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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瑾修声音沙哑。 “我找了啊。” 宋茹笑了声,“那一年,阿兄生辰,我抱着好不容易雕出来的贺礼去找你,你送了我一枚玉环,随手就将我雕的小老虎给了宋鸢之,结果她摔跤被木雕蹭破了脑袋,三夫人罚我在院子里跪了两天两夜。” “后来你来找宋瑾南,路过院前看见我在罚跪,宋瑾南说我伤了宋鸢之,你就皱眉训斥了我一句,让我要姊妹和睦莫生事端,然后就跟宋瑾南走了。” 宋茹的笑格外刺眼:“你是金尊玉贵的嫡子,我是烂泥一样的庶女,我去找你,会污了你的眼,脏了你的地方。” 宋瑾修喉咙翻滚脸色越发的白,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错。 他依稀记得的确见过她罚跪,小姑娘仰着头,挂着泪,看着可怜极了,可宋瑾南说,她伤了宋鸢之,三婶才罚她小跪一会儿。 他不知道那所谓的小跪,是两天两夜。 “我不知道,我若知道……” “你若知道又能怎样?” 棠宁看着宋瑾修那副欲言又止。摇摇欲坠的样子只觉得晦气。 他每次只会说他不知道,可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是会为了宋茹责打宋鸢之他们,还是会为了个隔房庶女跟三房闹起来? 他会做的,不过就是劝上两句,然后再温声细语地让宋茹忍了委屈息事宁人,就像是当初对他和宋姝兰。 他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棠宁满是嘲讽地看着宋瑾修:“宋大人向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宋大人来跟阿茹提血脉亲缘,是不是有些好笑了。” “你都能送你父母亲人去流放,踩着他们留在朝中,阿茹只不过是拿些银子买断这份血缘,论心狠可比不上宋大人你。” 第224章 棠宁对着宋瑾修时,言语格外的锥心。 “还有,我跟阿茹早不是宋家的人,过几日我去替我父母挪坟时,会将我二人一起从宋家除籍,往后我们跟宋大人没有半点关系,宋大人就别摆着兄长的架子来恶心我们。” 棠宁说完之后,拉着宋茹就绕了过去。 花芜也是呸了一声,骂了句“伪君子”后,拽着惜春狠狠瞪了宋瑾修一眼,就快步跟着棠宁她们离开。 “棠宁……” “宋大人自重!” 杭厉满是寒霜地上前,一伸手就挡在了宋瑾修肩头:“您若再叨扰女郎和茹娘子,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满是警告地用力一推,宋瑾修就踉跄着退了两步。 杭厉冷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宋瑾修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吓人。 “郎君……”引泉小心翼翼地上前:“您别听三娘子的,过往那些事情三爷都是私下里动手,三娘子生母的事儿您根本就不知道,况且您是晚辈,三房的事情您怎么去管?” 宋瑾修闻言却是垂着眼一声不吭。 不是的,他知道根本不像是引泉说的这样。 他是管不了三房的事情,可但凡他多过问一句,宋茹就不会过的那么苦,他自诩公正,自诩对待府中弟妹从来都是一样,可他从骨子里其实就是自私偏心的,他也从来都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好。 棠宁怨他。 阿茹也怨他。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做尽了恶事。 这包厢的位置本就不算隐蔽,刚才几人争执时就惹人注意,只因为宋棠宁她们穿着富贵,且三人说话并未有太大冲突才无人过来。 这会儿见着宋瑾修站在这里,已经有人朝着这边打量。 引泉侧身挡住那些人目光,低声道:“郎君,三爷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周围人多,万一认出郎君来……不知又会添多少闲言碎语。 