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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义侯,微臣觉得这爵位就不错,以萧督主的年纪也当得。” 梁太师也是说道:“老臣也觉国公之位太过招眼,萧督主年少有为,不如先封侯爵,待将来立下功绩再封公不迟,曹公觉得呢?” 曹德江可不上梁广义这老东西的当。 他要是向着萧厌说该封,那就是得罪安帝,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是萧厌一伙,可要是顺着他们的话说不该封。 万一安帝真来个顺水推舟,那萧厌岂不是亏大了? 曹德江正色道:“朝中爵位本就是靠封赏得来,国公之位虽有些逾制,但陛下体恤忠臣,三思后觉得能够赐封,老臣没有异议。” 梁广义:“……” 这老狐狸!! 安帝本就是真心赐封,闻言说道:“朕已经想清楚了,这是朕欠贺家的。” “朕本该早在旧案有疑时就派人南下详查,明知二十年前的案子牵连枉死者无数,朕身为皇帝本该第一个替他们申冤,可朕为了一时名声,怕因赈灾失察被人诟病,糊涂之下妄图遮掩,还险些害了忠耿之臣。” “朕对贺家有愧。” “可是……” 桓王还想要说话,一旁纪王就伸手拽了他衣袖一下,示意他闭嘴。 纪王沉声道:“陛下既已想好,国公之位萧督主倒也当得。” 安帝闻言看向萧厌:“定国公,你以为如何?” 萧厌看着安帝,若不是他撑着身子的胳膊紧绷,肩胛处用力紧合,一看便是抓着床沿处的手攥紧了极为用力,他还真会以为安帝是对他和贺家愧疚才会又是赐爵又是恩赏。 安帝怕是知晓朝中局势,也知道眼下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这才想要退一步收拢人心,一句认错就能挽回那夜出尔反尔的无耻,也能让贺家的案子到此为止。 否则继续闹下去,不仅仅是贺家,就连当初戾太子谋逆也会牵扯进来,到时动摇的就是他的皇位。 只舍一个国公爵位,就能了断此事,怎么不值? 萧厌与安帝对视时,殿中气氛凝滞至极,任谁都看得出来安帝服软,就看萧厌肯不肯接,就连安帝自己也是心中绷紧了极为紧张。 片刻,萧厌上前躬身说道:“臣代父亲和贺家,多谢陛下恩赏,臣也会好生辅佐太子殿下和陛下,不缀贺家之风。” 安帝闻言猛地松了口气。 刘童恩默默摸着剑柄的手也放了开来。 太子眼见着萧厌竟是退让了,心中顿时一咯噔。 这段时间他虽然在朝中安插不少人手,可到底还倚靠萧厌,萧厌要是跟安帝之间恩怨化解甚至因为封赏的事情偏向安帝,那他这储君的位置…… “父皇,您既恩赏了定国公,那儿臣再替他求个恩典。” 太子满面亲昵,站在萧厌身旁:“定国公曾与儿臣说过,他衷情祥宁郡主已久,只是以前碍于身份不敢逾矩。” “如今贺家既已昭雪,他也有了国公尊爵,不如父皇替他们赐个婚,也让定国公能够喜上加喜。” 第548章 太子说完之后,就扭头朝着萧厌: “你与祥宁郡主同患难共生死,上次你请孤替你们赐婚,却因为这段时间朝中事多耽搁了下来。” “如今父皇既已苏醒,这赐婚的事情自该有父皇开口才更名正言顺,你可莫要怪孤自作主张,帮你跟父皇求旨意。” 萧厌看了眼太子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自然不会。” 见太子和萧厌亲近,安帝眸色暗了几分:“你想要让朕赐婚?” 萧厌没有否认:“臣心仪棠宁,欲聘其为妻。” “那小姑娘也愿意?” “臣与棠宁,两情相悦。” 萧厌似怕辱了棠宁名节,又说了一句:“臣心悦她已久,却因父亲冤屈未明一直不敢言说,原是想以兄妹之情照顾余生,但动心之事实难自控。” “臣在宫宴之后便已与她表明心意,也已与荣国夫人提亲,但若有陛下赐婚,微臣喜不自胜。” 安帝不由深看了萧厌一眼:“你对那小姑娘倒是看重。” “之前就见你护着荣家那女娘,原来竟还有这等缘由,难怪那小姑娘对你也那般在意,为着你连欺君的事情都敢做。” 