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望能平平安安等到阿兄回来,别生事端。 第384章 京中各处闹闹哄哄,朝堂内外也是乱成一团,反之陆家内里安静至极。 陆崇远苍老了许多,发染霜白,往日挺直的背脊也佝偻了下去,只看身形半点不见当初中书令的意气风发,他穿着里衣坐在床上,喉间时不时地轻咳两声。 陆九安伸手替他顺气,只靠近抬头时,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形下,露出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郎主,府里又进了探子。” “冲着谁来的?” “应该是二郎君,我借口替郎主侍疾,每日早出晚归,偶尔还会留宿青朴院这边,但二郎君院子里的眼睛一直没退,若非我熟知二郎君言行举止,又与他身形一致,怕是早就瞒不过去了。” 陆崇远喉间咳嗽停下来了,只脸上颜色极差,他接过身前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边,才声音沙哑的说道: “萧厌那阉贼当真是睚眦必报,我已经这般退让,半点不插手京中事,他居然还一直盯着陆家不放,还有九安,那日九安只不过在他面前暴露了些许,他就跟疯狗似的紧咬着不放。” 他恨极了萧厌,却也忌惮他太过敏锐,如疯狗一般,稍有半丝错漏就能咬了上来。 陆崇远想起死去的大儿子,流放的二儿子,还有府中如今低迷模样,喉间刚压下去的痒意又浮了起来。 捂着嘴重重咳了起来,背也弯的更深。 “郎主!” 扮演陆九安的锡林是陆家家生子,也同样跟着陆九安一起得陆崇远教导,隐于暗中多年,他连忙起身就想要去让府医过来,却被陆崇远伸手拉住,而陆崇远咳嗽停下来时,原本干净的锦帕上已现猩红。 “郎主,您……”锡林红了眼。 陆崇远看着手中刺目的红,神色却平静:“这幅作态干什么,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他擦掉嘴边的血,将帕子卷了卷扔到一旁。 “萧厌为人精狡,他既然盯上九安,你这里恐怕瞒不过他多久,九安那边回信了没,事情如何了?” 锡林连忙低声道:“二郎君已经传信回来,说他联系好了族中的人,也将您给他的那些人脉重新启用了,这些年不满陛下登基的藩王不少,二郎君最后选定了平山王。” 陆崇远闻言喃喃:“平山王手里有兵权,为人粗蛮自负,却野心十足……” 陆九安想要皇位,单凭陆家成事不易,世家如今四分五裂,崔林他们选了二皇子,陆家若是袒露心思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需要推一个靶子到人前。 相比其他那些过分精明或是心思深沉的藩王,为人蛮横却心思浅薄的平山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锡林说道:“二郎君南下联络那些旧人时,发现有两个出了意外。” 陆崇远一怔:“意外?” “对,一个是歙州司马娄永安,一个半月以前携家眷出城游玩时遇到山匪贼寇,一家老小都坠崖身亡,还有一个是歙州都督府的长史周俊贵,大概半个多月前跟人饮酒后,失足落水溺亡。” 锡林低声说道::“这二人官职都不算太高,而且又死于意外,州府衙门的人查过没有问题后只随意报上朝廷之后就更替了就任之人,要不是因为他们在郎主给二郎君的那份名单之中,恐怕京中一直都不会知晓他们出事。” 陆崇远眉心皱了起来,自从陆九安展露野心,甚至说服他去谋夺那个位置之后,他就将陆家这么多年在外经营的人脉全数给了他。 能被他记录下来放在纸上留存的人,都是能确保对陆家忠心,且跟陆家利益攸关的,如今突然死了两个,而且还几乎是前后脚出了意外,陆崇远下意识就觉得有问题。 娄永安。 周俊贵…… 他仔细想了想二人的身份,对他们觉得有些模糊,他示意锡林将他扶了起来,直接朝着床后走去,那边离墙有一格距离。 陆崇远伸手在墙上摸索了片刻,就听“咔擦”一声,那正面墙却是弹了开来,露出里面的暗阁。 