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声音沉寂而悲凉,“我愿意放弃太子身份,愿意去南诏赎罪。” 他缓缓转身,朝皇帝所在的方向跪着:“父皇,儿臣愿意。” 大殿上就这么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脸上,眼神各异,心思各异。 皇帝表情几番变换,似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最终却只是缓缓点头:“好。” 裴子琰心头泛起无边寒意。 看吧,连父皇都如此轻易就放弃了他。 可见在他心里,太子之位并不是非他不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一直不立太子? 明明朝中几位皇子都有党派。 可他偏偏立了他这个卧床多年的皇后嫡子。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尊重皇后,偏爱嫡子,愿意空出太子之位等他病愈,愿意悉心为他铺路……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父皇照样选择舍弃他。 裴子琰心头一片悲哀。 从始至终最在乎他的人,从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兄弟,而是那个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人,给了他两年温柔和宽容的人,给了他无限柔情和底气的人。 只是当他背叛了感情。 她的报复同样冷酷得让他无力招架。 裴子琰心头一片死寂,再无一点希望。 “既然皇帝陛下和诸位大臣都想好了,那就拟一份协议吧。”沈曜川让人准备纸笔,“从此姜岐、昔归和福安三座城池归南诏所有,请皇帝陛下先拟一份诏书颁布四海,半个月之后,我们回到边关,就会将兵马调至三城,请你们的兵马和官员尽快退出,我们会重新安排南诏官员管辖这三城。” 皇帝面色青白,命贴身太监拟诏书。 “协议条款由贵国拟定,我们过目即可。”沈曜川笑了笑,人畜无害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警告,“我是生意人,见惯了商场上各种尔虞我诈,所以皇帝陛下千万别在协议上动心思,不但毫无意义,反而会适得其反。” 皇帝表情僵硬,笑意勉强:“请沈家主放心。” 他攥紧双手,恨不得拂袖而去。 三座最重要的城池如此轻而易举就给了出去,比打败仗谈和还让人觉得屈辱,但凡雍朝还能调出一支精兵,但凡粮草不用发愁,他怎么可能任由南诏狮子大开口? “协议要写清楚一点。”沈曜川漫不经心地提醒,“裴子琰去南诏是做侧夫,时间不限,南诏一年之内不对雍朝用兵——当然,前提是雍朝安分守己,你们的太子在南昭也安分守己。” 大殿上一片压抑的安静。 只有沈曜川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想着,像是在雍朝君臣冰冷的心扉不停地浇冷水,让他们彻底体会一把冷彻心扉的感觉。 御前总管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搬桌椅,磨墨,拟诏书和协议。 八月末的天气白天里尚有几分燥热,夜间只能说温度适宜,可此时的大殿上却犹如沉浸在腊月寒冬之中,每个人四肢都是冰凉麻木的。 沈曜川这个人长得很好看,跟温润贵公子似的。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可他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句句让人心情沉重。 安分守己。 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眼,通常是男人对妻妾的警告,是君王对大臣的警告,原本无需刻意解读。 可这四个字从沈曜川嘴里说出来,在此时此刻这样的处境下说出来,显然是一种让人不敢去深思的意思。 裴子琰在雍朝是太子,一旦去了南诏,名义上是侧夫,实际上却更像一个质子。 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一个身在他国地盘上的质子,他能做什么不安分守己的事情? 他敢不安分守己吗? 除非他们要求的安分守己比字面上的意思更过分,更可怕。 雍朝大臣们不愿去想,他们也不想去思考。 因为不管南诏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这个已经是最轻的代价了。 殿上灯火明亮。 更漏声回荡在耳畔。 眼下已经过了子时。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如厕和商议决策的那半个时辰,他们几乎都待在这里,一个昼夜,心理上漫长的煎熬,让人从云端跌落地面,还要再打入十八层地狱。 众人汗湿重衫,在这个夜里不停地打着寒颤。 直到诏书拟好,协议拟好。 御前太监轻手轻脚拿过去给萧祁凰过目,给祁渊过目,给沈曜川和湛青梧几人一一看过。 协议上用词都谨慎到了斟酌再斟酌的地步。 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祁凰点头:“签吧。” 于是继和离书之后,这份割让城池的协议,成为萧祁凰拿到的第二份盖有雍朝玉玺的文书。 