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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尉学姐好,我是武器系统与弹药工程的新生,贺庭峰。” 看到贺庭峰,接待的学长眼前一亮,微笑着握住他的双手。 “贺同学,欢迎来到国防大学!我是你大三的学长张茂,今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 他语气亲切又不失庄重,让人顿感温暖。 登记、签到、办理住宿……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贺庭峰和另一个男孩儿之外,还有两名新生没到。 他对床的男孩头发略微有些长,一张娃娃脸皮肤有些黑,看起来极为内向且不适应,好几次都局促不安地想要走出宿舍,可到了门口,又悻悻归来。 来回转了几圈,终究还是低着头趴在了桌面上。 整理完内务,贺庭峰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 这是他离开北京之前,特地去供销社买的。 曾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需要别人帮助他来适应。 现在,他不仅可以一个人面对,还能帮助其他人。 贺庭峰扬起一个微笑,拿出两颗糖,在对床的男孩儿面前摊开。 “同学你好,我叫贺庭峰。” “俺……我叫牛振明。” 男孩儿明显一愣,说话时结结巴巴。 看到眼前的糖果,他一张质朴圆润的娃娃脸上,迅速浮起红晕,摆着手,似乎想要拒绝,却因为紧张,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来。 贺庭峰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两颗糖放在他掌心。 “振明,我想去友谊商店买个热水瓶,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我刚到这儿,一个人有点不适应。” “当、当然可以。” 牛振明噌地一下站起身,却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我们走吧。” 贺庭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他主动勾起丁振明的肩膀,而后者也没有松开。 两个人一边打听,一边找友谊商店。 走了很多弯路,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庭峰,你的头发好短,我、我舍不得剪。” 他声音不大,却也不会再回避贺庭峰的目光。 贺庭峰闻言,抬手在自己脑袋上随便扒拉了两把,细软的发丝很快就又恢复成原样。 他笑着说:“夏天太热,我随便剪的。” 牛振明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他垂着眼,语气落寞:“俺娘……我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让我剪。” 闻言,贺庭峰皱起眉头。 据他所知,学校里是有内务条例要求的,女同学一般是齐耳短发,扎成马尾也可以,但不能影响戴头盔。 至于男孩子,必须要是短的寸头才行。 像牛振明这种有一点耷拉到眉毛下的长度,恐怕是不行的。 他刚要说话,就听牛振明又说:“俺也是没用,俺都偷跑出来上学了,还怕娘的话,不敢剪头发。” “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也……?” 牛振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你也?”他的音量不自觉拔高,但又迅速压低声音。 “你也有一个想把你卖了的后爹啊?他们不会再来抓你吧?” 听到牛振明的话,贺庭峰心里咯噔一下,勾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笑着摇摇头,带着安慰的语气开口。 “不会的,谁都不能来把我们抓走,你看门口的岗哨,他们进不来的。” 听了这话,牛振明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要是真被抓回去,牛棚先生就白教我了。” “牛棚先生是谁呀?” 贺庭峰好奇地问。 提到牛棚先生,牛振明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牛棚先生就是住在牛棚里的先生,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他会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数学英语,听说年轻的时候还留过洋。” “我是小时候放牛遇到他的,他说古有东坡居士,今有牛棚先生,他姓牛,我们有缘,她教我读书、识字、算数,咱们的、国外的,她都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忧伤。 “后来,先生死了,他一直说要回家,却死在了回家之前。” 他的悲伤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又重新雀跃。 “我就看他留下的书,藏在牛圈后头的石槽子里,越看就越想看看,山外面是什么。” “先生说过,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我想了很久,我不是牛耀祖了,上户口的时候,先生帮我把名字改成了振明,振奋的振,明亮的明!” “我不能被卖到别人家,结婚、生孩子,都不行,我不想围着乡下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只做谁的丈夫,谁的爹。” “我喜欢书上的飞机大炮,我想研究它们!” “先生说,如果他回不了家,就让我跑出大山,替他回去看看!” “庭峰,我跑出来了!” 