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旧工厂翻新是孔隅献给窦玟彗的投名状。他做了窦玟彗的情人,众多情人里相貌最好的那个,可惜他已婚还有一个女儿,在窦玟彗这里便降级,赶不上其他干干净净的小白脸。 孔隅舍不掉金钱的滋味,他不能做一个燃烧皮囊后被厌弃的情人,他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 找到机会以前,孔隅什么也不想了,老婆和女儿不再出现他的脑海,他几乎忘了安县还有他的家庭。 窦玟彗手里一堆烂账,这是她和齐烽吵架时说出来的。她不避讳孔隅,在窦玟彗眼里孔隅不是个值得警惕的玩意儿,他更像一个玩具摆件,能提供浓烈的情绪价值。 玩具摆件孔隅绞尽脑汁,在深夜里思索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方法,他腾地坐起来,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拉开窗户看黎明前的月亮。 金灿灿的月亮,圆润饱满像一个黄金饼,孔隅兴奋得浑身发抖,他头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要飞黄腾达了。 孔隅恨不得冲进窦玟彗的卧室,立刻把她摇醒,以救世主的口吻告诉她,“我想到办法解决你的烂账了,代价是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但孔隅不敢,他只能在窗边独自兴奋徘徊,不敢在深夜打开主卧的房门,不敢吵醒窦玟彗的睡眠。好不容易天亮了,他向窦玟彗说出他的想法,也没有趾高气昂的音量,孔隅像个忐忑的乙方,小心翼翼观察窦玟彗的脸色。 “只要一把火就好,可以烧掉很多东西。即使什么也没烧,我们也可以说,烧掉了很多东西。” 孔隅提到“我们”,他用语言把窦玟彗拉到他身边,对面沉思的金主对此没有异议。 燃烧的火是个好东西,它象征着决心和希望,从孔隅的心里冒出来。他在窦玟彗犹豫又感兴趣的眼神鼓励下,缓缓讲述他的计划。 “我们需要一到两个替罪羊,成为工厂的负责人,这样火烧起来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资方嘛。” “我们不需要一场多大的火,只要一场意外的火,账面差多少,这场火的损失就是多少。” “我们当然要安抚人心,给他们一笔丰厚补偿,所以替罪羊最好是家里急需钱的中年男人。” 孔隅用了很多个“我们”,他在多次重复中,把窦玟彗和他的命运绑在一起。 婚姻的本质是利益关系,孔隅已经做到了,他站在阶级跨越的跳板上,奋力一搏。 他完成了第一步,通过平蓓怡牵线搭桥,联系老厂长盘下旧厂区。窦玟彗完成第二步,派遣集团两名中层到安县,成立新的公司。 大约两个月后,窦玟彗告诉他点火的日子要来了。 孔隅听在耳中,他知道是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那是一个迷蒙的春天,安县罕见地经历了雾霾侵袭。孔隅准备好他的离婚协议,带上他的离婚律师齐烽,回到他安静的家里。 如他所料,平蓓怡没有闹情绪,读书人总爱讲体面,孔隅确信平蓓怡总会给他体面。 孔姒的家庭崩解于她16岁的春天,她是被通知的那个。家门口通往车站的路灰蒙蒙,孔隅拖着箱子往雾的深处走,他留下了一百万元,十分慷慨的分手费。 这个离别的春天里,孔姒凝视着父亲的背影,他没有一次回头。再往前几乎看不清了,父亲的形象消失于她的眼睛,孔姒砰地关上门。 一个月后,大火来了,安县的人没有预料。 在计划好的夜晚里,工厂应该空荡荡,地上恰巧有些旧报纸,这是易燃物。 勤劳的卡车司机不知道孔隅的计划,他为了多拉一趟货连轴转,提前三小时把一车氯乙烯拉到工厂。 点火的人没有检查,在旧报纸附近留下一根未熄灭的烟头。 火舌悄无声息往外爬,静谧的夜晚没有蛙鸣,燃烧的动静渐渐清晰。 安县毫无征兆发出一声爆鸣,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被惊醒。 窗外是漫天的火红色,盖过整个夜幕的范围。爆炸声震得地面像一只筛盘,孔姒扶着床沿站起来,听见遥远的悲鸣,从消防车警笛的间隙里传来。 