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不必,他还有用。” 外间有寒风吹进来,他伸手拉了拉身上略显宽大的披风。 “走吧,回公主府。” …… 宋瑾修丝毫不怀疑季容卿和初云公主会不会来,他在宫门前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公主府的车驾就疾驰而至,初云公主撩开车帘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就直接命人驾车带着宋瑾修一起进了宫门。 夏侯令得知睦南关之事出了差错正焦头烂额,他有些犹豫不决是要想办法阻止南齐动手,还是将错就错,倒不是他不知南齐落败之后危险,而是眼下北陵南征在即容不得拖延,而且传信去南齐也要好些时日。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私下谋划,若是成了他自然是北陵功臣,可出了差错同样他也会难辞其咎。 夏侯令考虑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决定主动跟汗王坦白此事,这样就算真来不及阻止南齐,也能提前洗清自己与南齐“勾结”之事,免得汗王生疑,只是还没等夏侯令动身,汗王身边的千牛卫首领就亲自来了国师府,说汗王宣他觐见。 夏侯令试图打探缘由,直接被挡了回来,他满是不安的随人入了王庭之后,面对的就是盛怒至极的汗王。 而夏侯令不仅看到了初云公主和季容卿,还有本不该出现在王庭之中的宋瑾修。 “不知汗王连夜召见,有何要事?”夏侯令强自镇定。 “有何要事?” 汗王满是阴沉地看着他,片刻抓着一册东西就狠狠甩在夏侯令身上,砸得他险些踉跄。 “你跟本汗解释解释,身为北陵国师,主掌南下兵权,你为什么会私下跟南齐皇帝往来,竟然还敢拿着我北陵将士的生死儿戏,让我北陵儿郎征战沙场,给他南齐做配!” “夏侯令,你好大的胆子!!” 夏侯令心中一跳,连忙低头,就着殿中昏黄光线就看到那落在地上的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顶头那一句“南齐欲趁北陵南下之机伐魏,国师替其作保,南齐必得魏朝边境”,让他整个人脸色大变。 第762章 夏侯令想要解释,却失了先机。 公主府手握他与南齐私下勾连证据,更不知从何处得来他之前吩咐手下将领,在北陵与大魏交战之后不必那么快拿下落雁关的事情。 那两位将领本就与国师府关系亲密,此事夏侯令交代的也十分隐秘,且两国交战之时稍有放水延缓攻势根本无人能够察觉,如今这些却都成了夏侯令勾结南齐,意图拿着北陵将士的命替南齐偷袭睦南关做掩护的证据。 夏侯令脸上难得露出慌乱,却还是强自镇定解释。 “汗王,老臣离开南齐多年,自入北陵之后对王庭从未有过异心,若老臣当真还心向南齐,当初也不会竭力对付施长安,助汗王镇压各部乱局,让北陵能有今日强盛。” 见汗王脸上怒色一顿,夏侯令说道: “老臣与南齐联手,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拿下大魏。” “大魏虽因先前废帝损了国力,可朝中老将比比,更有狄双成这等悍将率兵镇守落雁关,加之如今那魏帝诡计多端独掌军政大权,全然不似先前那谢天永受世家所制,若北陵就此南下想要啃下大魏这块硬骨头定会十分艰难。” “老臣让南齐北伐,是为了让他们替我们分担魏朝的压力,若南北边境同时受袭,魏朝兵力分散之下,我北陵儿郎才有机会以最小的损失拿下大魏,尽快攻占魏朝京都,至于隐瞒汗王,也不过是怕消息走漏之后被魏帝知晓提前防备乱了计划。” “老臣对汗王、对北陵一片忠心,还请汗王明鉴!” 汗王脸上神色动摇了几分。 北陵王位与其他几国不同,想要继任并不单靠血脉传承,他是上一任汗王的侄子,可当时与他身份一样且有资格问鼎汗王之位的却足有十数人,再加上三大部族各有私心,他其实登上汗王之位的机会并不算大。 