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样的说书，林子川还是第一次听到，忍不住也深受震撼，讲到战事的时候，说书人擂鼓鸣金，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感瞬间席卷全身，整座茶楼中很多人手中的茶都忘了喝，目光神色都在那七旬老人的身上，不自觉就进入了故事中。 一方古旧茶楼，所有人像是随着这样顿挫的声音回到了辽金对峙的战场，直到再一声惊堂木响，才如梦初醒，还魂回身。 林子川的眼底都难掩赞叹，这一次还真是来的值得。 夏朗全程都趴在窗口，看看石爷爷再看看对面的人： “怎么样？这段是选自《杨家将演绎》的第三十六回，宗宝部众看天门，真宗筑坛封将帅。” 台上的老人鞠躬致谢，举手投足自有一股文人的气度，不见浮华。 林子川这才回过神儿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书，真没想到现场听说书这么震撼。” “可不是所有的说书都这么震撼，我石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还是非遗传承人呢，说书人里的顶呱呱，没白来吧？” 林子川一直目送那老人退场才转过身： “没白来，你叫他石爷爷，方才送茶来的那位茶楼的负责人也姓石，是有什么关系吗？” 夏朗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你这么快就猜到了，这里面的故事可多了。” 林子川忽然笑了，开玩笑出声： “还请少侠细细道来。” 这么捧场的人夏朗哪见过，立刻美滋滋地介绍： “这故事可久远了，这家茶楼据说是我太太爷爷盘下来的，传到我爷爷的时候赶上饥荒，人人饿的眼睛冒绿光，茶楼也关门了，而且附近总有逃荒的人到我们这儿，石爷爷就是那个时候到我们城里的。 他来的时候还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我爷爷那时候条件还算不错，看他不容易就让他到我们家的铺子里帮忙，这才发现石爷爷特别有文化，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 后来情况慢慢好了，茶楼重新开起来，他就留在了茶楼说书，慢慢就有了名气，好多家茶楼出很高的价钱请他过去，他都没走，在这茶楼里说书一说就是三十多年。” 林子川有些触动，不知道是为那个年代淳朴的情谊，还是为现在人心的浮华，他微微叹了口气，那老人身上有一种很浓的读书人特有的醇厚和傲骨： “真是重情义的人，你石叔叔就是他的儿子吧。” 夏朗摇头： “不是亲的，石叔叔是石爷爷路上捡来的弃婴，我爷爷说那个时候好多人家养不起会把孩子丢掉，因为实在没饭吃。” 林子川没想到是这样，夏朗指了指周边： “这间屋子就是石爷爷最开始住在茶楼的时候写那些说书稿的地方，石爷爷的字特别好，我爸小时候的字都是他教的，那个时候我爷爷忙，据说石爷爷看我爸的时间比我爷爷都多，后来我爸还请石爷爷教我写字。” 林子川骤然想起夏朗的字，没忍住出声： “然后呢？” 夏朗摸了摸鼻子： “然后，然后我爸看了我的字帖，说怕石爷爷高血压，就把我领回去了。” 林子川没忍住用茶杯挡了一下笑了出来： “那你这泡茶的功夫是和谁学的？” “石爷爷，我小时候学习不好，就像是有多动症一样，坐不住凳子，总是不及格，我爸看到卷子就要用鞋底子揍我，我就往石爷爷这里跑，后来石爷爷说不如教我泡茶，磨磨性子。” 林子川看着夏朗现在的样子觉得好像不是很有成效： “那结果呢？” “结果我泡茶学的挺好的，但还是不及格。” 作者有话要说： 节选那段是《杨家将演绎》1985年版 王爷要晚一会儿哈 第7章 林总财神爷 夏朗忽然趴在了桌子上盯着对面的人： “你上学的时候一定学习很好吧。” 林子川也双肘撑在桌子低下头看着趴在对面像是小狗一样的年轻人想了想出声： “能及格。” 夏朗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你看起来就长了一张学霸脸，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夏朗六月才毕业，还属于一个交朋友会问问学校的年纪，倒是林子川听到这个问题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问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了。 “上科大。” “你，你是科大毕业的？天呐，那个学校要六百多吧？我今晚就要和我妈说，我认识了科大的朋友。” 对于考400分都要命的朗朗同学来说，600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啊，此刻的林子川在他的眼里简直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学霸的光芒，眼睛里都快变成了星星的样子，这模样弄的林子川哭笑不得。 夏朗从小就话多，问题不断： “我能问问你是做什么的吗？” 对于这人的工作夏朗还是挺好奇的，他们家都是做生意的，他从小见过不知道多少人，但是像林子川模样和气质都这么好的，倒是不多。 林子川早上就吃多了一些，刚才又喝进去一肚子的茶，此刻胃里有些闷闷涨涨的不太舒服，他不敢再喝茶，微微向后靠在了圈椅上，听见他这话笑了一声，有心思逗他： “我啊，做点生意，混口饭吃。” 夏朗看他能开那么好的车也猜到他可能是做生意的了，听他这么说还挺高兴，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这样他们一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当下脸上的笑意都浓了起来，语气有点儿小兴奋： “好巧，我们家也是做生意的，你是卖什么的呀？” 卖什么的？这一句话还真把林子川给问住了，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林氏的产业有些复杂，说出来夏朗可能也听不太懂，但是看着对面兴冲冲问他的年轻人他还是选了一个他很好理解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 “算是卖电子产品的吧。” 