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妃身体,在意她腹中孩子,那苦涩痴情任谁都会觉得铖王对她用情至深。 可有了先前那些,铖王那番话落在他耳里却叫人毛骨悚然。 什么叫成亲二十年,只有谢寅一子,多年寻医问药未曾再有身孕? 什么叫铖王妃对他介怀,不愿意跟他亲近,却对腹中孩子格外在意…… 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可若是换个处境,换个说法,或是再添加些别的什么,岂不是叫人疑心铖王妃腹中那孩子血脉? 孙太医紧紧拎着手里的药箱,突然有种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 这铖王府怕是要有大乱子了。 他转身就朝着铖王府大门走去,想着寻个借口先回太医署,却没想没走几步,就突然被人唤住:“孙太医。” 孙太医回头看到来人,蓦地瞪大了眼。 …… 铖王妃晕厥,绫音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蒋嬷嬷心神不安地守了许久,见铖王妃始终未醒,她有些焦急:“绫音姑娘,王妃一直不醒,要不然还是去请一下秦娘子?” “秦娘子还在宫里。”绫音说:“太皇太后那里离不了人。” “可是王妃……” 蒋嬷嬷伸手探着铖王妃额间,眼里全是担心。 绫音看着蒋嬷嬷,从她眉眼到举止,再到神色语气,见她轻轻拉着铖王妃有些发凉的手替她搓揉,全然看不出来她对铖王妃的关心是作假,她目光微敛说道: “孙太医已经说过了,王妃是受了刺激才会晕厥,待会儿自然能够醒来。” 蒋嬷嬷闻言说道:“你就不该直接将那些事情告诉王妃……” “为什么不告诉?铖王蓄意接近王妃,谋算王妃感情,欺瞒多年,伪装深情,桩桩件件都是卑劣,他所做的一切隐瞒对王妃来说都是伤害,王妃有权利知情。”绫音神色冷淡:“还是嬷嬷觉得,一味瞒着王妃就是对她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嬷嬷是王妃最亲近的人,自然不会看着外人欺负王妃。” 她这话说的轻飘,却让蒋嬷嬷心口一窒。 “我自然不会。” 蒋嬷嬷有些害怕跟绫音说话,只觉得她的目光像是能将人看透似的,她下意识垂眼避开了视线。 “王妃今日没用什么东西,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去让人备些吃的吧,万一王妃醒来也好能用一些。” 绫音也没为难她:“好。” 蒋嬷嬷出去后,房门关了起来,屋中灯烛被带的摇晃时,躺在床上一直努力维持气息平稳的铖王妃霍然睁眼。 “她……”铖王妃坐起身后,双眼通红:“她跟谢天瑜……” “应是早有私贿,至少,她对您有所隐瞒。” 铖王妃嘴唇发抖。 绫音扶着铖王妃,见她满眼通红的样子,握着她腕间说道:“督主跟女郎让奴婢打草惊蛇,铖王必已起疑,知道难与您修好,您又察觉当年旧事,他怕是会狗急跳墙。” “接下来的事王妃若是受不住,奴婢让人先送您去顾郎君那里,反正您昏迷,让人守着门前就好……” “不用!” 铖王妃咬牙,她被瞒了这么多年,被骗了这么多年。 她倒是要看看,谢天瑜到底有多无耻!! 第187章 外间夜色如墨,蒋嬷嬷提着灯笼走在游廊上时有些神思不属,她脑子里全是之前绫音说过的话。 有那尉迟家与人私奔悬梁殉情的女娘,有霍家那位摔下马毁容的娘子。 廊道上每隔三五个梁柱就悬着一盏灯笼,可远处瞧不清楚的尽头却依旧黑洞洞的,仿佛要将人心神都吞噬进去。 蒋嬷嬷突然就想起当年顾郎君被赶出荣家的事情,当时他浑身血淋淋的被太傅驱逐出门外,瓢泼大雨之中,任由顾鹤莲如何辩解,都无人相信他没有欺辱王妃之心。 后来也是在大雨之夜,王妃突受惊吓意外早产,那个孩子…… 轰隆—— 天际一声响雷,吓得蒋嬷嬷惊叫出声,手里的灯笼也“砰”地落在地上。 狂风骤起,吹得院中树木飒飒作响,只片刻功夫,天上就突然下起骤雨,那倾盆之势仿佛让她回到那夜王妃生产之时。 蒋嬷嬷脸色惨白怕的发抖,连忙疾步上前捡起灯笼,就想转身回主院,可谁知刚抬头就颈间一疼,下一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嬷嬷是被耳边雷声炸醒,她有些迷茫地坐起身来,就发现周围昏暗的厉害,不远处有道屏风,里头点了灯烛。 