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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出安帝话中意有所指,只神色镇定说道: “今夜睦南关一将领急信回京,言及平阳郡异动,更道平山王府发出檄文意欲征讨朝中昏君,老臣本就是要入宫求见陛下回禀此事,怎料在宫门前听闻陛下连夜召见定国公等人。” “老臣猜想陛下或已知情便仓促赶来,谁想刚到殿外就听到陛下提及带兵之事……” 萧厌站在一旁笑了笑:“那可真是巧了,陛下方才还在与我等商议让谁领兵南下平叛。” “陆九安和平山王兵分两路,其人狡诈,为防他调虎离山,京中兵力断然不能全部带走,但陛下意欲让刘统领带兵南下,我与其他几位大人皆不赞同。” 萧厌无视被他代表的其他那些人,朝着尹豹说道: “我提议让文信侯与尹老将军共同领兵,文信侯熟悉沙场,您又是大魏镇山柱石,这朝中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合领兵平叛,可陛下言及您年事已高不宜南下。” 尹豹沉声道:“老臣虽然已经七十,但这些年手上功夫从未曾落过,虽十余年未曾上过战场,但兵法、战阵日日熟悉,朝中其他武将少有能够胜我之人。” 他说的无比狂傲,提起打仗的事情时脸上更满是自信傲然。 “平阳郡地势与京中不同,河海纵横,老臣曾驻守睦南关多年,对那边地形熟悉,而且老臣若是领兵,只需陛下圣旨便能调动南地兵力,无须从京中带走太多人。” “如今北陵频频骚扰,不知何时便有战事,京中兵力须得留着随时应援北地,老臣愿意自请随文信侯一起领兵南下平叛,还请陛下准允!” 安帝沉声道:“可你早年也曾在战场受伤,身子不比从前,万一支撑不住……” “陛下放心,老臣不上战场坐镇后方便是。” 尹豹毫不犹豫就直接打断了安帝说词,沉声说道:“老臣南下只为配合文信侯调兵,亦能与他商议行军布阵之事,此战可让文信侯为主,老臣为副。” “有骁勇善战的文信侯在前,陛下不必担心战场有误。” 安帝:“……” 萧厌见他脸色铁青,勾了勾嘴角:“陛下是担心调兵之事吗,您放心。” “您虽因为罪己诏的事情遭人置喙,但军中忠耿之人从来不少,臣会将虎符交给尹老将军,待他与文信侯南下之后,定能尽快剿灭叛军,平定平阳郡之乱。” 安帝听着这番“体贴至极”的话喉头滚了滚,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大费周章弄出今天这出,不过是想要逼迫萧厌瓦解他在京中之势。 他逼着萧厌二选其一。 要么,他手持虎符带兵离京南下平叛,待他离开京城之后刘童恩带人抄尾助他夺回朝中大权,再从后包抄与人联手一起灭了萧厌。 要么,他舍不得京中之势交出虎符,刘童恩拿了虎符之后名正言顺可以调兵,不再需要顾忌萧厌“威胁”,可谁能想到尹豹居然会横插一脚。 安帝只觉一口郁气积在喉咙里憋得他难受至极。 萧厌的确交出了虎符,但那虎符却没落在他想要的人手里,要是其他人拿到虎符,安帝都有办法能让他们将虎符乖乖交还回来,可是尹豹…… 这老不死的就是个老顽固,脾气执拗又认死理,当初跟随太祖更是战功赫赫。 上有柱国将军头衔动不得,下有丹书铁券谁也难以拿捏,那虎符落在他手里跟在萧厌手里有什么区别? 这老东西根本不可能听他的! 安帝气得手都发抖,驱狼逐虎,费尽心思,到头来白闹一场…… “陛下?” 萧厌看着安帝那袖口都隐约抖动着,下面那拳头不知道握的有多紧,他似笑非笑抬眼讥讽。 “虎符臣带来了,陛下可要臣交给尹老将军?亦或是陛下觉得尹老将军这般厉害之人还不配领兵,您心中另有别的人选?”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尹豹直直看着安帝,坐等他决断。 殿中其他人也是纷纷抬头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安帝被萧厌高高架了起来,他忍了又忍,喉间都隐约泛起了铁锈腥甜,半晌才竭力平静。 “当然不是,尹老将军战功赫赫,文信侯又骁勇无双,有他们领兵平叛朕自然放心。” 