暗阁中摆着许多册子,还有一些盒子和其他东西。 锡林退到一旁垂眼不敢多看,陆崇远则是伸手在里面翻了半晌,才取出了一本册子来,在上面翻找着娄永安二人的名字。 等片刻寻到他们时,看到那上面标注的细小字迹,陆崇远心中一跳。 这二人,竟都是二十年南地水患时与陆家投诚的人? 陆崇远手心一抖,怎么会这么巧?! 他摩挲着那纸上的人名,看着二人姓名后面标注,那娄永安是当年歙州下辖昌信县令,戾太子乘坐官船押送赈灾粮草前往南地时,就是途径昌信河道口时突然沉凿,当时负责打捞、验尸的就是娄永安带去的人。 至于另外一个叫周俊贵的,他是歙州府的武将,是当年负责清缴南地“叛军”,帮着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安帝平定南地乱局,揽获盛名的人,平叛之后,他就官升好几品入了都督府。 当年赈灾之后,除了明面上投向安帝的那些人后来平步青云之外,一些暗中投向陆家的人也得了不少好处,陆崇远虽然极少与这些人联系,为保当年之事无人再提也甚少再动用这些人,可是他们的的确确是陆家船上的人。 可如今两人相继出了意外…… 陆崇远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如若是巧合也就算了,可万一不是,那意味着有人对二十年前旧案动了心思。 “锡林,立刻让人传信给九安,让他暗中派人留意这几人周围。” 陆崇远嘴里快速说了几个人名,皆是跟娄永安二人一样,跟二十年前水患赈灾案有关的人,等说完之后他才沉声交代。 “让九安行事小心些,别暴露了自己,只需留意这些人身边可有异常,还有,让他查看歙州下辖荣江一带近来可有京城的人过去,特别是一些接近府衙的陌生面孔,让他尽快回信!” 锡林从未见过陆崇远这般声色俱厉,他不敢多问,连忙答应下来。 陆崇远抓着手里的册子心神不安,只希望是他猜错了,否则麻烦就大了。 …… 陆家权倾多年,自有自己的底蕴,哪怕棠宁让人严防死守,甚至盯住了陆家上下的人,可是陆崇远的消息依旧避开人眼送了出去。 等消息出京之后,先前缠绵病榻的陆崇远就强撑着精神留意起京中的情况来,这一看,就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朝中乱成一团,皇子、朝臣互相攻讦,四皇子名声尽毁,二皇子也遭了安帝厌弃,崔林等人想要借机争权不断出手,清流那边也稳不住开始弹劾皇子,可是本该处于漩涡之中人却安安静静的隐于积云巷。 京中浑水一团,积云巷里的人却像是独立世外。 陆崇远手中拿着下面陆陆续续送回来的消息,越看越不对劲,仔细留意积云巷那边发现处处都正常的过分了,而等着七八天后,陆九安那边消息加急送回京城时,陆崇远听着锡林所说,猛地将手中东西扔到了案上。 “好一个萧厌,好一个萧督主!!” 他搅弄京中浑水,原来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他居然在查荣江的事情。 他怎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些隐秘?! 陆崇远手心都气的发抖,眼中既是惊惧也是怒气勃然,明明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掩于尘土,那些过往也早就没人知道,知情的人绝不敢开口,萧厌那个疯狗,他是怎么知道的? 等等…… 陆崇远用力掐着掌心,如果灵云寺的事是一场局,是用来搅浑京中的水,让人无心留意外间诸事,那当初荣晟书院开院那日,萧厌和宋棠宁羞辱于他激怒陆钦会不会也是他们早就做局。 他们故意激怒陆钦,引他动手,又留了安帝坐了宋棠宁的马车。 那段时间安帝因为顾忌旧事放过陆家一回,也因陆家冷待萧厌,萧厌故意做了这么一场局,既博了一份救驾之功,又让安帝对他心怀愧疚,可是以萧厌那阉贼素来精明,他当真会重伤垂危? 陆崇远越想越怒,猛地挥手打翻身前东西。 “狂妄小儿,竟敢这般算计陆家!!” 他气得气血翻涌时脸上怒红,身形摇晃颤抖。 锡林连忙上前:“郎主!” 