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7 羌柏言拿手机拍了一张伦敦夜景发给我。 当然,我再也没法回了。 羌舟舟真的没有把我去世的事告诉他爸,连拿我微信发的那份讣告,都屏蔽了羌柏言。 这样挺好的,生时我缠了他太久,怕死了还要麻烦他,让他机票改签。 况且,我没觉得他想要跟我见什么最后一面。 伦敦的夜景挺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盯着手机,在风吹的露台看了很久。 我凑过去看,才恍然明白,以往,他给我发消息,我基本都是秒回的。 他以前出国出差,也会顺手拍几张照片给我,我就回他从舟舟那保存来的表情包,一个大拇指,或者两个大拇指,上面写着「太赞了」。 这次,他等了许久,我没回。 「羌老师,外面又飘雨了。」 「快回来,别冻着。」 年轻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是他的学生,学术圈里这方面,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女生有些亲昵地上前要给他披上外套,被他推开了。 8 「炸鱼薯条。」 「难吃。」 羌柏言给我发餐厅的图片。 我的遗体被推进了火化炉里。 「又下雨了。」 羌柏言给我发他下榻的酒店窗外。 亲朋好友参加了我的安葬仪式。 「今晚成果发表。」 「明天的航班回。」 羌柏言站在演讲台上,长枪短炮对着他拍摄。 我拿我有些蹩脚的英语略微听懂了。 他的这个成果似乎为人类的发展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呀,站在聚光灯之下,在他擅长的领域,从不负众望地发光发热着。 我想,这是我爱了他那么多年的原因。 可是那是我爱他,不是他爱我。 四月细雨纷纷,在骨灰被安葬在一处四方的墓碑旁时,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9 那天晚上会议结束,羌柏言打我电话打到第三个都没接通的时候。 他就把机票改签到凌晨了。 飞机上,他一直都皱着眉,脸比平时还要冷。 不过也对,这么多年来我对他随叫随到,猛然一下联系不上,他该不习惯的。 其实本来每次他回国,我都会去机场接他。 而且我肯定提早一两个小时到,就在机场等着他。 这些也是习惯,人没办法让心上人受委屈,我总是尽自己所能让他活的妥帖。 可这次,他得一个人穿过没什么人的候机大厅,然后拦一辆凌晨四五点的高价出租车。 他到家的时候,凌晨六点,先敲门,没有人应,他拿指纹解开门锁推开门。 家里空荡荡的。 一切如他走时一样,水池干干净净,餐桌空空荡荡。 只是,我常穿的那件拖鞋也摆在玄关门口。 他解开走的太急没来得及换的外套扣子,在没开灯的家里走动,一圈又一圈。 卧室,阳台,浴室。 最后,他抽出洗衣机的门。 …… 什么都没有找到,他顿住,掏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等了许久,忙音。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划到列表另一个号码。 舟舟的。 爷俩的关系其实在舟舟没成年前就很紧张了。 这些年,舟舟回家也只是看我,没想过理他老爸。 羌柏言更是那种态度,醉心学术,意思就是别让他带孩子。 他在儿子成长最重要的阶段缺席,所以儿子对他一直也没什么好语气。 「干什么?」 「你妈呢?」 两个人的语气都很冲,不过舟舟顿了下。 然后是声很怪异的笑,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喃喃重复了一遍。 「我妈呢?」 「我妈走了。」 「走去哪了?」 羌柏言的眉头越皱越深,初日的光刚巧落到他眉心, 我听见电话那头,儿子恍然白了下的声线。 「不是走去哪了。」 「是妈去世了,爸。」 10 一阵很长的沉默,贯穿了电话的两端。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羌柏言捏着电话的指节泛起了白。 「这么大了还学其他混混开低级玩笑吗。」 说教的语气。 没当真。 看样子,我死了,连葬礼都没通知他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出现在羌柏言的认知里。 舟舟在电话那头哑了声,半晌,以一种释怀般的语气嗤笑。 「爸。」 「我小学六年级就没跟你开过一句玩笑了。」 舟舟挂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响,我觉得很奇怪,羌柏言似乎被定住那样,保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就在那站着。 慢慢地,他就坐在了家里的沙发上。 羌柏言在学术上严谨认真,私生活方面却恰恰相反,他随性到了极致。 所以家里一直都是我在收拾,他书房里常常堆满稿纸,还不允许我乱碰。 我不止一次因为这种事被他凶过,现在想来,我本就是不是和他很适配的那类人吧。 他可能需要一个可以和他在广袤无垠的学术宇宙中畅聊的女科学家。 而不是一位只会把沙发套洗到发白,连极地大气团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三流杂志编辑。 光一点点漏进屋内。 我看见他摸着沙发套的花边。 将那已积了一点点灰尘的蕾丝。 揉了一遍又一遍。 11 家里的门被打开了。 羌柏言猛地转头看去,动作太大,我都怕他扭到自己的脖子。 结果,站在门外的是舟舟,他晃动了下手中的钥匙。 「爸,你在正好。」 「妈之前放身份证和户口本的地方在哪里?」 「得去派出所……」 羌柏言揉着蕾丝边的指节不动了,僵在那里。 「给她注销户籍。」 「……」 电视下方的柜子里,放着我跟羌柏言的一些个人证件。 他这种东西也是拿了就乱扔的,包括一些大奖的奖章,所以我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替他收着。 他个人对这个倒不在意,可我每次都喜滋滋地轻轻摩挲着。 「有什么意义。」 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因为他得奖而开心,我就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 「因为你是我老公呀,老公得奖我当然开心。」 年轻时我还有缠着他撒娇的时候,后来,在岁月的洗刷下,我已经收敛许多了。 羌柏言正拿着我俩的结婚证不放手。 结婚证上的照片也拍的并不好。 毕竟他嘴角没上扬半分,我笑的像是那是只属于我一人的盛大婚礼。 舟舟找到了我的身份证,转头看羌柏言正拿着那两本红彤彤的本子。 不知盯着看些什么。 「爸,别担心。」 「妈走了,你跟我妈的婚姻关系就自然解除了。」 「你不是她丈夫了,永远不是了。」 「开心吗?你可以跟你带的那些年轻女学生自由发展恋爱关系了。」 这种明显带着冲的挖苦语气。 羌柏言以往听儿子这么说都是要翻脸的。 可是这次,他很久没动静,不如说,他失神了许久了。 他只是慢慢起身,然后拿起挂在沙发上的风衣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 12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说实话,我其实也想过,羌柏言在我死后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会一声「哦」「知道了」,然后继续投身他那为人类做贡献的伟大研究中。 他不爱我,这件事,我知道。 所以我的离开于他而言大概就算是一个插曲,不大不小,恰如湖面上投进了一颗石子。 他居然亲自给我注销户籍,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念旧情了。 观摩自己被注销户籍,这体验还挺独特的。 舟舟把一些材料交了上去,羌柏言就坐在不远处等侯大厅的椅子上。 饶是这样,他还是很瞩目,青山色的大衣,像一株立于世的孤松,人群里我总能一眼望见他。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双黑色的双眸静静倒映着匆匆的人群。 就这样,羌舟舟填写了我的户籍注销表,工作人员在窗口的另一头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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