和夏朗说话很容易放松下来，他侧靠在椅子上，手在桌案下搭在胃上，神色松散带着和小朋友聊天时一直不曾消散的笑意，少了在公司时候的严谨和气势。 “是卖电脑，手机什么的吗？” 林子川含笑点头，林氏旗下的子公司也卖电脑，他没有骗小孩儿。 夏朗想起他上次去太城商场里那些卖手机电脑的大店，那么宽敞明亮，眼睛里有两分崇拜： “哦，还是你的店卖的高端，我家都是卖茶叶，卖特产，开饭店啥的。” 年轻人笑的有些羞涩，这人一定是在商城里开大店卖手机和电脑的，还以为能和他有点儿共同语言呢。 林子川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顺口问了一句： “你们家都卖什么特产啊？” “我们家啊？什么都有，山上的农产品，还有我们这儿特有的推光漆器，我们家保真的，很漂亮，等我回去给你挑一个，对了，我们这里的羊绒也很有特色，还有剪羊毛的活动，游客体验必备，你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剪羊毛吧？” 夏朗的思维非常活跃，一句话没说完，就想到明天的活动了，他偏偏生了一双像小鹿一样亮晶晶又极其清澈的眼睛，说完就那样期待地看着林子川，林子川第一次在婉拒别人邀请的时候有了心虚的感觉： “我明天可能要处理点儿工作。”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就暗淡了下去，林子川看见之后立刻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夏朗还是闷声开口： “一会儿的时间也没有吗？剪羊毛要不了很久的。” 林子川立刻在脑子里梳理明天的工作，紧一紧一晚上加一上午应该可以： “下午两点半以后可以吗？” 夏朗就像是瞬间被充上电了一样，抬起脑袋： “可以啊，要是两点半我带你剪完羊毛还可以开越野车去最近的月牙湾看日落，沙漠的日落你一定不能错过，我今晚就准备东西。” 下午林子川有个视频会不得不在三点前回去，在民宿门口，和蛋炒饭一样的小朋友摆了摆手。 “那说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半，我来接你。” “好。” 林子川刚到房间就给徐成打了个电话： “林总。” “我觉得青石斋的正山小种挺好，你一会儿去找茶楼的负责人定上300份最好的正山小种，给公司的人分分。” 他不能白喝小朋友的茶。 还不等徐成问问自家老板和人家小少爷是怎么回事儿，林子川着急开视频会就挂断了电话。 夏朗送林子川出来之后心情极好地在街上溜达，去大伯的店里坐了两个小时，出来之后排队买了根糖葫芦，又买了一份老式的光腚糖准备给石爷爷带过去，哼着小曲唱着歌又回到了茶馆，一进院里就看到石叔叔在领着几个人在清点东西，礼盒装的正山小种摆了一地： “石叔叔，这是干嘛呢？” 石章忙活的一身汗，但是心情却极好： “刚才，就二楼定了包厢那个老板从我们这里定了300份最好的正山小种。” 夏朗睁大眼睛： “300份？一盒1560那个？” “可不是，那人之前订包厢的时候就很大手笔，要最好的位置，不差钱，库里都不太够，好在他们只要23份先送去东香雅苑，其余的快递就可以。” 夏朗立刻提取关键词： “东香雅苑？这些是要送到东香雅苑吗？” “对。” “石叔我来送吧。” 店里这会儿正忙，人手不够用，石章也没拒绝： “行，等我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你就送去。” “好嘞。” 林子川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打开电脑，两点开始视频会，中芯研发部虽然出来了，但是林氏的工作还有一堆等着他，坐在电脑前顷刻间进入了工作状态，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轮着汇报，直到四点多视频会议才结束。 点开邮箱，已经由在公司的特助筛过一遍的邮件也还有三十七封，其中二十一封加急，林子川靠进椅背捏了捏眉心，缓解了一下酸胀的眼睛。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徐成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总，快晚饭了，我在富贤楼定了位子，您什么时候过来？” 林子川听着电话眼睛都没离开屏幕： “我不饿，你带他们去吃吧，我一会儿随便点点儿就行。” 徐成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他老板就没有觉得饿的时候，快成仙了。 “那我一会儿让人送份粥和小菜上去吧。” “行。” 得，那边又挂了，徐成看着手机直叹气，其实平心而论林子川在吃上是个非常好伺候的老板，从不挑剔，工作餐什么都可以对付，有的吃就吃，没得吃他工作的时候也不觉得饿，这些年心都放在了赚钱上，毕竟研发光刻机那就是个无底洞的销金窟，林氏这么多年的利润林子川几乎是过了一遍手就都砸了进去。 五点多了，徐成还是不放心，侧头和中芯研发部负责人丛飞出声： “你招呼这群小子吃饭啊，我不太放心，回去看一眼林总。” 以他对林子川的了解，如果没人盯着，那送进去的粥多半会被他老板直接冷落在一旁。 丛飞和林子川也认识多年了，立刻点头，徐成这才拎上打包的粥汤匆匆回去。 夏朗故意拖到了五点多才去送茶叶，五点多，该吃晚饭了，正好可以找林子川一块儿，这么想着他骑着小三轮拉着茶叶就往东香雅苑赶。 他将三轮开进了院子里，东香雅苑的前台姐姐他认识： “璐璐姐，309客人要的茶叶说是直接放在前台。” 李璐出来： “对，客人寓言说了，来，我帮你拿。” 两个人运了三四趟才把茶叶都拎进去，夏朗站到了院子里，看着三楼的一个房间，亮着灯，林子川应该在，他拿出手机发了消息： “林先生，我正好来送茶叶在东香雅苑，你吃了吗？要不要一块儿去吃饭？” 他低头发消息的功夫徐成拎着菜从他面前过去，夏朗这身黄色的羽绒服他印象挺深的，这不是上午和林总在一起那小少爷吗？ 他上楼敲门： “林总。” 林子川刚听到手机响就听到敲门声，拿着手机去开门： “怎么过来了？” “我打包的粥汤，怕你不吃。” 林子川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夏朗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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