那隐约的光线透过屏风落在外间,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地。 蒋嬷嬷心里有些慌,连忙撑着地面就想起身,可谁知道外间突然一道闪雷,她吓的下意识捂住耳朵,侧头时却瞧见那雷光电闪之下,不远处坐着道人影,顿时吓得惊叫出声。 “什么人?” 蒋嬷嬷踉跄着摔回地上,脸惨白:“你……你想干什么……” 那昏暗里的人影淡声道:“这才多长时间,蒋嬷嬷连本王都不认识了。” “王爷?” 蒋嬷嬷听见声音顿时愣住,就见那暗里的人影伸手取了桌边灯烛点燃,待到烛光将外间照亮时就显露出铖王那张脸。 蒋嬷嬷急跳的心这才安稳下来一些,心有余悸地说道:“原来是王爷,奴婢还以为是遇见贼人……” 话说到一半,她陡然想起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后颈疼的提醒着她被人打晕的事,她甚至连是怎么来了这里都不知道。 蒋嬷嬷刚放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铖王突然就害怕起来。 “瞧奴婢,怎就被那雷声吓晕了过去,好在遇见了王爷,要不然奴婢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蒋嬷嬷强压着心绪说道:“多谢王爷照看奴婢,只是王妃那边还病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奴婢得给王妃备些吃食送过去,不好在王爷这里久留。” 她说完之后蹲身行了个礼,转身就想朝外走,谁料刚走了两步就被道身影挡在身前。 瞧着拦住去路的人,蒋嬷嬷脸色一白:“王爷?” “蒋嬷嬷急什么?” “奴婢不是急,只是王妃那里离不得人……” “是离不得人,还是嬷嬷不愿见到本王?你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倒显得本王好似格外的可怕。” 蒋嬷嬷连忙堆起笑:“王爷说笑了,奴婢只是担心王妃……” “荣玥身边不是有萧厌的人照看?” 铖王抬眼看着蒋嬷嬷,就着有些昏暗的烛光,能看到她有些绷不住轻颤的身形,微侧着头道: “荣玥本该信重你的,可昏迷过去前却是将身边事交给了萧厌的人做主,你可是她的奶嬷嬷,她是在防着本王,还是在防着你?” 蒋嬷嬷心神一慌:“奴婢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她今夜为何突然晕厥?”铖王看着她。 “奴婢不知…” 蒋嬷嬷嘴唇发白,明明手心在抖却不敢露怯,只垂头说道:“兴许是王妃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奔波劳累……” “哦?本王还以为荣玥是知道嬷嬷当年做了什么了。” “王爷!!” 蒋嬷嬷猛地抬头看向铖王,声音突如其来的尖利:“你答应过奴婢,再不提此事的!!” 铖王神色冷淡:“本王自是不愿意提,也想好好跟荣玥夫妻和睦,可谁让那些人总想来破坏本王跟荣玥夫妻之情。” “本王深爱荣玥,不愿见她被人蛊惑,只要嬷嬷告诉本王,荣玥到底知道了什么,当年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再提,也保证会替你守口如瓶。” 蒋嬷嬷哪里还会相信他,当年他就是信了他深情,才会被他给骗了害了顾郎君,后来他百般感激恳切说往后绝不会提,可王妃生产那日他却拿此要挟于她。 当时王妃难产,满屋鲜血淋淋,她怕保不住王妃的命,才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后来再难回头。 她不敢再信铖王,可又惧怕与他撕破脸。 蒋嬷嬷颤声说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妃只是怨王爷先前欺瞒,所以对您心怀芥蒂,可她与您夫妻十数载,又怎会轻易断了这份夫妻之情,王爷别胡思乱想,等过些时日王妃慢慢就会原谅您了……” “蒋氏。” 铖王冷了眼打断她的话:“你刚才也说了,本王跟荣玥夫妻十数载,你觉得本王蠢吗?” 他抬头望向屋中那人。 “人交给你,问清楚。” “王爷!” 蒋嬷嬷瞬间慌了,眼见铖王竟是要朝她下手,她连忙转身就想跑出去,可还没等她走上两步,先前拦了她出路的那人就已经一把卡在她后颈上,将人按得趴在了地上。 “救——” 蒋嬷嬷想要呼救,可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就被那人扯了东西用力塞进了她嘴里。 “呜呜呜——” 蒋嬷嬷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却被那人死死压在地上,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伸手就抓住她胳膊朝后一拧。 “唔!!” 蒋嬷嬷疼的瞳孔猛睁,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压抑的叫声,那人却未曾留情,一脚踩在她身上任由她挣扎不得动弹,另外一只手则是掰着蒋嬷嬷的手指,一根一根朝后弯了过去。 骨节断裂声传来,那手指被一根根折断。 蒋嬷嬷疼的脸色狰狞,瘫在地上“呜呜”叫着。 铖王垂眼看着满头大汗狼狈至极的蒋嬷嬷:“只要告诉本王,荣玥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本王就让人放了你如何?” 第188章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蒋嬷嬷死死瞪大了眼,疼的只恨不得晕过去,嘴里呜咽惨叫,心里涌出无边无际的懊恼。 她怎么会相信这般歹毒的人居然会真心爱慕她家女郎,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当年卑劣是因为一时糊涂,是因为太过喜欢她家女郎才会行差踏错? 想起那三位跟铖王定亲的女娘的下场,蒋嬷嬷死死咬着嘴里的东西,疼的浑身发抖,也不肯开口。 “给脸不要脸!”铖王冷着眼。 踩着蒋嬷嬷那人狠狠一脚踩在蒋嬷嬷腿腕上,就见她猛地弹了起来,眼球疼得突起。 他抓着她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折,原本还疯狂挣扎“呜呜”乱叫的人声音一断,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那呜咽声没了,动手那人低头看了一眼。 “王爷,人晕了。” 铖王看着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蒋嬷嬷,冷漠道:“不用问了。” “可是王妃……” “荣玥要不是知道什么,这老妪不会宁死也不肯开口。” 这姓蒋的老妪当年被他哄骗着算计了荣玥,可她对荣玥是有忠心的,除却当年荣玥产子那一次她受惊难产,蒋嬷嬷被迫“帮”过他一次,这些年她再未替他做过什么,也从不收他半点好处。 当初荣玥联络顾鹤莲的事情,这老妪就瞒得严严实实,如今她宁肯被折磨也不肯开口,定是荣玥知道了什么东西,能关乎她自身安危,一旦让他知晓后定会危及荣玥…… 铖王心底冷了下来。 是当年顾鹤莲的事情? 还是谢寅? 亦或是其他…… 铖王有些坐不住,明明已经瞒了这么多年,明明荣玥那蠢货对他深情不已,从没对他有过半点怀疑,可是为什么突然就知道了那些她不该知道的东西?! 铖王脸色难看的厉害,看了眼瘫软在地上的蒋嬷嬷眸色森寒。 “荣玥留不得了。” 屋中那人神色微变:“可是王妃今夜回府,所有人都知道……” 要是突然在府里出事,根本就瞒不过去。 铖王冷声道:“本王自然不会让她直接去死。” 荣玥身上还有价值,那宋棠宁和萧厌还得靠她来牵制,既然她不可能跟他修好留待她日再用,那就得将她榨干净了再送她一程,还得让铖王府干干净净。 “你去……”铖王张嘴刚想对着那人吩咐什么,就听到屏风后的里间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 荣玥突然回府,身边还带着萧厌的人,铖王是知道萧厌身边那群枭犬的厉害,在别处审问蒋嬷嬷怕惊动外人,便将人提来了老太妃屋里。 