贺庭峰也没想到,那么内向的牛振明能一次说出这么多话。 他的脸红扑扑的,胸膛鼓动,一双眼却亮得发光。 他主动握住贺庭峰的手,感激道:“谢谢你庭峰,除了牛棚先生,还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呢!” …… 经此一遭,贺庭峰和牛振明彻底熟络起来。 当两个人手拉手提着热水壶回到宿舍的时候,恰巧在楼梯上遇到了一个提着两个沉重的大箱子,气喘吁吁的男孩。 他一头标准的利落干脆的短发,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学识渊博。 贺庭峰见状,当即就想上前帮忙。 却被牛振明拦住。 “我来。” 他把热水瓶交给贺庭峰,大步朝男孩走去。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他一手一个箱子,利落地扛上了肩头。 方才还石头似的大累赘,此刻就像两坨棉花似的,轻飘飘地压在牛振明单薄瘦弱的肩膀上。 他甚至还有余力回头,朝着眼镜掉在鼻尖上的男孩开口:“走吧同学,你住哪个楼层。” “七……七层。” “庭峰,我们都住七层唉!” 说完,他扛着箱子“噔噔噔”上楼,健步如飞。 贺庭峰也没想到,看起来胆小内向的娃娃脸男孩,居然是个大力士。 他拎着两个热水瓶,对僵在楼梯上的男孩说:“同学,我们也上去吧。” 那男孩后知后觉回神,连忙自我介绍:“同学你好,我叫李知渊,是弹药工程的新生,你朋友……太牛了!” 贺庭峰与有荣焉,赞同地点头。 “他特别厉害,他叫牛振明。” “我也是弹药工程的学生,我叫贺庭峰。” 到了七楼,三人才发现他们是一个宿舍的。 而第四位室友,也已经到了。 他一头利落短发,五官英挺,看起来很高冷,说话也言简意赅。 “廖严。” 说完,他就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了。 三人对视一眼,挨个做了自我介绍,廖严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很不高的样子。 李知渊推了推眼镜。 “廖严同学,你不是弹药工程专业的吧?” 贺庭峰看向他,疑惑开口:“你怎么知道?” “签到的时候扫了一眼。” 牛振明眼睛睁得圆圆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过目不忘,厉害啊!” 而廖严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只是淡淡的“嗯”一声。 宿舍的四个人聚齐了。 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性格迥异,但也算相处融洽。 而那两个被牛振明轻飘飘扛进来的箱子,打开竟然是满满的两箱书,能有多沉可想而知。 就连高冷得连话都不想说的廖严,在看到李知渊打开箱子后,都不免朝牛振明多看了两眼。 毕竟,他也轻言目睹了牛振明扛着箱子冲进屋。 贺庭峰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指着地上的箱子问李知渊。 “你上学怎么带了这么多书啊?” 李知渊从箱子随便拿出一本《核武的制造》,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这是我的精神食粮。” 贺庭峰又转头看向牛振明。 “这么沉的箱子,你扛起来就跑了?” 牛振明把上衣一脱,露出背心掩饰不住的壮硕肌肉和坚实臂膀。 “我从小干农活、放牛,牛不听话我就扛着牛跑!” 李知渊的眼镜又滑到了鼻尖,倒吸一口凉气:“牛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还敢不听话。” 一直没作声的廖严腾得站了起来。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前线当兵?” 一句没头没脑的质问,让三人都愣在了原地,牛振明更是有些无措地挪到了贺庭峰身边,不知道如何应对。 贺庭峰没急着说话。 视线扫过廖严攥紧的双拳,静脉凸显,肌肉轮廓清晰,拳峰上一层厚茧。 这是常年训练积累下来的痕迹。 但他虎口光滑,没摸过枪。 贺庭峰心里有了计较,看似询问,实则陈述:“你原本想去前线参军,没想读大学。” 廖严抿着唇,算是默认了。 “嘶……”李知渊推了推眼镜,“你不会是被家里人改了志愿,强行送来的吧?毕竟在国大念书,可比在前线当兵安全多了。” 廖严眸光一闪,皱眉问:“怎么?你也是?” 李知渊连连摆手:“我不是,我说要研究大蘑菇,把小柿子炸沉,爷爷奶奶可高兴了,差点没连夜买票跟我举家搬迁。” 闻言,廖严微垂着头,心绪低落。 “我本来是要去部队参军的,却被送到学校来了。” 听到这话,李知渊连忙宽慰。 “别这么低落啊,你想啊,赤手空拳能消灭几个敌人,火力覆盖才是终极王道,等我们国家的导弹,能打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那全世界都要听我们的声音!” “而且我们的战士,也不用再以身体,直面敌人的炮火。” 贺庭峰补充道。 牛振明站在他身边连连点头:“牛棚先生说过,未来的世界是信息的世界,大国之间的战争不会再局限于人与人的抵抗,所以国家必须要有超尖端武器。” 贺庭峰心中一颤。 他重生归来,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可若是重生之前,他断然没有这样的见解。 难怪自己上辈子那么失败。 他自嘲地笑了笑,但眼中很快又升起信仰的光芒。 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写道:“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但既然上天给他再一次的生命,他就要把自己重新锻造为钢铁。 这一次,没人能阻拦他的脚步。 只是可惜了牛棚先生这样高瞻远瞩、思想超前的学者。 