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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德蒙站这边的科研人员都是人高马大的,一个小孩都没有,所以配套的衣物也是宽大的,白柳穿着一件上衣都要过膝到脚踝,更不用说刘佳仪了。 刘佳仪虽然早有先见之明地用好几件衣服包裹住了自己,看着也挺齐整,但衣服的空隙也难免漏风,比如手套。 但刘佳仪好强不喜被人照顾,现在她手冷得快结冰了,不仅一声不吭,面上也一点不显,看着比牧四诚这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持重许多。 白柳换手套这个动作做得他太自然了,好像他天生就该为刘佳仪换这副手套,其他人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刘佳仪只是一顿,握住白柳的手:“艾德蒙的住舱在4楼。” 她不喜欢这种很有攻击性的男性,总会让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看到就让她潜意识里有些排斥焦躁,但白柳也是个攻击性强得离谱的男性,只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而已…… 刘佳仪握了握白柳刚换下来暖和宽大的手套,捂住脸呼出一口水汽,抿唇神色平和了许多。 虽然白柳也挺烦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个人接受良好。 刘佳仪一路带着白柳走到了拐角处,那里有一间相对其他住舱宽大约一平米左右的房间,白柳走到这里,抬头就能看到风从窗户上的封条裂口里不断地钻进来,呼啸而过,带走所有温度。 封条周围有滴落凝结的圆珠笔粗细的冰棱,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生光。 刘佳仪把手套塞进口袋里:“我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住舱就是艾德蒙这个老大的住舱,因为这个住舱位于风口,遇到任何暴风雪天气都是第一个被吹的,一个基地的管理人住在这里太危险了,很有可能睡梦中就被冻死了。” “但我在门后面发现了这个。”刘佳仪踹了一脚冻实的房门。 沾冰的门咔嚓一声脆响后,在风的吹动下砰的一声合上,门上挂着铁钩,铁钩上整整齐齐挂着一排长70cm左右的改良式步/枪,枪口上同样结着冰棱。 “其他房间我都没有发现枪/火的痕迹,基本都是书和电脑,药物之类的,只有这个房间有枪,还有不少的储备子/弹。” 刘佳仪用脚尖勾住床底的一个箱子,腰部使劲往外一拽,她吐出一口长气,用脚尖踩了踩这个箱子里排列整齐的7.62mm子/弹,讥讽道: “我一开始以为是观察站里什么军方人员的,但我在这箱子/弹下面翻到了用于报销的购□□,枪/和/子/弹都是以艾德蒙的个人名义购买的,这里应该就是他的住舱。” 唐二打皱眉道:“南极公约规定禁止观察站的人使用枪/支类军事武器的,这里也是严禁存放类似物品的。” 刘佳仪耸肩:“但他就是使用了,我看□□上的购买日期和备注,还是他已经到达南极后,以自我保护的理由,托南极的直升机运输组人员帮他购买运送过来的。” “而且他应该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估计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有枪的事情。” 白柳目光从这堆步/枪上一掠而过,又站在房门口的位置,模拟出一个虚空举枪的姿势,透过并不存在的狙击孔半眯着眼往楼层前看: “所以这个艾德蒙以自卫的名义购买子/弹步/枪藏在房间里,宁愿一个人冒着被冻死的风险住在尽头严寒的风口住舱,他每天在寒冷中举着枪,唯一能对准的就是这条回廊上的其他住舱里的人——” 白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枪”,他有点兴味地道:“看起来这位艾德蒙博士,似乎在害怕什么观察站内其他人员袭击他,并且已经恐惧到要买/枪自保的地步了。” 木柯从三楼到四楼的拐角走了上去,身后跟着牧四诚。 他俩看到走廊尽头的白柳,木柯神色略有些凝重地走了过去,拿出一大叠单子递过去,解释道:“我和牧四诚在为你们做出行食物准备的时候,看到仓库里大量的新鲜食物都腐烂了,而且大量的罐头食物一点都没动地垒在仓库里,外封都没有拆。” “我和牧四诚都觉得不太对劲,就去查了一下这里记录食物和药物消耗的流水单,刚刚我简单看了两眼,刚开始我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后来我才发现,流水单上写的这一项上记载的食物消耗量和留存的食品量对不上。” “但后来我仔细核对了一下食物和药物的消耗量,发现上记录的虽然都是食物名称,但上面的各项食物并不代表着真正的食物,这些食物实际指代的是各种各样的药物,比如面包指代。” 木柯凝神看向白柳:“这个观察里的人把药物当饭吃,一日三餐地供应,还有人在强制他们服用这些药物。” 白柳问:“知道是什么药物种类吗?” “劳拉西泮,地西汀,氯丙嗪,奥氮平……”木柯一个字都没停顿地报出了一长串药名,然后给出了结论,“大部分是抗严重抑郁,重度焦虑,和躁狂类的心理治疗药物。” “艾德蒙观察站的人每天都在大量摄入这些药物,连食物都不怎么吃了。”