屋中下人早被全部遣退,铖王以侍疾为名单独留在了这里,此时听到里面声音,铖王猛地起身,快步绕过屏风后,就瞧见里头本该是昏迷不醒的老太妃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脸上涌出些红润,不似先前苍白,扶着床边想要站起来。 “母妃?”铖王上前:“您醒了!” 见老太妃满面红光,他想要扶着老太妃,却不想被她一把抓住。 老太妃声音沙哑:“老七,别再错下去了。” 铖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老太妃这般叫他,自从安帝登基他也封王之后,铖王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七皇子。 他搀着老太妃坐回床边后笑了笑:“母妃您是病糊涂了,儿臣哪有什么错,您快歇着,我去请大夫……” “我知道阿寅不是荣玥的孩子。” 铖王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老太妃像是褪了病气,眼里的浑浊也散了些,不似先前咳血时的奄奄一息,精神反而有些不正常的好,抬头就着烛光看着面色不定的铖王轻声道: “我知道,他不是荣玥的血脉,可这些年荣玥待他却是亲子。” “你跟那人本就是不伦,这孩子你已经负了荣玥,荣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着一己之私已经耽误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她有孕在身,怀的也是你的血脉,你不能再伤害她。” 那句“不伦”,让得铖王脸上变化不断,他手中松开:“母妃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太妃低声道:“你迎娶荣玥那天夜里,那人来见过你……”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铖王大婚那夜,她看到那个本不该出现在他们府里的女人,跟谢天瑜交颈缠绵时的震惊。 外间宾客如云,皇子朝臣相皆言笑,而她那本该在席上敬酒,与新婚妻子恩爱的儿子,却着一身大红喜服,搂着别的女人在皇子府后院行男女欢好。 当时她还是皇妃,先帝也还在。 此事一旦被人发现,谢天瑜就彻底毁了,不仅那女人满门会遭牵连,就连她的娘家都会受了株连。 她震惊至极,也惊骇至极,急匆匆遣散了后院所有下人,抓了与她一起目睹的人灭了口,哪怕再是气恼也替他们遮掩了这桩事情。 后来那女人高高在上时,她以为他们会断了这不伦的关系,以为谢天瑜会收心好好跟荣玥过日子,可谁能想到他们一直未曾断干净过。 老太妃不敢揭穿他们,更怕他们关系暴露于人前,她竭尽所能遮掩,面对一腔真心孝顺至极的荣玥,既是愧疚至极,又是气恨她太蠢。 她死死抓着铖王的胳膊说道:“你们的事情没人知道,阿寅身世也被你瞒得死死的,荣玥就算知道你当年骗她,时过境迁她也做不了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放她离开吧,让她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别再造杀孽了……” “杀孽?”铖王神色微冷:“我不造杀孽,您以为荣玥他们就能放过我?” “她不会……” “她会!” 铖王沉声打断:“荣玥眼里容不下沙子,她那个外甥女更是睚眦必报,您看看宋国公府的下场,看看陆家,若她知道本王骗荣玥多年,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若无荣玥,本王要如何寻了助力逼皇兄放我出去?母妃难道要本王一辈子都困在这铖王府里,如同废人再无起复?” 老太妃拉着他的手:“当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 她放低了声音,只觉刚才的精神散去,强忍着那汹涌而来的疲倦。 “你是先帝亲子,陛下的弟弟,只要你安分守己,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轻易将你如何。” “陛下不可能永远困着你,等他消气之后自然能解了你禁足,到时你便学学桓王,你看他掌管宗人府不是很好吗,何必要去插手朝政……” “凭什么?!”