复咬牙切齿: “多谢定国公费心。” 萧厌扬唇:“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是臣本分。” …… 定下尹豹和文信侯领兵之后,接下来便是商讨出兵的具体事项,粮草辎重,军备兵力,各部调动之类。 安帝借口身子还未痊愈交给太子处理,等被冯内侍扶着离开大殿回到御龙台那边之后,等房门刚一关上,他“砰”的一脚就踹翻了身旁的架子。 那奇古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安帝一边呼哧喘气,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道。 “该死的萧厌,他当初怎么就没死在贺家!!” 第576章 明明贺家那么多人都死了。 明明当初整个贺家鸡犬不留。 可为什么独独留下这么个孽种!! “贺家果然是克朕的,他们和谢天昭一样生来就是克朕的。” 安帝气的口不择言:“朕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让他们跟谢天昭一起变成人人唾骂的疯子,让先帝连萧家那些余孽全部都给除了,早早将这孽障东西送进黄泉跟贺家上下团聚……” “陛下!” 跟随进来的刘童恩脸色大变,他猛地低喝了一声。 “陛下慎言。” 安帝被他打断之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神色青了又紫,可他却没恼怒自己失言,反而抓着手边镇纸就朝着上前劝诫的刘童恩砸了过去。 刘童恩被萧厌下了黑手之后本就受了内伤,他怎么都没想到安帝会朝他动手,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 头晕目眩时,他踉跄后退半步。 对上安帝满是阴鸷的眼神,刘童恩顶着脑袋上的血下意识跪下:“陛下……” “没用的东西!” 安帝怒骂出声:“你不是跟朕说万无一失?朕都将事情做到这般地步了,你逼不了萧厌出京,更连虎符都拿不回来!” “还有朕让你替朕盯着朝中你就是这么盯着的,萧厌何时跟文信侯勾结,又什么时候搭上了尹家那老东西,他们早有勾结你居然半点都不知道?!” 刘童恩跪在地上,那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 “陛下,臣冤枉。” “臣一直命人守着文信侯府,他真的一直未曾跟萧厌往来,就连积云巷送去的东西也全数送了回去,当众扫了萧厌颜面,而且之前龙庭卫还没离开京城时,就是文信侯亲自带人守着城门防备伏越他们。” “还有尹老将军,尹家从不跟朝中之人往来,以前跟萧厌更没半点关系,中秋宫宴尹豹虽然帮了萧厌,但事后他就如以前一样留在府中鲜少外出,别说是萧厌,就连朝中其他人也未曾见过。” “臣的人日日监视二人,他们真的未曾有半点勾结……” 安帝闻言勃然大怒:“他们没有勾结,那萧厌为什么会让他们带兵南下,甚至连虎符都心甘情愿交给了他们?你别告诉朕萧厌这么大方,会将到手的兵权让出去!” “微臣……” 刘童恩一时语塞,可他真的是冤枉至极。 萧厌但凡跟那二人有所往来也就算了,安帝说他大意他也认了,可那两人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萧厌,而且比起朝中那些因为萧厌得权左右摇摆甚至主动示好的。 文信侯和尹豹对于萧厌格外的冷淡。 别说安帝搞不明白,就连刘童恩自己也想不通萧厌为什么会答应将虎符交给他们。 刘童恩满脸是血,忍着憋屈低声道:“是臣大意,臣会尽快查清楚他们关系……” 安帝听后更怒:“现在去查还有什么用,虎符已经给了尹家那老东西,有他和文信侯领兵你还拿什么借口将虎符要回来?” “臣……” “闭嘴,给朕滚出去!” 安帝怒骂出声。 刘童恩那血遮掩的脸上难看至极,他紧紧咬着牙,望着勃然大怒满面狰狞的安帝,有些狼狈的撑着地上起身之后,顶着满身狼藉退出门外。 刚站定,里面就传出又一波东西落地的声音。 “废物东西!都是废物!!” “早知道他这么没用,朕当年……” 话语未尽,伴随着的是稀里哗啦的碎瓷器声。 