施长安祸乱北陵时,几乎将整个北陵诸部全部搅合其中,若是夏侯令有什么私心,或是对故国还有勾结,他就不会那般尽心竭力的想办法平定北陵乱局,对付施长安,后来还竭力助他登位…… 季容卿突然开口:“国师对北陵的确劳苦功高,对汗王也曾有恩,可这并非是你私下与南齐合作的理由。” “你若真有什么想法,大可与汗王还有诸部长老商议,其他几部虽然各有私心,但对于南下伐魏之事却向来都是鼎立支持,且诸位长老更是一心为着部族和北陵,断然不会与旁人勾连断送部族前程。” “况且你所谓保密,难道就真的能够瞒得过魏帝?” 乌娅站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自作聪明!” “汗王,国师与南齐所谋之事早就已经被魏帝知晓,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从他最初想要谋算魏帝之时,就已经落入魏帝算计之中。” “国师自持留有细作在魏朝,有着旁人没有的消息渠道,所以行事决断从不与其他人商议,独断专行就连汗王也不放在眼里,却从不曾想他那消息万一出错会造成什么后果。” “如果这次当真照他计划攻魏,于战场之上延缓攻势替南齐遮掩,南齐却败于睦南关,到时北陵也会落入魏朝陷阱失了强攻之势,被魏朝活活拖死。” “国师所谓一心为了北陵,就是拿着北陵数万儿郎性命儿戏,拿着北陵基业去成全你自以为是的算计?” “届时北陵兵败,那数万儿郎枉死战场,国师要拿什么去给他们抵命?!” 夏侯令脸色一变,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跟南齐计划出了差错,魏帝提前设局的事情……不,不对。 鸣珂的密信是昨夜才入的皇城。 昨夜…… 宋瑾修去过国师府! 夏侯令猛地扭头看向宋瑾修:“你竟敢窥探军中机密?!” 宋瑾修皱眉:“国师慎言,我从不与军中之人往来,更谈何窥探什么机密,我只是不忍见北陵基业毁于一旦,更不忍见汗王如此信任国师,伐魏大军却因国师大意丧命战场之上。” “昨夜我本是得了消息,魏朝皇帝突然征调大量商船,秘密运送物资前往南境,那睦南关更是兵力大增仿若有什么变故,我去国师府本是想要告知国师此事,怎料却无意知道国师居然隐瞒汗王,与南齐定下共同伐魏的计划。” 宋瑾修脸色有些不好,微沉着眼道: “国师于我有救命之恩,亦有提携之情,我虽震惊此事却迟疑是否该告知汗王,更惶恐是否误会了国师,我于宫门前徘徊整日,入夜便遇到急急进宫的公主与驸马,从他们口中得知国师竟想要延缓战机,拿着北陵数万将士去替南齐作饵。” 宋瑾修说话间直接跪了下来,朝着汗王磕头。 “微臣有罪,微臣不该顾念旧日恩情,便想要替国师隐瞒,若因此葬送那些将士性命,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季容卿扫了一眼情真意切的宋瑾修,在旁说道:“宋大人迟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谁能想到国师敢如此行事,且大战在即,若无确凿证据,万一误会了国师岂不是会动摇军心。” “汗王,宋大人一心为了北陵,若非他所得消息,臣和公主也难以弄清楚魏朝变故,届时南齐若是落入魏朝算计,北陵又延误了战机,咱们才是真的危矣。” 汗王之前有所动摇的脸上彻底冷漠了下来,只是这份冷漠并非对着宋瑾修。 “你先起来。” 他让宋瑾修起身后,才垂眸看向夏侯令:“你有何解释?” 夏侯令刚想张嘴解释,乌娅就冷声开口。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若说之前他是为了北陵私下勾连南齐情有可原,那昨夜得到消息知道魏朝老将尹豹早已秘密前往睦南关,南境更是多出十万兵力,他早就落入魏帝陷阱时,他为何依旧未曾禀告汗王。” “只是为了怕汗王动怒,担心国师府失势,让人知道他无能,他就隐瞒这么大的消息,他眼里哪有汗王,又哪有我们北陵,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乌娅声音带着几分质疑。 “汗王,你当真要让这种人掌我北陵主帅之权?” 