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通后妃!”崔林怒道。 憎郡王皱眉:“只是一个假冒进宫,心思歹毒的贼人随口一言,怎能为证?” “那郑坤既是废后的人,自然怨恨萧督主对陆家出手,况且只是他自己所言,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废后的人,说不定是有人看不惯萧督主,故意收买郑坤行栽赃陷害之事?” 他说完后对着安帝:“父皇,萧督主好歹也是朝中重臣,不论如何都该讲究证据,而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欲定罪。” “崔尚书这般着急为难萧督主,到底是为了父皇还是私心?” “老臣只为公道……” “既然是为了公道,父皇说命人详查之后再严审萧督主有何不可?” 憎郡王直接看着崔林:“易地而处,难不成随便冒出来一个人,说今夜之事都是崔尚书所为,是你早就嫉恨萧督主得父皇宠信,崔家近来连连受挫,你才故意勾结宣夫人和郑坤弄出今夜之事,只为栽赃萧督主也是真的?” “你胡说八道!”崔林顿时急怒。 憎郡王笑了声:“看,崔尚书也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凭一个谩骂父皇,羞辱皇室的死人随口三言两语,就要当众来审一位朝廷重臣,这岂不是更加可笑?” “崔尚书,我知道你跟萧督主不睦已久,可也别私心太重呐。” 崔林:“……” 呐,呐你娘个头! 这狗日的憎郡王,他是疯了?!! 第493章 崔林原本是想要带着憎郡王一起,让他逼迫安帝去审萧厌,更有甚者让他去当这个出头鸟,带头落井下石挡了他今日“锋芒”,可谁能想到这个废物居然反咬他一口。 他竟是从来都不知道,憎郡王嘴巴居然这么厉害,而且他竟然去帮着萧厌,他疯了不成? 萧厌可是设局害他,让他落得个这般恶心的封号,他们更是一伙的,他就不怕这般得罪了他和崔家,不怕世家厌弃了他另选别的皇子?! 偏憎郡王犹嫌不够,继续道:“崔尚书向来小气,也几番为难萧督主,可到底在朝为官,可莫要为了私心利用父皇和大家。” “你!” 崔林险些被憎郡王气厥过去。 梁太师皱眉看着被憎郡王几句话的功夫,就气的浑身哆嗦的崔林,而往日对他们总是放低了身份的憎郡王今日格外的强势,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开口说话时,就听到憎郡王话音一转。 “而且父皇,其实今夜儿臣也有一件事情想要禀明父皇。” 安帝看着自己儿子出面替他解围,又将崔林怼的脸色铁青,还将萧厌的事情摆了开来,让他不必被逼当众审问,给了他私下处置萧厌的时间。 他难得看这个二儿子顺眼了几分,脑中疼痛舒缓了些,安帝只以为憎郡王是想转移话题替他解围,脸上挤出些慈爱问道:“什么事?” 憎郡王:“前些时日儿臣一时冒失,被父皇训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为着养病,也为了不在京中惹父皇厌弃,儿臣便出城了一趟,在京外的庄子上休养了一段时间。” “儿臣留在庄子上自省时,手下的护卫意外救了两个从肇惠入京探亲,半道上却被山贼劫掠险些丧命之人,因二人伤势太重便将人带回了庄子上暂住。” 安帝不解看着憎郡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殿中其他人也是满脸莫名。 憎郡王提他救人,总不会是为了让人夸他心善吧? 憎郡王无视其他人目光,继续说道:“那二人是肇惠商户,手中颇有家底,因不知道儿臣身份便想以厚礼相赠,儿臣见他们谈吐不俗,也不想以皇子身份徒惹是非,便只以寻常富户为名与二人相交……” “憎郡王!” 崔林眼见着席间话题歪了,直接满脸寒意地打断了憎郡王的话。 “眼下说的是萧厌与废后勾结的事情,无人想听你与人私交,憎郡王就算与萧督主关系莫逆,也不该于圣前顾左右而言其他!” 憎郡王:“非言其他,我说自有用意,崔尚书开口就想冤我与萧督主私交,你在怕什么?” 崔林:“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不怕,何不敢让我把话说完,你急什么?” “你……” 崔林怒而就想说话。 “好了!”安帝皱眉制止了他,看向憎郡王:“你继续说!” 憎郡王俯身谢过安帝后,才朝崔林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那二人长居肇惠,对西北风土人情极为熟悉,又因行商四处奔走,所以见识颇丰,儿臣从未离开过京城,自然与他们相谈甚欢,那二人也因感激儿臣救命之恩,对儿臣知无不言。” “儿臣原只是想从他们口中知晓一些四处风景,可谁知闲谈之中,却意外听说了一桩十分骇人听闻的传言。” 见殿中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显然被他的话吸引了心神,就连崔林他们也都是皱眉看他。 憎郡王说道:“据那二人所说,早在数日前,肇惠就突然传出一股流言,说歙州、朗州、饶州三地接连死了十数官员,且个个都是死状凄惨,或是被人放干了血悬于屋梁之上,或是四肢分裂像是被折磨致死。” “儿臣听闻后大惊,连忙询问详细,那二人却说他们也不清楚具体,只有流言说南地之人犯了鬼神,那些官员皆是被枉死冤魂索命,所以才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死状凄惨也全是因为偿还旧债。” 安帝愣了下,总觉得憎郡王的话有些不对劲,梁广义也是倏然拧起眉心。 京中世家之中,与南地官场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陆家,陆家祖籍就在江南,后虽搬迁至京城,可陆家对于南地官场的掌控依旧极为惊人,陆崇远接管陆家之后,将江南一片更是视为囊中物。 梁广义以前虽也会派人关注南地消息,可自从漕粮案发之后,陆家被牵扯其中,他怕将梁家也拖进水里,加上枢密院派人屡次进入南地调查,他就将梁家的人撤了回来,连带着其他几家也与他一样。 后来陆家接连出事,一直到陆崇远死于狱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南地的消息,却冷不丁听憎郡王说起南地官员接连“惨死”的事情。 别说梁广义了,就连崔林和其他人也都察觉了不对。 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曹德江皱眉出声:“憎郡王是说,歙州、朗州、饶州三地官员突然惨死,还不只一两人,那京中为何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是让我惊疑之处。” 憎郡王沉声回道:“传言之中所死官员并非一两人,且其中还有都督府长史,歙州司马等要职官员,但京中却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那三地州府也未曾上禀吏部或是父皇。” “我原是以为有人乱传谣言,意图蛊惑人心,但因为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唯恐是有人想要借此祸乱朝纲,就派人去了歙州一趟,可谁知道……” “歙州三地,传言更甚,且官员惨死之事,也人人皆知。” 憎郡王不知何时已到了殿前,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紧绷和沉厉。 “儿臣的人走访各处,得知自两个多月前开始,歙州司马娄永安一家突然坠崖身亡,尸骨遭野狼啃食,后时隔几日,都督府长史周俊贵溺水而亡,那之后不过月余时间,歙州官场又接连死了数人,连带朗州、饶州也开始有官员惨死。” “那些人皆是死状凄惨,亲眷也大多未曾存活,侥幸活下来的几个官员家眷却如同被吓疯了似的,日日缩在府中,口中喊叫着报应来了,说有冤魂索命。” 第494章 憎郡王道:“儿臣只觉奇怪,也对那冤魂一说心有怀疑,加上三地官员明明接连惨死,那边州府衙门却一直隐瞒不曾上报,这其中恐怕藏有什么猫腻,就加派了人手前往歙州调查此事,谁知这一查却查出惊天旧闻。” 安帝在听到歙州三地时心中就一咯噔,那“冤魂索命”和“报应来了”之言,更是让他脑海里猛地划过数道念头。 