倒在黎明前夕是他的遗憾。 但终有一日,春风过境,牛振明会代替他去改变这个世界。 四个男孩慢慢熟识,军训也开始了。 只是第一天晚上,牛振明就哭着回来了。 李知渊跟在他身边,有些手足无措,而贺庭峰也只是沉默地抿着唇,没有说话。 廖严跟他们不是一个专业,洗漱完端着搪瓷盆进来,看着这幅情景,不顾滴水的头发,走过来,拧眉问:“振明怎么了?” 李知渊的眼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冷光。 “振明的头发太长,不符合规定,但教官的话实在说得太难听了,振明不过解释了两句,他就罚振明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下午。” 牛振明哽咽着抬起头。 “是我不好,是我舍不得剪头发,可我……” 他顿了一下,双手揉搓着衣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缓缓伸出手,拉住了一旁的贺庭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庭峰……你能不能帮我剪头发?” 片刻后。 贺庭峰攥着那把厚实油亮的黑发,拿着剪刀,轻声问:“振明,你准备好了吗?” 牛振明想要回答,可刚一张嘴,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只能用力点点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贺庭峰抿了抿唇,郑重道:“振明,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剪得很帅气的,即使你娘知道你剪了头发,也不会怪你。” 听了这话,牛振明号啕一声。 “剪吧,俺娘看不见了,她死了,她知道自己活着我跑不了,夜里一根绳子吊死了……” 贺庭峰手上的剪子倏地一抖,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胡乱擦了一把,转头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李知渊的镜片上糊了泪水,廖严的眼眶也红了。 贺庭峰深吸一口气,稳住拿剪刀的手。 稳了心神开口道:“振明,你剪去的不只是头发,更是束缚与过往,大山困不住你,野火烧不尽你,人世间的苦难……打不倒你。” “咔嚓……” “咔嚓……” “咔嚓……” 剪下的头发被邵煜泽紧紧攥在掌心,李知渊把它用布好好包起来,廖严为它绑上一根红绳。 牛振明攥着它看着许久。 吸吸鼻子,强扯出一个笑,问大家:“好看吗?” 三人异口同声:“好看。” …… 几天后,北京。 夜晚。 结束了一天训练的沈心瑜,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大步走进传达室。 她接起电话,嗓音冷冷地“喂?”了一声。 对面立即回应:“沈营长,你外甥的确在国防大学,已经报到了,读的是武器系统与弹药工程专业。”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心瑜攥紧了手。 “庭峰,我终于找到你了。” …… 湘南。 国防大学,女生702宿舍。 裹着被子昏昏欲睡的贺庭峰,身体猛地一抖,那种失重感,就像被人推下了悬崖。 他瞬间正睁眼,睡意全无。 身后是岑岑的冷汗。 他抓着被子,轻手轻脚地坐起来,靠着身后的墙壁。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沈心瑜的脸。 他摇摇头,试图把那些画面赶走。 “想她做什么,我走了,她该高兴才对。” 贺庭峰坐了一会儿。 听着舍友的呼吸声和窗外有节奏的虫鸣,很快睡意涌来。 想着明天的训练,他重新打了个哈欠,缩进被子里。 不多时,便陷入沉沉的梦乡。 梦中,他又回到了上辈子的实验室里,只是这一次,实验没有失败,他成功了。 熟睡中的贺庭峰勾起嘴角,眼角有一滴泪落入枕巾。 …… 一周后,傍晚。 训练结束,贺庭峰和宿舍另外三个人一起往回走。 本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奈何排队的人太多。 “都累了一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买完给你们带回去。” 牛振明看着前面整齐的长队,对身后的三人说道。 贺庭峰自是不愿意把他一个人留下。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自己在这儿排长队打饭呢,我陪着你。” “真不用,你们现在回去还能早点洗澡,有人吃饭有人洗澡,咱们把时间错开,能快不少,听我的,你们先回去。” 三人拗不过他,只好先回了宿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几人洗漱完毕。 李知渊搓着头发,从窗台往下看。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原因,聚集了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往楼下走。 他没在意,只是专注寻找牛振明的身影,嘴里还念叨着:“振明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自己拿不来,我们下去接他吧?” 贺庭峰点点头,把毛巾挂起来,站起身。 廖严也套上了军绿色短袖。 就在三人准备出门时,晚归的牛振明提着四份饭冲了进来。 嘴里还大喊着:“不好了庭峰!你快跑!有人来抓你了!” “什么?” 李知渊和廖严异口同声,满脸不解。 就连贺庭峰本人都是一头雾水。 他上前接过牛振明手里的东西,扶着气喘吁吁的他坐下,安抚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振明你慢慢说,别着急。” 