可刘童恩却是脸色煞白,将安帝话里那些悔恨听的清清楚楚。 陛下他是……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选择他替他办事,后悔将他提拔起来成为心腹,更后悔将私兵给了他…… “刘统领,您流血了。” 外间守着的小太监眼见着他满脸是血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取出帕子递给刘童恩:“您快擦一擦。” 刘童恩捂着额头,就听那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道: “您别难过,陛下自打中秋宫宴上昏迷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这段时间宫中好些人都跟着受罚,也就是冯公公和虞统领能稍好些,其他人……”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兔死狐悲的凄然。 “前儿个陛下还因为下面的人伺候不顺,杖毙了两个宫女,这御龙台日日都在见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刘统领,奴才瞧您伤的不轻,快找太医瞧瞧吧,免得落了疤,奴才还得去伺候陛下。” 那小太监说完之后,朝着刘童恩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开。 刘童恩抓着手里已经被血浸湿的帕子,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手中握紧时,指节都已然发白。 他知道安帝信任虞延锋,虽不如他却也将一支暗卫给了虞延锋打理,更让他负责整个皇宫安危。 可往日里刘童恩一直觉得虞延锋不过是安帝放在明面上的幌子,看似深得圣恩实则远不如他,他才是安帝真正信任看重的人。 但是现在…… 刘童恩却没那么肯定了。 自打宫宴之后,安帝变得喜怒难辨,每一次进宫安帝对他都是动辄打骂,各种难听的话从没断过。 安帝气他宫宴那日未曾替他挽回颜面,恨他没有拿下萧厌,恼他没有早早察觉太子狼子野心,未曾发现龙庭卫异动,他好像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他头上, 明明安帝昏迷之后一直是他守在身边护他周全,几次替他挡了杀招才没让太子狠下杀手,可是安帝却怪他窝囊无能,安帝仿佛看不到半点他对他的忠心,只会一味责怪他不如萧厌。 可是明明最初是他提醒安帝防备萧厌,让他不要太过放权,可他却觉得他违逆圣意,执意重用一个阉人,将其捧到了那般万人之上的地位。 是安帝一手养出来噬主的狼王,给了他獠牙利爪,放任他徒生野心。 可到头来难以驯服时,却来怨怪其他人无能。 帕子上的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刘童恩眼前都变得猩红。 他想起安帝近来对虞延锋的看重,几次暗中召见都未曾让他知晓,眼底忍不住划过一抹戾气。 第577章 殿中冯来命人收拾好地上狼藉,一边拿着白布替安帝不小心划破的手包扎,一边小心说道: “陛下,奴才看刘统领方才的表情,他恐怕是真的不知道定国公暗中与尹老将军他们往来,否则他定会有所防备。” “今日之事谁也没有预料到,眼下朝中全是定国公的人,只有刘统领还一直忠心耿耿替您办事,您方才急怒之下不小心伤了他,万一他心生嫌隙……” 冯来忧心忡忡。 “不如奴才去将刘统领请回来,那虎符的事情您再跟他慢慢商议……” “朕跟他商议?!”安帝顿时大怒,挥手推开冯来的胳膊,脸上尽是寒霜:“他刘童恩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朕嫌隙?要不是朕提拔他,他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怒视冯来: “还是在你眼里,连他也能要挟朕?!” 