第763章 汗王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夏侯令急声道:“老臣没想欺瞒汗王,那睦南关之事本是打算告知汗王,只谁曾想却被忘恩负义的小人窥探隐秘抢了先……” 被骂忘恩负义的宋瑾修神色有些黯淡:“国师,我从不想告密,也在王庭前徘徊了一整日,我只是不愿您一时私心酿成大错。” 乌娅向来直来直往,有些看不上宋瑾修这番惺惺作态,可她也知道眼下是打压国师府最好的机会,她冷笑了声。 “国师口口声声说宋大人忘恩负义,他要是真忘恩负义昨天夜里知道你欺君罔上,就该早早进了王庭禀告汗王,以此博取恩宠,而不是犹豫不决徘徊一整日都未曾想要揭穿。” “若非从本公主这里知道你私下交代军中之人拖延战事,唯恐北陵基业丧于你手,他怕是也不会下了决心面见汗王,指证你勾结南齐之事!” 乌娅说完抬头, “汗王,国师句句狡辩,却难掩他私心甚重。” “自从魏帝夺位清洗京都之后,我们留在大魏的京城的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国师手中本有细作,却一直隐瞒其身份不肯将之送回消息与人共享,反屡屡借此替自己谋利,这一次他若是早将那细作所送消息告知我们,只消与我们所知消息对比一下,就知睦南关那边出了差错,而不是险些中了魏帝算计送羊入虎口。” “他欺瞒汗王,独断专行,自恃聪明,却险些让我北陵将士为他无知狂妄葬送沙场,让这种人成为主帅领兵南下,别说是我,就是诸部长老和各位将军也绝不会答应。” 汗王看着脸上布满寒霜言语冷厉的乌娅,脸上神色不断变化。 他忌惮这个曾经的妹妹,如今名义上的“继女”,更忌惮她身后的王后还有整个宗聿部。 北陵并无女子不能掌权一说,数百年前也曾有过女子当政,当初老汗王出事时,乌娅就曾经是他夺位的对手之一,后来他胜出之后,第一个打压的便是乌娅和宗聿部,当时形势不如人,乌娅便率宗聿部退去,表面上向他低头效忠,可惟有汗王自己清楚。 乌娅从未对汗位死心,就连宗聿部也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 特别是季容卿出现之后,他对乌娅的忌惮便越来越重。 这次他想尽办法打压乌娅,将主帅之权强行给了国师府,本就是想要借此压制宗聿部的那些人,可谁能想到夏侯令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一时间气极夏侯令擅作主张,更恨他坏了他打算。 如今乌娅咄咄逼人,偏他还不能不应。 汗王满眼阴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夏侯令。 “夏侯令,你所做之事实在是胆大妄为,好在乌娅和宋大人提前发现还没酿成太大恶果,否则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如此糊涂,那领兵之事不用你操心了,即日起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府!” 夏侯令急声道:“汗王……” 他想要解释,却还不等说什么,一旁乌娅就率先不满:“汗王,夏侯令勾结南齐,欺君罔上,如此作为你只是罚他闭门思过?这般轻拿轻放如何能够震慑旁人,又如何能够服众?” “乌娅,此事毕竟提前发现……” “能够提前发现,那是因为驸马和宋大人谨慎,与夏侯令有何关系,难道就因为大军还没开拔,汗王没见到死伤,就觉得他所做之事无错?” 汗王被乌娅质问的脸色难看。 季容卿在旁温声说道:“臣知道汗王惜才,也知您感激国师曾经帮扶之恩,但功过不能相抵,此次国师所做实在太过。” “国师于王庭行事向来蛮横,今夜之事也未必能够遮掩得住,若汗王能够提前惩戒一二,回头诸部长老知晓此事后也不会再多追究,可若什么惩戒都没有,臣担心会让人质疑汗王,军中也会哗变。” 汗王眸色变化,片刻沉声道:“夏侯令行事不稳,险些酿成大错,拖下去杖责三十,禁足一月!” “汗王……” 乌娅闻言觉得这惩罚太轻,未曾动到国师府根底,张嘴就还想要再说话,却被季容卿伸手拦了下来。 