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站稳就怒道:“傅来庆,老娘是鬼吗,你躲什么躲?!” 傅来庆吓的一缩脖子:“我没瞧见,是失手……” “我呸!” 钱绮月啐他一脸,她明明看到这姓傅的瞧见有人栽倒是先伸了手的,看到她才又把手收了回去,她气的剜了他一眼:“你当我眼瞎?!” “这……男女授受不亲……” 钱绮月面无表情,只盯着他:“继续编!” “……” 傅来庆尴尬,被她瞧得说不下去。 他真不是有意的,只是上一个“不小心”碰了这钱小娘子的人,差点被她三个哥哥和亲爹掀了家里房梁顶,他可是亲眼看到钱小娘子那出神入化的演技,瞧见她是怎么糊弄她父兄差点坑死了陆家。 他刚才真的就只是条件反射,等回过神来,钱小娘子已经摔了。 见傅来庆一副怂兮兮的样子,满是求救地看向自己,棠宁忙拉着钱绮月:“阿月姊姊,你有没有撞着?” 钱绮月狠狠瞪了傅来庆一眼,扭头这才揉了揉胳膊说道:“没事,就是这姓傅的碍眼。” 傅来庆:“……” “傅家那么多女娘,傅老夫人不带,怎么带他过来。” “……我只是顺路才送祖母过来……” “没跟你说话!” 钱绮月板着俏脸,凶神恶煞。 傅来庆:“……” 委屈,但不敢说话。 周二娘子瞧见被凶的快要缩成一团的傅家郎君,忍着笑上前安抚了钱绮月两句,等将人哄着气哼哼地坐下之后,她才说道:“好啦,傅郎君也不是有意的,对了,你们知道四皇子落马的事吗?” 钱绮月果然被转移了心神,棠宁则是诧异:“四皇子落马?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日,这事傅郎君应该知晓。”周二娘子说道。 见棠宁杏眼望向他,傅来庆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才说道:“昨日纪王府的小郡主相看,纪老王妃在西郊马场办了场马球赛,邀了京中不少人过去,四皇子妃跟纪王府的小郡主关系好,四皇子就陪着她同去。” “当时二皇子也在,四皇子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起了争执,两人便都上了场,结果四皇子惊马从马上摔了下来,好在旁边的人反应快,及时将人拖了出来,要不然真就出了事。”他顿了顿道:“当时小钱大人也在。” 棠宁看向钱绮月:“是你阿兄?” 钱绮月撇撇嘴:“对,是大哥。” 钱青冉早年就外放,留在京中的时间不多,先前回京述职,如今被安排进了工部,他瞧着温文儒雅斯斯文文,谁都没想到他马上功夫居然也十分了得。 据说当时要不是他拉了四皇子一把,给了其他人救人的机会,四皇子怕是早成了马蹄之下的亡魂。 钱绮月不喜欢陆家人,连带着皇后和四皇子也不喜欢,可她也明白昨儿个那种情况,要是四皇子真死在马场上,她阿兄和在场所有人怕都逃不掉干系。 钱绮月嘟囔说道:“我听大哥说,四皇子虽然被救了出来,不过在马下被拖行了一路,脸上身上都受了伤,出了这事之后,纪王府那边也慌的不行,忙着就散了马球会,就将人送回京城找了太医,今天一大早纪王府的人就到我们府上致谢。” 纪王府的文庆郡主往日眼高于顶,瞧着谁都看不上眼,结果今早拉着她时那叫一个亲热,一口一个阿月妹妹,还话里话外打探她大哥,那副热切样子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位郡主格外任性,早前为跟人争夫婿还曾打死过人,结果抢到手了又觉得不好,强行把婚约给闹没了。 钱夫人眼瞅着纪王府的人像是盯上了她儿子,半点不想招呼他们,这才借口要来积云巷带着钱绮月出了府。 傅来庆听着钱绮月的话咋舌:“那纪王府的小郡主莫不是相看上了小钱大人?” 钱绮月连忙“呸呸呸”,瞪眼说道:“你可别晦气我!” 