陆崇远呼哧喘气,头晕眼花之下,好不容易才撑着身旁人稳住了身形,他死死掐着掌心寒声说道:“拿重伤欺君,算计钦儿,还擅自派人下江南查那些旧事,他当真以为这京中他一手遮天了吗?” “老夫倒是要看看这阉贼有几条命!” …… 意外来的措不及防,时逢八月初,荣晟书院月考之日,棠宁刚从院舍中答完卷出来,跟守在外面的童老先生说话时,就看到月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到了近前,棠宁笑着道:“阿茹还没答完,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府……” “女郎,出事了!” 棠宁愣了下。 “四皇子妃死了,白二娘子也被人暗害摔下廊楼,现在昏迷不醒,赵家现在都在枢密院前,说要让四皇子偿命,二皇子妃也进宫了。” 彻底乱了。 第385章 来不及等薛茹交卷,交代花芜和杭厉留在书院等人,棠宁就匆匆忙忙带着月见乘车回了积云巷。 走棠府后院进了隔壁鹤唳堂,天青和另外一个人早就已经等在里面,那人是黑甲卫头领之一,名叫吴奎,往日里棠宁也曾在沧浪身边见过他两次,是萧厌心腹。 见棠宁进来,二人都是连忙行礼。 “女郎。” 棠宁快步朝着里间走去,月见关上房门,她就急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四皇子妃怎么会死了?” 吴奎脸色不好:“之前灵云寺出事之后,四皇子妃和四皇子就一并被送进了狱中,由枢密院的人看押,赵家几次进宫求情想要将四皇子妃带回府中,陛下那边都没应允。” “我们照着女郎的吩咐将这事拖着,可谁知道今天一早赵家那位老夫人却是找上了太后,跪在寿安宫前磕破了脑袋替四皇子妃叫冤,还说昨天夜里梦到四皇子妃抱着她哭自己冤枉,说她是被人所害。” 赵家那位老夫人身份十分尊贵,是太祖皇帝幼弟的女儿,曾经十分得太祖皇帝喜爱,身上也有着郡主封诰。 她跪在寿安宫前磕的头破血流,太后也没办法视而不见。 太后不好插手朝中事,就命人叫了安帝过去,安帝近来本就被灵云寺的事情闹的烦躁至极。 赵家老夫人哭说四皇子妃冤枉,又说她是被人利用陷害,还说萧督主重伤枢密院中无人主事,才让小案变成大案,让全天下都知道皇室子弟倾轧,皇家儿媳被人毁了清白,丢尽皇家颜面。 吴奎说话间脸色极为不好:“那赵老夫人一改之前所求,不再说要把四皇子妃带走,只求陛下尽快让人审结此案,免得皇室蒙羞。” “陛下也知道督主重伤在身,觉得枢密院里无人主事才会让此案拖延至今,就说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帮着枢密院尽快审结此案。” “沧统领原是想要拦着他们先派人告知女郎,可那赵老夫人片刻都等不及,非得让陛下下令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立刻去牢里提审,但谁知道这一去,就发现四皇子妃用腰带绑在牢门上生生缢死了自己。” 当时狱中看守的人都傻了眼,赵老夫人更是哭嚎着差点晕过去。 四皇子妃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安帝下令刑部和大理寺插手案子时就死了,而且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查看之后,发现四皇子妃看似像是受不了屈辱自缢,还留下一封血书忏悔自己所为,可实则颈骨已断,是被人用巨力先行勒死之后,再挂在牢门上伪装成自缢。 这下子刑部和大理寺那些人的眼神都不对了,枢密院的人更是跳进澜江都洗不清。 那血书成了个笑话,四皇子妃的死也好像是有人怕她说出什么提前灭了口,偏这个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说先前被放回府中的那位白二娘子从廊楼上摔了下来,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吴奎脸上染着急色:“她们都跟灵云寺的案子有关,如今瞧着像是被人灭口,赵家人咬着枢密院不放,说我们拖着这案子迟迟审不清楚是故意为之,说督主借口重伤不理此案是想要搅弄朝堂,话里话外都是在暗指灵云寺的事跟督主有关。” “赵家人在衙前大闹,后来宫里来人将他们和沧统领都带进宫去了,二皇子妃也进宫了…” 天青在旁忍不住道:“女郎,事情闹成这样,宫里肯定会传召督主,督主就算伤重恐怕也躲不过去。” 