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她,便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心里泛起怜惜,用尽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语气耐心地道。 他偏头对着苍山道,“三婶常年持家,却越发糊涂了,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对表妹疾言厉色,想必是三婶平日里太过清闲,才会有闲心无端生事。” “江南巡抚申大人前日不是送过来了两个美人么,我看三叔父后宅妾室稀少,苍山,你将那两个江南女子送过去,权当是我报答叔父。” 苍山低头,“是。” 而后退下,去办事。 阮凝玉怔住了。 谢凌适才的声音虽然温温和和的,可其中却多了几分久浸权力的威严。 所以,谢凌真的是在为自己出气? 阮凝玉心里讶然。 要知道,这可是谢玄机向来最不屑于做的手段,更别提是故意恶心何洛梅,往舅父的后宅塞女人这种事了。 这种手段是谢玄机想都不会想的事才对,他圣洁高华,最不齿做这种事,何况对方还是他的家人,他的亲婶母。 这等阴狠之举,唯有前世那位老谋深算、穷凶极恶的谢首辅才做得出来。 可他现在却做得出来...... 突然有一股电流经过全身,阮凝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她吓得咬紧下唇。 谢凌果真喜欢自己! 若不然的话,他是断然不会使这种下作手段的! 阮凝玉恨不得将红唇给咬破。 她震惊,无助,害臊,恶心,复杂,其间又掺杂着丝嘲弄,千头万绪的,像打结的思绪缠在她的脑海里,怎么解也解不开。 阮凝玉觉得好笑。 前世他觉得他公允,赏罚分明,便任由舅母罚她抄孝经抄到手软。 而现在...... 阮凝玉心里讥讽,看来,爱慕上一个人果真不一样,就连谢玄机也不能免俗起来,就连他也为了私情做起他平日最厌恶的事起来了。 因着谢凌看不见,阮凝玉也不畏惧身边书瑶的目光,便这么直直地望着自家表兄的眉眼。 他依然在笑,现在一见到她,为了立他那所谓的好兄长人设,他唇边习惯性地挂着丝丝温润笑意,融化了他身上的霜雪,什么骄矜、世家子的傲气,通通都不要了! 阮凝玉从来没想过,原来谢玄机竟也这么的好说话、好相与的! 当真是不可思议,咄咄怪事。 阮凝玉笑了,她多么想上前去扯住他的衣领,叫他对着镜子好好看清楚自己。这是他么,这还是他么?! 他不应该是站在世家名誉那边,永远都是冰寒雪冷、铁面无情么?!他不应该像前世那般,任由着那个黑心肝的舅母对着她无限欺凌,无限冷言嘲讽才对么?! 而前世就因为他的公允、他自以为的不徇私情,就因为他踏入琴房那句主持公道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害得传入了谢老太太的口中。 他令舅母不仅加倍地罚她抄孝经,谢老太太又命人给她打了十个板子!害她再无颜见各位表姐。 文菁菁当时嘲讽了她好久,那时候的她年轻气盛,委屈至极时都想沉塘结束生命了事! 而现在,他怎么就乐意偏向她了?还给舅父的后宅塞女人去给舅母堵心? 更可笑的是,当初的她还一度觉得谢凌便是对的,他是法度,他是律例,他是金口玉牙的谢家大公子,又怎会有错? 于是她将所有的过错归根于自己,反复内耗、自省,也曾以泪洗面过,在月前忏悔过,就因为他是那言出法随的谢玄机。 阮凝玉笑了,满眼愤怒和悲怆,冬装底下的身子被气得在轻轻发抖。 可现在呢?男人告诉她,他的秉公持正消失了,他也会为了私情,去偏向着谁。 就因为他这辈子倾慕她,心悦她,觊觎她的美色,便偏心眼儿了么? 谢玄机,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自己! 这还是你么? 你这幅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曾经的影子? 你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第816章 她心里有滔天的怨、切齿的恨,叫她见不得眼前的男人依旧微风轻拂,笑意风雅,又和煦俊秀。 她想撕烂,想撕毁!也不想看见! 他怎么能对她温柔,怎么能偏向她,怎么能...... 许是她眸里的情绪太过炽热愤恨,身边伺候着谢凌的书瑶感知到了什么,脸侧了过来。 就在书瑶要发觉什么时。 阮凝玉悄悄垂下了眼帘,去遮盖其间,那淬了毒的愤怒目光瞬间熄火。 