季容卿拉着乌娅的手,躬身道:“汗王英明。” 乌娅见状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夏侯令连求情都来不及就被人拖了下去,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这般对待,等被押到外间板子落在身上时,他死死咬牙不肯喊叫出声,额头青筋却因为疼痛浮起,那只独眼里面也是猩红一片。 汗王留了宋瑾修一人在里间,季容卿和乌娅则是到了殿外。 乌娅皱眉:“你方才拦着我做什么?” 季容卿轻声道:“汗王不可能让国师府彻底失势,也不会打杀了夏侯令的,如今能让他杖责幽禁就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了。” 见乌娅有些不满,他说道: “北陵开战在即,此时将他幽禁一月就等于是让夏侯令彻底无法插手攻魏之事,这对于眼下来说已经是极有利的事了,汗王对宗聿部忌惮颇深,不能将他逼迫过甚。” 乌娅闻言也反应过来,汗王虽然没有将夏侯令打杀了,那国师府也没怎么动,可将他禁足就等于是让国师府放弃了主帅的事。 乌娅脸上这才松缓几分:“那汗王留下宋瑾修做什么?刚才宋瑾修说有事禀告,咱们为什么不留在里面?” 季容卿无奈:“我们这次跟宋瑾修联手已经犯了忌讳,国师府和公主府向来不睦,不能让汗王觉得公主早就私下收买了国师府的人,到时候会让汗王觉得今日之事是我们设局,反会对夏侯令生了心软。” “况且宋瑾修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人,他对我们也未曾告知全部,此人能利用,不能多信。” 乌娅闻言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声:“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说的我头疼。” 随即抬眼看向下面挨打的夏侯令, “好在按下了这老东西,就是不知道桑齐纳的事情能不能成。” 第764章 给夏侯令行刑的是汗王的人,虽然得了命令暗中留了手,但有乌娅和季容卿二人在旁看着,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哪怕手中使了巧劲,夏侯令依旧疼得险些晕厥,等杖责完更是整个后背都见了血。 被人搀扶着起身时,夏侯令脸色惨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乌娅二人。 “今日多谢公主、驸马赐教,老夫谨记于心。” 乌娅对着他几近咬牙切齿的声音半丝不惧:“国师若能真记得今日教训就好,往后少些狂妄自大,多些臣子本分,毕竟这北陵不姓夏侯。” 夏侯令疼的冷汗直流,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老夫自然记得,就怕公主忘了,这北陵同样不姓宗聿。” 季容卿拉着神色陡然冷怒的乌娅,神色平和说道: “北陵各部向来福祸相倚,就算有所私心也绝不会拿调兵之事儿戏,这次多亏了宋大人告知我们国师私下勾连南齐,否则怕是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 “国师应该庆幸睦南关之事提前被人察觉,北陵还来得及调整出兵之事,否则若是大军开拔之后再闹出此事,届时南齐出了乱子,汗王对你恐怕就不止是三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夏侯令闻言眼底满是阴霾,他后脊疼的厉害,哪怕身边人竭力搀扶着,他依旧能感觉到身后被杖责的地方鲜血流淌。 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种大亏,沉眼说道:“老夫今日栽了,是栽在老夫识人不明,那宋瑾修就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今日能背叛老夫,来日也能卖了你们!” 