他状似玩笑了句,随后就开口: “你们既是两情相悦,荣家女娘也不辱没你国公夫人的位置,那朕便替你们二人赐婚,成全了你们这对有情人。” 萧厌:“臣与棠宁,多谢陛下。” 安帝笑道:“你们,还不跟他讨个喜酒?” 殿上气氛一松,曹德江等人纷纷扭头。 “恭喜定国公。” “定国公大喜。” “愿你和祥宁郡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到时候可莫要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 萧厌听着周遭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眉眼染上笑意,弱化了身上锋芒。 他也不在意那些人心中如何,只要祝福来者不拒,那轻扬的嘴角让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他的好心情。 他是真的喜欢这桩赐婚,也对那位祥宁郡主真心在意。 殿中所有人见状,心里都不由对那位本就盛名的祥宁郡主更多了几分看重。 说笑几句,安帝才正了脸色:“赐婚的事情,朕会交代下去,只眼下朝中事更重要。” “朕昏迷已久,江太医说朕还得静养些时日,但关于贺家昭雪还有南地官场的事却是刻不容缓,此事就交给曹公和梁太师处置,纪王、何埕等人协从,必要严惩奸佞恶贼,还枉死之人公道。” “臣等遵旨。” “另,追封荣江县令陶子安为承恩伯,其家眷赏金千两,入京可承县爵,命人找寻荣江罹难百姓亲属,若有亲眷者以战死将士同等抚恤,若无亲眷在世,于荣江筹建万民冢,命人守冢祭奠,以告慰百姓亡魂。” 安帝说道:“朕之有愧,愧于先祖亦愧于百姓,待朕安好后,必亲去太庙为他们祭祀祈福,以安亡灵。” 众人闻言纷纷下跪:“陛下英明。” …… 安帝本就刚醒来不久,撑着说了没多久话后就有些精力不济。 一众朝臣陆续从御龙台出来时,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太子都是心思各异。 安帝安抚了萧厌,追封了旧臣,交代了朝中之事,但除了让萧厌加封太子太傅教导“冲动鲁莽”的太子之外,从头到尾就没有再提及他半句。 朝政之事有梁广义、曹德江在前,军务有萧厌、文信侯他们在后。 本该替安帝执掌朝权的太子却如同空气,安帝既无交代,也无重用之意,就连吩咐朝中的事也直接越过了他,这让前几日还志得意满,觉得从此风光无限的太子处境尴尬。 梁广义看了眼太子,朝着萧厌说道:“萧督主……不对,应该叫定国公了。” “老夫原以为贺家之事还需些时日才能查明,没想到陛下竟是直接替贺家昭雪,倒是白费了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一直为了贺家奔走。” “太子这段时日辛苦,不过如今陛下既已醒来,太子殿下也能松缓一些。” 太子脸色铁青。 这老匹夫是在嘲讽他,父皇醒来他就失了权?! 萧厌神色淡淡:“太子是储君,自然要比旁人辛苦些,虽说陛下醒来但身子依旧病弱,太子想要歇息恐怕不行。” 太子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顿时一定,对着梁广义时也多了几分底气。 因着刚才嘲讽,太子对梁广义也毫不客气:“定国公说的是,孤是储君,自然要替父皇分忧,况且贺家事虽然了结,但朝中蠹虫未清,先前李家、范家之事也还没查个明白。” “先前梁太师作保,孤才未曾细查,可如今父皇既然对您委以重任,那太师可是要好好查清楚身边人,免得回头闹了笑话,再生出如陆家那般狼子野心歹毒贪婪之辈。” “当然,梁太师若是事忙查不过来,孤也可以帮您。” “……” 想起刚“赎”出来的崔林和李、范两家的人,还有那扒皮拆骨才凑足了送给萧厌的八十万金,梁广义顿时挂不住笑。 曹德江在旁见梁广义的脸也是青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伤敌一千自损一千,都是一屁股屎的人,谁还能占了谁便宜不成? 