冯来踉跄了下,满是惶恐跪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陛下安危。” 他伏在地上声音微颤: “如今定国公嚣张跋扈,朝中又不知有多少人与他勾结往来,他握着兵权拿捏太子,屡次逼迫陛下大逆不道,奴才是担心陛下身边无人,奴才绝不敢质疑陛下威势,还望陛下明鉴!” 安帝沉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冯来,见他诚惶诚恐吓得浑身发抖,言语之间更是急切。 想起这段时间冯来伺候身前寸步不离,之前更曾为护着他险些丧命,安帝脑子里怒气缓和了些,半晌才说道:“你先起来。” “陛下……” “起来吧。” 冯来颤颤巍巍起身。 安帝看了眼自己被东西割伤的手腕,体内那股郁气未散,只神色阴沉:“朕知道你一心为朕,但你莫要忘了朕才是大魏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刘童恩他绝不敢背叛朕。” “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萧厌阴险狡诈,如今这朝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与他勾结,光靠刘童恩一人实在难以应付。” 今日之事他费尽周章好不容易才瞒着旁人做成,可谁能知道轻易就被萧厌破除,若早知道他跟文信侯、尹家那老东西私下有旧,他绝不会这般贸然行事。 这种亏吃一次就够,下一次绝对不能。 刘童恩替他办那些私下的事情可以,但他脑子实在比不上萧厌,而且刘童恩如今已在明面上,人人都知道他先前“闲散”只是伪装,他处处都被人盯着。 安帝觉得他的确该再找个人来方便暗中行事。 至于人选…… 安帝沉默了片刻:“待会儿你去传虞延锋来见朕。” 冯来迟疑:“可要避着旁人?” 安帝说道:“他在宫中,如何能避开旁人,就说朕有些关于禁军的事情找他,再将京郊四营以及巡防营中几个将领,还有齐将军,远山伯、禄安侯几人都叫进宫来。” 这些都是朝中武将,有几个是他亲信。 冯来敛眉:“奴才这就去。” “不急。” 安帝将人叫住,挥了挥手示意冯来上前继续替他包扎,等他回到身侧拿着白布包好伤口时,安帝才继续说道:“晚些时候,你传话给梁广义,让他单独进宫一趟,朕要见他。” “梁太师?”冯来疑惑。 安帝没跟他解释什么,只是垂眼瞧着手上受伤的地方。 梁广义他们跟萧厌原是不死不休,世家更视萧厌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天宫宴之时,梁广义还帮着崔林想要将萧厌置于死地,可事后萧厌竟然没有追究,就连先前下狱的崔林也只是轻拿轻放,让太子免了他官职就将人放了出去。 安帝可不相信那向来睚眦必报的萧厌会这么轻易饶了他们。 世家的人跟萧厌之间定然是做了什么“交易”,梁广义舍了什么东西以换萧厌不追究他们先前之事,以萧厌的狠辣,断然不可能只是明面上各家送往荣晟书院的那点藏书。 萧厌必然是啃掉了那几家血肉才放过了他们。 安帝不信梁广义他们就能甘心。 如今想拿平山王的事情逼迫萧厌已然不能,那虎符也已经落到尹家那老东西手里,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 安帝寒声道:“你去告诉梁广义,朕有些叛军的事情要问他,他自然会来见朕。” 冯来心神微凝:“奴才明白。” 殿中奇古架被打翻之后,桌上的东西也被扫落,如今瞧着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安帝坐在那里嗅着不远处不知何时点燃的熏香,体内躁意不断侵扰神智,而先前御正殿上被萧厌压得难以反抗的憋屈气怒,更是让他四肢百骸像是有什么不断骚动。 他紧抿着嘴唇,有些坐立难安,呼吸隐约急促时鼻腔更像是有清涕想要流出来。 安帝伸手轻掩,突然出声:“冯来。” “陛下?” “金丹,你那里可还有?” 冯来心中一跳,抬眼看向安帝时急声道:“陛下,江太医说了,那金丹有损龙体,您不能再用……” “朕不用。” 