季容卿笑了声:“这就不劳国师操心了,宋大人忠心得很。” 说完不等人回答就关切道: “我瞧着国师伤的不轻,快些回去好生在府中休养吧,军中之事自有公主操心。” 夏侯令定定看了季容卿一眼,这才出声。 “走!” 夏侯令伤的太重,强撑着离开季容卿二人视线之后人就倒了下去,身旁人连忙将其背了起来,等出了王庭,立刻便有人抬着他上了马车。 周围再无外人时,夏侯令再也挂不住脸色,满是狰狞地抓着手边之物就砸在车板上。 “宋瑾修!!” 他居然敢戏弄他! 夏侯令原以为宋瑾修只是被公主府收买背叛了他,可季容卿方才的意思分明那姓宋的一早就投奔了公主府。 他针对季容卿是假,先前帮扶国师府也是假,就连他之前所说的陆家子的事情恐怕也是假的,他不过是以此换取他的信任,让他亲手将他推到汗王面前,取得汗王信任。 他们早早就将棋子埋下,许以小利让他放松警惕,甚至为了取信他让宋瑾修帮他压制宗聿部,实则却是让他在暗中等待时机。 乌娅和季容卿怕是根本就不知道睦南关的事情,是宋瑾修偷听到鸣珂送来的消息,才让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他在军中安排,也是宋瑾修偷听到密信,才会让他们将魏帝征调商船的事情跟睦南关扯上关系。 那宋瑾修竟敢一直扮猪吃老虎戏弄他!! 夏侯令因为季容卿那似是而非的几句话直接恨上了宋瑾修,只当一切都是他在作祟。 夏侯令脸上满是阴云,眼里更是狠厉至极。 乌娅他们一直与他夺权,他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们,可是宋瑾修算什么东西。 一个丧家之犬竟也敢来算计他,想要踩着国师府往上爬,他定要让他知道摔下来有多惨! …… 张滨得知王庭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宋瑾修不仅摆脱了国师府,拿捏住了季容卿,还得了北陵汗王看重,因揭穿夏侯令有功,宋瑾修升了官职,得了赏赐,汗王还特意留他在王庭商议魏朝之事,他只匆匆让阿吉过来传信。 “张老爷,我家大人跟汗王一起不方便过来,他让小人来与您说一声,烦您催促一下尽快将昨日那药丸寻来,还有如果公主府的人过来寻您,让您不必理会推了就是,他们要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直接去找我家大人。” 阿吉说完拿着一小匣金子递给张滨。 “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说是药钱。” 张滨皱眉将那匣子推了回去:“什么药钱不药钱的,那点药丸能要多少银子,去寻药的人我已经送出城了,等过些时日有消息了就会立刻送回来,这些金子你拿回去交给你们大人,就说让他留着自己花用。” 阿吉闻言却是连忙将匣子推回来:“不成,我家大人说了,这金子您一定要收下。” “大人说了,您帮他已经够多了,往日是他没能力还您,如今汗王对他信重,公主府也给了足够的报酬,这些金子您若是不收他往后都不敢再来寻您了。” 见张滨不肯,阿吉索性将匣子直接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转身就走。 “小人还要回府去替大人取些东西,就先走了,张老爷,告辞。” “哎你!” 张滨伸手想拦,那阿吉就一溜烟的跑了。 等人快步出了院子,张滨脸上焦急恼怒才散了个干净,他低头瞧了眼桌上装满金子的匣子,嘴里忍不住“啧”了声。 荼白从隔间走了出来:“看来事情成了。” 张滨拿了一锭金子抛了抛:“肯定是成了,不然姓宋的哪能拿出这些东西,之前就有人来报,说是夏侯令是被人抬着回的国师府,连带着先前本该率兵的将领也突然被押解入狱。” “主帅和领兵之人都没了,北陵这边要重新挑选,加上南齐的事情,他们出兵计划必定会变。” 荼白微眯着眼:“我去给主子传信,你这边也要当心些,那个季容卿没那么好忽悠,而且等南齐皇帝的信到了,夏侯令一旦翻了身,到时他和宋瑾修恐怕都会反应过来。” 