何必呢。 “定国公,贺家事既已明了,陛下也下旨结案,有些地方老夫还有不解之处,需得你和梁太师商议。”曹德江开口圆场。 萧厌点点头:“宫中不便,去刑部吧。” 曹德江:“梁太师?” 梁广义狠狠一甩袖子:“走!” 萧厌几人走了,太子原想跟上,可瞧着梁广义和曹德江只能止了步子,打算再找机会见萧厌,可对着梁广义的背影却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东西”。 现场看了一出热闹,御龙台外其他几位老臣才都感慨。 “这贺家当真是翻身了,当年贺擎在时也未染指国公之位,萧厌年纪轻轻便有这等造化,实在是……” 有人说话时摇摇头。 这朝中往后怕都是没人压得住他了。 旁边的人却是清醒:“造化怎么了,这可是拿贺家满门人命换来的,给你,你要吗?” 先前那人顿时脸黑:“别晦气老夫!” 他才满门去死! 第549章 那人模样引得身旁其他几人都是低声哄笑,片刻才有人感慨:“这国公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坐的,别看陛下现在服软,可谁都知道其中凶险,也就是萧厌了,换个人来早就没命。” 贺家死绝,那萧厌甭管是不是真的贺家子,能忍屈受辱以内侍身份走到今日,何尝容易。 他们谁不知道当初萧厌刚进宫时是何等模样?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那个不起眼的“太监”会险些掀翻了大魏。 到底还是有明眼人,跟着小声道:“其实陛下封他国公也能理解,萧厌摆明了是要替贺家翻案,陛下若不许以高位安抚于他,你们以为萧厌肯善罢甘休?” “那贺家当年可是出了个太子妃的,灭门一案也是因着前头那位,这要是萧厌继续查下去,万一……” 他们都是朝中老臣,许多都是知道戾太子那起子事情的,当年说是谋逆,可事出突然,一场大火将东宫烧的干干净净,事后没等详查就已落罪,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谁揣测? 当年朝中多少人生疑,只不过成王败寇,先帝和安帝一意打压,戾太子的那些亲信又死了个干净,朝中才无人敢再提及罢了。 贺家跟戾太子是绑在一起的,眼下还只是贺文琢的事情,就已经查出了陆家,波及了安帝,这要是萧厌不肯罢休继续查下去,谁知道会查出什么猫腻来,毕竟谁不知道当年他们这位陛下是最没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那人四下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宫宴那日,那个郑坤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吗?他虽然是被人收买嫁祸萧厌,但我看他提及废后和陛下往事倒有几分像是真的。” “陛下连枕边人都能利用去设局铖王,为夺皇位连皇后都舍得出去,谁知道前面那位是怎么走的,这萧厌要真查出什么来,别说一个国公位,怕是连陛下那皇位……” “咳!!” 身后重重一咳嗽,那人吓了一跳,扭头就见纪王黑沉着脸,一旁桓王似笑非笑。 “王爷…”说话那人脸一白。 纪王沉着眼:“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胡诌?” 那几人连忙噤声。 纪王本就身份高,板着脸时很是吓人:“陛下既然醒了,朝中的事都得捡起来,你们既都是老臣就得多顾着些正事,少学些妇人长舌,没得给自己招来祸端!” 见几人都是讪讪,纪王沉声: “还不赶紧散了,杵这儿干什么?!” 那几个朝臣连忙鸟兽散。 等人走完了,桓王才在旁阴阳怪气:“纪王兄倒是护着皇兄。” 纪王皱眉:“陛下与我们是至亲兄弟,本王自然护着。” “是吗?