宋瑾修察觉他担忧,看着不远处探头的人,白着脸抿了抿唇。 …… 棠宁带着宋茹回了马车上后,就一直冷着脸,她只觉得宋瑾修简直有些阴魂不散。 自从宋家被定罪之后,阿兄说留着宋瑾修还有用处,她就没再理会过他,也并没有再找过宋瑾修的麻烦,可是这人非得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来,不问缘由就摆着他那副虚伪嘴脸,仗着往日兄妹是身份屡次说教。 见她尖锐难以说服,居然将主意打到宋茹身上。 棠宁想着宋茹刚才说起宋覃的那些事情,被迫又“重温”了一遍那些苦楚,她就越想越气,对宋瑾修更加厌恶。 “明日我们去宋氏那边。”棠宁寒声道:“挪坟,除籍!” 既然宋瑾修不想安宁,那谁都别安宁了! 宋茹脸色有些白,她伤本就还没好全,刚才跟宋瑾修那些话也用尽了她这十几年来最大的勇气,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满是怒气的棠宁:“我今日不该让阿姊陪我来的……” “你说什么胡话?” 棠宁皱眉看她,见她不安时才缓和了些语气,拉着宋茹的手说道:“我气的是宋瑾修,又不是你!” “他自己从不当圣人,却偏偏拿着圣人的规尺来要求旁人,自己手段用尽朝上爬,却还总想拿着光风霁月不染世俗的架子。” “他刚才的那些话你不用理会,以德报怨那是圣人才做的事情,我们不去主动害别人,也不行害人之举,可是对待伤害我们的人,再狠的手段都没有错。” 她才不去做那圣人! 谁爱做谁做! 宋茹听着棠宁的话,感觉着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心中的不安一点点被抚平之后,眼睫轻颤着低声道:“阿姊,我想去看看我阿娘。” …… 宋茹的生母姓薛,容貌秀美,有着一副好歌喉。 当年她身亡之后,被三房一卷草席扔到了城外,后来是与她同在烟柳巷的一个妓子帮忙收的尸,葬在了城外一处安静的林子里。 那小小的坟冢周围种着许多野花,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 一名挽着头发包着布巾的妇人蹲在地上扯着草,一边朝着宋茹说道:“你娘生前就喜欢花花草草,她住的地方那些牡丹啊芍药的,也总开得要比别人住处要更鲜活。” “我那会儿就觉着她这人没意思,都穷到沦入风尘了,人家想着是怎么勾一个达官贵人替自己赎身,她却没事缠着楼里的花匠学种花,还跟着人家学怎么做胭脂水粉,说等将来攒够银子赎身之后,要开个专门卖花儿卖胭脂的铺子。” 她絮絮叨叨,一边除草一边说:“我们这些人虽然名声不好,可该享受的好东西哪样没享受过,惟独她,守着那堆破银子一个子儿都舍不得花,可结果白白便宜了我,我赎了身,她却落得个这下场……” 那妇人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宋茹蹲在一旁看着干干净净的墓碑,低声道:“蕊姨,我阿娘的仇报了,宋家没了,宋覃也不会有好下场。” 那妇人闻言顿时道:“活该,那屋子豺狼就该不得好死!” 宋茹看着她:“我现在跟阿姊住在一起,不用怕任何人了,蕊姨,你跟我走吧,我替你养老。” 那妇人甩掉手里的草后,嘴里嗤了声:“我跟你走干什么,我又没老到非得你照顾着不可,况且我前些日子才寻了个相好的,他家境挺好,家里头还有两个儿子,我过去后就能当现成的娘,干什么跟你个小丫头去。” 她放下手时,露出姣好的容貌,凤眼朱唇,皮肤细腻,虽已三十来岁,可依旧能看的出来年轻时貌美。 不似寻常农妇,她那张脸就格外招人,扭头看了眼站在远处衣着精贵的小女娘,她说道:“你苦了十年,好不容易遇着个疼你的人,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别惦记我。” 宋茹闻言急声道:“蕊姨,我跟阿姊说起过你,她也答应让我接你回去的……” “别说胡话!” 那妇人皱眉轻斥了声:“你阿姊是个好的,她疼你才愿意遂你的意,可是你也不能不知分寸,我这种出身的人,这辈子是洗不干净的,我若是去了你阿姊府上,是当下人,还是当你长辈养着?” “我……” 宋茹还没说话,她就道:“我伺候别人伺候了半辈子,当下人我不乐意,可要是当长辈,外人知道后会怎么看你阿姊,又会怎么看你?