铖王猛地推开了老太妃:“桓王那个废物愿意守着宗人府,本王不愿!” “母妃也说了,我是先帝亲子,我也是皇子龙孙,当年谢天昭身死,东宫空悬,父皇属意的人本来是我,那个位置也本该是我来坐的,要不是我一时大意,他怎么可能成了皇帝?” 他比安帝要更得人心,他比他更得父皇赏识,他还有荣家人脉,本可以问鼎皇位的,可谁知道却是出了意外,叫他那个好皇兄拿着陆家算计了他一把,让他错失了皇位。 铖王面露狰狞:“我已经将皇位拱手给了他,如今还要蜗居府中连朝政都不能涉足,将来这京中哪还有半分地位?” “老七……” “够了,荣玥的事情,我自有决断,母妃好生照顾自己就行。” 铖王不欲跟老太妃多说,起身就打算离开。 “天瑜!” 老太妃心急之下想要去拉他衣袖:“你别一错再错了,荣玥毕竟跟你夫妻多年,她还有了你的孩子……” “本王不缺那个孩子。” “可这是你欠她的……” “本王何曾欠她?”铖王冷声打断老太妃的话:“是她自己蠢,才会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她自己蠢得要跳进本王这火坑。” “谢天瑜……” “够了!” 铖王被老太妃缠的心中不耐,眼见着她死死拽着他袖子不让他走,他挥袖将人拂开,那力道让得老太妃“砰”的一声摔回了床边。 他满是恼怒地说道:“本王不可能一直留在府里,也不可能留她这祸患,萧厌那狗贼借着皇兄的令将我困在府里,只有借荣玥才能逼他和宋棠宁妥协,我才能得了机会出了这桎梏……” 老太妃伏在床栏前,瘫着身子一声不吭。 “母妃你好好歇着,顾全你自己就好,荣玥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别多管。” 屋中依旧一片寂静,老太妃一动不动。 “母妃?” 原本打算离开的铖王隐没听到争执,疑惑看了一眼,可床边的老太妃依旧伏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脸色顿时一变,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想要去扶老太妃,可怎知才刚碰到她身子,就见她如同没了骨头似的,顺着床边就栽倒在地。 老太妃额上全都是血,双目圆睁着,而床边挂着青纱罗账的赤金吊钩也染了血迹。 “母妃!” 铖王连忙蹲在老太妃身旁,伸手朝着她鼻息一探,下一瞬满脸苍白地跌坐在地上。 老太妃,死了。 第189章 里间动静太大,外头站着的那亲信察觉不对,快步绕过屏风进来时,就看到铖王满脸煞白地坐在地上。 他身前不远处躺着的是瞪圆了眼已然没了气息的老太妃,她身子瘫在地上,额前的伤口汨汨朝外涌着血,整张脸和身下都被血浸湿,配着死不瞑目的眼,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太妃!”那人惊叫出声:“王爷,太妃她……” “闭嘴!” 铖王猛地抬头厉喝。 外头突然一道惊雷,瓢泼大雨砸在房檐上,淅沥声有些惊心动魄。 铖王颤着手站起身来,飞快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唇色苍白地道:“去把蒋嬷嬷提进来,派人去王妃那边,就说太妃苏醒之后见过蒋嬷嬷,不知何故跟她起了争执,让王妃过来。” “可是王妃晕厥……” “那就让萧厌的人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主院那边的人过来!” 他没有想要伤害母妃,也没想要害她性命,他只是不小心……母妃病重难愈,本已经醒过来了,是荣玥突然回来母妃才会为了她跟他争执,是因为荣玥他才会失手害死母妃。 本就是荣玥害死她的! 铖王脸上从最初的惊慌无措到后来的狰狞狠毒,仿佛找到了罪魁,连他自己都要被他说服,是荣玥害死了老太妃,他声音也不抖了,脸上只剩下戾气和寒霜:“世子跟王妃争执,本王前去安慰,未曾过来侍疾。” “孙太医替王妃诊脉后察觉她孕期有异为人所害,蒋嬷嬷为替王妃遮掩,失手害死太妃,明白吗?” 那亲信心中一震:“那孙太医……” “杀了!” 铖王原本让人拿了孙太医,只是想要以备万一,若荣玥真出了问题,届时想办法收买他替自己“作证”。 只要钉死了荣玥腹中孩子非他血脉,那就算当年的事情暴露些许,也足以先一步将荣玥和顾鹤莲他们打入万劫不复。 