安帝强压着身体不适,声音微哑:“朕只是放在一旁,以作警惕之用。” 冯来闻言迟疑:“陛下当真不吃?” 安帝沉声道:“怎么,连朕的话都敢不信?” “奴才不敢。” 冯来见安帝厉色,这才相信下来,迟疑着转身离开,不过一会儿回来时手中就拿着一个锦盒,他将盒子递给安帝后说道:“这是陛下先前剩下的金丹,奴才收了起来。” 安帝看了一眼淡声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冯来将盒子放在旁边桌上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等殿中再无旁人时,安帝才伸手将那锦盒拿了起来,绕过一旁碧纱橱去了后面寝殿。 寝殿之中金碧辉煌,处处皆是精巧华丽,那宽大的龙床外挂着明黄薄纱,随着安帝撩开入内,纱幔下摆轻微摇晃时,安帝走到床边坐下,这才神色晦暗的看着盒子里的金丹。 他知道他不该再碰这东西,理智也告诉他这金丹绝非什么好东西,可是体内那连绵不断的瘙痒和渴望,却是让他手脚发软忍不住频频生念。 第578章 安帝撑着床边坐着时,满是消瘦的身体无力至极,他心中无比渴望着这锦盒里的东西,更渴望服用之后带来的那无与伦比的快感。 这段时间他竭力控制自己没再去碰过这东西,可是刚才被萧厌压制时的无能为力,朝中那些大臣看他时毫无敬意的眼神,都让他久不曾出现过的狂躁再次席卷。 先前本已经没有的瘾念升腾起来时,如潮水般盖过他所有的理智。 安帝脸上一点点扭曲,死死看着那锦盒时,眼睛都有些泛红。 “江田说过,这东西是大补之物,只是不宜多服……” “如果少用一些,应该无碍……” 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旁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安帝嘴里喃喃自语,那声音几不可闻,他迟疑着伸手打开那锦盒盖子,看着躺在里面那数十粒未曾服用指头大小的金丹,眼底挣扎只有一瞬,那手便落在上面。 “只用一点,用一点点提神……” 他需要脑子清醒,需要足够的精力,才能应付朝中如今局势。 若是一直精力不济,他怎能算得过萧厌? 只要拿下萧厌,只要将朝政大权夺回来,将太子彻底废掉,挽回他如今这般进退不得的处境,他就再也不碰这东西,让江田施针汤药,替他彻底断了此药! 安帝像是说服了自己,手中抓着那金丹时再无迟疑。 他将金丹放在锦帕上,取了一旁挂着的短匕下来,颤着手将那金丹刮取了一些,只取了不到四分之一大小就停了下来。 混着水将粉末倒进嘴里,那熟悉的味道像是激活了他身体。 安帝手中匕首“砰”地掉在地上,斜靠在床榻边缘手脚轻颤起来,原本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闭着眼嘴里发出低声呻吟…… …… 冯来听着里面传出隐约的声音,他悄无声息入内,将点燃的香炉用茶水浇灭之后,才将那不大的香炉以广袖遮掩拿了出去。 “陛下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杂家去一趟禁苑那边,你们几个好生守着这里,别叫任何人打搅陛下休息。” “是,冯公公。” 冯来闭上殿门,转身离开。 殿前一个小太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等出了御龙台,绕过御花园游廊拐角的地方,冯来才将袖子里的香炉递给了那小太监:“把里头的东西处理干净,别叫人察觉。” 那小太监连忙将香炉收起来,低声道:“方才刘统领出去时,额间伤势严重,对陛下似有不满之意。” 冯来摇摇头:“杂家探过陛下口风,他似乎捏着刘童恩什么把柄,全然不怕他背叛。” 冯来想起刚才安帝提起刘童恩时的不屑,那丝毫不像是狂傲自负之下因瞧不上刘童恩的笃定,反而更像是拿捏住什么才能那般肯定,无论他怎么对待刘童恩,他都绝不可能背叛他。 冯来朝着身旁人招招手,附耳低语了几句。 “去吧,小心些,别惹了人眼。” “奴才明白。” 