他脸色瞬间变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阻拦,憎郡王就已然出声。 “二十年前,南地水患,朝中派人前往赈灾,可赈灾官船却于途中凿沉,以致南地灾情越发严重,民怨沸腾之下更起暴乱,而让人惊讶的是,这次所有惨死的官员皆是曾经手当年赈灾旧事的人。” “或是于灾情严重之地府衙官员,或是曾经经手赈灾粮款文书、帐房,还有二十年前曾助京中之人带兵平叛南地的武将,打捞随船官兵尸体的官员。” “这些惨死之人,都曾因为当年赈灾有功平步青云,更在那一次灾情之后接连高升……” 安帝手中一抖。 梁广义也是面色瞬变,他陡然上前出声:“居然会有这等恶劣之事,残害朝廷官员实在可恶,憎郡王,此等要事应与陛下仔细回禀,莫有错漏之处。” 他抬头看向安帝,没了刚才咄咄逼人,主动退让: “陛下,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先行散席,再详细询问憎郡王南地之事。” 崔林对于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见梁广义突然改口顿时急声道:“太师,萧厌之事尚未查清……” “南地官员惨死之事重要。” “可是……” “崔林!” 梁广义鲜少会这般当众呵斥其他世家朝臣,甚至对人直呼其名,他向来都是一副平静淡然模样,哪怕是刚才针对萧厌威逼安帝时,脸上也未曾露出过半点疾厉之色。 可此时他看着崔林时,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逼迫。 “废后已死,萧厌是否与她勾结,事后可以再查,陛下也绝不会对他徇私,但是南地官员被人谋害乃是朝中大事,如今更牵扯出鬼神之说,你既为当朝尚书,就该明白轻重!” 崔林脸皮一紧,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梁广义在朝中威势正盛时的模样,那时候别说是他,就是陆崇远也要避其锋芒,虽然不知道梁广义为什么突然改口,可崔林到底还是惧了。 见崔林闭嘴之后,梁广义才抬头:“陛下?” 安帝心中剧烈跳动,脸上也带着些潮红,离他最近的冯内侍甚至能够感觉到,安帝抓着他胳膊的手心里都浮出了冷汗。 “太师说的是,南地之事为重,憎郡王留下,其他人先行离开……” “慢着!” 曹德江突然站了起来:“既是为了南地之事,陛下何故让臣等离开,更何况此事已不仅关乎南地官场,更关系二十年前赈灾旧事,憎郡王既然已经说了大半,为何不让他直接将话说完?” “老臣也是极为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那些官员惨死,又让他们府中亲眷不思替已死之人查清真相、报仇雪恨,反而人人疯魔,喊叫报应?” 钱宝坤是早就知道荣江惨案的,他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到此事有机会重见天日。 哪怕他不清楚为何这事情会将憎郡王搅合进来,但不妨碍他拦着安帝想要私下隐瞒。 钱宝坤也是起身:“曹公说的对,方才为审萧督主,崔尚书和梁太师口口声声拦着臣等离开,连片刻都等不得,只恨不得立刻就将他定罪,如今关乎南地官场,又有这么多条人命横陈其中,梁太师和崔尚书怎么反而不急了?” 梁广义语塞:“事有不同……” “有何不同?” 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萧厌突然就嗤笑了声: “是因为本督是个太监,所以就活该当朝受审,于众人面前被你们咄咄相逼,仅凭三两句谗言,就想要将本督置于死地。” “如今换成其他人,就值得慢慢商议,细细详查,怎么,本督的命就不是命?” 萧厌容貌本就出众,此事眉眼染霜时,哪怕未曾疾言厉色,那目光也格外摄人。 “南地之事已然闹的人尽皆知,肇惠地处西北都已有歙州三地传言扩散,憎郡王方才殿上所言根本瞒不住,若不能当着今夜赴宴朝臣的面将此事审问清楚,查清歙州三地官员惨死真相,恐会殃及陛下圣名,动摇朝廷根基。” “若那些官员当真活该有此一劫也就算了,可他们若是遭人谋害算计至此,梁太师难道不该催促陛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殿中一时安静,所有人听着萧厌这话都有一瞬间的耳熟。 