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9章 下午正闲,陈照来站在店门口抽烟,眼看着陶东岭的车卷着尘土扬天的径直开进了后院,陈照来扭头进了店里,从厨房后门出去,远远的就看见陶东岭从车上跳下来,往院墙根儿踉跄几步,扶着墙弯下腰就“哗哗”吐了起来。 “怎么回事?”陈照来丢了烟疾步走过去,抬手在陶东岭的背上拍着,陶东岭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前两天有点感冒,胃也不舒服。”他抬起头看了陈照来一眼,一双眼睛红得满是血丝。 总算他妈的赶回来了,陶东岭看着眼前的人,扶着墙缓了口气。 陈照来皱着眉看了他几秒。走的时候笑得爽爽朗朗,见牙不见眼的人,回来憔悴成这样,陈照来扶着他往厨房后门走。 “吃药了吗?车上没买点药备着?” “吃了,”陶东岭说:“就是个小感冒,没啥事儿。” 进了屋,陈照来倒了杯水给他:“漱漱口。” 陶东岭接过来“咕噜咕噜”漱了两口,转身出去吐到外头地上,然后仰头把剩下的都喝了。 “想吃点什么吗?你这胃空了,稍微吃点清淡的垫垫。” “不想吃,来哥,我得上去睡一会儿,你先不管我。”陶东岭因为不舒服,一路比平时更绷紧了十倍的小心,车速也没跑快,稳稳当当回到陈照来这里,可一到这儿,他整个人就跟松了劲儿一样,浑身那十倍的疲惫,百倍的不舒服就涌遍全身,他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陈照来把他送上楼,还是那个老单间,陶东岭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还冲澡吗?我看你都快散架子了。”陈照来皱着眉。 “冲,”陶东岭笑:“我都几天没洗澡了,就等着到你这儿洗个舒服的。” 陈照来说:“那你当心点,钥匙我拿着,好随时上来看看你,你有什么事儿就在楼道口喊我一声,我能听见。” “行,来哥。” 陶东岭这一觉睡下去有点天昏地暗的意思了,晚上饭点儿时候陈照来上来看了看他,睡得死沉。 他呼吸听着有点重,脸也很红,陈照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手背挨了挨他额头。 不是很烫,但温度偏高。 陈照来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着的药和半杯水,应该是吃完了睡的,他决定先不叫醒他,让他继续睡,希望药起效能慢慢把烧退下去。 陈照来轻轻带上门,一边下楼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哥,”那头一个年轻的男生叫了一声。 “你今晚有事儿没?”陈照来说,“没事儿过来店里帮忙。” “哦,行,”那头答应地很爽快:“那我一会儿就过去。” 陈照来挂了电话。陶东岭这样子他有点不放心,烧要是后半夜退了还好,万一烧得更厉害了,他这边得有人搭把手。 晚上吃饭住店的人不多,陈照来在后厨用砂锅煨了点粥,正叼着烟慢慢搅着,陈鹏的摩托车就轰隆隆进了后院。 “哥,”他一手挎着头盔,拨着头发走了进来,“我看前头人不多啊,要我来干啥?” 陈鹏是陈照来二叔家孩子,大高个儿,一表人才,今年大二,暑假回来在家待着没事儿。 陈照来的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因为意外双双过世了,打那他就成了同村的二叔家的孩子。 二叔二婶对他没得说,陈鹏那时候小,但但凡他有的,二叔两口子从不短了陈照来。陈照来当兵那几年发的钱基本都寄给了他们,他们就给存着,后来陈照来因伤退伍,转业时加上安置费补助费凑了凑,在国道边儿上盖了这么栋三层小楼,开了这家小旅店。 陈照来心里其实是把二叔二婶当另一个爹妈的,但后来关系远了,不是为别的,就因为陈照来的性向。他当了几年兵回来,年纪正好,却不肯相亲成家,二叔三番五次跟他提,他闭口不言,一直拖着,二叔有点上火,说:“你眼瞅都三十了,别人像你这岁数孩子都上学了,你这成天独来独往的,让人看着算怎么回事?” 陈照来笑笑说:“我一个人挺好,叔你就别操心我了。” 二叔直接恼了:“我不操心?你一天不成家,我一天没法给我哥和嫂子交代,清明寒食的我都没脸去给他们烧纸,你让我别操心?” 陈照来沉默半晌,低声说:“叔,我不想结婚,我对女人没想法。” 二叔愣在那了。 旁边正上高中的陈鹏听明白了,瞪大眼睛看着陈照来,试探着问:“同……同性恋?” 陈照来没吭声,陈鹏张大了嘴。 二叔一脸懵:“什么同性恋?” 陈鹏说:“就是……就是同性俩好,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 同性恋三个字二叔没反应过来,这句“男的跟男的”他可是听懂了,当场被戳了肺管子,摸起茶壶扬手就摔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他指着陈照来,陈照来说:“意思就是不能害了人家女方,所以我不能成家,叔。” 二叔转身到炕上摸起笤帚疙瘩,劈头盖脸抽在了陈照来后脖子上,陈鹏吓得蹦了起来,陈照来硬生生受了,纹丝没动。 “你他妈……你他妈这是想要我的命啊??”二叔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抡起笤帚疙瘩又抽,陈鹏冲上去抱住:“爸!