就文庆郡主那样的,她可不想要她当她嫂嫂,她大哥得憋屈死! “不过这几天四皇子倒霉的很,先前在他自个儿府里摔跟头砸破了脑袋,这才没多久又落了马,听说宫里头皇后娘娘那边也不消停。” “就前儿吧,凤禧宫里死了个宫女,说是偷了皇后的东西自尽的,可是宫里却有消息传出来说,那人是被吊死在了皇后娘娘寝殿前的横梁上的。” 周二娘子听的有些震惊:“是谁干的?” 钱绮月说道:“不知道,只听说凤禧宫换了一批宫人,还打死了两个太监。”她扭头:“棠宁,萧督主跟你说过吗?” 宫里的事,萧厌应该比他们更清楚。 棠宁摇摇头:“阿兄提了一句,没细说。” 几人闻言也没多想,毕竟这么血腥的事情,棠宁一个小女娘,萧厌不跟她多说也正常。 钱绮月靠在桌子上嘟囔:“皇后和四皇子都跟着倒霉,指不定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呢,算了,不提他们,没得晦气。” 傅来庆却是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眼棠宁。 皇后母子出事是从四皇子查了陆家之后,接二连三的总不会是巧合,舅爷爷先前总说棠宁聪明机智,她不会看不出来才对…… “傅来庆,你看棠宁干什么?” 傅来庆连忙移开目光:“没什么。” 钱绮月“哼”了声,俏眼瞪他:“我警告你,别起歪心思!” 傅来庆:“……” 他心里头那点儿爱慕的火苗苗还没起来,就被棠宁亲手掐了,他哪还有什么歪心思。 “钱小娘子,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傅来庆告饶。 钱绮月:“你看我信你?” 傅来庆:“……” 见钱绮月抱着棠宁胳膊就跟她叽叽咕咕,时不时还睨他一眼,傅来庆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垮着脸。 委屈。 第264章 相比外间的热闹,凤禧宫里气氛沉闷至极。 那夜的惊吓让陆皇后当真病了一场,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她脸上依旧病气未散,凤禧宫上下宫人走动时都是尽量放轻了脚步,就连金枝和德顺也都大气不敢出。 四皇子脸上伤口斑驳,猛地怒吼出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孙太医苦着脸:“殿下落马的时候伤到了腰脊,老臣已经尽力医治了,可这伤的地方实在是救不回来,殿下往后怕是会有高低足……” “砰!” 四皇子抓着手边的东西就朝着孙太医砸了过去,坐在床上死死瞪着他:“你骗我,我怎么可能跛脚,你骗我!” 孙太医眼疾手快的退开些,瞧着跟疯了似的的四皇子,满脸惊惧。 陆皇后忙叫德顺压着四皇子,扭头看向孙太医:“四皇子只是落马擦伤了一些,前两日何太医过来诊治的时候还说无碍,如今怎会突然变得这般严重?” 孙太医欲言又止,见皇后厉色,他才压低了声音:“殿下落马时就应该伤了腰,否则这几日不会连地都下不了,可他腰上伤处一直未曾用过药,而且寻常外伤几日修养,伤口早就应该已经结痂,可是殿下这脸……” 他迟疑了下,瞧着四皇子脸上那些伤处因为他太过激动撕扯下渗出来的脓血,连忙低头道:“殿下脸上伤处起了脓症,寻常擦伤不该如此,许是何太医用药不同,不如娘娘寻了何太医过来问问?” 陆皇后猛地看向德顺,德顺脸色发白:“何太医这两日都没当值,奴才去问了何家的人,说是何太医家中老母亲病重,回乡省亲去了。” “奴才没找到何太医,才请了孙太医过来。” 皇后和四皇子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翁然,他害我,他竟然敢害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四皇子满眼狰狞,嘶声怒吼。 孙太医见他脸上血迹渗出的更多,连忙急声道:“快,快压住殿下,别让他乱动,要不然牵扯到腰上伤势,若是再严重下去怕是往后连路都走不了了。” 