张滨“嗯”了声:“这两天我会把这边处理干净,将该办的事情办了,三日后寻个机会脱身。” 他将那匣金子合了起来,有些低迷说道: “明日就是主子登基大典,只可惜咱们是赶不上了,也不知咱们送回去的贺礼到京城没。” 荼白脸上也是露出些遗憾之色,他们都是跟随主子多年之人,都亲眼看着主子如何从绝境走到今日,他们也想见证主子辉煌之日,只是如今北陵的事情更为重要,荼白只片刻就收敛神色。 “好生办好北陵的差事,就是给主子最好的贺礼,这两日小心些,别临了出了差错。” 第765章 夏侯令被杖责禁足,北陵暂歇出兵之势的消息不到天明时就已经到了落雁关。 “杭厉他们顺利离开北陵皇城了没有?” “应该是走了,否则信里会提及。” 狄双成闻言颔首:“也是,若他们真被留在北陵,夏侯令那边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一想起那独眼老东西被杖责,国师府也被打压,狄双成满是粗犷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来,哪怕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可能让那狗东西吃一回大亏也是让人高兴的事。 狄双成将密信递给身边亲信:“飞鸽传书回京城,将消息告知陛下。” “这个天气飞鸽传书,会不会出差错…” “不会。” 狄双成说道:“早在许久之前,陛下就已经命人专训了一批悍鸽,耐寒耐暑也飞行极快,而且从南到北一路上都有补给替换之处,只是寻常人不知道罢了,否则你以为前几次怎能那么快知道京中和南齐的消息?” 太祖皇帝悍勇,以至于魏朝地域广阔,南北相距极远,若不是有特殊方法传递消息,单靠马匹人力怎么能够及时将南境、北地消息汇聚京城,再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布置? 早在萧厌夺位之前,他就开始筹备,后来有了顾家加入,如今南北之间传讯之路早已贯通。 狄双成想起当今陛下,脸上露出大大的笑来,虽然最初知道他这个曾经一见如故的“兄弟”是皇长孙时震惊过几日,可后来细想却又觉得陛下之前隐瞒身份情有可原。 对狄双成来说,萧厌到底是谁都没关系。 大魏积弱多年,武将更遭打压,只要新帝不似安帝昏庸,能够重视军中,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底气去征战沙场,大魏必能如太祖皇帝在时,将北陵那些狗崽子打回他们老窝去。 …… 大魏,京城。 为了迎接先太子、太子妃尸骨回朝,棠宁与萧厌带着整个朝堂之中要臣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去曹家祖坟祭拜,迁先太子棺椁回京葬入皇陵,加之开太庙,将二人牌位重入宗祠,诸臣祭拜,请高僧超度祈福,等所有事情办妥已过去整整两日。 别说是一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老臣,就是那些身子骨强健、年纪尚还年轻的朝臣也都是累的够呛,而且几乎整整两日跟在帝后车辇之后,连府门都无暇踏入,好不容易等到先太子顺利成为太上皇迁入皇陵的事情办妥。 所有人却都来不及休息,因为明日便是新帝登基大典。 荣玥站在一旁,一边替棠宁梳着长发一边说道:“你是没瞧见那些个大臣,都是累的够呛,傍晚刚从太庙出来就一个个急匆匆地朝着府中赶,那大街上的马蹄子都快跑飞了起来。” 棠宁红唇轻扬,让那些人累一些好,累了就没心思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也无暇去察觉一些不该被人知晓的“变故”。 身前妆台上摆着铜镜,棠宁任由荣玥替她理顺了长发,等荣玥退出时,盛装的棠宁就出现在屋中几人面前。 她身上穿着明黄色凤袍,袖口、衣襟都是繁复的牡丹云纹,凤袍上金丝绣做的凤凰栩栩如生,凤头在肩上,头顶冠羽化作肩头华丽装饰,而身子和尾羽则是从后背一路顺着腰间朝下蔓延,直至遍布那长长的裙尾。 那凤羽之上镶嵌着许多细碎宝石,在灯光照耀之下如同赋予了灵魂,仿佛真有一只凤鸟缠绕在棠宁身上。 