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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孔姒说得还算平静,但一双眼睛瞧着他,从下往上看他,乌黑地亮着,令他无法忽视其中的无助。 “然后呢?”魏知悟等着她说,目光从她的眼睛,落到她微微翕动的唇。 “明天就是王爷爷检查的日子,他们祖孙一周只有这几分钟能见面,能不能让王慷短暂地去医院几分钟。” 她的声音愈发小,眉眼皱到一起,大概觉得自己提出了无理请求。 “所以,你给我这个。”魏知悟晃了晃便当盒,眼底浮现他未曾察觉的笑意,声音不再那么沉闷,“是想要贿赂我?” --------------- *今天有加更,具体啥时候不确定,总之会有! 0028 28 魏知悟 笑脸(800收藏 加更) “不是的,不是的!”孔姒大惊失色,心里一时没底,噎住似的悄声问,“这算贿赂吗?” 他好像不经意戳到一只小刺猬。魏知悟呼吸轻了几分,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寻找小刺猬柔软的腹部。 “抱歉打扰您,我先走了。”孔姒被他看得发毛,生怕一副手铐锁上来,退了几步想溜走。 路灯下多出一个影子,她像风吹走的羽毛,顷刻间跑出一段距离。 “明天几点?”魏知悟站在原处,风平浪静地问,他知道孔姒能听清。 那双腿应声停下,陷在路灯与路灯的阴影中,静默地留了几秒,快步往他所处的方向跑回。 “早上九点出病房!” 尽管他还没有承诺,孔姒已经开始雀跃,浑身的刺被她好好藏起,他们的距离比先前还要近。 魏知悟勾起嘴角,眼里装着无声的笑。 “明早八点半,在这里等我。” “好!多谢警察叔叔!” 她向魏知悟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朗月照射下的水泥路面了无一人,欢快的脚步声离他远去。魏知悟拿着逐渐冷却的便当盒,迟钝地察觉掌心滚烫。 餐盒回微波炉转了一圈,橙黄的光照在魏知悟脸上,除此之外全是黑的,厨房里暗得不见五指,但魏知悟习惯了。 每晚回家后,打开门迎接满怀的空寂,灯光总是暗的。 他只开门廊和卧室的灯,客厅不常有他的身影,厨房只是用来饱腹的场所。 如果局里允许,魏知悟甚至更愿意睡休息室,起码人来人往,有点活着的气息。 “叮”一声后,魏知悟打开微波炉,揭开餐盒烤热的盖子,香气拂面。他正要挖下第一勺,右手悬停在没有光的地方,微微把餐盒往外偏,借着门廊暗淡的光,看见白米饭上有磨花的红色痕迹。 一张番茄酱涂成的笑脸,被盖子压得晕开,边缘模糊不清,渗进米饭的缝隙里,仍能看出是一张笑脸。 往上的菜盒区域里,每一格都有她留下的痕迹,剪成花的酸萝卜片,撕成条状的紫菜片,拼拼凑凑写成两个“谢谢”。 不是她随手从货架上拿的、千篇一律的便当,她捧着的是她的诚心诚意。 魏知悟拿勺子当画笔,沿着她留下的微笑弧度,来回磨那道番茄酱,舀起一口送进嘴里。 手机传来消息,魏知悟点开听,房间里才有新的声音,“魏哥,审批通过了,明天上午8点至10点俩小时。” “好,谢谢你,没害你被局长批评吧?”魏知悟审批提得太临时,按正常流程走,会误了医院的时间,他只能找经办的同事催进度。 “没有的事,局长还夸你,说你终于懂得人文关怀了。”同事的笑声清晰传来,游荡在他耳边,令他感到陌生。 人文关怀,他有过吗?魏知悟回想以前,因为他不爱笑的脸,倒是偶尔被投诉接警冷漠。 托她的福,这种表扬第一回落到魏知悟头上。 他无奈地笑笑,一口口认真地把饭吃完,少有地按开厨房顶灯,给自己找了一罐啤酒。 影影绰绰光亮里,他咕噜灌了几口,冰冻的酒水顺着咽喉往下,一晃眼看见手边空荡的餐盒,压在餐台细密的灰尘上,反射着鲜活的油光。 窗外有物什闪动,久经风雨的水泥墙上爬出一株野草,随风的形状摇摆。 