爸爸爸!你冷静点冷静点!” “你狗日的给我滚——”二叔抬脚就踹陈鹏。 二婶在邻居家唠完嗑刚进院子门,听见屋里吵嚷,一叠声跑进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她一眼看见陈照来后背连着脖子蹦起的老高的血痕,回头对还举着笤帚怒不可遏的他爸吼了一嗓子:“陈老二你犯了什么病了你!照来都多大个人了你还打他!你有啥屁不会好好放!” 陈照来说实话在二叔手里这么些年,这是头一回挨打,小时候陈鹏淘气整天被揍得屁滚尿流,都往陈照来怀里躲,哭着喊着哥救命哥救命!陈照来半大小子,把陈鹏往怀里一护,二叔的巴掌和烧火棍子就不好往下落了。 二叔从没动过陈照来一手指头,这回惊怒交加,是实实在在伤了心了,他红着眼睛指着陈照来:“你给我滚,以后别登我的门。” “你瞎放什么屁!!”二婶喊他,“咱照来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不让他回家?!你说这话伤不伤孩子心!” “叔,我……”陈照来也眼睛红了,他这一刻突然后悔说了那些话,他真的后悔了。 “照来,”二婶急得过来拉他,“到底咋回事,你跟婶儿说,你叔疯了!你别听他的,有啥事跟婶儿说。” “你就别他妈问了!”二叔吼了一嗓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陈照来道:“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带着媳妇来,你再来,你要是敢领个、领个……我就一头吊死在你爹妈坟头上……我他妈……我他妈造的什么孽……” 二叔脾气豪横了大半辈子,为人处世跟谁都没虚过,当年大哥大嫂突遭了横祸,连句话都没留下,村里人都可怜撇下了陈照来孤苦伶仃的,二叔操办了哥嫂的丧事,跟他说:“别听村里人瞎叨叨,你还有二叔二婶呢,有我们在一天,就不让你尝那没爹没妈的滋味。” 陈照来如今三十一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晚跟二叔挑明了那句话。 第10章 陶东岭是被摇醒的。 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推他叫他,手轻轻拍他的脸,“东岭,醒醒,我得带你去卫生院。” 那只手掌心干燥温热,掌根贴在他皮肤上,指尖轻得像摩挲一样拍动着,“东岭……” 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陶东岭一阵恍惚。 他熟悉的是……这是童年的滋味,是惠香留在年幼的他记忆里的触感,而陌生是因为这滋味太久远了,远到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再尝到过这种温柔,他的脸在那以后的很多年里,只接过陶建朋的巴掌。 陶东岭抬手就将那只手按在自己脸上,不肯松开了,按得死紧。 “妈……”他口齿不清念了一声:“……你走……为啥不带上我呢……为啥啊……” 陈照来弯着腰怔在那里。 陶东岭的脸烧得滚烫,手心也烫,陈照来感觉那灼人的体温顺着他的手心手背迅速爬上胳膊,直扎进胸口,让他一瞬间浑身都绷紧了。 “哥……”一旁的陈鹏目瞪口呆看着俩人的手,抬头看着陈照来,“这人……这咋回事?” “没事,”陈照来抓着陶东岭的手腕,用了点力抽了出来,看着陶东岭皱紧的眉说:“烧迷糊了,想他妈了。” 陈鹏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糊弄,问:“想他妈了跟你有啥关系?他为啥抓你手?” “都说了烧迷糊了。” “你别糊弄我,”陈鹏瞪着眼睛:“你这一晚上急得忙里忙外的,你开店这么些年我就没见过你对谁这样的,而且你现在,”陈鹏眼睛眯起来:“你刚竟然让他抓你手,你可别跟我说你躲不开……” 陈照来拿着毛巾给陶东岭擦脸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 陈鹏往前凑了凑,低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最讨厌旁人近你身的习惯?不知道的挨你碰你一下能把你膈应死,去年过年我来陪你喝酒,你喝多了,我搭你一下肩膀被你一个过肩摔,你是不是忘了?” 陈照来面无表情地起身去卫生间搓毛巾,陈鹏提高声音:“所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陈照来关了水龙头出来,蹙眉看着陈鹏:“你瞎嚷嚷什么?管好你的嘴,回去别当我叔面儿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操心他,店都不管了,还把我叫过来……”陈鹏急切中夹杂着点儿小兴奋,“你怕啥呢?现代社会恋爱自由,这人要真是你男朋友我无条件支持你,只要人合适,是吧?我是不是一直都支持你,哥?我爸为这事生你气这些年,我是不是一直帮你说话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陈照来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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