说你们两个有个青楼出身的尊长吗?” …… 第225章 见宋茹红了眼睛,那妇人脸上的厉色才收敛了些,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发。 “小阿茹,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宋家,得了你娘曾经盼望的生活,要惜福,也要多为你阿姊想想。” “我又不是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女娘,况且你瞧瞧我这张脸,我这么好看,多的是想要我的男人。” “以前总担心着你,如今你逃脱了狼窝,我也能放心给自己找个归宿。” 她根本不给宋茹说话的机会,就拍了拍她的脑袋满是嫌弃。 “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个又俊又有家底的男人,不用生崽就能当现成的娘,你可别坏我好事……哎,怎么还哭上了,女孩儿家家的泪珠子多珍贵,要少哭点儿,才能惹人心疼……” 小姑娘哭的更厉害了。 蕊姨忍不住叹口气,将人薅进怀里。 “行了行了,不嫌你了还不成,大不了等回头我大喜的时候,给你送喜糖。” …… 棠宁在远处等了许久,宋茹才回来,只是她身边没了先前那个跟她说话的妇人。 见她眼睛红红的,棠宁低声问:“怎么了?” 宋茹声音微哑:“蕊姨不愿意跟我回去,她说她要嫁人了。” 棠宁没觉得意外,她从宋茹口中知道那个蕊姨,也知道她这些年暗中照顾宋茹后,就猜到她大概是不会跟着她们回棠府的。 见宋茹难受,棠宁轻揽着她道:“我会让人查查蕊姨的夫家,让人暗中照料几分,你往后若是想她了,也能随时来看她。” 宋茹靠在棠宁怀里低“嗯”了声,过了片刻,她才说道:“阿姊,你会去宋家宗祠吗?” 棠宁点点头。 “那等除了宋家族籍之后,我想改回我阿娘的姓。” 棠宁愣了下,她原是打算跟姨母商议后让宋茹入荣氏的。 宋茹跟宋覃断亲之后,没了宗族庇护,加之宋家的原因,将来若想婚嫁恐怕不是易事,可如果入了荣氏,哪怕只是过继的女娘,身份也不一样。 可她没想到宋茹会想要改姓薛。 棠宁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也没劝说,只是问道:“你想好了吗?” 宋茹低声道:“想好了。” 她想姓薛,但阿姊还是阿姊。 棠宁没有一口答应,她只是思忖了下说道:“明天去宋家迁坟、除籍,来来去去也得一两日时间,等宋家的事情办妥之后,你如果还是不改心意,那我就陪你去京兆府改了族籍,往后姓薛。” 宋茹蹭了蹭她肩头:“谢谢阿姊。” 回去的路上棠宁二人没再说话,花芜和惜春瞧着也是安静待在一旁。 或是因为今日情绪起伏太大,也或许是因为伤势还没痊愈,还没到府上时,宋茹就靠在棠宁身上睡着了。 等马车停下来后,她依旧睡的极沉,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棠宁原是以为宋茹心情不好,没打扰她休息,可这会儿也察觉不对,连忙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就发现宋茹不知何时开始发起了热。 “阿茹,阿茹?” 见宋茹闭着眼,眼睫颤了颤人却没醒来,棠宁她连忙急声道:“快扶着阿茹进去。” 杭厉站在外面:“女郎,出什么事了?” “阿茹发热昏睡过去了。” 宋茹的身子本就极弱,多年亏空让她底子差得一塌糊涂,先前受伤之后又碰巧来了癸水,连秦娘子都道她这情况属实不好,今天若不是为着宋覃,棠宁也不会答应让她出府。 杭厉掀开车帘时,就看到靠在棠宁身上的宋茹,她小小一团,脸色白的厉害,惜春和花芜正想伸手去搀她。 杭厉眉宇间染上几分急色:“茹娘子上次受伤还没痊愈,她人昏睡,这般扶着她进去恐会伤了她,女郎,不如我带她进去。”似是怕惹误会,他低道:“这里没旁人,不会伤及茹娘子名节。” 棠宁闻言没多想,上次宋茹受伤之后就是杭厉抱回来的,进进出出他也处处守着规矩,而且她摸了摸宋茹的额头有些烫手,就也没再迟疑。 “也行,你抱阿茹进去,动作轻些。” 