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驱邪录_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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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但是很快，厉泽明带来的人上前来，将她拉开了。杜采薇发懵地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怔怔地看着夏之珊和厉泽明的方向—— 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可是她现在感觉心里面如同被匕首狠狠的扎了一刀，仿佛她刚刚刺伤的并不是厉泽明，而是她自己。可凭什么？从小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姐姐身上，自己不仅得不到父母的半点宠爱，就连厉泽明也先后被姐姐和夏之珊给夺走，那她呢？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在乎她吗？是不是直到现在，她捅了厉泽明一刀子之后，厉泽明才会多看她一眼？那么真是好，她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她忽然疯狂的笑起来，这笑声恐怖极了，令整个仓库里的人都瘆得慌。杜采薇带来的打手早就被厉泽明的人给制服了，双手全都被绑上了胶带，困在了铁柱旁边。这些打手简直后悔不迭，早知道杜采薇让他们动的是厉泽明的女人，他们哪里会冒这个险？收再多钱也不够买这条小命的啊！很快，仓库外面响起警车的呜呜声，以及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夏之珊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厉泽明，厉泽明已经失去了意识，英俊的侧脸显得十分苍白，手指还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快点……医生……快点救他！”夏之珊终于后知后觉地抓住走向身边的那个医生，焦灼地说道：“不可以让他死！” 夏之珊说不上来，她看到厉泽明苍白的容颜的那一刻，心里面好像有什么终于瓦解了。那些厉泽明从前对她的伤害，她还是会永远的记恨在心里，但是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并不希望厉泽明死掉，至少不要用这种方式死在她的怀里，那样，她会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夏之珊的眼泪从眼眶里哗哗流下来，她怔怔看着医生将厉泽明抬上救护车，而刺目的血液不断从厉泽明的腹部那里流出来，看起来可怕极了，好像他整个人的血液都要流干了—— 夏之珊呆滞地看着那些血液，脑子里面忽然嗡嗡响——有些记忆回来了！那是她蜷缩在监狱的角落，被一群疯狂的女人恶狠狠的揍打的场面，那些记忆是什么？是她丢失的记忆吗？夏之珊痛苦的抱着头在角落里蜷缩了起来。当仲天行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夏之珊，她呆呆的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衣角，交叉握在一起，脸色苍白到好像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嘴唇干燥起皮，没有半点血色。 “夏之珊。”仲天行不敢惊醒她，怕她又陷入了疯狂之中，只敢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句。夏之珊的脸色却仍然是麻木的，她怔怔的看着手术室那里，好像那里面有让她无法移开眼珠的东西。过了很久，夏之珊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句：“他会死吗？” 那声音那么轻，那么薄，仿佛随时会飘散在空气里，正如同她这个人，苍白瘦弱，盈盈一握，似乎随时会消失。仲天行很少见到这样的夏之珊，当然他见到夏之珊的次数也并不多。当年夏之珊和厉泽明婚姻还存续的时候，夏之珊偶尔来他这里，同他聊一些心理上的压抑，那时候的夏之珊，虽然时不时会进入到忧郁的情绪当中，但整体上来说，整个人还是积极向上的，看向厉泽明的眼眸里也时不时出现一些羞涩，脸颊上偶尔还会出现绯红。可以说那段时间是夏之珊最活泼，最快乐的时光。就可惜好景不长。