那小太监低头行礼,转身就退了下去,而冯来站在廊下,看着御花园中因临近冬日已然凋零不复春夏盛景的草木愣神了片刻,似是想起当初安帝登基之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的安帝虽然手段卑劣对付戾太子,与陆家联手灭了贺家,可他登基之后也曾雄图壮志,也曾披肝沥胆专于朝政,想要成为不世明君,证明他不输给先太子,证明当年是太祖偏心。 可是后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冯来看着那些枯木残枝沉默许久,才忍不住自嘲了声。 什么变化? 他们这位陛下从当初算计皇位时不就是这个样子,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只是当初他坐稳皇位手握大权时,还能满怀大义遮掩几分骨子里的卑劣,可一旦从高处跌落陷入困境时,他就原形毕露暴露出了本性。 能答应屠城火烧荣江的人,不顾大魏风雨飘摇跟乱贼勾结又有什么奇怪的? 冯来收起脸上的复杂,神情恢复淡漠,连仅剩的那一丝怜悯也不剩。 他转身离开时,秋末的寒风卷起满地落叶,徒剩寒凉。 …… 安帝躲在寝殿“快活”时,萧厌跟尹老将军、文信侯等人已经商议好南下平叛大军行程,兵部、户部联手准备军需粮草,礼部随太子拨发调兵圣旨,文信侯等人调派兵力,从京中及近京鹿安驻地调派五万大军,四日后开拔南下。 圣前无人,安帝“病弱”,平叛之事却耽搁不得。 礼部拟旨,太子落印,梁广义和曹德江二位辅政大臣落款之后,便如先前安帝醒来之后交代那般,命人将圣旨传了下去,其间流程熟练至极,仿佛谁都忘记了朝中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皇帝。 进宫时天色刚刚幕黑,等一众人从宫里出来时外间已见晨曦。 天边一抹晨光乍然撕裂漆黑的夜空,别说梁广义和曹德江他们,就连几个年轻的朝臣都是忍不住面带倦色。 战事即起,户部和兵部最忙,钱宝坤和户部侍郎严柏与几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先行回衙门筹备战时所需一应物什,钱宝坤走之前还将萧厌拉到了一旁。 “户部的账本你也看过,那粮草怕是供不够这次战事……” “伯父先将能拿出来的送去军营,别的自有人替你补足。” 钱宝坤只以为萧厌说的是他自己,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你也小心些。”他回头看了眼宫里,眼底露出几分厌恶:“陛下如今就跟疯了似的,想尽办法找你麻烦,你万事当心。” 萧厌笑了笑:“好。” 钱宝坤匆匆走了。 萧厌瞧着梁广义他们要走,他扭头唤了声:“梁太师。” 梁广义眼皮子一跳,被迫停下来时满脸防备:“定国公有何吩咐?” 萧厌扬唇:“吩咐算不上,只是提醒您走慢些,免得待会儿还要回头。” 梁广义愣了下,刚想问萧厌什么意思。 就听身后有人快步靠近,远远叫了声“梁太师”。 梁广义回头,就见那小太监小跑着靠近:“梁太师且慢,陛下有旨,传您去御龙台。” 第579章 “陛下?” 梁广义愣住,他这才刚从宫里出来,而且安帝先前以病体未愈当借口离开,这会儿突然找他干什么? “这位公公,陛下寻老夫是为何事?”梁广义问。 那小太监低着头:“陛下是想与太师商议平叛之事。” 梁广义神色越发古怪。 安帝今夜想要算计萧厌手中虎符不成,之前就差恼羞成怒了,他找他商量平叛的事情…… 萧厌似乎是瞧出梁广义神色间疑惑,淡然走到他身旁说道:“陛下先前为挽回民心,曾答应抚恤荣江遗属,圣旨传下去后才没几日,平阳郡就突起战事,他想必正头疼着,这才寻太师商量一二。” 安帝头疼跟他有什么关系? 梁广义看着没头没尾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的萧厌,忍不住紧紧皱眉。 旁边不远处一直安静如同小透明的王怀鲁突然上前:“梁太师,定国公的意思是,户部没银子了。” 梁广义猛地扭头,认清身前人是谁后说道:“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怀鲁瞧了那小太监一眼。 