皇后闻言大惊,连忙让德顺和金枝上前压住四皇子,可四皇子太过急怒,根本就听不进别的话,眼见着他挣扎着愈烈,脸上伤口裂开,那脓血几乎染红了脸上白纱。 “打晕他!”陆皇后厉声道。 德顺连忙出手,一掌拍在四皇子后颈上,原本挣扎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扶着四皇子躺下,陆皇后看着满是凄惨的皇儿只觉心痛至极,她扭头沉声道:“孙太医,四皇子当真没得救?你若是能帮本宫医好四皇子,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答应你。” 孙太医跪在地上满脸苦涩:“皇后娘娘,不是微臣不治,是微臣真的治不了,如果早上三、四日,殿下落马后立刻就叫微臣过来,微臣还有个五、六分把握,可是现在……” 对着皇后那张几乎掩不住戾气的脸,孙太医低头:“微臣医术不精,不如皇后娘娘再问问太医署其他人,或是在外间寻一寻治疗骨伤的圣手,说不定能让殿下恢复如初。” 陆皇后闻言却脸色更加不好。 太医署里孙太医已是医术极高之人,否则也坐不到副院判的位置,她若再寻别的太医,先不说能不能比孙太医更好,岂不是将皇儿废了的消息闹的人尽皆知,至于去找外头那些医者,就算要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回来的,难道要拖到四皇子的腿彻底废了吗? 陆皇后死死掐着掌心:“本宫是相信孙太医医术的,还请孙太医尽力医治四皇子。” “可是殿下……”孙太医嘴唇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道:“殿下的腿会留隐疾,面上清除脓疮之后怕也会留疤…” 一位皇子,跛了脚,毁了容。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清楚。 陆皇后脸上白的厉害,与之相对的是那双黑沉沉满是渗人的眼睛:“劳烦孙太医了,只是四皇子的伤势,本宫不想让旁人知晓。” “娘娘……” 孙太医想说这事瞒不了多久,可见陆皇后满眼阴沉,怕自己再多说话会小命不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低头:“微臣明白,微臣绝不会与人提及此事,只是殿下伤势并非微臣一人知道,若旁人从其他处得知……” “放心,只要你不开口,就算消息泄露,本宫也不会怨你。” 孙太医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四皇子脸上本只是严重些的擦伤,可这几日“用药”之后,伤口恶化下来,那血肉黏着脓液几乎腐蚀了半张脸,孙太医小心翼翼替他清理了脓疮,待到将腐肉剥离,露出新鲜血肉时,他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 见四皇子晕厥时依旧下意识喊疼,陆皇后红着眼睛,眸子里都染了血色。 等将四皇子的脸处理干净,重新上了药后,孙太医又替四皇子诊治了一番他腰腿,待收回银针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孙太医累的满头大汗,却还是将往后用药的方子给了皇后。 “这是四皇子接下来要服用的方子,娘娘稍后让人去太医署取药,拿回来自己煎服,至于这方子,微臣也会复写一份留在太医署脉案局内,娘娘若寻到更好的大夫,随时可以前往翻看。” 陆皇后听懂了孙太医是在主动让她随时检验方子,自己煎药以防小人下手,她神色温和了些:“麻烦孙太医了。” 等命人将孙太医送出去后,陆皇后才命金枝和德顺替四皇子擦洗了身上,待重新替他换好干净衣裳,陆皇后才起身从后殿走了出来。 “把程平带上来。” 德顺连忙应声,转身出去没多久,回来时身后就跟着一人,手中提着血淋淋的程平。 他手指被上过棍夹,后背也被打了板子,血迹落在地上红彤彤的。 