他伪装成督主不仔细看时的确有六七分相似,加上他身形跟督主一样,要是天色暗一些,或者距离远些,他自信能够骗得过那些人,可如果直接伪装成督主进宫,跟安帝甚至其他人面对面站着。 天青根本没把握能骗的过那些人,特别是安帝,督主曾在他跟前近身伺候过很长一段时间,安帝对督主也极为熟悉。 他那般多疑,哪怕一丝错漏都会惹来滔天大祸。 圣前欺君,一旦被揭穿所有人都得丧命。 棠宁自然明白天青的意思,她亲眼见过天青伪装萧厌的模样,知道他瞒不过安帝的,一旦召见必定露馅。 她脸色发白,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心中慌乱至极,可是面上却竭力稳住神色,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乱。 她要是乱了,阿兄更麻烦。 眼下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应对。 鹤唳堂里安静至极,任谁都知道眼下情形不对,棠宁垂着眼帘来回走动时,月见三人都不敢吭声。 棠宁摩挲着腕上的铃铛,快速梳理着今日的事情。 “赵家之前可有异动?” “没有。” “那赵老夫人呢,四皇子妃出事后她可有出面?” “也没有。” 见棠宁抬头看过来,天青极为肯定的说道: “四皇子妃入狱之后,赵家虽然入宫哭求想要将人从狱中带出来,还喊着四皇子妃冤枉,但是一直都只有四皇子妃的母亲赵夫人出面,赵家其他人未曾进过宫,也没有去探视过四皇子妃。” 赵夫人是赵家继室,在她前头的原配夫人膝下就有儿女,而她入门之后就只生下了四皇子妃这么一个女儿,对她视若珍宝。 四皇子妃入狱大半个月,只有她每次红了眼眶探视,然后再哭着出来,那位赵大人更在乎赵家名声,赵家其他子女也怕沾染上四皇子妃身上“恶名”。 赵家虽然因为四皇子利用四皇子妃心生厌恶恼怒,死咬着他不放,连带着掺和其中的二皇子也多少倒霉,但是对于没了清白、声名狼藉的四皇子妃却没有多少怜惜。 他们恼恨的是赵家失了名声,不是四皇子妃被人谋害。 棠宁听着这些很快就明白了赵家人的态度:“也就是说,这位赵老夫人并没有多疼爱四皇子妃。” 吴奎说道:“反正属下这些日子一次都没见到过赵家其他人。” 棠宁微眯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老夫人怎么会入宫哭求太后,磕的头破血流只为替四皇子妃讨个公道? 第386章 那赵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怕此事污了皇家颜面,可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灵云寺的事情早就闹的人尽皆知,早前她从未在乎,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那点儿皇家血脉了。 她逼太后找了安帝,先是哭求冤枉,又提起萧厌重伤无暇顾及衙中,引着安帝下旨刑部、大理寺插手,后又撞上四皇子妃之死大闹枢密院。 枢密院监牢看守极严,却有人能无声无息潜入其中弄死了四皇子妃,还以那般拙劣的手中伪造“灭口”场面,被刑部、大理寺的人看个正着,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为了后面大闹枢密院。 他们的目的,是萧厌! 月见急声道:“女郎,会不会是有人知道督主离京……” “应该不会。” 棠宁虽然心急,却依旧冷静:“如果真有人知道阿兄不在京城,那他就不会利用赵家闹出这般事情,手段这么温和,他大可直接告知陛下派人围了积云巷,只要确定本该重伤下不了床的阿兄不在京城,到时一个欺君的罪名跑不掉。” 