棠宁未曾束发,青丝如绸缎垂落在身后,衬得肌肤白皙的有些反光。 花芜捧着心口瞪圆了眼:“好美。” 钱绮月和文信侯夫人母女也是看呆了眼。 她们早就知道棠宁容貌极好,甚至比之曾经盛誉京城的荣玥更胜几分,可是往日棠宁总是穿着清雅不施粉黛,瞧着虽美却远远不如眼前这般艳丽无双,那张脸让人只看一眼便受到冲击。 荣玥拉着她起身左右看了一眼:“这身凤袍真合身。” “那当然,听闻整个织造司的人忙了快两个月,赶紧赶慢的才将这凤袍赶制出来,而且这上面的绣样好生精致。” 文信侯夫人站在一旁感慨说道:“这凤袍上原本的绣样是宫中绣娘经手,瞧着虽然精致却远不如现在,还是十余日前有南地数十绣娘赶路进京送了两匹龙凤绣裳入宫,说是为了庆贺新帝登基、帝后大喜。” 钱绮月闻言也在旁说道:“我也听我爹说起过这事,说那些人年纪大的已有四、五十岁,都是歙州、朗州和饶州三地最好的绣娘。” “当年水患时有不少人亲眷都枉死其中,先前陛下替当年之事昭雪,后又命人修建万民冢,抚恤枉死之人亲眷。” “她们感念陛下恩情,才自愿绣了这些送入京中,陛下闻听后命织造司的人用其替换了之前的花样。” 棠宁摸着身上的云纹,轻声说道:“他们感念的不只是阿兄,还有那个为了赈济灾民,不惜散尽家财却遭人算计,无辜枉死的太子殿下。” 二十年前旧事早已昭告天下,废帝谢天永所做的事情也已经被所有人知晓,而曾经满身冤屈污名遍野的谢天昭也恢复了清名。 棠宁听闻昨日太上皇夫妇尸骨挪回皇陵之后,有不少百姓前往皇陵所在的山脚下祭奠,那一片原本荒芜的雪地之上满是燃烧后的纸钱和香烛,看守皇陵的人还能听到隐约的哭声。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忘了那个光风霁月、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 屋中几人想起曾经的先太子,都是不由安静下来。 片刻后荣玥才说道:“好在如今所有事情都回归正轨,所有人也都回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屋中几人虽然都有些惋惜当年那天纵英才,却也不愿意让那些过往之事扰了今日喜庆,那沉闷气氛只瞬间就被压了下去,钱绮月嘻嘻哈哈闹腾了几句,屋中气氛就再次热烈起来。 几人围着棠宁,瞧着喜嬷嬷替她绞面试妆,等一通忙碌下来已是深夜。 屋中其他人退去之后,只剩下棠宁和荣玥。 第766章 身上凤袍褪了下来挂在一旁,棠宁穿着红色寝衣坐在一旁,看着荣玥取出好几个匣子。 紫檀木的匣子瞧着不甚起眼,可每一寸都比真金还昂贵。 “这些是京郊良田庄子的地契,还有几个坊市里的铺子,我原是有不少嫁妆物件,可当初耗在铖王府里不少,所余下的便也不多,好在你外祖父留给我的那些东西还在,也能填一些嫁妆箱子。” 荣家当年就只有她和阿姊两个女娘,父亲对她们极为疼爱,她们出嫁时金银钱财给的虽然不多,可那些千金难买的孤本珍品却是不少。 荣玥当初一心扑在铖王身上,对夫君儿子金银花销也从不节省,好在铖王为了遮掩心思对外显露夫妻恩爱,所以对她极为大方,也从不曾动过她嫁妆里的那些物件,所以荣家那些东西几乎全留了下来。 棠宁见状连忙将匣子推了回去:“姨母,姨父已经给了我不少了,这些我不能要。” 顾鹤莲从来都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封后大典定下之时,他早早就命人送了“嫁妆”过来,成箱的玉器珍玩宝石珍珠,大到两人高的血色珊瑚,小到赤金妆台衣裳首饰。 除此之外还有铺子田地,商行分红,能兑现的银票都装了足足六大箱子,就连交给花芜、月见让她们入宫之后打赏宫人用的金瓜子、银锞子都装了十几匣子,险些装满了整个棠府后院。 当初顾鹤莲曾说过一句要将左州顾家一半家业送给棠宁当嫁妆,她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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