程平被甩在地上后,就连连磕头:“娘娘,奴才……奴才没有背叛殿下,奴才自幼就跟在殿下身旁,生死荣辱全系于殿下一人身上,奴才绝不敢做吃里扒外的事情。” “没照顾好四皇子,没及时拦着他涉险,让主子受伤就是你的过错!”陆皇后寒声道。 程平脸色惨白,看着皇后满眼寒霜只觉心颤。 “奴才拦了,奴才真的拦了殿下,那日马球会奴才和四皇子妃都劝着殿下不要上场,是二皇子一直激怒殿下,又借着先前衡廷阁那日的事情嘲讽殿下,殿下才会气怒之下非要上场。” “奴才本想陪同保护,却被二皇子讥讽殿下离不开奴才这个太监,还说贵人赛球轮不着我一个奴才上场。” 皇后垂着眼:“衡廷阁是什么事?” 程平低声道:“就是那日殿下去陆家之前,跟萧督主约在衡廷阁见,谁知意外撞见了二皇子与京中几个纨绔议论殿下和陆家,那些人说殿下失了陆家依仗不如从前,还说殿下如今是丧家之犬,只靠着娘娘强撑着脸面,怎还有脸奢想皇位。” “殿下大怒,跟二皇子起了冲突还动了手,是后来萧督主赶来才拦住了他们。” 程平身上伤的重,说的太急有些喘息:“陛下让殿下去查陆家的事,殿下起先是不愿的,可后来从衡廷阁出来,殿下临时起意进宫来寻娘娘,结果绕过坊市人太多,奴才换路进宫时,就碰到了二皇子和冯家的人,还有府里的白姨娘……” 他将那日的事告诉了陆皇后,还有白姨娘的身份。 陆皇后沉声问:“你是说,那白姨娘是陆家的人?” 程平低声道:“奴才不敢撒谎,那日奴才和殿下亲眼看到二皇子跟冯秋荔一起,事后白姨娘又鬼鬼祟祟去见了他们,奴才照着殿下的吩咐擒了白姨娘,用了些手段才从她嘴里知道,白姨娘根本不是什么小官之女,而是陆家从旁支挑选过来从小养到大的棋子,就连殿下去她房中所食所用都被下了药。” “这事为何不告诉本宫?!”陆皇后厉声问。 程平脸色变化一时不敢说话。 “还敢吞吞吐吐,德顺!” 见陆皇后身边的太监朝他走过来,程平顿时一激连忙急声道:“是殿下不准奴才告诉娘娘的,白姨娘给殿下下的那些药能让男子精血旺盛,日日御女,可是一旦用多之后却十分损伤身体。” 白姨娘温柔解语,又颇有才气,加之一副身子柔弱无骨,床笫间吊着嗓子妩媚放浪时,有着与白日里全然不同的大胆。 四皇子觉得新奇火热,很长一段时间都宿在她房里,每每见她都忍不住与她欢好。 那些药药性十分霸道,用时可让四皇子龙精虎猛,可一旦停了那药,药性反噬之下,四皇子床笫之事不仅大不如前,甚至还隐有一些不举之像,哪怕对着府里如花似玉的那些个女子,他居然都没了性致。 四皇子慌了,忙叫府医看过,只说他是被凶猛药性伤了身子,而且对那药有了依赖,若是往后不能继续服药,恐怕连女子都碰不得,四皇子大怒之下差点没打死了府医,又怎会让他将这种事情告诉皇后。 陆皇后今日本就受了重击,眼下听闻四皇子居然“不行了”,她整个人险些晕厥过去。 “娘娘!”金枝连忙扶着她。 陆皇后强压着脑中晕眩:“那药,是陆家给的?” 程平说道:“奴才不敢妄言,白姨娘亲口交代,那药是陆家二爷给她的,送她入府时也曾叮嘱让他不择手段留下殿下的血脉。” “事后殿下怕冤枉了陆家,还曾暗中查过,白姨娘入府之后每隔五日就会跟一个叫奉三的人见面,从他手里拿取那些药物,奴才带人顺着那人查去,那奉三的叔父在陆家当差,奉三虽未入陆家,可的确在替陆家做些跑腿的事情。” 程平知道陆皇后手段有多狠,也知道她有多在意四皇子这个儿子,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娘娘,奴才不是没有护着殿下,实在是陆家和二皇子歹毒。” “陆家那边分明早就起了旁的心思,想要舍了殿下和娘娘,他们知道就算有了陆家和皇室血脉的子嗣,那孩子想要长成也需多年,眼下他得推一人保陆家周全,所以选了毫无依仗的二皇子。” 其他皇子都有母族,身后或多或少都有势力,就算得陆家辅佐将来得了大位,陆家也得不到太多回馈,惟独二皇子,他母妃是贱婢宫侍出身,身后毫无依仗。 