这么大费周章,不像是知晓萧厌离京,倒像是怀疑他伤重之事。 可是萧厌是不是真的伤重,寻常人谁会在意,连安帝都信了,谁会这么在乎甚至想尽办法的揭穿? 棠宁思绪翻飞,片刻后,脚下一停。 “陆家!” 她成凝着眼,除了先前因为萧厌救驾重伤垂危被流放的陆钦,还有遭安帝责难的陆家,谁会这么在意此事? 要是证实萧厌伤势有假,那日救驾的事是早有预谋,甚至就连陆家也是被人算计,那陆钦所谓行刺圣驾的罪名根本就不成立,陆崇远被贬也纯属冤枉,陆家便能绝地反击。 安帝对萧厌的愧疚会化为雷霆震怒,萧厌也会因为欺君罔上,丢了圣前所有的恩宠。 可是陆家为什么会突然怀疑阿兄伤势? 棠宁眉心紧锁,以陆崇远的性情,必定是不知道阿兄离京的,否则早就已经发作了,可既然不知他离京,这段时间积云巷又没出任何差错,也没有可疑的人过来打探过,有孙太医帮忙遮掩,陆崇远他们怎么会突然起疑? 是哪里出了差错? 棠宁细细想着萧厌离京前所有的事情,还有他离京后京中一系列的变故,包括灵云寺前后事情,脑中不断急转时,蓦地抓着腕间的铃铛脸色一变。 是南地。 缙云调查荣江旧案,惊动了陆家?! 想通了其中关窍,本还心慌的棠宁反倒沉稳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天青沉声道:“天青,你立刻去一趟陆家,将之前安排好的人送到陆寅面前,引他去京兆府衙状告陆崇远!” 天青惊声道:“是铖王的事?” 棠宁点头:“先别牵扯陆皇后,只说当初跟铖王勾结另有其人,与陛下后宫有关,陆家为隐瞒真相逼死关氏顶罪。” “你去时一定要快,而且告诉京兆府的吴怀,接案之后立刻进宫求见陛下。” 天青也知道事情紧急,闻言后转身就快步离开。 棠宁看向吴奎:“赵家人已经进宫?” 吴奎点头。 “赵夫人呢?” 吴奎愣了下,蓦地皱眉:“今天好像没有见到赵夫人。” 棠宁心中一定,扭头朝着月见说道:“去一趟赵家,将赵夫人带过来,她若不是被赵家圈在府中,就是还不知道外间的事情,被赵老夫人他们蒙在鼓里。” “你暗中进赵府,告诉她四皇子妃死了,死在陆家和赵家勾结之下,她要是想知道灵云寺和四皇子妃之死的真相就过来见我。” 月见沉着脸点头,转身也快步离开。 棠宁站在原地,细细思量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哪怕筹谋算尽,可是陆崇远既想逼萧厌现身拆穿他“重伤”真相,恐怕这些事情也只能拖延一二,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将皇后和铖王的事情抛出来,让陆家自顾不暇,可一旦走到那一步就得防着皇后狗急跳墙玉石俱焚。 陆皇后留着是为了指证陆家和安帝,有她开口二十年前旧案才能更加罪证确凿,可是如果逼不得已,也只能提前舍了她…… “吴校尉。” “女郎。”吴奎连忙站直身子。 棠宁脸色一狠:“传信给德顺,让他告诉凤禧宫的人,如若前朝事变,立刻解决了皇后。” 吴奎神色微变,就听身前容色娇美艳丽的小姑娘满是冷沉地说道:“不必现在动手,等外间消息,如果陆皇后和铖王事情暴露,绝不能让她攀扯阿兄,不要给她开口的机会。” “还有金枝,一并解决了。” 吴奎听着她声音轻浅,眸中却是冷厉,仿若看到了自家督主的影子,他连忙垂头:“属下明白。” “等等。” 见吴奎要离开,棠宁叫住了他,摸了摸藏在身上,萧厌给她的那枚私印。 “将黑甲卫和枭卫那边也准备着,以防万一。” 吴奎脸色一震:“可是督主……” “阿兄让我便宜行事。”她取出私印置于吴奎眼前:“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那一步,我会尽力想办法拖延,稳住京中,可万事都有意外,阿兄说过无论做什么都得预备周全,给自己留条退路。” 吴奎看到私印时瞳孔猛地收缩,然后低头恭敬:“属下明白。” 等吴奎离开之后,棠宁才将私印重新收好,垂着眼看着腕上手镯。 