得了准允,杭厉丝毫没耽误就低头钻进车棚,伸手将宋茹带进怀中,就抱着人下了马车。 等回了府里之后,几人径直回了宋茹的院子,吩咐惜春去找孙太医,花芜去取水来,棠宁才晚一步进了宋茹闺房之中,进来时就见杭厉姿势有些怪异地伏在床边。 “杭护卫?” 杭厉连忙侧身:“女郎。” 棠宁这才看清楚,他衣袖被床上的宋茹抓着。 杭厉低声道:“茹娘子好像有些烧迷糊了……” 像是上次他抱着她回来时,她紧紧抓着他衣襟一样,她用力拽着他衣袖不肯松手。 杭厉只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轻捏了一下宋茹纤细的过分的手腕,待她松开他衣袖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放回床边。 不敢多看床上的人,杭厉退出来后才低声问:“女郎,我刚才听闻您跟茹娘子说,明日要去宋家?” 棠宁没觉得赶车的杭厉听到这些有什么奇怪:“是,你去准备一下,带些人手,明早就去…” 她顿了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茹,想起堵了她们的宋瑾修,脸色冷了几分:“算了,不用等明日,你去叫人,晚些时候就去!” 杭厉眼底闪过抹厉色:“是。” 孙太医赶过来替宋茹看过之后,说她只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身子又弱,这才会突然发热昏睡,没什么大碍时,棠宁才松了口气,让花芜和惜春照顾宋茹,她出去时,外间杭厉已经准备妥了。 顾鹤莲和萧厌也在。 顾鹤莲脸上有些憔悴,见棠宁出来就道:“听说你要去砸宋家的祠堂?” 萧厌瞥了他一眼,扭头看着棠宁温声道:“可要今夜挪坟?” 棠宁冷着脸:“我片刻都不想跟宋家再有任何关系。” 萧厌闻言淡声道:“既然不想沾染他们,那就今夜挪坟吧,我让人将新的棺木、坟冢都备好了,书院虽然还没建成,后山那边却已经先隔了出来,待会儿直接送荣大娘子他们过去。” “阿兄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那日提起时,想着早晚要用,就先备了。” 萧厌抬脚到了她身旁,与她影子重叠时,刚好遮住了笼在她身上那晒得有些灼人的日光。 “走吧,我陪你一起。” 棠宁微仰着头,看着他有些逆光的侧脸。 明明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说太多动人的话,只毫无保留的一句“我陪你一起”,就让她心防突然塌陷下来。 五月的阳光格外刺眼,萧厌身上像是渡了一层光,那斑驳光耀如同钝物猛然撞进她心中,让棠宁突生悸动。 第226章 宋家的宗祠在城西,是与宋老国公同辈的四房一脉为主。 那一支的宋氏族人虽不如宋国公府显赫富贵,却也是极为殷实之地,往日靠着国公府在京中地位极高,可自从宋国公府突然倒塌,宋家这边舍了一大笔银钱“买断”跟宋鸿一脉的关系后,剩下的宋氏族人都是格外的低调。 黑甲卫突然造访,惊动了所有人。 看着站在府中的萧厌和顾鹤莲,宋四老爷只觉心中不安,他将目光落在了较为熟悉的宋棠宁身上,挤出一抹笑来。 “这不是棠丫头吗,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上前就颇为亲昵:“你这好些时候没过来了,你叔祖母可惦记着你呢,前几日还念叨着你这丫头是不是忘记她了,她要是知道你来了铁定高兴,我这就让人去告诉她……” “不叨扰老夫人了。” 棠宁一句话就让宋四老爷愣住,也让旁边其他人心中一咯噔。 “早前我与宋鸿他们决裂时,就已经当众自逐出宋家,宋四老爷这一句叔祖母棠宁当不起。” “我今日过来,一是为了履行当日所说,请宋四老爷开宗祠,将我与我父亲这一脉从宋氏除籍,且将我父母棺木挪出宋家祖坟,二是替宋覃宋三爷送一封断亲书过来,一并划去三房庶女宋茹族籍。” 宋四老爷脸色剧变,一旁跟过来的那位先前曾去见过宋瑾修的宋文黎急声道:“棠宁,你在说什么胡话,当日你在铖王府不过是一时气言,族中根本无人当真,况且族叔……”想起棠宁跟国公府的关系,他改口:“况且宋鸿早已经跟宋氏无关,你何必再与他置气?” “是啊棠宁,你别说糊涂话了,你父亲他们下葬已经多年,岂有挪坟扰人安宁的道理?” “对啊,挪出祖坟,岂不是让他们往后无族可依?” 