平蓓怡出门救火了,几乎所有成年人都出门去救火,他们被消防拦下,只有警察进去了。 第二天听说死了一个警察,孔姒不知道真假,她窝在平蓓怡臂弯发抖,但平蓓怡执意出门,她新育种的梨树苗可能全面阵亡,平蓓怡希望捡到一两株能救的。 于是孔姒站在家门口,目送着母亲的背影。 母亲离去的方向和父亲相反,她要去的目的地是梨树园,她的背影融进爆炸后呛人的浓烟里。 孔姒眼看着,母亲的影子在她眼中消失了。 这不是个好春天。 0055 55 利用 这一夜被平静揭过,孔姒初次踏进窦玟彗的宅邸,她陌生的继母站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上,投来遥远的安静目光,慢半拍又挤出一个欢迎的笑容。 孔姒被安排在一楼客房,房间格局看起来像老人房,或者保姆间,总之和这栋三层别墅相比,它太小了。 沉睡的窗棂发出咯吱声,孔姒坐上飘窗,天色比房间更明亮,她沐浴在平静的月光下。孔隅拿来一床羽绒被,体贴地叮嘱:“今晚可能要降温。” 这很不像他。孔姒佩服窦玟彗调教男人的能力,贤良淑德竟然也成了孔隅的标签。 他们有很多话要对孔姒说,但起码过了今夜,否则像严刑逼供了。 孔姒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踟蹰。她不适应通过网络向魏知悟道晚安。 “孔隅好像想棒打鸳鸯。晚安。”孔姒轻轻按下发送键。 对魏知悟的依恋情绪,也许是从安全感转化而来。魏知悟在她生命里出现得最晚,但此时此刻孔姒最想念他。 孔姒知道孔隅没有棒打鸳鸯的志向,这只是她的玩笑话。如果魏知悟不是个警察,孔隅哪会有关心女儿恋爱状况的心思,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住进窦玟彗的房子。 “只要你需要,我带你离开。”魏知悟回复她,干巴又严肃的回答,和孔姒的玩笑话格格不入。 “晚安。”他发来一条语音。 孔姒反复听他说的这两个字,屏幕熄了又亮。她坐回冰冷的床垫,身体在弹簧上晃啊晃,尽她所能努力睡着了。 新一天的清晨里,孔姒听见玻璃摆件哒哒的声响。她困倦地睁眼,轻纱般的晨光里,齐烽坐在床边书桌前,摆弄桌上不知名的玻璃小猫。 孔姒腾地坐起,触电似的卷着被子往后缩,声音干涩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醒了?去吃早饭吧。”齐烽不看她的眼睛,他把小猫摆件放回原处,就像他不曾来过。 他没有图谋,是孔隅坚持让他充当早叫服务。这听起来很滑稽,亲生父亲和继母不熟悉他们二十岁的女儿,只能委托齐烽。 卧室门轻轻一拧便开了,齐烽知道她,防备之心从不在这些琐事上,她的卧室从不上锁。 门后是完全不同的房间,她静谧地沉睡,两扇睫毛轻轻地在阳光里颤。齐烽原本只想敲敲门,保持距离唤醒她,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齐烽安静地坐下来,他给自己几分钟自由的时间,肆无忌惮看着孔姒的睡颜。这种时光将会少之又少,连窦玟彗都察觉到汹涌的危机,安县工厂的债最终还是会算在他们头上。 -- 孔姒拖沓着走出来,餐桌上热气腾腾,孔隅殷勤地为她拉开椅子。 “你们有话要说。”孔姒纹丝不动。 “你坐下,先坐下。”孔隅强烈要求。 孔姒不得不坐下,她面前被塞了一碗热粥,香菇瘦肉粥,平蓓怡的拿手菜。她捏着勺子的手忍不住发抖,这对她而言是羞辱,绝不可能是讨好。 “说吧。”孔姒食欲全无,脸色垮得很难看。 孔隅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讨好手段,事已至此只能切入主题。 “那个警察目的不纯,我怕你受骗被利用。” “警察能利用我什么?” 说话间传来木椅拖动的声响,齐烽和窦玟彗在她对面坐下,她独自一人面对三张复杂的脸色,孔姒愣了片刻,无声地笑了。 “这么严肃?”她装作不知情,拿勺子慢条斯理地搅粥,“为什么说他利用我?” 对面默然数秒,孔隅面色沉重地甩出皮夹,像扔一枚重磅炸弹,“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没错。”孔姒平静地看着,她知道实际上是她买的皮夹,包括接下来孔隅会提到的窃听器。 “这里有个窃听器!”