等反应过来之后,看向梁广义时那目光顿时诡异。 这些话,不正是之前梁太师逼迫陛下严审萧厌时说过的话吗? 除了将“萧厌和废后母子勾结”,变成了“南地官员惨死”,其他简直一模一样,连个字儿都没变过。 “咳。” 哪怕心里极为紧张,钱宝坤也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曹德江抓了抓掌心,瞧着梁广义陡然铁青的脸,没好气扫了萧厌一眼。 这厮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逗乐,差点崩了他好不容易才弄出的凝重气氛! 萧厌抬头看向梁广义:“梁太师向来替陛下着想,又为大魏鞠躬尽瘁恨不能死而后已,想来分得清轻重,也不愿陛下遭人议论,背负不该有的恶名,您说是吗?” 梁广义:“……” 萧厌又转头:“崔尚书,您觉得呢?” 崔林:“……” 他觉得个屁。 殿中莫名气氛诡异。 萧厌见二人缄默不言,看了眼满是震惊的安帝后,才朝着憎郡王说道:“看来梁太师和崔尚书都赞成本督所言,觉得陛下该当朝查清此事,那憎郡王就继续说吧,想来事关整个南地官场,又与当年赈灾之案有关,陛下也不会推脱。” “你……” 安帝张嘴刚想喝骂萧厌放肆,骂他擅自替他决定。 就听下方曹德江突然开口:“老臣记得,二十年奉命前往南地赈灾的也有陛下,如今既然事关此事,又殃及这么多官员性命,想来陛下也不愿意让自己圣名蒙尘。” 安帝一句骂声卡在了喉咙里。 第495章 曹德江的话不可谓不狠,一针见血,将安帝架了起来。 殿上所有人都是看着他,就连宗室那些人也都是皱眉神色莫测。 二十年,南地赈灾,安帝奉皇命接管戾太子留下的烂摊子,而陆家与他也是从那次才开始关系“莫逆”…… 安帝被所有人看的头皮发麻,头一次觉得曹德江比梁广义更狠,狠的他此时哪怕只是开口说一句不愿,就会落得个心虚之名,让所有人猜忌,更会成了那众矢之的。 他狠狠看了萧厌一眼,彻底起了杀心,再看向憎郡王时哪还有半点方才替他“解围”的慈爱,只恨那一日没有直接打死了这个逆子。 “曹公说的是,憎郡王,你继续说。” 安帝一字一顿:“事关十数官员性命,你想清楚,说明白,若敢错漏,朕饶不了你!” 憎郡王心中一颤,他听懂了安帝话中的威胁,更听明白了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杀意,可是他却更清楚,若开口之前他还有退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跟萧厌早就彻底绑死在了一起。 他没机会再退。 退一步,萧厌死,他也会死。 秋后算账的深渊会将他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就算退了父皇也不会饶了他。 憎郡王本就是有野心的人,更何况……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漠的萧厌,心中只慌了一瞬就直接稳了下来,再抬头时面上已无半点惧色。 “儿臣自然会清清楚楚禀告给父皇,也叫天下人知晓真相。” 安帝手一抖,掐的冯内侍疼的哆嗦。 憎郡王则是站在殿前沉声开口:“儿臣知道那些惨死官员竟都与二十年前赈灾之事有关之后,就惊觉不对,而恰逢此时另外一桩传言流出,更将此事推得喧嚣于尘。” “据说当年押送赈灾粮款的官船沉凿之后,曾替船上随船押运、后沉凿于江中的那百余官兵检验尸体的仵作的妻子,在得知与当年有关的那些官员陆续惨死之后,直接吓得疯魔,日日喊嚷冤魂索命。” “那仵作的儿子怕母亲被活活吓死,也心中惊惧,就带着他母亲前往佛寺忏悔,他于佛前亲口交代,当年那沉船之上的百余官兵,在落水之前就已经全数丧命,而他父亲被人收买,在验尸之后做了伪证。” “他说他父亲验尸之后,惊觉那官船沉凿乃是人为,不翼而飞的赈灾粮款怕也是被人暗中掉包,他原是与人虚与委蛇,想要事后找机会将此事禀告当年前往南地赈灾的戾太子和贺家三爷贺文琢,可谁知还没等他寻着机会,歙州三地就突生暴乱。” 