当杜若兰死后，她被厉泽明和杜采薇折磨得不像是个人，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仲天行见到了最为嘶声竭力、最为绝望的她，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屏蔽了所有对外界的知觉，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疯狂的情绪里面，抗拒所有人的靠近。而前不久，夏之珊终于恢复了正常人，仲天行为她感到高兴，可是现在—— 仲天行迟疑的看着夏之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言提醒，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又有些不正常了。她整个人就好像是快要熄灭掉的焰火一般，奄奄一息，透着绝望和心如死灰的色彩，令人不敢久久直视，生怕看久了就会被她带入到她那种悲伤的情绪当中，几乎鼻子都要酸楚起来。可是她现在这么难过，难不成是因为厉泽明吗？但她不是恨着厉泽明吗？仲天行能做的不多，只有默默的在夏之珊身边坐下来，陪伴着他好友的妻子，等待着好友的苏醒。可是从白天等到了晚上，这场手术却依然还没有做完。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和寒冷的空气交织在一起，夏之珊冷到瑟瑟发抖，仲天行在旁边蹙眉看着，担心这样下去厉泽明还没有苏醒，夏之珊就先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坏了。他想了想，忍不住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那是高阳的电话。自从厉泽明将夏之珊接到身边以后，高阳心灰意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主要也是因为近来他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他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就没有过多注意到夏之珊这边的情况。但是，当仲天行将电话一打过去之后，他就立刻赶了过来。 “夏之珊呢，怎么样了？没事吧？”高阳出现在走廊那里，迈动长腿，几乎是以奔跑的速度朝这边跑了过来。他蹲下来，死死握着夏之珊的双手，紧张的看着她，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发现那些血迹不过是别人的鲜血，而夏之珊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可是在他说话的期间，夏之珊却一动不动，只是呆滞的看着手术室那边，高阳终于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的问：“她……怎么了？” 仲天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指了指手术室里面说：“厉泽明为了保护她，替她挨了一刀，现在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呢。” 听到厉泽明的名字，夏之珊一直没有波澜，仿佛死人一般的脸终于有了些波动，她纤细好看的眉头蹙起来，喃喃的问：“为什么呢？我明明不需要他这样保护我的……” 为什么？厉泽明一直以来，喜欢的不都是杜若兰，而对她的不是只有恨意吗？即便当时厉泽明将眼睛给了她，并数次亲口对夏之珊说出喜欢的是她的话，夏之珊也没有多相信厉泽明所说的是真的—— 怎么会有人明明喜欢一个人，却伤害她那么深？可是现在，她有些相信了。厉泽明是真的喜欢她…… 眼泪从夏之珊眼眶中涌出来。她仍然恨着厉泽明对她所做过的一切，可她有些累了，想要放弃去为自己征讨些什么了，只要厉泽明现在能够活过来—— 只要他能够活过来—— 夏之珊发现，自己心底里竟然开始悄悄祈祷起来，她希望厉泽明能够活过来。 “之珊，这阵子你还好吗？”高阳仰着头，看着夏之珊依然美丽，但非常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问：“厉泽明对你还好吗？我这阵子一直很担心你，想去看望你，但实在抽不出身。” 夏之珊勉强恢复了些神智，摇了摇头，轻柔地笑了笑：“没事的，我知道你忙，以后有机会再聚就行。我现在，已经恢复光明了，也能看见你了，真好。” 她自然知道在她发疯的时候，高阳给了她多少帮助，对于她而言，高阳就像是哥哥一样，陪伴着她在最低谷的时候站起来。高阳也笑起来，仿佛释怀了许多，攥住夏之珊的手，希望无形中能给她力量。仲天行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咳了咳，厉泽明还在手术室里躺着呢，他作为厉泽明的朋友，可不能任由夏之珊和高阳卿卿我我。 “夏之珊，你之前可能是误解了，高阳家里生意濒临破产，并不是厉泽明干的，虽然他的确有能力这样干，但他的确没有去迫害过高阳的家里。”仲天行解释道，他怕这些解释不由他来说，以厉泽明的个性，也不会说，那夏之珊岂不是要一直误会下去？