只要二皇子能登基,陆家就能如当年辅佐陛下那般,得到最大的好处,把持朝权维系陆家地位。 陆皇后身子摇摇欲坠,整个人踉跄着几乎要站不稳,可到底还是稳住心绪:“你说衡廷阁那日,四皇子跟萧厌约在那里?” “是。” “那后来进宫呢,可是萧厌提的?” 程平愣了下,摇摇头:“不是,萧督主当时曾出言挑拨娘娘和四皇子关系,殿下为了取信他佯装信了,还故意摆出对娘娘的恼怒。” “奴才跟殿下出来后本是要回皇子府的,是殿下想要与娘娘商议陆家的事,才临时起意进宫,到了坊市那边,也是临时决定换路。” “娘娘,萧督主未曾做过什么,是二皇子和陆家想要害殿下,是他们联手做局,奴才死不足惜,可是殿下遭小人陷害,求娘娘定要替殿下报仇!” 程平脑袋磕的砰砰作响,额前很快就见了血迹。 陆皇后听着程平的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见她默不吭声,金枝连忙示意德顺堵了程平的嘴,将人拉了下去。 等殿中安静下来,金枝才低声道:“娘娘是怀疑,衡廷阁那日,萧厌算计了殿下?” 陆皇后低声道:“那阉人从不做无用之事。” 他一边跟她示好,一边却又挑拨她跟四皇子关系,就连四皇子突然去查陆家的事,怕也是他在皇帝面前进言,哪怕后来那些事情跟他无关,他也决计没有什么好心思。 “那陆家……” “砰!”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脸色狰狞:“陆家,陆崇远!!” 她原没想要做那么绝,原没想要毁了陆家,可是陆崇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的皇儿,不该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瘸腿毁容,没了子嗣,她的皇儿彻底废了。 “金枝,让人去告诉萧厌,本宫要见他。” 第265章 萧厌听闻凤禧宫传话时,正被钱宝坤缠着说着陆肇的事。 打从陆肇被移交刑部,陆崇远又归朝之后,钱宝坤也被迫将关于漕粮一案查来的那些东西移交了出去,短短几日,陆肇就被定罪,一人扛下了所有事情,撇干净了整个陆家。 钱宝坤简直气到不行。 “那刑部的那几个龟孙子,摆明了偏袒陆家,漕粮的案子明明还有那么多东西可挖,证据都还没找全,可他们却视而不见,居然任由陆肇揽了罪名就想要把这案子给过了?!” 他气的眉毛乱飞,在原地打转,喉咙里喘气都是带着火的。 “还有关氏那事,她替铖王和兵部牵线,是怎么牵的,陆家船只走运铁矿是谁经的手,她一个陆家大妇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就连那陆执年和谢寅的身世都没查清楚,可陛下倒好,他居然就盖棺定论了,还让铖王明日处决!” 要不是知道皇帝不可能跟铖王搞些什么不该搞的,他都快怀疑跟铖王苟且的是不是皇帝了,要不然他脑子进水了,这么积极定案干什么?! 钱宝坤是真的憋着一口气,要不是顾忌他是皇帝,他能将安帝天灵盖都骂翻。 见萧厌只翻着手中的东西不说话,钱宝坤“噔噔”几下走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摁在桌上。 “我说你还有心思看这些,你知不知道陆肇一旦定罪,再想要找陆崇远的麻烦就难如登天。” “你先前逼得陆家几乎走投无路,陆崇远一旦翻身定然不会放过你,而且陛下这几日突然对你冷待,不仅将漕粮案子移交刑部,就连旁的事情也不准你插手!就那个宋瑾修……” 他说话时气的指着外面,像是指着宋瑾修的鼻子,脸上全是厌恶。 “他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帮你拿下陆家,可如今呢,陛下让他帮刑部审案,让他指证陆肇,他倒是干脆利落就顺了圣意,更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讨好了陛下,接连两三日陛下都连连召他进宫。” “那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就不怕他真得了陛下看重,以后跟你翻脸?!” 