憎郡王的声音不算太大,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轰雷。 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色变。 “官船沉凿的错,落在了贺家和戾太子身上,四处传言朝廷不顾南地百姓死活,加之水患之后死的人越来越多,朝中一时拿不出第二笔赈灾粮款,戾太子被先帝问责强召回京。” “他离开南地前,歙州境内的荣江突起瘟疫,戾太子不敢将此事交给旁人,就留了贺家三爷在南地看守荣江,他自己回京筹措钱粮、调派太医南下,可谁知就在太医去后不久,荣江被大水淹没,整个城池一个人不剩。” 安帝听到“荣江”时,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站在他身旁的冯内侍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变的沉重。 下方梁太师更是用力握着拳心,想要打断憎郡王的话,却根本找不到理由开口。 憎郡王沉声说道:“事后人人都以为荣江居于江口,是因水患后堤坝被毁二次决堤以致被淹,可那仵作的儿子却说,他父亲亲眼看到南下赈灾的官兵围困荣江,看到他们投掷火把入城,看到整个荣江被大火付之一炬。” “那火势烧红了整个荣江夜空,城中惨叫声传遍周围山野,不断有人撞击城门想要逃出来,却被外间官兵堵死了城中各处,直到被大火燎尽一切,城中之人惨叫气绝。” 哗—— 殿中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是面露惊恐。 文信侯更是一拍桌面怒声道:“你说什么?你说当年是有人焚了荣江,烧死了里面所有人?” “是!” 憎郡王脸上也满是沉痛之色:“那仵作亲眼见到荣江被焚,事后有人开了荣江上游堤口,让得滔天洪水冲毁了整个荣江,将焚烧痕迹连带着尸体一并卷入了江中,荣江城中也被那些官兵冲洗干净,连半丝痕迹都不剩。” “那仵作匆忙逃离之后,再不敢提半句官船的事情,恰逢先前收买他验尸之人送来一大笔银钱,他惊惧之下假作同流合污收了那些银子,带着妻儿老小过上富家翁的生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人见他贪慕富贵,又刚好贺家三爷死于荣江后,戾太子命人来查,他们也怕节外生枝就未曾下手灭口,但那仵作却良心难安,日日被那一夜所见惊吓梦魇,不足五年就病死在了府中。” “他临死之前将此事告知妻儿,既是因愧疚难安,也是怕将来有人追查此事时妻儿无从自保,那仵作的儿子将此事记在了心中从未曾与人提及过,直到这次歙州三地官员陆续惨死,而其中那歙州司马娄永安就是当年负责打捞尸体,收买仵作验尸作假之人。” “那仵作的妻子被吓得疯魔,仵作之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这才有了佛前忏悔一行。” 憎郡王看了眼面色各异的朝臣,对上文信侯等武将满是愤怒的神色,低声说道: “佛寺本就是女眷喜欢前往之地,加之歙州三地接连有人惨死,又有鬼神之说喧嚣于尘,前往礼佛求个平安的人就更多。” “那仵作之子带着他母亲忏悔之时,被人亲耳听到他提及火烧荣江,屠城血洗之事,连带着当年有人杀害赈灾官兵凿沉官船,私吞百万粮款的消息也走漏了出来。” “如今别说是歙州、朗州、饶州三地,就连其他地方也是谣言四起。” 第496章 憎郡王抬头沉声道:“整个南地都在盛传,那些惨死官员都是因为罪孽深重遭了报应,说是当年水患之后枉死之人的冤魂回来索命,是那荣江近万被活活烧死的人回来报仇了……” “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李文昌猛地起身厉喝:“这世上哪有什么冤魂,我看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世家之人也并非全都是蠢货,能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不知道当年陆崇远跟安帝是怎么“勾搭”上的,安帝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突然冒了头得以跟陆家联姻,就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一场水患。 