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谈东樵便将古树婆婆所言之事细细讲述,末了道: “古树婆婆与那枕骨的鬼魂打了个照面。她说那鬼魂十分谨慎,指名道姓,只肯和你说话。” 春花一愕:“我如何能和他说话?” 谈东樵从袖中掏出一片指甲盖大的树皮:“就如烟柔和菡萏一般。你吃下这片树皮,若鬼魂有意与你沟通,你就可以看到、听到它。” 他紧跟着解释:“这事,恐怕有些难为你。你若不愿,也有其他办法可想,不要勉强自己。” 阴影里沉默了良久,伸出一只手,穿过栅栏,拿起他手中的树皮。 “我愿意一试。” 她看也未看,便把那树皮扔进嘴里,生咽了下去。 谈东樵蓦地瞳孔一震,手掌如电般飞快地抓住里头之人的手臂,一把拉过来。 “你手怎么了?” 春花还未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他拉了过去,整个人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架在栅栏上。 “曲廉对你用刑?” 他面上如罩冰雪,眸中有风雷聚集,神情一时间有些吓人。 春花眉毛直跳,勉强笑道:“只是被夹棍夹了两回。他见我实在不肯招,就放弃了。” “……” 谈东樵沉怒地瞪着她。 雪白的小脸终于暴露在昏黄的烛火之下,一双水眸微微红肿。 “疼得受不了了?” 春花被他这目光一望,瞬间有些招架不住,扁了扁嘴,道: “有一会儿确实疼得厉害。没忍住就哭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什么,迫切地盯着他,“这事儿你可得……” “保密。”他叹了一声,接上她的话,“春花老板从来不掉眼泪。” “……” 铁骨铮铮的春花老板莫名心虚起来。 她想了想,解释道:“曲知府这人我很了解,好名声,爱做官,心倒不算坏。他怕外头人议论他偏袒我,急着问案,这才上了刑。只夹了两下,见我吱哇乱叫,却宁死不招,便有几分信我了。我身上留了伤,他也有说辞去堵攸攸之口,后头便没再为难。” 谈东樵不语,只一双黑眸如暗夜荧惑一般灼灼盯着她。 “呃……”她只好垂首避过,努力动了动手指,“你瞧,骨头都没事,就是肿得像小棒槌。” “哎,你这么瞧着我,好像是我做错事了似的。” 他眸中黯了一黯,垂目把她的手拉近些,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挑出些药膏,以指腹轻轻涂在她手指上。 春花屏着气,任他涂抹,竟不敢出声,只觉心跳如鼓。 待两只手涂完,才听见他闷闷地说: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春花十分想问他,错哪儿了。 还没问出口,便觉得耳畔一阵阴风吹过,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谈、谈、谈大人,好像来了……” 隔着栅栏,谈东樵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别怕,我在。”他声音里有安抚人心的力量,“鬼魂不能和人有肢体接触,更不能伤人。” ……说得轻巧。她这辈子可是头一次见鬼啊! 栅栏的阴影中,如黑泉般涌淌出一条涓流,盘桓而上,徐徐缭绕成一个人的形状,长发,灰袍,面容模糊。 春花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声:“你……是谁?” 鬼魂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作了个深长的揖: “春花老板,别来无恙。” 那声音,如同铁匠铺里的许多锋刃互相摩擦,细微而犀利。 春花身躯剧震: “……祝般大师?” “你的枕骨,怎会落在妖尊手上?当年的事,和妖尊有何关系?还有……你的儿子阿九……” 祝般的鬼魂掩着半面,悲声道: “祝般醉心名利,遭人陷害,羞见故人!若那妖物只害了我一人,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可恨它害我祝家后裔无处容身,乃至香烟断绝!” 他泣了数声,倒头便拜: “汴陵城中,谁人不想发达?谁人不拜财神?拜财神者,都是那妖物的信徒!只有你春花老板是可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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