木柯深吸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里就相当于一个极地上的精神病院,这些人还都是身体素质非常好的,发病起来就很有攻击性的重症病人。” 白柳把目光移到艾德蒙房间的地板上,那里放着一整箱冷冰冰的子/弹。 “我大概理解,艾德蒙博士为什么要买/枪和子弹了。”白柳轻声道,“他在尝试关押控制这些危险的病人。” 第250章 冰河世纪(日+137) “木柯,你和刘佳仪去二楼的医务室找找有没有相关的医疗记录,看看这群人是为什么要这样大量摄入药物。” 白柳眼眸深邃:“这些人在抵达南极的时候,应该是精神健全的,我们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精神失常了。” 木柯点头领着刘佳仪下去,走之前白柳扔给了他们两把枪,三四盒子弹:“小心点。” 木柯稳稳接过枪和子/弹,熟练上膛贴在身侧。 刘佳仪使用起来有点勉强,因为□□虽然改良过,但还是太长了,必须要提臂才能握住,但看着姿势还是有的。 经历了这么多个副本的磨砺,现在他们几乎都会用枪了,虽然准头不如唐二打这个神/枪/手那么好,但至少也能达到一个枪/击游戏大师的地步了。 就连刘佳仪都能熟练地使用自动或者半自动式的□□,但这种□□因为身高限制以及强大后座力,她用得比较少,不过也不是不能用。 但现在也没得挑,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比起耗费自己的体力用技能,肯定是先使用副本物资再说。 白柳领着牧四诚和唐二打,拿好枪,跟在木柯和刘佳仪的后面下楼,他们准备去观察站外面直升机机库下那个地下室察看。 两队人马在二楼分开。 白柳走到正门,就看到门的四周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又结满了雪霜,锁把上挂着泡沫般蓬松的白色凝结物,握手下去却是冰冷坚硬的质感。 这里太冷了,极低的气温和飓风让成形的雪块飞速凝实,握着和冰块也差不了太多。 白柳把目光挪到挂在门旁边的风速测量仪上,测量仪上反馈着窗外的气温和风速: 牧四诚是在南方长大的,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严寒,意识到自己处于零下五十度的低温环境让他觉得自己更冷了,浑身上下不自在,好像骨头缝都被钻进了冷风,嗖嗖地发寒。 不过他虽然对低温没有概念,但对台风还比较熟悉,牧四诚看着那个一级飓风咋舌道:“靠?!这么大风吗?!这在沿海,几十公斤的树都能吹得拔起来了……” 唐二打也拧起了眉:“这种极端天气下开不了直升机,会被风吹得迫降出事故,如果要外出去寻找其他观察站,得开雪地车。” 白柳没有评价这个天气,他平静地推开了门。 狂风呼啸卷入,门外一点亮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浓烈的雪色遮挡了远在天际的微光,把视野所及之处变得暗无天日。 门被风吹得轰轰摇晃,门口已经堆砌了厚厚一层雪,直接垒到人膝盖那么高,而往里吹的风力度强到让唐二打都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被风吹得往后平移了一段距离。 “戴上护目镜和雪橇鞋!”在狂风中唐二打为了让其他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不得不拔高音量吼道,“在腰上牵好安全绳,不要被吹跑了!也注意脚下的冰裂隙!千万不要掉进去了!” 南极的风速最快可以到达35米每秒,足以吹飞十个唐二打那么重的物体,但这并不是这里最可怕的东西。 在这里,最可怕的东西是冰裂隙,没有一个在南极生存过的人会不怕这个。 南极的冰面并不是完全平整的,随着天气温度的变化,冰面融化和重塑的过程当中,冰面和冰面之间会产生许多深达一百多米的裂隙,而降雪会覆盖在这些裂隙上,让这些裂隙在视觉上隐形,难以被人发现。 这自然也就意味着,人很容易在冰面或者雪面上走着走着,如果不注意,会踩空掉下去。 唐二打记得之前他来这边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个日本的观察站队员出去检修设备,在回来的时候猛地吹了一阵大风,人就消失了 四天后,观察站站员在距离门口处不到三米的浅层冰裂隙里发现了这名队员。 这名失踪的队员已经被活活冻死了,他满脸雪霜,充满怨恨地睁着眼仰头看着冰裂隙的出口,十根手指骨折外翻,指甲缝全是冻结了的,抓挠出来的血水和伤口,门牙因为啃咬断了半截,嘴巴里全是血,冰面上沾着一些黏下来的人皮血沫。 而盖在冰裂隙上的那些雪不厚,按理来说是可以被这个队员弄开然后爬出来的,而这个队员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拼命地用手抓,用牙齿啃开了深层的雪盖。 本来他是可以成功逃出来的。 但那两天,为了寻找这位失踪的队员,观察站队员们外出得特别多,还有几次动用了雪地车从这个裂隙上面碾过,这样密集的外出很快就把冰裂隙上的雪给压实了。 而这个队员就看着这些人打着拯救他的旗号,活活地把他唯一的求生之门给变成冷冰冰的死门,然后困死,冻死在了这里。 从那以后,那个日本观察站就常常在暴风雪来临的夜晚设备出故障,而出去检修的几个队员,说在回来的路上,路过那条冰裂隙的时候,他们能听到下面有人在恶毒地,怨恨地求救和嘶笑。 