旁边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更有愤愤之人指责棠宁小儿胡闹。 “你一个小女娘,胡闹什么?你是宋氏女娘,哪能随意除籍,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像什么话?!” “居然还想挪坟,那是祖宗先辈安息之地,岂容得你胡闹!” “就是,你莫不是疯了,扰了祖宗安宁,你担待得起吗?!” 顾鹤莲好几日没好好休息,眼下染着青黑,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倚老卖老,他有些不耐烦地朝着棠宁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些人多会死皮赖脸,当初你跟国公府决裂,众目睽睽,满京城都知道,他们从未有人来劝过一句,默许你自逐出宋家,如今见国公府没了你得了势,倒是一口一个宋家女娘。” “你!”宋家那些族人怒声道:“你胡说八道!” 顾鹤莲嗤了声:“我要是胡说八道,那当初她一个小姑娘离开国公府,你们可有一人出面替她说项?可又有谁对外否认过她在铖王府里的那些话?” “所谓族人,贪生怕死,趋利避害,攀高踩低,无耻至极。” 他说话间看向棠宁:“这种人你跟他们商量什么,直接砸了宋家祠堂,哪用得着跟他们多费口舌。” 宋四老爷被顾鹤莲气的差点仰倒,宋家那些人也都是纷纷怒目而视。 棠宁淡声说道:“宋四老爷,我当日是不是跟人置气您应该清楚,荣家的女娘说话一言九鼎,也绝不会出尔反尔。” “我今日既然过来,就定然是要带走我父母棺木,就算你不开宗祠除籍,我父亲这一脉往后也不会是宋家人,只是到时候闹的难看,伤的就不是我的脸面了。” 宋四老爷听出了她话中狠绝,只觉得心惊,当初那个见谁都露笑脸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这般心冷。 他不敢跟她硬来,只能软了眉眼低声道:“棠宁,大家都是至亲同族,你何必非得闹成这样?” “不是我闹,而是有些人不想要我安宁。” 棠宁明明没太冷漠,可话里的霜寒却让所有人听的清楚。 “我原没想要现在过来,也觉得姓不姓宋没有多大关系,我恨的是宋鸿母子,与其他宋氏族人无关,若能周全大家脸面,我也不愿意做的太绝,只可惜总有人妄图借着此事来拿捏我这个宋家女娘。” “我只要留在宋氏一天,就有人跟我纠缠一天,我只要还姓着这个宋,就有人搅得我不得安宁。” 她说话间抬眼看着对面的宋氏族人, “我今夜只办两件事,宋四老爷若开祠堂,我做了该做的事情立刻就走,往后也绝不叨扰宋氏其他人,可您若是为难,那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族亲之情。” “若今夜宋氏祠堂塌了,祖坟被掘,想必也不是您愿意看到的。” 棠宁话音落下,萧厌便淡然上前,顾鹤莲也冷哼一声站在棠宁另外一侧。 原本站在院前的黑甲卫齐齐上前一步,那满身轻甲腰间跨刀,乌压压满是森然的步履声,震得宋家所有人都是变了脸色。 他们可以不怕棠宁,可以不怕顾鹤莲,可是赫赫有名的黑甲卫,还有站在那里明明半句话没说,面容平静眸色淡然,却如藏鞘利刃、威势慑人的萧厌,却是让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仿佛下一瞬,他们就要踏平宋家。 “棠宁……” 见宋棠宁面色冷漠,宋四老爷只能看向一旁:“萧督主,这都是误会,我早就约束了族中上下,绝不会有人敢去叨扰棠宁,定是有人故意挑拨欲害我宋家。” “棠宁年少被人激怒,可族中绝无欺她之意,还望萧督主能劝她一二,宋家虽不如从前,却到底是她父族,她是女子,若离宗族无论缘由都会遭人指摘,将来婚嫁之事也会艰难……” “有本督在,谁敢让她艰难。” 萧厌话落,棠宁心口跳了下,尚来不及分辨他话中之意。 旁边的顾鹤莲就冷笑了声:“狗屁的婚嫁,我家小海棠貌美如花,家财万贯,将来整个左州一半都是她家业,她若想要男人,挥挥手多的是青年才俊抢着入赘,谁敢指指点点?” 