梁广义看他心有顾忌便让那小太监稍后,拉着王怀鲁到了一旁:“王大人有话直说。” 王怀鲁低声道:“之前宫中奢靡,年年修葺宫殿,陛下恩赏朝中之人时也极为大方,梁太师是知道的吧?” “年前陛下才刚重修了皇陵,动用了一大笔银钱,年后看似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但实则户部今年却是欠收,再加上漕粮之上贪污亏空,还有奚尚书他们私心吞没的银钱,国库早就赤贫。” “我有位同窗在户部任职,据他所说先前陛下下旨抚恤荣江遗属,筹建万民冢时,所需花费银钱几乎耗空整个户部都有所不足,钱尚书愁的四处筹借银钱,恨不能一两银子掰成二两用。” “如今又突起战事,户部哪里还能拿得出来银子……” 王怀鲁瞧了眼站在那里的小太监,低声说道:“都道世家巨富,底蕴深厚,如今朝中情形,陛下也只能找梁太师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几分, “我听闻陛下下旨抚恤荣江遗属,知晓国库赤贫之后,定国公就派人送了一大笔金银前往歙州一带,其中有不少都是京中各府送去积云巷的贺礼,他将其全数兑换之后,连带着宫中赏赐一起分文未留。” “朝中若无银钱,陛下允诺之物难以兑现,南地必然再次生乱,定国公若能趁机替陛下收拾了烂摊子便能民心在握。” “反之陛下先前本就因旧案失了民心,若再次失信必会为天下人置喙,届时他走投无路恐怕得要在朝中寻人替他挽回颜面……” 王怀鲁小声道: “梁太师,陛下这次单独召见您,若与您提及平叛之事,您还是当心些。” 他虽然说得含蓄,也没有明白说安帝召见他是为了坑他,但是梁广义却是心里透亮,而且听闻萧厌居然将各府送去的贺礼折现弄去了南地,他脸色也格外不好。 只是梁广义还是有些怀疑:“积云巷的事情,王大人怎么知晓?” 萧厌那厮行事向来谨慎,连他都没有听闻此事,王怀鲁怎么会知道? 王怀鲁如实道:“我家中女儿与钱尚书家的女娘交好,之前中秋那夜在宫中也与祥宁郡主有过交集,祥宁郡主曾邀请她过府可以入荣晟书院观书。” “她今日与钱家女娘一起去积云巷时无意间听闻了些口风,还与我夸赞祥宁郡主和定国公大义,不似外间传闻那般为一己之私贪财揽权。” 梁广义皱眉:“王小娘子既与祥宁郡主交好,那王大人这是……” 王怀鲁沉默片刻,才躬身道:“十余年前我刚入朝时,曾因大言不惭言语冒犯过陆家,当时梁太师替我解过围,还夸我文采出众,我这才得入先帝之眼,虽然梁太师记不得此等小事,但下官铭记于心。” “往日下官官职卑微帮不了太师什么,如今只是传句话而已,而且定国公派人南下的事并未曾太过遮掩,否则小女区区一闺中女娘也不会知晓。” “户部抚恤银钱发放不足,南地消息自然会传回京城,到时候所有人都能知道,下官只是提前告知太师一二,算不上什么大错,也不算违背了小女和祥宁郡主之间的情谊。” 王怀鲁说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多言,只是略略欠身说道: “梁太师还要回宫面圣,下官就先告辞了。” “王大人慢走。” 王怀鲁走了,梁广义却是忍不住回想,他帮过王怀鲁吗?这位不怎么起眼的翰林在朝中向来没有存在感,而且十余年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印象。 但是当年陆家人在朝中最为显赫的时候,的确极为霸道,一些新晋朝臣哪怕是对着陆家旁支也得避让风头,其中更是有不少人都被世家子弟以权势压过。 梁广义老谋深算也更顾虑周全,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世家子弟的行事作风,也曾为了替世家挽回名声解决过一些类似的事情,要是苦主懂事知礼愿意息事宁人的,他多少都会给些好处安抚。 难不成王怀鲁就是其中之一?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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