而戾太子名声染瑕,甚至后来贺家问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事。 他们可以不在意陆家名声,不在意安帝如何,哪怕皇帝身败名裂对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他们甚至还能趁机另外推一个亲近世家的皇帝上去,可是他们绝不能让贺家跟戾太子的事情出现反转。 当年贺家何其显赫,戾太子何其威盛,一旦当年事情被人揭破,安帝声名蒙尘,那当年戾太子谋逆,贺家犯上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牵扯出来。 陆崇远早死、陆家被毁不会再损失什么,但他们这些曾落井下石瓜分贺家的人却没一个有好下场。 李文昌往日跟冯秋荔最熟,他满是焦急地看了冯秋荔一眼,冯秋荔感觉到他目光也是绷紧了脸说道:“憎郡王所言毕竟是流言,二十年前往事也早已定性,且冤魂索命实在是无稽之谈。” “鬼神之说本官是不信的,官员接连惨死恐是人为非意外,还请陛下严查。” 梁太师看着上前顶着压力开口的冯秋荔,对他更加看重了几分,闻言也是在旁沉声道: “老臣也不信冤魂索命之事,更何况憎郡王,你既早知南地传言,知道官员枉死之事,为何不早早回禀陛下,反而隐瞒这么久,你到底是为了查清真相,还是别有所图?” 他说完看向安帝: “陛下,兹事体大,若真是有人想要以谣言威逼祸乱朝堂,断不能轻纵!” 安帝头一次觉得世家这些朝臣这般顺眼,他沉着眼说道:“梁太师说的是,谢平嘉,你既早知南地谣言纷纷,知晓官员惨死,却半句未曾禀告朝廷,你简直就是无君无父,来人,将憎郡王先行拿下!” 憎郡王早知他今日冒头说起南地旧案后不可能安稳,也想好了各种应对之法,可没想到他这个父皇会这般无耻。 他没等虞延峰他们上前,就直接说道: “儿臣并非不想禀告父皇,而是父皇对儿臣厌憎,就因为儿臣在意父皇颜面怕您被人欺瞒,揭穿了废后和铖王之事,您便险些要了儿臣性命,更赐下这般屈辱封号。” “儿臣知道对你冒犯也不曾怨恨于你,可也明白父皇对我不喜。” 憎郡王眼圈微红望着安帝: “儿臣初遇肇惠那二人时,对他们怎敢轻易相信,他们所言也只以为是外间传言,未曾查清之前怎么敢贸然告知父皇?” “后来儿臣派人南下查到这些之后,心中慌乱便想要进宫求见父皇,也曾跟父皇说过有要事相商,可是父皇却只让人将儿臣拒之门外,甚至命禁卫将儿臣撵出了宫,从头到尾都不见儿臣。” “儿臣也想告知父皇,与父皇商议南地之事,可父皇让儿臣怎么开口?难不成将此等大事告知宫中内监、禁卫,让他们传话,再闹的沸沸扬扬?” 安帝被憎郡王的质问弄的一蒙,而殿前不少人则都是恍然。 他们的确记得前两日憎郡王进宫了一趟,还曾在御书房前痴缠半晌,被安帝命人撵了出去,当时这事情传出之后不少人都看憎郡王的笑话。 犹记得那一日憎郡王出宫时的狼狈、沮丧,不少人都瞧得清楚,更都觉得这位曾经的二皇子是真的惹恼了圣前,彻底没了希望,可谁能想到他进宫却是要跟安帝说南地的事情? 有这么一出,安帝和梁广义他们再怪罪憎郡王不曾禀告,就实在是无理取闹。 憎郡王红着眼满脸悲愤:“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儿臣,可儿臣从未有冒犯之心,之于南地旧案也只是不忍当年往事有所错漏,不忍见那些百姓若当真枉死冤魂难散。” “儿臣本是想等宫宴之后再私下去寻父皇,可方才崔尚书他们一口一句陆家如何,梁太师更道陆家和废后所行谋逆乃是被萧厌引诱,儿臣怕当真有人将陆家过错落到旁人身上,这才不得不当众提及南地之事。” “二十年前水患赈灾,主事的便是陆崇远,率兵负责平定南地的更是陆家姻亲,若当真有人火烧荣江,血洗城池,更贪污赈灾粮款以致南地民不聊生,陆家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儿臣不惧被父皇厌憎,可儿臣侥幸生在皇家,受天下人奉养,就有义务替天下百姓讨个公道!” 