萧厌听着钱宝坤义愤填膺,那怒气直奔脑袋顶,他出声安抚:“钱伯父稍安勿躁。” “我安什么安!” 钱宝坤瞪了他一眼,一挥袖子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管着户部,旁人也动不了我,可是你要是真被陛下厌弃,被陆家找着机会,他们肯定会趁机要了你的命!” 萧厌听着他的话,看着钱宝坤那满是怒气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他难得露出个笑脸:“伯父难道觉得,陆肇一死,陆家就当真安然无忧?” 钱宝坤一愣:“什么意思?” 萧厌看着他:“您就没想过,陛下为什么会在陆家的事上突然改了心意?” 钱宝坤闻言皱眉,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事,明明安帝对世家早有铲除之心,为什么会心意大变。 萧厌伸手提着茶壶倒了些茶水递给钱宝坤后,才说道:“陆崇远进宫那日,曾跟陛下提起过当年辅佐之恩,论理陛下是最为厌恶世家的人以从龙之功要挟于他,可偏偏这次他却退让了,还主动保全陆家,您觉得是因为什么?” 钱宝坤微眯着眼:“你是说,陛下当年登基……”得位不正? 他被自己突然生出的念头惊着,蓦地抬头看着萧厌。 萧厌神色懒懒:“这世上能叫君王妥协的,必然不是寻常之事,而陛下登基路上几次坎坷荆棘,皆是受陆家助力才得以安稳铲除渡过,陛下要保的从来都不是陆家。” “他与陆家有了默契,各退一步,我们这个时候再去追究,便不是对付陆家,而是对付陛下了。” 钱宝坤脸色变化,安帝为什么登基,那是因为戾太子犯了众怒谋逆,而当年查惩此事的便是陆家。 “难道当年戾太子……” “嘘。” 萧厌朝着钱宝坤看了一眼:“有人来了。” 钱宝坤连忙噤声。 片刻后,外间有脚步声传来,却是有人进来传话,说是凤禧宫里递来消息,皇后想要见萧厌,询问四皇子落马的事情。 钱宝坤扭头看他:“四皇子落马不是意外吗,皇后见你干什么?” 萧厌摇摇头:“不知道。” 钱宝坤沉凝:“你小心点儿,皇后毕竟是陆家人。” 萧厌闻言笑了声:“皇后是姓陆,可未必是陆崇远的那个陆,钱伯父是忘了四皇子先前带人搜陆家逼死关氏的事了,陆崇远可没有那么大度。” 他站起身来:“我去一趟凤禧宫。” 钱宝坤却忧心忡忡,特别是刚才突然得知戾太子的事或许是有隐情,更叫他心底难安,他忍不住道:“反正你当心些,别叫人算计了。” 萧厌笑了笑:“知道了,钱伯父稍坐,我去去就来。” “缙云,让人给钱尚书奉茶。” …… 萧厌去凤禧宫时,四皇子中途疼醒了一次,那脸上剜掉脓疮的疼痛,让他惨叫声不断。 陆皇后好不容易哄着才叫他安静了下来,让人给他用了汤药又睡着后,她才脸色不好地从后殿出来,绕到前面看到站在殿中的萧厌时,就陡然厉了脸色。 金枝将殿中之人全部遣了出去,德顺亲自守在殿前。 待里头再无外人,陆皇后才怒声道:“萧厌,你可知罪?!” 萧厌并未被她吓到,反而只似笑非笑地扬眉:“皇后娘娘这问罪问的稀奇,本督做了什么值得娘娘这般动怒。” “你还敢狡辩,那日陛下突然让四皇子去查陆家,是不是你和荣玥勾结撺掇圣上,还有衡廷阁,你故意约了四皇子跟你在衡廷阁见面,让他跟二皇子起了冲突,甚至撞见后来的事。” 陆皇后死死看着萧厌:“你无须狡辩,若非你故意挑拨本宫与他关系,他不会急着进宫,更不会撞见后来的事情,你是故意让他遇见了白姨娘他们,故意让他激怒之下去了陆家。” “若非是你,他也不会跟二皇子赌气之下进了马球场,结果险些丢了性命!” 