有心有余悸的队员说,能听到雪层下面指甲癫狂地抓挠声和牙齿卡擦咔嚓的啃噬声,感觉下一秒里面的东西就会挠穿冰面,怨毒地笑着来把他抓进去。 在又失踪了几个检修队员后,日本选择了换一个观察站作为大本营。 唐二打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存疑,因为观察站会日常核查周围有没有冰裂隙,但也是藉由这个故事,记住了冰裂隙。 所以在白柳说要外出的时候,为了提醒这群人注意,唐二打也和牧四诚和白柳说了这个故事。 牧四诚听完之后表示:草,要不我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被白柳平静地驳回了。 三个人前前后后拉着腰上的安全绳,在飓风中摇摇晃晃地往直升机库走,好在直升机库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唐二打拔开活页门,三个人依次进入了地下室。 牧四诚狂抖身上的雪,牙齿打颤:“妈的,这天气变得也太快了吧,我之前来这边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风呢!” “要是你多待一会儿,等到这个风来了,你身上可什么都没带,卫星电话安全绳一个也没有。”白柳轻飘飘地睨牧四诚一眼,“……说不定就被风吹走,困在哪个地方的冰裂隙里了……” 牧四诚:“……” 草。 “但这里是游戏池,我还可以退出游戏!”牧四诚色厉内荏地硬回嘴。 “这可不一定,你之前那样草率地出门在这个副本里是绝对不行的。”唐二打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紧跟着强(恐)调(吓),“这里的冰裂隙最深的有一百米,最低温可以到-89度,十五秒就能让冻得你意识昏沉,可能都等不到你想到还能退出游戏,你就被冻死了。” 牧四诚:“……” 草!!!! 这什么鬼游戏!! 白柳他们进入的这个地下室一共有两层。 上面一层是一些轻度实验的,没有放太多的东西,也不需要太洁净,一些传感器,液压锤之类的意思就被堆放在这一层,角落里还放了两大缸的腌制白菜和萝卜。 唐二打掀开盖布看了一眼,一股酸腐恶臭冲天而起。 牧四诚鼻子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极低的气味是很纯净的,一切都冻住了,所以这种刺激的味道他还是来这个副本后第一次闻到。 “闻起来像是我外婆做酸菜失败之后发烂的味道。”牧四诚打着干呕,用手在鼻子面前猛扇。 唐二打放下盖布,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白柳:“这个酸菜是中式的做法,艾德蒙观察站的人应该不会,所以做失败了,臭了。” “但他们应该是听了谁的指导,才会想到这样去储存食物。”白柳若有所思,“——看来泰山站和艾德蒙观察站的关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僵硬。” 不然泰山站的人不会这样友好地指导对方怎么做酸菜,这样家长里短的交际很显然是亲密关系的寄托。 白柳绕着缸子走了几圈,他神色沉思,似乎在找什么。 牧四诚没忍住开口问:“就是两缸酸菜,你在看什么?” “在找制作日期。”白柳淡淡地回答。 “?”牧四诚有点懵,“谁做酸菜还给写制作日期啊?这玩意儿不都随便做……” 他的话语声在白柳蹲在缸子边,用手擦了擦左下角一个黑乎乎的泥斑之后戛然而止。 在这个泡菜缸的左下角,张贴着一个实验室的标签,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 就好像是在给什么即将进行的实验做标记一样。 牧四诚惊:“你怎么知道他们贴了制作日期?!” 白柳慢悠悠地起身:“这是一个实验室,艾德蒙是一个科学家,他不会做酸菜,那么他把这两缸酸菜放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实验,记载这个酸菜发酵的过程。” “而按照这位艾德蒙博士对于实验的严谨态度,他是一定会在这种东西上面做一些基础的记录的。” 他抬眸微笑:“比如说日期。” 唐二打已经蹲在了另一个酸菜缸下面了,他用指腹仔细地擦拭了这个陈旧的酸菜缸一圈,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另一个标签。 “这里的放置日期也是八月十日。”唐二打仰头看向白柳,但他很快觉得不对,蹙眉,“飞机掉落在这边失事的日期是八月七号,泰山站那封暗示艾德蒙站偷窃了尸块的传真是在八月八号发过来的,但这个艾德蒙——” “——居然在八月十号,折腾两缸酸菜,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白柳轻声反问。 唐二打眉头紧锁,他想不通为什么。 但白柳也并没有解答他疑惑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走,往通往地下二层的拉扣门那边走了。 地下一层到地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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