憎郡王说的大义凛然,哪怕红着眼面对盛怒的安帝也毫不退让的勇气,让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动容,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也让殿中朝臣都跟着心神翻滚。 火烧荣江。 屠城血洗。 贪污赈灾粮款,害死随船官兵,因南地暴乱,让百姓死伤无数。 无论哪一桩事情都骇人听闻。 曹德江面无表情寒声说道:“如果老臣没有记错,二十年前南地水患之时,先帝命戾太子与贺文琢一起前往南地赈灾,官船沉凿之后,南地大乱,戾太子被先帝强行下令回了京中,贺文琢却留在南地。” “太子回京之后,先帝便命陆家前往南地,陛下随行,当时朝中拿不出第二笔粮款,戾太子与贺家为弥补沉船之错变卖家产、筹措钱粮与陆家同行,更同时派出十数太医彻夜奔袭去往南地治疫,可没过多久,就传贺文琢贪污受贿,与南地官员勾结,私昧赈灾粮款,以致引起民乱。” “前往南地的太医被暴怒的乱民所杀,贺文琢也被暴乱之人杀死、尸骨无存,可如今却说他是奉戾太子之命镇守荣江。” 曹德江抬头看向安帝,眸色冷厉: “如若真相是此,那当年荣江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荣江满城百姓,烧死了南下治疫的太医,甚至就连贺文琢也死在了荣江城里,那后来那些关于贺家的罪名是从何而来?” 第497章 曹德江的质问如同轰雷,那一字一句都让安帝神色紧绷。 殿前看着君臣二人这般针锋相对的模样,也都是心神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就有太医署的人越众而出,走到殿前“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父亲就是当年死在南地暴乱之中的太医之一,他若当真死于乱民之手、为国尽忠,微臣无话可说,可若是因人私心鬼魅被人所害,活活烧死于荣江城里,微臣断不能无视。” “父亲他一心为了朝廷,明知南地疫症危险依旧义无反顾,他不该死的这般屈辱。” “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微臣父亲一个公道!!” 说话那太医年岁不算太大,苍白着脸时眼里全是愤然。 当年他父亲死时,人人都说是因贺家所害,是因为贺家三爷太过贪心激怒民怨,因为戾太子赈灾不力才会让得父亲受了牵连,他对戾太子和贺家憎恶至极,可如今却告诉他。 他父亲是枉死,贺文琢也并非主谋,他怎能轻易放过。 文信侯也是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有人火烧荣江、屠城血洗,简直就是灭绝人性,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 “文信侯说的对,朝中赈灾是为庇佑百姓,官兵南下是为剿匪,当年率兵之人到底是谁,他竟敢放纵手下屠城杀人,烧死一城百姓,实在是可恶!” “陛下,虽时隔二十年,但空穴不来风,既有谣言传出必有缘由。” “微臣附议,此事实在太过恶劣,无论枉死百姓,还是葬身南地的太医官员,都得给他们一个公道!” 紫宸殿内沸腾,在朝为官之人虽各有心思,但并非人人都是大奸大恶,除却清流一派义愤填膺,朝中武将也都是纷纷开口,神情愤慨至极。 安帝对着下方众人目光,听着那些一声高过一声要求严查南地之事的声音,喉间呼哧喘息时,只觉头痛欲裂。 “陛下!” 冯内侍低呼:“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冯内侍手忙脚乱扶着安帝时,轻掐了他手臂一下。 安帝对上冯内侍满是焦急的眼神,就想要装作头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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