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长天_第2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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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瑞士的酒馆不安全，如果连这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劝你还是早点回国，省得浪费力气与时间来救你。” 江柠怔怔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谢谢。” 她说完，又哑了声音：“不过也幸好来的是这家酒吧，才能被你救了吧。” 傅景川皱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江柠唇边勾起一抹讽笑：“2024年3月11日，我都不知道你那时候就和乔冉在一起了。” 她通红的眼看向傅景川：“傅景川，原来像你这种人，也会出轨啊。” 傅景川黑眸幽深，沉默了下来。江柠含泪，再也笑不下去，她猛地伸手推他：“说话啊！” 她激动到指尖都在颤抖，可傅景川却只是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她：“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冷冷一句，就把她的所有话堵在了喉间。江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傅景川抬起眼皮与她对视，淡淡道。 “我出轨了，和你没分手时，我就爱上乔冉了，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满意了吗？” 江柠心脏一阵尖锐的痛楚，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里被涌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过去，她以为傅景川不会再有任何事能伤害到她…… 原来，他还能更加绝情。江柠紧咬着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伸手用力抹去：“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眼前却忽然一片模糊，随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恍惚中，听见傅景川在喊她。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江柠看了眼苍白的天花板，转头，就看见傅景川正站在她床边。他手上拿着她的病历单，脸色无比冰冷。江柠心一颤，就见傅景川抬眸看向她，冷淡道。 “发烧就在家休息，不要出门。” 瑞士的医生，很注重病人隐私，并没有告诉傅景川她的病。江柠回过神来，松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生病需要人照顾。”傅景川看了她一眼：“你爸妈电话打不通。” 江柠一怔，顿了很久，才低声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傅景川愣住：“什么意思？” 江柠看向窗外，神色淡淡。 “和你分手的两个月后，我爸妈就出车祸去世了。” 然后再两个月，她检查出了病，之后，就是无尽的化疗，和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傅景川的表情一下空白了，他紧紧盯着江柠的脸。死寂许久，傅景川才松开紧握的手指，哑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江柠哂笑一声：“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了，这件事和你无关。” 傅景川又是一阵沉默，他垂下眼睫，把餐盒放在江柠身边。 “先吃饭吧。” 江柠打开，发现里面的菜竟都是自己喜欢的。她心猛地一颤，缓缓吃了两口，只觉鼻尖都开始泛酸，越吃，就越酸。她放下筷子，问傅景川：“你还有事是不是？” 傅景川眼神暗了暗，还是说出口：“乔冉见到你……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伴娘的事情，签证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 江柠指尖缓缓收紧：“你也想让我去吗？” “我不想让乔冉失望。” 江柠说不出话了，只觉眼前刚才还美味的食物，此刻全部化作苦涩。傅景川啊傅景川，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残忍的人。当初那么绝情的分手，现在又那么狠心地要让她亲眼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江柠眼前模模糊糊的，她吸了吸鼻子，别开视线：“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拍张照。” 明明是很简单的要求，傅景川却微皱起眉。看来，他还记得以前和她讨论过的“出轨”话题。当时她煞有其事地对傅景川说。 “等结婚后你要是敢出轨，我就房子车子都不给你，让你喝西北风去吧。”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可那时的傅景川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如果真有那天，你就把我们的合照放到我婚礼上去，当众揭穿我渣男本性，让我身败名裂。” 当时，两人谁也没想到，后来真的会有这天。江柠看着傅景川纠结的样子，眼眶微热：“放心，只是普通的照片而已。” ——只是普通的，遗照而已。她还是狠不下心，明明知道傅景川出轨了，明明曾经商讨过怎样报复他。可再次见到傅景川，她还是没出息的，什么都做不了。江柠想在日内瓦湖旁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看，背景能拍下圣洁的阿尔卑斯山。傅景川开车来接她，到了湖边，江柠才发现乔冉也在。江柠一怔，乔冉就笑着对她说。 “听景川说你答应做伴娘了，我很开心，但是景川不会拍照，还是我给你拍吧？” 江柠沉默了下来，其实谁拍都可以，但是想到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张照片。她到嘴边的话顿住：“我想，让傅景川拍。” 她有些卑劣的，想要报复一点，就这一点…… 傅景川沉默地看她片刻，随后对乔冉道：“我很快就拍好。” 江柠站到湖边，风有些冷。她抿了抿唇，强撑着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些。在傅景川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旁的乔冉突然捂着胸口，唤道：“景川，我有点难受……” 江柠就看见傅景川脸色一变，立即放下相机，快步走到乔冉身边，紧张地抱起她就往车上去。 “我带你去医院。” 江柠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傅景川抱着乔冉上了车。接着汽车轰鸣，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她眼前。