她之前就觉得陆家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只是缙云在南地查探时一直行事隐秘,这段时间传信回来也说未曾惊动过任何人,陆家人在京城,据说为掩藏当年事情跟那些官员也久不联系。 突然察觉异常,还愤而出手…… 陆家也有人去了歙州? 棠宁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陆家庶子陆九安的脸,只是这个时候,陆家为什么会突然让他去南地?陆崇远称病在府中,陆九安侍疾,陆家正值低迷更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去南地,肯定是为了什么,可那边有什么值得陆家图谋的? 棠宁一时片刻想不明白,只觉脑袋里乱糟糟的,她猛地甩了甩头。 算了,这事回头在想,眼下得先过了这难关。 “来人。” 棠宁站在鹤唳堂门前朝外喊了声。 “女郎。” “去请荣国夫人还有顾家主过来,就说督主有事找他们。” 第387章 赵夫人是被月见从赵府“偷”出来的,等二人匆匆赶来积云巷时,棠宁就见她颇为狼狈。 月见低声说了赵夫人处境。 “女郎料想不错,今日外间事赵夫人被蒙在鼓里。” “她昨夜入了风寒今日待在府中,实则是被人下了药,而且奴婢去时她院子里守了人,因着不敢耽搁,奴婢将人打晕,带着赵夫人越墙出来的。” 她在赵家动了手,好在赵家根本没防着有人会去“救”赵夫人,所以看守的人并不算严,将赵夫人带出来时也没惊动其他人。 棠宁看向头发有些凌乱的赵夫人,就见她脸上带着病容,却红着眼。 “祥宁郡主,你的人说,引萱死了?” 棠宁看着满心只在意四皇子妃的赵夫人,开口说道:“赵夫人,四皇子妃的确死了,今日晨起死在了枢密院监牢里,是被人活活勒死之后伪装成自缢想要嫁祸枢密院和我阿兄。” 见赵夫人想要开口说话,棠宁摆摆手。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细细解释,你只需要知道四皇子妃是被人当了弃子。” “陆家有意算计我阿兄,想要利用四皇子妃的死,赵老夫人和你府中其他人不知得了什么好处,舍了四皇子妃一人性命保全满门名节,与陆家合谋害了她。” “眼下赵家正在宫中撕闹,言及是我阿兄和枢密院中人杀了四皇子妃,想要灭口之后掩盖灵云寺的事情。” “我知道赵夫人疼爱四皇子妃,你若想要替她报仇,可愿与我联手?” 赵夫人听着棠宁的话神晕目眩,她的女儿当真死了?她红着眼心生戾气,对着棠宁时满是凶色。 “联手?我女儿被人害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的确脱不了干系,可若不是她算计我在前,也不会被人抓住机会在灵云寺毁了清白。” 见赵夫人闻言神情一滞,转瞬就满面怒容。 棠宁沉静说道:“我与四皇子妃的确不和,可她入狱之后我就未曾再继续追究,也没有落井下石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否则赵夫人以为四皇子妃在狱中能那般安宁?” “她算计于我想要毁我,我反击也是为了自保,途中被二皇子他们抓住机会毁了她清白,是他咎由自取。” “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要她性命,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跟我之间恩怨也已经了结,可如今她却枉死在监牢之中,成了他人布局的棋子,赵夫人难道甘心?” 赵夫人眼泪涌现。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视若珍宝的命,她怎么能甘心? 棠宁放缓了声音,朝着泪流满面的妇人说道: “她本可以离开牢狱,哪怕因为陷害之事身负恶名,可她毕竟是被人利用,只要查清此事,以赵家地位逼四皇子与她和离,将来把她送出京城,她未必不能重新来过。” “她本可以活命的,京中之事日日变化,等十年八年过去,没人会再记得灵云寺的事情,她能在其他地方安稳生活。” “可是赵家为了保全府中声誉,也为了陆家给他们的好处,毫不犹豫就舍了她。” 