李知渊适时递上一茶缸水,牛振明“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平复了心情,语气却依旧焦急。 “庭峰,就是上次,我说后爹要把我卖了,你说你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我刚才回来,看到一个穿着军装,脸色很难看的女人在打听你。” “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她已经过来了,她肯定是要抓你回去,再把你卖了!你快跑!” 贺庭峰一愣,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似乎没跟牛振明解释清楚。 并且,能来这里找他的,除了沈心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可她现在不是应该正高兴吗? 怎么会来找他? 他刚要解释,就见李知渊一声暴喝,举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两个酒精瓶,满脸怒容。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炸死她!” 而另一边,廖严已经默不作声地在拳头上缠了几圈细铁链。 牛振明眉头一皱,神情懊悔。 “我不该上来,我在楼下就应该创亖她。” 不是…… 眼见着三人就要冲下楼去火拼,贺庭峰连忙将人拉住。 “等等等等,你们听我解释,没人要卖我,真的,我发誓!” “你别怕!我定让这崽种有来无回!” 李知渊左手火柴,右手酒精瓶,镜片底下的一双眼目露寒光,看起来就像个随时可能爆破学校的恐怖分子。 廖严满脸杀气,牛振明一身蛮力。 贺庭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几人拦下,去掉感情纠葛,简单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啊……可她看起来真的好凶,我们还是陪你一起下去吧。” 贺庭峰拗不过。 四个人一起下了楼。 只一眼,他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是她,沈心瑜。 而沈心瑜在贺庭峰出现的那一刻,就瞬间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喉咙竟莫名有些堵。 可她刚走了几步,就察觉到一阵杀气。 只见贺庭峰身后还有三个男孩,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 我会一直盯着你……盯着你……永远……永远…… 她眉心跳了跳。 并没有把这几个小孩子放在心上,径直朝贺庭峰走去。 “庭峰……” 沈心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抓住贺庭峰的手,却见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警告:“小姨,这里是学校。” 他声音不大,却让沈心瑜顿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庭峰,你一声不响地走,连一句话都没留给我,是真的要跟我撇清关系吗?” 听到这话,贺庭峰皱眉看向她,忽地笑了。 “小姨,我之前给你留过很多话,你不在家的每一天,我都会写很多,是你让我别再那么做,现在怎么又怪我连一句话都没给你留?” “我感激贺家收留我,感激你照顾我,感谢你又给了我一个家,你不想见我,我就离开,你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贺庭峰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却让沈心瑜僵在原地,颤抖着嘴唇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告诉贺庭峰不是那样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她开不了口。 她面对不了那样的自己,更无法面对贺庭峰。 许久,她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男孩,只问了一句:“庭峰,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小姨的关心,我已经成年了,懂事了,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 “我们的最后一面,早就见过了。” 说完,贺庭峰便要转身往回走。 却被沈心瑜一把抓住了手臂。 她皱着眉,眼中是贺庭峰看不懂的迷茫。 “庭峰……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起来无辜极了。 似乎她的那些区别对待,刻意的冷遇与不在意都无关紧要,而贺庭峰要一直听话,一直默默承受一切。 听到这话,贺庭峰缓缓挣开了她的手,就像她曾经甩开自己那样。 回过头,他眼中已是一片沉寂。 “同样的问题,我曾经也想问小姨,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姨,我永远记得你的好,但我们别再见了。” 说完,贺庭峰扭头走进了宿舍楼。 沈心瑜还想上前,却被三人拦住。 牛振明展开手臂拦在门口。 廖严单手向前,做出了明显的拒绝姿势。 李知渊说出的话也是一点儿不客气。 “同志止步,这里是男生宿舍。” 沈心瑜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庭峰的背影在转角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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