可是太妃突然没了… 他不能背上谋害生母的恶名,更不能让太妃白白死了。 只要能坐实荣玥杀害太妃,别说她和顾鹤莲,就连派了人过来的萧厌和宋棠宁也逃不掉干系! 铖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仅存的那丝犹豫也散了个干净,他看着亲信时眼里只剩下狠色。 “做干净点,别留了手脚。” 那亲信连忙低头:“属下明白。” …… 轰隆隆—— 铖王妃坐在屋中,只觉心神不宁,外间雨势越大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脸色一惊,下意识看向绫音。 绫音低声道:“来了。” 她这句话既是回应外间,也是在告诉铖王妃她们等的事来了。 铖王妃用力掐着手心,竭力稳住心神,就着绫音的手坐直身子后,才让绫音去开了房门。 外间的守着的暗卫低声道:“是太妃院中的人来了。” 她嘴唇轻动,声如细丝就着雨声落入绫音耳中。 “蒋嬷嬷被铖王的人带去了太妃院里,后来就一直没再出来,铖王的人守得太紧,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孙太医也被他们带走了,扶叶跟过去了。” 绫音轻“嗯”了声,这才抬头看向院中匆匆过来的人:“你有何事?” “您是绫音姑娘吧,奴婢是太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人,太妃娘娘方才醒过来了,却不知何故跟蒋嬷嬷吵了起来……” “太妃跟人争执,你该去找王爷。”绫音冷淡。 那人神色焦急:“王爷不知道去了何处,府里也没人做主,蒋嬷嬷是王妃身边的人,奴婢们都不敢拦她,您快过去看看吧。” 绫音闻言只觉得这铖王府的人莫不是将她们当了傻子,这种拙劣的借口都想得出来,她都已经能想到铖王大抵是在太妃院子里设好了什么陷阱,只等着她过去。 她嗤了声刚想说话,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铖王妃的声音。 “我去看看。” “王妃您醒了?” 院中那人见到铖王妃出来时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她连忙道:“您醒了就好,太妃醒来后就一直念叨您,蒋嬷嬷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太妃吵得很是厉害,奴婢也拦不住她。” “太妃身子本就不好,府医也在旁拦着,这要是真闹出什么事,那可怎么是好……” 铖王妃说道:“我这就过去。” “王妃!” 绫音不赞同地看向铖王妃,不懂她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主动踩进去,铖王妃却只看着她:“若是危险,你能护得住我吗?” 绫音愣了下,点头:“能。” 这王府里不只她和两个暗卫,除却顾家那头混进来的人,督主也留了备手,就算撕破脸皮也不怕铖王能伤了她们,而且顾鹤莲的人就在铖王府附近,一旦真的闹起来,那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只要顾鹤莲来了,铖王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不能。 铖王妃轻抿着嘴角,她知道她不该以身涉险,也不该明知道谢天瑜想要算计她还一脚踩进去。 可是近二十年光阴,近二十年的“痴情”,她如果不亲眼看清楚谢天瑜能做到什么地步,不看到他到底想如何对她,她心结难解。 铖王妃红着眼低声说:“烦你陪我涉险。” 绫音看着眼前本该艳丽恣意,却满眼疲惫倔强的妇人,想着那些外间人人夸赞的夫妻情深下,被蒙在鼓里的难堪,她沉默片刻后才道:“好,奴婢陪您一起。” 铖王妃强撑起一抹笑,伸手摸了摸微凸的小腹,望向院中那铖王府的下人说道:“走吧。” …… 主院到太妃的院子不算远,瓢泼雨幕像是要将天地都撕裂。 绫音扶着铖王妃到了太妃院中时,就见里头灯火透亮,外间却不见人身影。 