那纪王兄可真是大度,只是也用不着吓唬谈大人他们,他们也没说错,外头流言可比他们刚才说的厉害的多。” “你也说看那些都是流言,既是流言那便是无稽之谈,他们是朝中大臣,岂能与那些无知妇孺一样?” 桓王嗤笑:“可不止是无知妇孺,现下外面谁不说皇兄德不配位?” “说起来当年太子阿兄去了之后,除却铖王之外便是母族显贵的纪王兄最有希望,可谁能想到皇兄居然异军突起,原以为他才德出众得父皇青眼才会跃居一众兄弟之上,可如今瞧着……” 桓王那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不耻,显然对于安帝利用枕边人算计铖王,心甘情愿戴了绿帽子的事鄙夷。 “一个能用枕边人算计兄弟的无耻之徒,也配坐那皇位,还不如纪王兄来坐……” “桓王!” 纪王猛地厉斥出声,下意识朝着左右四顾。 见甬道之上空荡不见旁人,他这才沉怒:“皇位之事,岂容你拿来儿戏,本王从无逾矩之心,你休得胡言!” “这里又没旁人,纪王兄怕什么?” 桓王见他居然这般胆小怕事,忍不住嘲讽:“你应该知道龙庭卫不听皇兄调遣的事吧,虽说那日宫门外具体的事被萧厌遮掩,虞延峰那里三缄其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身为太祖传下来的皇室亲卫却不认皇命,伙同一个太监造反,纪王兄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当年太子阿兄突然火烧东宫,没等细查就被盖棺定了谋逆,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道父皇跟太子之间的关系,说他会因为太子阿兄谋逆伤心悲恸之下缠绵病榻以致崩逝,你信吗?” “他从来都看不上谢天永,对他更无倚重,可他突然病逝后那传位圣旨上居然写的是谢天永,纪王兄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 纪王眉心紧紧皱着,因为桓王的话心中不断起伏。 没有怀疑吗? 怎么可能。 就如桓王所说,谢天永当初是他们几个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哪怕太子身亡之后,他除了多了一个陆氏嫡女为妻,在朝中多了几分底气之外,谁也没有将他当成真正的对手。 无论他还是铖王,亦或是其他皇子,都只是把谢天永当成一个可以拉拢、助他们夺位的兄弟而已,看重的都是他身后的陆家,可谁能想到谢天永居然成了最后的赢家? 纪王心思浮动,袖中的拳心也是握紧,可对着满是挑唆之意的桓王,他却还是沉声说道: “龙庭卫如何自有陛下处置,那尚钦心怀野心谋逆犯上也已处斩,其他的事情不是你我该过问的。” “九弟,陛下待你我不薄,这些年桓王府也是出了名的富贵逍遥,你一向不理朝中事,何必此时来掺和一脚?” 纪王言语间尽是规劝之意:“如今朝中已经够乱了,你守着你的王府好生过日子,别掺和一些不该掺和的事情……” “本王还轮不到你来训诫!” 桓王原是想要鼓动纪王搞事,毕竟皇权这东西谁不想要。 如今朝中正乱着,太子和安帝斗的不可开交,萧厌又在旁虎视眈眈,安帝这皇位来路不正,都是姓谢的,谢平嘉那个黄毛小子可以,他们这些叔父自然也行。 可他没想到纪王这般胆小。 第550章 桓王冷笑了声:“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你要是没有旁的心思,宫宴那天何必出头讨好萧厌?” “你别以为你现在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皇兄就能忘了你那天夜里说过什么,你替萧厌周全出头为贺家张目,他必定会怀恨在心,待他压制太子重夺大权之后想起今日之事,你也休想好过!” 纪王:“九弟……” “行了,本王好意提醒,你既不听那就由的你,反正将来清算的也不是本王。” 