孔隅颤抖着手指,掰开被拆烂的那块皮料。 金属纽扣附近已经千疮百孔,这也许是孔姒最后一次送他礼物,孔隅不会知道,他将女儿的礼物捣成了这幅鬼样子。 孔姒静了几秒,就像他们三人期待的,她需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微微往前躬身,细看那摧毁的微型窃听器,脸埋进灯光的阴影里。 “他为什么窃听你?”孔姒用她天真的眼睛看孔隅,“你做什么了?” 这一问令孔隅坐立难安。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是有人想害我!”孔隅忽然站起来,旁人的冷静衬得他心虚,于是孔隅又重新坐下,“安县工厂是我拉来的投资,肯定有人把爆炸算在我头上,认为是我的责任!” “你想想这像话吗?我是为了家乡发展,我拉来的投资,如果没有出事,他们肯定感恩戴德。我替他们解决了就业,带来了生计,出了事儿却怪我,甚至想让警察抓我!” 窦文慧冷不丁咳了一声,像一盆水浇下来,孔隅的发泄戛然而止。 这不是谎言,孔姒从孔隅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情真意切认为有人想害他。 他的面孔在顶灯下逐渐模糊,孔姒承认她失望极了,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竟然是眼前自私自利到极点的男人。 “他要利用你调查你的亲生父亲。”孔隅皱着眉,他和孔姒不约而同地想到亲情。 不同的是,亲情是他这里的一张牌,“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阿姒,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孔姒猛地站起来,她像只应激的猫,受不了孔隅面不改色喊她的乳名。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分手?”孔姒的目光从对面三人身上一一走过,他们是一条绳上的,包括深深凝看着她的齐烽。 “对,一定要分手。” 半晌过后,孔姒点了点头。 “我有条件。” “你说。”孔隅迫不及待接话,窦玟彗的眼睛也亮了,只有齐烽仍然深沉地看着她。 “你欠我一次雪山之旅。”孔姒看着这对中年夫妻,他们的感情因危机变得更好了,“你、我、窦阿姨,一家人一起去,回来我就提分手。” 齐烽被她排除在外,孔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顿了顿,选择躲避他的凝视。 ----- *完结倒计时-3 0056 56 白雪皑皑 对北城而言,大雪遥遥无期。 孔姒执意要一场雪山之旅,和她憎恨的生父,从未共同生活的继母一起。 这种要求怪异之极,像竹条编成的篮子去打水,她不寻常的意图如四面八方漏出的水,昭然若揭地等着质疑。 幸运的是孔隅和窦玟彗同样心怀不轨,安抚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叛逆的心,应该只需要金钱和时间。 一行三人毫无坎坷地抵达北方雪原,他们穿越故乡茂密的盛夏树林,降落极光长眠的陌生土地。 他们租了一间松林间的民房,本地房东正在教孔隅开雪地开车的注意事项。窦玟彗的脸上维持着尴尬的笑容,试图黏合温馨的氛围,但她与孔姒对坐着彼此不说话,这令笑容显得过分虚假。 房檐扑簌地落雪,孔姒抬头看接续的雪花,父亲的声音隔着八月的雪,像一场梦传过来。 这是她十几岁的愿景,和父母一起的雪山之旅,如今她来了雪山,除了皑皑白雪,没有一件按照她的愿景实现。 他们度过了平静的第一夜。靠着壁炉吃完饭时,窦玟彗甚至开始向她讲述齐烽的好处。 “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能力很强,责任心很强。”窦玟彗面不改色地夸赞。 孔姒低着头喝汤,忍住想笑的冲动。 不论是谁,在窦玟彗眼里都没有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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