她只是替前世那个在秋寒天夜里站在池塘面前几度想轻生的少女,替她觉得委屈罢了。 真可笑,她自以为秉正无私的清冷表兄却也能成为个伪君子,也能抛弃掉那些明公正气于不顾。 现在想来,那时在琴房里的谢玄机当真是在主持公道么?不见得吧。 他不过是在世家利益和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表妹两者里,选择了前者罢了。 阮凝玉适才目光有多么怨怼,她现在就有多么的乖巧文静,发髻梳得惹人怜爱,鬓边的玛瑙石榴簪上面的红玉珠子贴在她的脸边,衬得容色更加珠圆玉润。 谢凌并不知道她心里刚掀起多大的骇浪。 他见她迟迟不语,心中便泛起一丝担忧。 “表妹,莫不是还在生闷气?” 阮凝玉睫毛动了动。 不得不说,谢凌就算目盲了,可他的敏锐、对外界的感知力依旧不输常人,他可以判断她的音量,从她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她的方位。 就好比现在,他温厚地说话时,便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其中的一只手,而后拉过来,放在他宽大温暖的手掌心上。 就仿佛,他只是个担心自家妹妹的兄长罢了。 阮凝玉垂眼盯着他。 兄长,哥哥,么? 她在心里轻轻念着,兄长,哥哥,哥哥...... 明明她早就知道的,明明看穿了他所有丑陋可悲的心思的。 她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为什么?不知道。 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玄机。 谢凌越问,越是关心,越是问得急切,阮凝玉就像是两瓣红唇用针线被缝上了似的,越是不肯开口。 她其实是不急的,她乐意这样做,就仿佛看着不慎坠入湖底挣扎对岸上求救的人,而她悠然托腮,坐视不管。 她并不想回应谢凌的情绪,包括他的担心,他的渴望,他所有的需求,大大小小,她都忽视。 她越沉默,谢凌的剑眉便拧得更深。 “表妹?” 阮凝玉依然盯着他。 她有点喜欢这样的游戏。 她见到谢凌那蒙了青灰色阴翳的凤目,里头出现了浓浓的忧色,以及一丝烦躁的焦愁。 谢凌抿唇道:“三婶毕竟持着家,家里一切大大小小的内务都要由她处理。” 难不成,他做得还不够,她还是觉得委屈。 谢凌在思量。 阮凝玉在看着他。 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会为了她而做到怎样的地步。 她并未说话,格外地沉默。 长久的沉默。 书瑶在旁边忍不住地看了过来,变了脸色。 表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大公子为了她破天荒地地徇私,与三夫人作对,可为何表姑娘却不肯搭理公子了? 第817章 接连几次不说话,那便是故意的了。 书瑶不明白,心里也有气。 表姑娘到底在使什么性子? 即便是大姑娘,二姑娘,都没有敢这么不敬大公子的。 表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忍住,书瑶也在盯着表姑娘。 示意她不要这么不识抬举,以免惹得谢凌不悦。 阮凝玉只当看不见。 她依然盯着谢凌。 反正男人也看不见她,她怕什么。 依然得不到回应。 这对于一个失明的人来说,其实是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更何况对方是他心悦的人,她却对自己如此漠视,让他不得不去疑神疑鬼,不得不惊疑不定。 他冷白的脸半隐在阴影之中,唯有日光将他身上照亮,可他却仿佛不到一丝温暖,而是越来越凉,这些薄薄的日光更像是在汲取着他的体温。 谢凌烦躁地锁眉,他从来没这么憎恨过自己的失明,害他不能好好去瞧瞧她,去瞧她脸上的神情,也好过此刻这般无力又不安! 阮凝玉依然盯着谢凌。 她知道,这是她与他的一场博弈。 是她能否在这段关系中占上风的博弈。 是她能不能肆意玩弄这朵高岭之花的博弈。 但可惜,即便她这样了,可男人的脸上依然没什么太大的波动,顶多是轻拧了下眉,便没其他的了,他还是这样,行坐皆有礼法,事事有绳墨。 他的脸色似乎微青了下去,脸色也变得冷淡。 他显然极不适应别人这样试探他的底线,无他,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都不会情愿自己任人拿捏的,他的威严岂容侵犯,岂能任人摆弄? 