在这场和离风波中,她大获全胜。 裴子琰和雍朝败得惨烈。 “协议签好了,诸位可以先去休息。”沈曜川提议,“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等天亮就告辞离开,不会打扰皇帝陛下和诸位大臣上朝议事。” 这句话不管是不是讽刺,听在雍朝大臣们耳朵里都是讽刺。 上朝议事? 他们刚刚签下了一份屈辱的协议,还有心思上朝议事? 议什么? 今晚一夜没睡,明天皇上应该会下旨免朝,然后好好补觉才是。 就是不知道皇上还能不能睡得着。 睿王和武王肯定睡得着。 裴子琰去往南诏,雍朝要重新立太子,睿王就是最佳人选。 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睿王深刻地意识到,权力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清楚雍朝想要强大,必须提拔重用有能力的武将,既不能让一家独大,也不能让兵力成为雍朝的弱点。 还有国库也是。 他应该尽快想办法让国库充裕起来。 等他成为下一任皇帝时,绝不会让今日屈辱重现,他会在有生之年,夺回那三座城池,并让南昭付出代价。 第76章 你放过子琰好不好? 圣旨拟好,协议签订。 沈曜川说他们可以去休息,不必留在这里。 这座大殿借给他们一晚上就行。 但殿上无一人离去,皇帝父子和大臣们坐在殿上陪着他们。 夜风阵阵,从殿门拂进。 带来一阵阵寒意。 皇帝陛下坐得身体僵硬。 登基十几年来,他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煎熬的时候。 这一个昼夜,他的帝王尊严被人踩在脚底,践踏得彻彻底底。 若有人问他此时在想什么,他心里的想法跟裴子琰几乎一样。 他在想,萧祁凰为什么刚来雍朝时,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就算治病救人时,她不想透露身份来历,可在她跟子琰成亲时,她不该瞒着身份。 因为家世来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底气。 如果早知道她是南诏长公主,他们一定以最高礼节相待,而不是让她做侧妃——虽然侧妃已经是一个医女最大的荣耀。 可她瞒着自己的身份,如今却来指责他们忘恩负义。 皇帝心底无法克制地生出戾气。 南诏不就是仗着强悍的军队,才敢如此盛气凌人? 皇帝目光微转,看向萧祁凰沉静平淡的神色,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这一切本来就是南诏的阴谋? 利用救命之恩和夫妻感情,先获取子琰信任,顺利成为他的王妃之后,再要求他遵守诺言,一辈子不变心。 但凡他娶其他女子,就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她就有顺理成章的借口对南诏狮子大开口。 否则怎么解释他跟子琰夫妻一场,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非要雍朝城池不可? 因为她本来就是冲着边关城池来的。 南诏没费一兵一卒,那三座城池转瞬成了他们囊中物,好一个歹毒的计谋。 皇帝越想心头越冷,捏着酒盏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可即便这个猜测是真的,他也没办法破这个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际终于现了鱼肚白,天空灰蒙蒙一片。 萧祁凰站起身,缓缓舒展着坐了一夜的身体。 祁渊和其他人跟着起身。 皇帝抬头看着他们,龙颜布满疲惫憔悴之色。 年轻的大臣们还好,上了岁数的老臣在这里提心吊胆坐了一个晚上,几乎没要去半条命。 殿外三千精锐已经准备好,如松一般站着,夜间轮班睡了两个时辰,看起来依然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反观雍朝这边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眉眼气色看起来都糟糕透顶,强打起来的精神,看着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皇帝走到殿外,吩咐贴身太监:“去通知皇后。” “是。” 皇后昨晚焦躁得失眠一夜。 天还没亮,她就洗漱结束,换好衣服候在殿内,随时等着外面的消息。 传旨太监进殿那一刻,她心头猛的一跳,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如掉进了冰窟窿:“谈判结束了?” 传旨太监低着头:“是。”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荣耀的事情,对整个皇族来说都是耻辱。 所以传旨太监表情亦是惶然。 皇后身体晃了晃,顾不上再问其他,匆匆坐上凤辇来到前殿,看到殿前乌压压的阵仗,几乎是踉跄着走下凤辇。 她眼睛不停地搜寻着,当看到裴子琰跟南诏使臣们站在一起时,她一颗心仿佛坠入深渊,浑身血液逆流,双腿有种被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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