魏知悟第一次注意到这株草,他有一瞬愣神,不明白一粒小小的种子,如何能借风的力量飞上18楼的水泥墙,如何能在找不到生存空隙的灰白色里,自顾自冒出一截鲜嫩的绿。 手机又弹出新消息,“叮叮”几声热闹得让他有些不习惯。魏知悟点开弹窗,意外发现是孔姒发来的,她在对话框里问: “魏警官你好,我明早帮你也带一份早餐吧。” “你喜欢吃什么?” “今天的便当合胃口吗,不好吃的话扔掉没关系。” 魏知悟不动声色灌了一口酒,呼吸夹着浅浅的酒气,指腹拂过屏幕,仿佛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日月经天的沉静被她轻而易举打破。 “好,谢谢你。” “便当很合胃口。” “我喜欢笑脸。” 站在亮堂的厨房里,他心平气和敲下几行字,逐个回答她的问题,抬头看见窗外浑黄的月亮,这世界的夜晚,头一次对他展露温和的面孔。 0029 29 魏知悟 她的眼泪 过去28年中,魏知悟很少有一夜无梦的时候。他的梦境从未对他友好,每次总在失去什么,亲人、故人映在他混沌的世界里,变成一张张泛黄的旧日历,倏然从眼前剥落。 闹钟刺入他耳膜的瞬间,魏知悟猛然睁眼,意外地怔住。他竟然难得没有梦到什么,他拥有了一次平和的沉眠。 晾干的警服悬在阳台,晨曦轻巧跳到纽扣上,照到一丝朦胧的反光。魏知悟把警服取下来看,纽扣缠着一根黑发,孔姒留下来的黑发。 他小心抽动,顺着扣眼把发丝理出来,捏在指尖停了停,直觉不该把它扔进垃圾桶,转手塞进警服口袋里。 太阳彻底出现时,孔姒准时抵达警局门口。朝阳或夕阳的亮度并不相似,却巧妙地总是从她身后照过来,魏知悟想去看她,就一定能看见遥远处追着她的太阳。 有些光仿佛跟着她才来。 孔姒拎着两袋蒸包,水汽热腾腾铺在小臂上,一见魏知悟就弯起眉眼笑,剩下的路小跑着过来,在他以为几乎要撞进怀里的刹那,很适时地停下。 “等很久了吗?”她的目光在四周寻,没看见王慷的身影。 “没有,刚到。”魏知悟看出她在找,往停车场偏偏头,“他在车里,跟我走吧。” 眼前女孩肉眼可见开心了,“哎”一声跟在他后面,像形影不离的小尾巴。 停车场大多是警车,魏知悟自用的黑色小轿车摆在边缘,车窗里扒着一张稚嫩的脸,对着孔姒挥手。 她伸手想开后座车门,被魏知悟喊住:“你坐副驾驶。” 隔着一道车门,手铐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孔姒听得眉头一皱,拉开副驾驶车门,倒有几分以假乱真的严肃,敲王慷兴致勃勃凑上来的额头,“活该!” 后排没吭声,被批评的男孩很服气,捧着孔姒买来的早餐,过了几秒瓮声瓮气说:“谢谢阿姒姐姐。” 孔姒不回头,反而低着头,把剩下一份早餐递给魏知悟,白得像栀子的手掌,抓不稳似的悄悄抖动。 总是能轻易从她身上嗅到悲伤。魏知悟接过早餐,默不作声等了片刻,忍不住出声喊她。 “孔姒。” “啊?” 她应声抬头,一晃眼又垂下,果然已经红了眼眶。 “安全带系上,出发了。” “噢,好。” 她把带子握得很紧,反复三次也没能按进安全带的插销。 更大的一只手盖住她,温热有力地带着她,“咔哒”一声插进去。 细嫩的手背瘦得只摸到一把骨头,奇异地硌着他掌心。魏知悟呼吸变沉,飞快把手收回来,握住换档的手柄时,才察觉他竟然出了一层汗。 “对了,这个也是给你的。”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摊在阳光下,包装纸上写着,“笑脸”“薄荷糖”。 魏知悟有些纳闷,目光在她和糖果之间来回,愕然想起昨晚他回复的消息,“我喜欢笑脸。” 被她阴差阳错误认为,他说的是名叫笑脸的薄荷糖。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他哑然失笑,把糖一颗颗捡到口袋里,也许和她的那根头发叠在一起,“谢谢,这个很提神。” 赶到医院的时机刚好,护士正要把病床推出来,送到同楼层检验科室拍片检查。