他是她的表兄,他是年长者,他是世家长孙,说到底,他在谢府养尊处优,他优越惯了,很难低头去哄人,只有他居高临下地轻慢别人的份。 谢凌眸光有些淡。 阮凝玉盯了他许久,突然便收回余光,继续垂着眼帘。 她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她在想什么? 她难不成,她当真以为自己能摆弄谢凌,随意操控、左右他的情绪么?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玩弄这个清贵男人? 她以为自己是谁?她又不是许清瑶。 难不成,他失明了,他从神坛上跌落下来一点,他狼狈又破碎,她便以为自己能操纵他么?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阮凝玉撇嘴,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不想玩了。 阮凝玉恹恹的,便想从他的掌心里缩回自己被他一直握着的手。 就在她以为这场心理博弈要画上句号时。 谢凌意识到她即将离去,突然重重抿了下唇,唇色发白。 咦? 阮凝玉抬眼,便看见男人忽然使了霸道的力,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十指......相扣。 似要将她的手嵌入自己掌心一般。 谢凌久久地等不到她的回应。 眼前一片黑暗,只能闻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软香。 这会儿,他脸上的青色却消失了,声音是倾尽所有的温柔与宠溺。 “我错了,是表哥无用,办事不力,没能护你周全,让表妹在婶母那继续受委屈了。” 谢凌怕她再度将手抽回去,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又轻声道,“既然表妹不喜欢婶母,不妨等祖母回来后,表妹再给表哥一个机会,好不好?” “届时为兄安排,让三婶去禅寺里静修一段时日,让她好好诚心反省半月,让她改了脾性,再让她回来,表妹觉得这般安排可好?” 第818章 身旁的书瑶已然吃惊都不敢说话。 阮凝玉眸里也波光点点。 她神色不明,低垂着眸,她能看见谢凌指节细长的手包裹住自己的一只手,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异常精致,他的力道不大,却足够包裹住她,叫她一个女儿家无法挣脱分毫。 又温柔,又不怒自威,叫她心颤。 尤其是他那双眼,明明生得十分漂亮,双眼皮的形状也漂亮,这张玉雕似的容颜吹影镂尘,可双目却如蒙了尘垢,渺若烟云,只令人心道可惜。 阮凝玉又想起了他在马车上护着自己的时候,那支利箭射过来的时候,他庇护着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么? 伤了自己一双眼,他可悔? 阮凝玉忽然便没这么恼了。 他肩上有伤,以后还有可能失明终生,她还没见过这么可怜见的谢凌。 而且她置气不语,谢凌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再闹下去。 谢凌大抵要发觉她的异常了。 阮凝玉掀起眼帘,她收起适才那些恶劣捉弄的心思,又变得温顺,声音也软和,是在他膝下承欢的妹妹。 “表哥真的能为表妹做主?” 她的声音娇娇的,脆生生地响在厅堂里。 表姑娘的声音一出,恰似他在黑暗绝境中瞥见的一丝曙光。 谢凌脸色缓和下去,下颌肌肉也不再紧绷得僵硬。 心头的那层恐惧,也轻上了一些。 “自然能做主。” 即便她开口说话了。 可适才那长久的沉默里,四周空气犹如被冻住,连同他的心也被恐惧紧紧攥住,令他心有余悸。 故此眼前之人每吐出一个字,他便犹如救命稻草般地抓住,好似表姑娘这寥寥数语,能将他从无边的惶恐深渊中拯救出来...... 阮凝玉细细地看了眼他,便嫣然笑了。 “既如此,表妹想看舅母去禅寺好好静修,舅母成日对我百般刁难,这家中日子,表妹过得如履薄冰。可表妹处处谨小慎微,从未有过僭越之举。若舅母能去禅寺静修,一来可修身养性,二来也能让家中少些纷争。” 书瑶听着表姑娘这大逆不道之语,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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