棠宁看着死死抓着衣袖痛哭流涕的赵夫人。 “四皇子妃被人活活勒死,颈骨断裂挂在牢门上,死后还要被人利用彻底。” “她的祖母,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姊妹,都将她当成了攻讦旁人朝上爬的青云梯,没有人在意她尸骨未寒。” “要是连赵夫人也不心疼她,为她讨一个公道,那她怕是死了都难以得到安宁。” 赵夫人眼泪不断掉落:“我的女儿……我的萱儿……” 站在旁边的荣玥神色复杂,走到赵夫人身前说道: “赵夫人,我知道你恨棠宁揭穿灵云寺的事,可说到底是四皇子妃暗害棠宁在前。” “她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了结,而且四皇子妃是被皇后母子哄骗,棠宁知晓此事后也没打算继续追究。” “这段时间听闻整个赵家只有你一人替四皇子妃奔走,棠宁还曾跟我说过你慈母之心,四皇子妃也是一时行差踏错遭人利用,说等灵云寺的事查清之后,她便不再追究四皇子妃。” “可谁知道……” 荣玥拉着赵夫人的手,见她未曾挣扎,心神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不知道赵家为什么这么心狠,可如果有人这么害我的孩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他们陪葬的。” “我的孩子是我的命,旁人怎能定她生死?凭什么?” 赵夫人想起荣玥过往的事情,想起她那个被人换走,不知下落不知生死的孩子,悲从中来。 棠宁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也厌恨我,可如今惟有我能帮你。” “赵家给你下药将你困在府中,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们害死你的女儿,他们瞒着你舍了你的骨肉。” “你本就是赵家继室,整个赵家与你血脉相连的就只有四皇子妃一人,等今日过去,若是赵家所盼事成,四皇子妃那些恶名就要背负一世,人死难消,而且为了保证事后周全,他们未必不会朝你下手。” “可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答应你替四皇子妃洗清恶名,虽然不能让她清清白白,至少往后世人眼里她不再是心思狠毒毁人清誉的毒妇,只是为情所困被人利用,被人诓骗暗害的可怜女子。” “事后你若想要离开赵家,我和阿兄可以帮你,让你去左州顾家庇护之地生活,保你一世富贵。” “你若想要留在赵家,我们也可以替你撑头,让赵家所有人都不敢动你分毫,让你女儿离开皇室,以赵家嫡女的身份入赵家祖坟,得享香火供奉。” 赵夫人听着棠宁的话脸上神色变化,她恨棠宁,可更恨皇后母子和赵家的人。 她知道棠宁不会无缘无故找她,而且她来了这么久只有棠宁露面,萧厌丝毫不见,他们必是有难处需要她帮忙。 宋棠宁不可能当真这么好心,她们必有所图。 可就算是这样就如何,她能帮她女儿,她能帮她。 第388章 赵夫人咬牙:“我要陆家替我女儿偿命,还有四皇子和皇后……” “可以。” 棠宁毫不犹豫答应。 赵夫人抿抿唇:“我不信你。” 棠宁竖着手正色:“我以我外祖父和我父母在天之灵起誓,只要赵夫人今日帮我,我定会完成对你承诺,为赵引萱洗刷冤屈报仇雪恨,否则就让外祖父他们永坠阎罗,不得轮回!” 赵夫人神色震动,片刻咬牙。 “好,你说,要我怎么做。” …… 宫中传召萧厌的人,来的比预想中的还要更快。 虞延峰骑在马上,催促着赶车之人快些,而马车里坐着的则是前去积云巷传旨的冯内侍,以及太医署里两位安帝的亲信。 “走快些!” 虞延峰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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