萧厌:“……” 嘴角突然拉平,冷眼看着顾鹤莲。 顾鹤莲却丝毫没感觉到身旁低气压,只有些不耐地说道:“今夜要么你们开宗祠,办了小海棠的事,要么老子带人砸了你们宋家的祠堂,反正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也值不得几两银子。” 宋家上下都是涨红了脸,觉得顾鹤莲是在羞辱他们,可目光落在他腰上那条金腰带上镶嵌的一排亮闪闪的宝石上,那被别家当做珍宝收藏的夜明珠,就明晃晃的镶嵌在佩扣中央。 众人的脸涨的更红了。 狗大户!! 棠宁难得心有灵犀地“听到”了宋家众人心声,默默看了顾鹤莲那闪瞎人眼的腰间一眼,扭头对着宋四老爷说道: “四叔祖,还望您别叫我为难。” 这顾家舅父疯起来,她拴不住。 第227章 宋棠宁油盐不进,黑甲卫虎视眈眈,再加上一个跃跃欲试想要动手的顾鹤莲,宋家这边到底还是服了软。 宋家开了祠堂,宋四老爷脸色难看地将国公府二房宋熙一脉从族谱上划去,只是等棠宁将宋覃的断亲书递给宋四老爷,要他一并找宋茹的名字时。 宋四老爷却是说道:“她不用。” 棠宁沉了眼,以为他想为难。 谁知道宋四老爷却是说道:“宋茹未曾上过族谱。” “你说什么?”棠宁一愣:“庶出女也该入族谱…” “寻常的确是这样,宋茹是正经庶女,虽不能记全名,却也该以宋覃之女入宗族族谱,挂姓氏齿序,可是……” 宋四老爷看了棠宁一眼:“当年薛氏入府不够光彩,虽然是以良妾的身份,可是产女之后就去世,而且宋覃亲口否了此事,只说……” “只说什么?” “说宋茹生母出身不好,不配入宋家族谱。” 其实当年宋覃说的话还要难听许多,他说宋茹不过是个不知羞耻的妓子产下的孽种,说她是宋家的污点,若非当时四周目光都盯着宋国公府和他,他断然不会留这孽种活在世上。 庶女上族谱本就只留姓氏齿序,不如嫡子女尊贵,宋覃不愿,旁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棠宁看着宋四老爷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这些恐怕已经是美化之后的,以宋覃这些年毫无顾忌谩骂宋茹的恶毒,他怎么可能说的这么委婉。 棠宁脸色冷沉下来,只觉得今天对宋覃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她将断亲书收起来,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气,朝着对面人道:“烦宋四老爷派人带着我们去挪坟。” 宗祠都开了,宋家人也知道今夜是拦不住棠宁,与其最后闹得撕破脸皮彼此难看,倒不如随了她,只是宋家人是恨极了那个纠缠宋棠宁“逼”她来此的人。 宋四老爷让人领着棠宁他们去了城外宋家祖坟的地方,寻着埋在最里面嫡支一脉的宋熙夫妇坟冢,没让宋家人动手。 沧浪领着人亲自扛着铁锹上前,启了墓碑,挖开坟冢,瞧见里面有些乌黑的棺椁。 “抬出来,小心些。” 沧浪让人架起来木架,几个黑甲卫将绑好了绳索的棺椁从土中拉了出来,抬着到了平地刚想落下时,跟在后面的沧浪突然惊疑了声,忙拦着几人说道:“先等等,别放!” 他快步靠近棺椁,就瞧见那下面贴着什么东西,等瞧清楚后顿时脸色微变。 萧厌和棠宁本就站的不远,萧厌抬头:“怎么了?” “督主,这棺木下有东西。” 萧厌眉心轻皱起来,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还没来得及拦着棠宁,她就已经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他只好快步跟上。 顾鹤莲也满是好奇地走了过去,嘴里还说道:“什么东西,这么大惊小怪,难不成荣家阿姊复活……” 他话音陡然顿住,看到那棺椁下面的东西后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顾鹤莲几步上前一把扯掉那掉了颜色被腐蚀了大半的符纸怒声道:“哪个狗东西干的?!” 萧厌也是看清了那东西,走到近前就发现不只是棺椁底部,那盖着的棺木边缘也有一些已经腐蚀掉的符纸碎屑,而且刚才挖开的坟冢四周泥土里也混着零散几张。 