半响，江柠拿起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人影。这就是，她最后的照片。江柠看着照片，只觉得冰冷的风灌进她的身体，凉得她喉咙发疼。良久，她才收起相机，打车去了安乐死机构找到工作人员。 “合同上写着，死者生前可以提出一个愿望。”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我们会尽力满足。” 江柠微微一笑，把眼底的泪都隐去。她轻声对负责人说。 “我希望在我的葬礼那天，请傅景川来扶棺。” 江柠留下了傅景川的电话，随后，走出了机构。刚到街上，就收到了傅景川发来的一个教堂地址。 “婚礼彩排，需要伴娘到场。” 江柠打车去了教堂。刚到化妆间，就看见傅景川在化妆间和乔冉商量捧花的品种。她心头一酸。其实这张婚礼上的教堂，白鸽，花束，都很普通。但每一个又都格外的细心，一眼就能看出是全部都是用心设计过的。傅景川真的爱一个人时，是真的能把心都掏出来啊。江柠走到二人身后。乔冉转头看见她，兴奋道：“你来了？正好看看我首饰有没有戴好……哎呀！看我，都忘记戴那条手链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拉开首饰盒拿出一条手链。江柠只看了那手链一眼，就猛地怔在了原地。那是……她两年前给她和傅景川设计的情侣手链！傅景川曾承诺过她会找人做出来，等到七周年的那天送给她。江柠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啊，景川送我的啊。” 乔冉戴上手链，甜蜜地靠在傅景川的肩头：“去年有一天晚上停电了，景川陪了我一个晚上，之后我们就确定了关系，手链也是那天给我的。” “那天，是几月几日？”江柠艰难地问道。乔冉想了想：“2月17。” 江柠只觉得耳边清脆的一声，心彻底破碎了。 2月17，那是他们相恋七周年的夜晚。江柠怔怔看着那条手链，只觉心底有把尖锐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痛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有人喊乔冉，乔冉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江柠和傅景川。寂静的空气里，江柠轻声开口：“纪念日那天，你明明跟我说，你出急诊。” 她有些不理解，又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那晚，怎么会在乔冉那里呢？” 傅景川沉默了片刻，便说：“是我骗了你。” 江柠怔了怔：“哦，所以去年2月23，你说医院部门聚餐，也是骗我的？” “那天，乔冉生日。” 傅景川语气无比淡然。江柠了然地点头，眼中却渐渐浮现水雾，她哑着声音问。 “那3月6日，你说有手术……” “我陪乔冉去了游乐场。” “3月15日……” “她做噩梦，我去陪她。” 傅景川抬眼直直看着她，这一次却不用她问，他接着说。 “4月7日，我说出差三天，是陪乔冉去三亚旅游。” “4月13日，我和乔冉去泰山看了日出，4月22，我和乔冉去了洱海，5月3日，我和乔冉从日本度假回来，她说要结婚，于是第二天我和你分了手，你还要听吗？” 他将事情一件一件轻描淡写地说着。江柠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个人，真的能这么平静又坦然地在她面前，往她心上插上一把把刀子。连带着过往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傅景川彻底底的杀死了。江柠心痛的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唇，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喊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傅景川静静地看着她：“答案，有意义吗？” 江柠浑身颤抖着，眼前一片模糊。如果是一年前，她一定会扯着傅景川的领子问，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可是现在，她做不到。因为她要死了。再过几天，她就要死了。所以这一切的答案，确实都没了意义。门被重新打开，乔冉走了进来，奇怪地看着他们：“彩排开始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江柠别开视线，伸手擦干眼泪，径直往外走去。彩排时，她站在角落里，听着主持人详细地安排婚礼。 “新娘到时候从门外进来，伴娘将新娘的手，送入新郎手中。” “之后新郎和新娘站在这里，要念誓词，新郎还记得誓词吗？” 一直出神的江柠回过神，抬头就看见台上，傅景川牵起了乔冉的手，无比虔诚地说道。 “我愿意娶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为妻，安慰她，保护她，爱惜她，视她如珍宝，无论疾病还是健康、富裕还是贫穷，始终如一地待她至永远。” 他说这句话时，眸中的温柔地如同海洋，仿佛能将人溺死在这一片深情与甜蜜里。江柠僵硬地站着，仿佛连呼吸都伴着痛。眼前这一幕，曾是她无数次幻想的婚礼。眼前这个男人，十分钟前对她说出那样残忍的过往。而她，此刻却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实在是，太讽刺了。江柠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要离开。这时，却听主持人喊道。 “接下来，请伴娘上台，为新人送上祝词！”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尽数落在了江柠身上。江柠强自僵硬地站着，却挪不动半步。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江柠立即道：“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她拿起手机，逃也似的走出去。走到外面，她才接起电话，是医疗机构打来的。 “江小姐，医疗机构有两种死亡方式，这次来电是想确认，你是要用注射死亡还是服药。” 江柠闭了闭眼，低声道：“注射。” 服药，太苦了。尽管所有的苦她都尝过了，可她最怕的还是苦。挂完电话，江柠转身想走，却看见傅景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我送你回去。” 车上，一路寂静。到了酒店楼下，江柠要下车，傅景川却拉住她的手腕。 “这里有喷泉，我重新给你拍张照吧。” 江柠想拒绝，可看看傅景川，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走到喷泉边，傅景川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拍照的时候却说。 “其实，是乔冉刻意交代我来给你重拍的。她上次耽误了你拍照，很是自责。” 江柠浑身僵住：“你想说什么？” 傅景川顿了顿，才眼神幽深的开口：“我们的事，她不知道，你不要对她有敌意。” 所以，他送她回酒店其实也是为了乔冉。是因为他怕她记恨、报复乔冉。江柠这一刻有些窒息，她垂下头，麻木的开口：“我不会的，你放心。” 傅景川不置可否，拍完照后送江柠进酒店。等待电梯时。傅景川又说：“我们之前来瑞士时，也是住在这个酒店，乔冉身体不好，这个酒店有专门的医疗部……” 他语气透着一丝心疼。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电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