桓王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纪王看着他背影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王爷…” 纪王府的内侍小声上前:“桓王他…” “不用理他。” 桓王这些年本来就不安分,他守着那衡廷阁看似逍遥不理外间事,如同滚刀肉一样肆意粗蛮让安帝都对他毫无戒心,可他暗中那些手脚纪王却是清楚,他不在意桓王是不是重启野心。 可是安帝…… 纪王眼神暗沉,他是真的没有上位之心,当年那些不甘也早就随时间磨尽,可是桓王刚才的话却不得不防。 谢天永心胸狭窄多疑容不得人,对纪王府本就从未放心过。 那天夜里他见形势不对,又因家中蠢货惹事生非得罪了萧厌,才会想着朝着他示好,既有保全安帝和谢家皇室之心,也同样是想要保纪王府上下,可谁能想到那般局势下,萧厌最后居然会收手。 安帝醒来,萧厌甘愿退让为臣。 眼下太子顶在前面,安帝自然无暇来管他们,甚至还需要宗室帮衬才能压得住太子和萧厌,可等事后呢?一旦太子被打压下去,安帝势必会掉过头来清算那夜曾经“倒戈”的朝臣。 而他就是其中头一个! “王爷,您怎么了?”那随侍见纪王脸色难看,忍不住担心出声。 纪王沉声道:“王妃前几日说她身子不适?” 那人点头:“对,说是着了风寒。” “玉妍呢?” “女郎她这几日在外出赴宴……” “混帐东西!” 纪王脸色难看,安帝病了,京中乱成一团,他恨不得循规蹈矩不被人抓住半点马脚,可谢玉妍居然还有心思外出赴宴,她是嫌纪王府不够落人话柄? 想起自家那个惹是生非的女儿,还有一意护着她分不清轻重的糊涂妻子。 纪王心里仅剩不多的那点犹豫瞬间散了个干净:“王妃既然病了,就让她好生养着,府中一应事情全部交给安侧妃打理。” 那随从被纪王的话说的愣住,王爷这是要夺了王妃的管家权? 可还没等他震惊,就听到纪王声音冷沉: “谢玉妍性情跋扈,屡惹是非,不知悔改不说,连生母病重都不曾随侍在旁只知外出玩乐,这等不孝女就该严惩,把她送去灵心观静修思过,命人看管起来,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准她离开半步。” “还有王妃这边,让府医替她好生诊治,来年开春之前,王妃都不必再出府了。” 王爷这是打算圈禁王妃,舍了郡主。 那侍从心中震惊至极,就听纪王继续说道:“让安侧妃备一份厚礼,将本王库中那些孤本、古画都挑拣出来,晚些时候送去积云巷,贺定国公和祥宁郡主大喜。” “是,王爷。” 纪王一边朝外走,一边摩挲着指尖。 他得替纪王府留一条后路…… …… 世家答应“赠书”之后,那些送往书院的藏书自然不需要棠宁操心。 有陆家前车之鉴,几大世家生怕当初棠宁邀着群臣入府,如蝗虫过境的景象出现在自家府里,半点不敢拖延就将要“赠”的书籍早早挑选出来,装箱上车让人送了过去。 至于是不是真有三成…… “阿姊,你说他们会不会虚报?” 崔家藏书阁里,薛茹一边翻着手中的书,一边瞧着外头崔家人抬出去的箱子小声问道:“他们府里藏书多少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给咱们的册子也未必完整,说是取三成,谁知道会不会少了?” 棠宁手中执笔抄录,见崔家两个年轻女娘目不转睛看着她们,她轻笑了声:“少了也没办法,总不能当真一家一家的去搜他们到底有多少藏书,就算真数,他们提前藏起来,谁能知道?” “可是……”薛茹撅了噘嘴,“那咱们不是亏了吗?” “吃亏是难免的。” 棠宁手中不停,嘴里轻声解释:“阿兄能逼他们退让已是不易,这些藏书是他们立世根本,能让他们吐出来一些已经很好了,况且虽然不知道各家藏书具体多少,但终归有个大概,他们就算真动手脚也不敢太过分。” “我与阿兄退让,只要其中三成,他们就算脸皮再厚也最多藏个半成左右,若堂堂百年世家三成藏书只有万八千册,连几个箱子都装不满,那想来阿兄会很乐意跟他们好好聊聊的。” 棠宁说话声音不高,却没避着旁人。 “除却梁家,陆家,还有以儒学起家的范家之外,其他几家藏书应该相差不大,他们总不至于不要脸的商量好了各自要藏多少,回头比照比照,就能知道谁家脸皮最厚。” 