那铖王府的仆从脚下越发着急了许多,领着铖王妃就朝里走:“怎的没了声音,太妃该不会是被气坏了……” 铖王妃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只踏足房门后,就直接朝着里间去,隔着一扇屏风,隐约能见到里屋有道人影伏在床前,那身型体态像极了蒋嬷嬷。 “阿嬷?” 里头毫无回应,铖王妃领着绫音上前。 “蒋嬷嬷?” 绫音上前碰了下蒋嬷嬷的肩膀,就见方才还站着的人径直就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而在她身前的老太妃伏在床边,额头靠在悬挂帷帐的金钩上,血流了满地,寝衣裸露出来的后颈上赫然是两道极深的掐痕。 第190章 铖王妃被眼前一幕惊呆,那血红的颜色刺的她满面呆怔。 太妃…… 死了? “啊——” 铖王妃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尖利叫声:“太妃……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妃娘娘出事了,蒋嬷嬷杀了太妃娘娘!!!” “你…” 铖王妃猛地扭头就想怒喝出声,就见先前还卑微的下人,突然抓着利器就径直朝着她冲了过来。 “王妃小心!” 绫音早有防备,连忙抓着铖王妃朝后一退,将她送到了顾家派来的那暗卫身前,这才旋身迎面挡住了身前急袭之人,与之交手时还一边朝着那顾家暗卫厉声道。 “护好王妃!” 那“丫鬟”跟绫音砰地撞在一起,身形落地灵活一闪就再次扑了上前,满目凶狠径直朝着铖王妃而去。 顾家那暗卫直接抬脚一踢,身旁绣墩就飞了起来重重撞在那人身上将人打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门框上。 “找死!” 顾家暗卫冷喝一声,如影随形贴身上前,一把抓着想要挣扎起身的那人,将人重重摔回了门扇上。 那门“哗啦”一声朝外倒去时,二人同时落地,顾家暗卫抓着她急刺而出的匕首就反手横在那人颈间。 “就这点本事,还想杀人?” 她重重一膝盖顶在那人肚子伤,那人瞬间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惨白时却是突然咧嘴一笑。 跟过来的绫音顿觉不对急喝出声:“小心……” 话还没落,铖王府那人就双手抓住顾家暗卫的手,嘴里凄厉尖叫。 “王妃饶命!!” 她猛地挺身横颈向前,抓着脖子上的匕首用力刺进自己颈间,鲜血四溅时,顾家那暗卫迎头落了一脸的血,看着刺进那人脖子里的匕首神色呆滞。 “不好!” 绫音忍不住低骂了声,抓着铖王妃就朝着顾家那人喝道:“快走!” 顾家那暗卫也被惊醒,看着身下已无气息的铖王府“奴仆”回过神来,连忙甩开手里的匕首起身就想护着铖王妃朝外走,却在此时,先前紧闭的院门却是突然被人撞开。 风雨之中,铖王父子领着王府护卫和下人,隔着雨幕站在鹤纹圆月门前,满脸震惊地正对着浑身是血的铖王妃主仆三人。 “母妃……” 谢寅看着铖王妃身边那人满身是血,越过三人就望见那边倒塌的房门,还有瘫在地上已没了呼吸的下人,他脸色一白:“你们?” 铖王也是惊声道:“荣玥,你们在干什么?” 铖王府的人团团将几人围住,铖王状若惊慌地让人上前查看,待看到门前躺着的人已经断气之后,就满是仓促地越过一片狼藉的屋前,进到屋中后片刻后再出来时,脸上全是惊恐。 “王爷,太妃,太妃死了……” 铖王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快步朝着屋中跑去,谢寅也连忙跟了过去,当看到屋中死状凄惨满头满脸都是血的老太妃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霍然扭头看向铖王妃时满是难以置信。 后面跟过来的那些铖王府下人也都是瞪大了眼。 王妃她,居然杀了老太妃?! “荣玥!!”铖王赤红着眼扭头,看着房前被围住的荣玥怒声道:“你为什么要带着人害死母妃?!” 谢寅也是颤声道:“母妃你疯了,你…你居然杀了祖母?!” “不是我!” 铖王妃手心冰凉,哪怕早知道今夜谢天瑜不会放过她,知道他会设局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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