夏之珊愣了愣，随即又从仲天行嘴里听到惊天的事实。 “还有，当初派人去监狱里伤害你的，是杜采薇，后来厉泽明也查明了，并发誓要让杜采薇付出代价——” 夏之珊不敢置信地打断他：“你是说，厉泽明对此一无所知？这怎么可能？监狱里的那些打手大姐头清清楚楚地说过了，让她们来欺负我的就是厉泽明！” “是杜采薇让她们那么说的，原因嘛，大概是想让你对厉泽明死心，甚至恨厉泽明。”仲天行也吃了一惊，原来，夏之珊对厉泽明误会这么深，难怪病情恢复之后，就恨不得厉泽明去死！夏之珊整个人半天缓不过神来，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想到，一切竟然全都是杜采薇制造的误会。她当初躲在监狱的角落里，整夜整夜睡不着，那么害怕，那么无助，全靠着对厉泽明的恨意才能活下去，每当那些拳头打在她身上，脚踹在她身上，她都会去想，要是她从没见过厉泽明就好了，那么现在也不至于经历这样噩梦般的一切—— 要是没有见过厉泽明就好了，要是从没有爱上过厉泽明就好了。那是她脑子里出现过最多的两个念头。那些念头让她发疯，因为她曾经是多么深爱着厉泽明，即便他不问青红皂白地夺走自己的眼睛，误会自己，伤害自己，逼着自己离婚，可自己却从没有真正地憎恶过他。然而就在监狱那些深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她恨着厉泽明，因为是他，导致她流产，导致她从此见到拳头整个人就瑟瑟发抖，不敢去黑暗的地方—— 或许正是恨与爱交织，才让她走向了灭亡，无法面对现实，彻底疯掉了。可是现在，仲天行却告诉她，让那些人来伤害她的，并不是厉泽明！难不成是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玩笑吗？夏之珊淌着眼泪想。 “怎么了，之珊？”高阳见夏之珊又开始流眼泪，忍不住掏出纸巾，笨手笨脚地给她擦眼泪。他从小就喜欢着夏之珊，当夏之珊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厉泽明，并决定要用一颗肾换来和他的婚姻时，天知道他多么崩溃。他心痛得要死，他从小捧在手掌心的公主，怎么可以被厉泽明那样糟蹋。直到他回国，听说夏之珊被厉泽明弄进监狱的消息，他简直杀死厉泽明的心都有了！他匆匆将夏之珊从监狱里救出来，可那个时候，夏之珊已经失去了光明，不止如此，还疯掉了，不认识他了！高阳见到那样痛苦的夏之珊，也痛苦得仿佛失明的人是他自己。可后来，厉泽明将他自己的眼睛给了夏之珊—— 那个时候，高阳被迫又一次失去了夏之珊，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论起决绝，谁也敌不过厉泽明。当他以为他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即便那个人匍匐在他的脚底下，讨好他，他也不屑一顾，但当他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却又会完完全全的献祭出自己—— 这一点，高阳自知不敌。或许，他输给厉泽明的，就是这一点。他知道，要让自己永远失去光明，来换来夏之珊拥有光明，他必定会非常难以取舍。那可是光明啊！谁愿意失去呢。然而，厉泽明就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眼角膜。直到这一次，又为了夏之珊差点走进鬼门关。高阳心里百感交集，他见到夏之珊脸上的泪水，就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从这一场角逐中被踢出局了。以后夏之珊对他，永远都只是对待哥哥，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高阳忍不住拥抱住夏之珊，这一次，这个拥抱无关男女之间的感情，而只有亲情。就在他忍不住将这个拥抱再多持续几秒的时候，手术室忽然被推开了，厉泽明躺在上面，鼻子上插了呼吸管，但意识却是清明的，正幽怨愤怒地盯着这一边。那眼神就差没直接说：夏之珊，你居然敢趁着我受伤做手术的时候勾搭其他的男人了！仲天行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夏之珊察觉到旁边的动静之后，从高阳的怀里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忽然就见到厉泽明挣扎着想从病床上爬起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手术结束了？厉泽明活过来了？夏之珊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匆匆擦掉眼泪，冲着厉泽明那边跑过去，将正挣扎着下床的他一把按回床上——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