崔家那两个小女娘想起先前抬出去空了一半的箱子,顿时脸色一白,其中一人转身匆匆出去。 棠宁见状笑了声,拍拍薛茹的脑袋:“好了,不是想看书吗,快看吧。” 薛茹见外头原本已经停下来的崔家人又匆匆进来,不过片刻就抬着几个装得满满腾腾的新箱子出去,她抿唇朝着棠宁偷笑了声,就收敛心思低头快速翻看起手里的书来。 棠宁和薛茹在崔家待了两个多时辰,从藏书的地方出去时,就见外面院子里那些装书的箱子已经被人送走。 崔家大少夫人迎了出来:“郡主看完书了?” 棠宁浅笑:“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好继续叨扰。”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既然答应二位入府,自然随你们方便。” 崔家大少夫人笑得和气,仿佛半点都不在意自家公公先前因萧厌入狱的事情,她笑着说道:“郡主看书这么久想来也疲惫了,我让人准备了些茶水点心,郡主和薛娘子一起用些?” 薛茹有些诧异眨眨眼。 她们跟崔家之前可是闹的厉害,那崔林入狱之后遭了好一顿磋磨。 之前来时崔家其他人看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位大少夫人虽还算和气,但也只是表面应酬而已,可此时怎么好像突然热情起来? 第551章 棠宁也是察觉不对,不动声色:“我和阿茹过府已是麻烦,怎好再劳烦大少夫人。” 对面的人连忙道:“怎能说是麻烦,我与郡主虽然相识不久,可早就听闻你的事迹。” “无论是你以荣家家底创建荣晟书院,还是对那些寒门学子帮扶庇护之心,哪一样都是让人钦佩,我早就想要邀郡主过府饮茶,只是怕贸然上前会有唐突,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不知郡主是否愿意赏光?” 崔家大少夫人将姿态放的极低,言语之间对棠宁更满是推崇。 棠宁闻言心中疑惑更甚,崔林出狱归府不久,按理崔家与他们只有仇没有交情,这位崔少夫人故意亲近到底想做什么?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抹浅笑:“既然少夫人盛情,我若推拒倒是不识趣了。” 崔少夫人连忙堆出笑意:“郡主,薛娘子,这边请。” 崔家宅邸极为繁复,四处可见园林盛景,不似京中其他那些官员府邸,崔家的宅子占地极广,内里曲径幽深,百年积攒下来的底蕴让得每一处亭台楼阁都透着一股雅气和韵味。 崔少夫人领着棠宁二人自游廊而过,等入了一处花厅,入目可见皆是盛放的各色菊花,厅外桂树还未谢尽,那香味顺着窗边飘散在整个花厅之中。 引着棠宁二人落座,便有下人陆续送了茶水点心进来。 崔少夫人与棠宁坐在上手,薛茹则是在一旁侧下的地方。 崔少夫人指着案几上摆着的点心笑着说道:“这些桂花甜糕和金菊蜜盏都是取的今年的最好的丹桂和菊蕊,做点心的也是御膳房里退下来的老人,手艺堪称一绝,郡主和薛小娘子尝尝?” 薛茹没先应声,只是等着棠宁伸手取了点心之后,这才也跟着取了一块。 棠宁轻咬了一口:“味道不错,阿茹你也尝尝。” 薛茹脸上露出小巧酒窝,也吃了一点儿。 “怎么样?”棠宁笑问。 薛茹点头:“好吃。” 对面崔少夫人一直留意着对面姊妹二人,见薛茹一直乖乖巧巧,容貌虽不如棠宁艳丽,却也算是小家碧玉清秀有余,最重要的是她言行举止十分规矩懂礼,并不像是早前传言中那个被宋家养废了的怯弱胆小庶女模样。 崔少夫人笑着道:“郡主与薛小娘子感情倒好。” 棠宁回道:“阿茹是我妹妹,我们感情自然要好,倒是少夫人今日特意留下我们,又遣走厅内伺候的下人,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姊妹二人品尝贵府这些点心吧?” 崔少夫人没想到棠宁会直接点破,她也没否认:“我的确有两件事情想要与郡主商议。” 