他蹲下在棺木下摸了一把,沾着泥土的手靠近看了看,又绕着棺椁朝前走了几步,等停下来时,脸上已经极为难看。 棠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兄,怎么了?” 萧厌寒声道:“这坟被人启过。” 棠宁愣了下,随即脸色一变:“阿娘……” 萧厌摸了摸棺椁周围,低头看了眼棺木四周:“棺椁入土多年,边缘已经开始腐败,可是铆钉却还较新,这坟不仅被启过,连棺木也被人打开过,而且应该是近几年的事情……” 他扭头朝着沧浪冷怒道:“把宋家的人带过来!” 宋家那几个带路的人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黑甲卫拎了过来,等被甩在地上,听闻宋熙夫妇的坟冢被人开过,那前来引路的宋文黎满脸呆滞。 “怎么可能,族叔他们下葬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前来祭拜,族中鲜少有人过来。” 其他那几个宋家人也是慌乱。 “宋熙可是宋氏族人,是国公府那边的血脉,我们敬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挖他们的坟? “对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们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两个死人的棺木,谁来挖它?” 他们又不是疯了,掘人坟墓,不怕天打雷劈吗? 萧厌看着宋家这些人脸上全是错愕惊慌,就知道他们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这棺木的的确确是被人挖出来过。 而且下面贴着的符纸都还没化尽,那纸上隐约还能看到些漆黑的像是血迹的东西,就连棺木也被打开过。 萧厌冷着眼问道:“这几年有没有人单独来祭拜过他们?” 宋文黎惊慌:“这里埋着宋家嫡支好些人,还有宋家已逝的先长,这些人生辰忌日各不相同,单独前来祭拜的人肯定会有的,可是,可是他们也不可能挖族叔的棺木……” “宋家偌大坟冢,无人看守?”萧厌沉声打断。 宋文黎愣了下,恍然惊醒:“对,对,是有人守墓的。” 这地方离京城有些距离,宋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让人看着,京中权贵之家最重风水,自然也怕有人乱了祖宗坟墓,大多都会在附近寻人“守墓”,免得有山中野兽坏了碑墓,也怕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起了贪念。 宋文黎连忙说道:“这里朝西十来里的地方有个村子,我们府中留了人在那里守墓,他们每日都会过来巡视周围,以前族中过来祭拜的人,若是天色太晚的,也会在那里留宿。” “是宋家的人?” “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也雇了几个村户。” 萧厌看了顾鹤莲一眼,顾鹤莲道:“我带人过去。” 萧厌“嗯”了声:“把他们带上,” 顾鹤莲再无先前懒散模样,阴沉着脸点点头后,就直接领着几人提着宋文黎他们离开。 萧厌扭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棠宁:“那开棺之人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动过里面,得打开看看你父母尸身可有损毁。”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你若是害怕,我来开。” 棠宁咬着嘴唇,站在棺椁前手心发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动已逝多年父母的坟冢,可是…… “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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