家属照例只能在走廊等,趁着病床来回的路上,跟在床边简单说几句宽心的话。 王慷僵在原地,不敢往ICU门口去。夏日炎炎里,他没有长袖藏住手铐,魏知悟一身警服站在旁边,惹眼得令人纷纷侧目。 “能不能把我和他拷在一起,让我陪他过去。”孔姒实在不好开口,却硬着头皮说,“王爷爷如果看见一身警服,说不准吓得更严重了。” 医院的光比警局更冷漠,照得她更瘦削,仿佛在这样冷淡的氛围里发抖。 很多事是不符合规矩的,魏知悟心里清楚,却解开手铐的一边,安安静静锁在孔姒的手腕上。 病床推出来了,滑轮滚动声催着孔姒回头看,她来不及道谢,握住王慷战栗的手,争分夺秒追过去,飞跑时的长发扬起又坠落,打在单薄的脊背上沙沙作响。 魏知悟没有靠近,停在原地看她渐远的背影,她的肩膀比王慷更早抖动,啜泣声抽抽搭搭传过来。 病床经过他时,仅有两三秒的时间。魏知悟看见床上躺着的老人,挂着氧气面罩,苍老的脸枯黄得没有血色,死气沉沉陷在惨白的病榻中,几乎看不出他是否清醒。 “王爷爷,王慷最近很好很听话,您不用担心。”孔姒说得极慢,竭力掩住她哭泣的声音。 于是那双孱弱的眼皮,才极轻地上下一碰,代表他听见、他知晓。除此之外,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老人,没有更多力气给予回应。 前后不出一分钟,病床进了另一道门,孔姒的手被王慷反握着,不余一丝缝隙。 “阿姒姐姐你别难过,你哭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两手空空,连擦眼泪的纸都没有。 魏知悟喉结一动,迈步上前靠近她,听见她压抑的心碎哭声,一滴滴眼泪漫出指缝,湿透整张脸。 四年前,也许还是这层楼,孔姒得到母亲去世的噩耗,从此不敢轻易踏进这家医院。 很多事情与他无关,他还是管了。 比如此刻,魏知悟抬手帮她擦抹不尽的眼泪,试图一次次抚平她的悲伤,直到自己也满手湿痕,干燥的心被她的眼泪浇透。 魏知悟并不想开口劝慰,他知道孔姒难过的理由,他知道这是永生无法弥合的伤口。 0030 30 魏知悟 啤酒 警局院墙里总有几只白色的鸟,不避人地啄食。魏知悟押着王慷经过时,两三只低低飞起,挪动几米远,重新落下来,觅食的动作像掉帧的定格动画。 振翅的轰响中,他忽然想回头看,担心车里坐着的人,怕她满是眼泪的手猝然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消失。 轿车停在树荫下,斑驳暗影盖下来,魏知悟看不清孔姒的眼睛,模模糊糊有她的轮廓,一动不动地坐着,还算安稳。 带着王慷返回警局前,魏知悟特意回头,把孔姒打开的车门按回去。 “你在这里等我。”他说,直白的命令语气,“我很快回来。” 回程的路上,孔姒始终隐忍哭声,她知道自己不该哭,但是她没办法。同一个医院,同一层走廊,甚至也是同样晴朗的上午,在四年后残忍地点燃她的应激创伤,她无法停止流泪。 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哪怕出于警察对公民的保护义务,魏知悟无法放任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来回的时间被他压缩至最短,魏知悟在匆忙的脚步里,甚至还记得替她拿几张纸巾,捏在他手中心不在焉揉搓,几十米的距离竟然把纸揉得卷边。 魏知悟拉开副驾驶门,第一眼去找她的眼睛,在打湿的睫毛下藏着,正微微抬起看他。 所幸她没有再发出哭声,那种压着嗓子、颤抖着漏出的轻涰,像缓慢碾压一块晶莹剔透的琉璃,迸出破碎的声音。 “好点了吗?”魏知悟把纸巾递出去,毛糙的边缘扫过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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