棠宁拿着点心没说话,只做洗耳恭听状。 崔少夫人说道:“先前父亲构陷萧督主的事情,我与夫君乃至府中其他人都不知道,父亲下狱走了一遭,心中已有悔悟,而且回府之后也丢了尚书的差事,如今更是病弱在床。” “我与夫君商议,觉着终究要亲口与你们道个歉,哪怕此事我们并不知晓,但因父亲动手在前崔家并不无辜,可萧督主繁忙又不好上门叨扰,所以今日留郡主是想要借你的口,跟萧督主说一声抱歉。” 棠宁闻言浅笑:“崔家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阿兄也甚少跟我提及朝中事,但我想崔尚书既然能够从狱中归来,想必那夜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少夫人不必忧心。” 崔少夫人正色道:“父亲能够回来是萧督主大人大量,但他与宣秦氏的事情实在过分,崔家与其他几家一起赔偿了萧督主一些东西,但那些本就是他们欠贺家的,与这次的赔礼无关。” “我和夫君商议之后,觉得不足以表示我们歉意,所以我们夫妻单独准备了一份赔罪礼,还望郡主和萧督主能够收下。” 棠宁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她没想到崔少夫人留她饮茶居然是为了“送礼”,她不信他们不知道之前崔家给了足足二十余万金来“赎”崔林的事情,崔家是几家之中被掏的最厉害的。 其他几家只是扒了皮出出血,可崔家却是实实在在连骨头都敲碎了才凑齐那么多金子。 如今崔家居然还要再送,棠宁下意识就觉得这礼收不得。 眼见着崔少夫人倾身将锦盒放在案上,棠宁刚想拒绝,就听崔少夫人说道: “府中现银几乎全兑了金子,父亲当家做主,我与夫君也说不上什么话,不过我娘家所在的鸢州盛产铜、铁,也是罕有拿到朝廷准允开矿文书,能够与朝中交易的门户。” 棠宁到了嘴边的话突然断掉,似乎意识到那锦盒里是什么。 崔少夫人将锦盒打开朝前推了推:“这里面是鸢州城外一处铁矿的转让文书,我和夫君愿将此物送给萧督主。” 棠宁呼吸一窒。 薛茹也是瞪圆了眼。 居然是铁矿?! 别说一知半解的薛茹震惊,就连棠宁也是险些坐不住。 铜铁金银向来都是朝廷专有,各处就算开采出来那也是朝中禁物,除了极少数的人家能够跟朝廷交易,其他人决不允许染指,暗中更不允许流通,若有查出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当初漕粮一案之所以越闹越大,将陆家搅得不可开交,安帝一改往日温吞对世家步步紧逼给了萧厌离间机会,就是因为牵扯到了盐铁私运,可没想到这位崔少夫人出手居然这么大方,竟是直接将一座铁矿送给他们。 先别说这东西能不能送,就算真能送,这可不是什么金银能比的。 若是别的东西棠宁定然毫不犹豫就拒绝,可是铁矿…… 棠宁捏着手里点心指尖收紧,阿兄如今虽说虎符在手,可说到底那些并非亲信,安帝和太子仍在,强行调军易遭反噬,那虎符更多的只是震慑和关键时候较力所用。 阿兄想要成事,依旧要想办法收服或是尽快培养出足可以信任的“私军”,可这种最重要的就是“军备”。 第552章 刀枪剑戟,盔甲马匹,缺一不可。 可这些东西只有朝廷和兵部才有,萧厌不可能明目张胆占为私用,用别的办法筹集就得花费天价银钱。 可如果有一座铁矿在手,且这铁矿产量还不低的话,再筹建一些炼铁制器的工坊,那他们从此往后就不必求人。 阿兄也会更有底气去应对将来战事。 棠宁心思急转之下,收敛笑容正色:“崔少夫人,你该明白什么是无功不受禄。” 崔少夫人:“我说了,这是我们夫妻给萧督主的赔罪礼。” 棠宁定定看她:“崔家已经赔过了,那价钱足够抹平崔林那夜构陷之过,我们如果再收了这东西,那就是贪得无厌。” 见崔少夫人开口想要说话,棠宁声音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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