第266章 萧厌懒懒站在殿中,抬眼瞧着上首竭力震怒的陆皇后,神色淡然:“皇后娘娘这就是欲加之罪了。” “本督那日进宫时,陛下已经知晓陆家事,是陛下御口亲言让四皇子去查陆家的,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陛下。” “至于本督约他在衡廷阁相见,不过是因为那里安全,寻常人难以打搅,倒是皇后娘娘说的什么白姨娘,本督听都未曾听过。” 萧厌说起话来言语嘲讽:“四皇子落马,怪他骑术不精却要与人争锋,本督既未教他骑射,又未曾在场,皇后娘娘爱子心切却也不该胡乱拿人问罪,若叫人听了去,只会觉得娘娘无能迁怒。” “你!” 陆皇后死死看着萧厌,只觉心头怒气翻涌。 萧厌却对她怒气视而不见,他神色懒散着折了折袖口:“皇后娘娘召本督过来若只是问这个,那本督可没功夫奉陪。” “本督事忙,就先走了,皇后娘娘请便。” 见他只一颔首就全当是行过礼了,转身就想朝外走去,陆皇后寒声道:“四皇子废了。” 萧厌脚下一停,扭头看向陆皇后,眉心紧蹙。 “废了?” 陆皇后脸上流露出伤痛:“西郊马场四皇子坠马的事萧督主应该知道吧,四皇子那日便伤了腰脊,却被先前替他医治的那位太医隐瞒,他更在四皇子所用药物之中动了手脚。” “四皇子的脸毁了,往后就算医好也会跛足。” 萧厌面露几分愕然,随即皱眉问:“替四皇子看诊的是谁?” “太医署的何翁然。” “陆家的人?” 陆皇后点头,那何翁然跟陆家关系极近,当年她嫁入皇子府后,就一直跟随左右,后来安帝登基后,何翁然便也顺理成章进了太医院,这些年一直都负责替她看诊。 她对何家关照颇多,也几番施恩何翁然。 何翁然这些年跟陆家早少了往来,对她忠心至极,可谁能想到,他忠心是假,效忠的主子依旧是陆家。 陆皇后一想到这里就悔恨至极,她看着萧厌说道:“本宫听说萧督主这几日都未曾进宫伴驾,陛下身边也似有了新人,陆家的案子就要了结,以陆崇远心性,等陆家缓过来后,他定会报复萧督主。” “本宫和四皇子与他血脉亲缘,他尚且能够如此绝情,到时若换成萧督主,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你?” 萧厌眉心轻蹙,沉默片刻才说道:“不劳皇后娘娘操心,本督跟陆家早就不死不休,他们不放过本督,本督也未必会放过他们,皇后娘娘好生照顾四皇子吧,那何翁然本督会命人去捉拿。” 他朝着皇后拱拱手:“皇后娘娘若是没别的吩咐,本督就先告辞了。” “怎么,萧督主利用完本宫,如今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陆皇后讥讽。 萧厌回头皱眉看着皇后。 陆皇后说道:“本宫这段时日一直在想,萧督主为何会对世家之事这般在意,从你入朝得势开始,你便将世家视为眼中钉,明知对付他们九死一生,你却百般算计千般筹谋,甚至为了毁了世家在朝堂根基从不给自己留半分退路。” “世家不是没有拉拢过你,以萧督主的聪明,若只为权势前程,断不该如此,可是你对世家的狠绝从无半点留情,更是远远超过一个臣子为君分忧,替陛下铲除隐患所该做的。” “到底是什么仇怨,让萧督主至此?” 萧厌眸色瞬冷:“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陆皇后留意着他脸上神色,轻声说道:“本宫只是好奇,你短短几年便能从底层爬起,一路成为陛下心腹,手握大权、倾贯朝野,那区区萧家怎么能养出你这般出色的儿郎。” “本宫派人去查了萧家底细,可有意思的是,萧家那位嫡次子早在幼时便已夭折,本该因为苛待幼子被萧督主弑父的那位萧家主,还有那些据闻被你灭族的萧家族人,居然也改名换姓出现在别的地方。” 陆皇后似是抓住他把柄,一字一句:“二十三年前,贺家三房嫡女,曾下嫁于萧家长子,也就是那位声名狼藉的萧家家主萧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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