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也笑得出来?” 顾津笑容僵在脸上,顿了顿,端着盆准备进屋。 许大卫说:“甭装一副可怜相,道哥被猪油蒙了心才吃你这套。”他倚着墙:“没你顾维也死不了。” 顾津蓦地停下,捏着盆子的指尖微微泛白:“为什么?” “你他妈拖了大家后腿不知道?没你我们早出境了,顾维用把命搭上?”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颤,牙齿也抖得咯咯作响,胸口的怒气和憎恨不可抑制,猛地转身,将盆里的脏水朝他扬过去。 许大卫根本没料到她敢这么做,大张着口,满身满脸是水,带血的衬衫挂在他肩头。 顾津厉声:“当初离开不是我自愿,后来我肯接受,因为他是我哥,是我亲人。决定是你们做的,离开的方式也是你们选的,我乖乖跟着你们走,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说顾维的死是我造成,我又该责怪谁?谁透露行程路线心知肚明,我说没你他死不了,现在我要你陪我个哥哥,你赔得起吗?” 她说到最后几乎吼起来,这一次却一滴泪都没掉。 许大卫难以置信,觉得她痊愈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其实没有底,不确定是不是杜广美把行车路线透露给郭盛。 他心中也自责难受,死的是他兄弟,甚至比亲人还要亲。许大卫自小没双亲,他体会不到血缘相连那份亲情,也没遇过动心的女人,女人如衣服,不懂爱情,他只在乎肝胆相照的兄弟情。 所以觉得顾津是累赘,是一切灾难的源头,是破坏他们五人团体的一枚炸弹。 也许一开始就对顾津存在偏见,所以憋在肚子里的气早晚要释放。 许大卫甩掉身上的衬衫,上前去拽她胳膊。 顾津下意识一躲,手里盆子向他挥去,拍在他脸上和身上。 许大卫被她彻底激怒了,这人犯起浑来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呲着牙,朝顾津举拳头。 可没等落下,势头被另一股力量阻隔。 李道以掌相抵,向后推了把。 许大卫退远几步。 李道回过头先看顾津,见她无恙,突然猛地转身,一拳打在许大卫颌骨上。 这一下动作迅捷,拳风很猛,许大卫踉跄着撞到墙壁上。 这是两人多年来第一次动手,许大卫抹了把嘴角,难以置信地看李道,指着顾津:“你为了这娘们儿打我?” “这娘们儿先是顾维的妹妹,再是老子女人。” “我是你兄弟!”他突然冲上前怒吼。 李道面色阴冷:“我以为你眼里只有杜广美,忘了这层关系。” 许大卫瞪着眼不说话,稳住身形,愤慨又不甘地贴站到他面前。 牛一样强壮的两个男人相对而立,锐利的双眸紧盯彼此,气氛剑拔弩张。 然后突然间,两人不说废话,冲上前扭打到一起。 相较而言,许大卫身量相较占优势,但不如李道灵活。 李道先挨了几拳,而后趁他不备半蹲身体,匐地翻滚至他身后,一脚向前踹去。 这一下冲劲儿很猛,许大卫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顾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浑身脱力:“你们别打了。” 然而两人谁也听不进去。 李道骑坐在他身上,用力击打:“这拳为顾津,她没对不起你。” 许大卫抬臂抵挡,去扯他领口。 李道捏住他手腕反拧,又挥一拳:“这是老纪的。” 他继续打:“伍儿的。” “还有苏颖的。” 忽然间,许大卫放弃反抗,李道出拳很重,击向他面门:“这一拳是他妈顾维的!” 打完一下不够,又连续来了几拳。 李道表情狰狞,眼眶通红,瞳孔在日光下亮得出奇。 许大卫不再挣扎,拳拳受着。 顾津指尖冰凉,跑进去喊人,到半路碰到循声而来的肖海洋几人。 他们拉开李道和许大卫。 许大卫四仰八叉摊在地上,望着天空,鼻孔冒血,半晌,他眼尾蓦地滑下一滴液体。 他不是男人,他在为自己的过失找替罪羊,不想承认,不想让顾维死。 良久,许大卫慢慢起身,踱回房里。 没多会儿,他拎着自己的包,没看任何人,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院子。 李道稍微攥实拳头,咬紧牙,没有拦。 伍明喆要去追,李道没让。 当晚许大卫不见踪影。 转天一早要出发,几人很早就起来,小伍跑前跑后往车上搬东西。 李道问顾津:“要走了,想不想再去看一眼顾维?” 她稍微抿了下嘴:“不看了吧。” 李道没有勉强。 他拿了一瓶白酒和两盒利群,同肖海洋来到那片梨树后。 几天雨水将翻新地面浇灌的平整不少,几乎和旁边别无二致。 李道洒了圈儿白酒,点根烟插进泥土,他蹲在那儿,耸着肩膀,半天都没动一下。 肖海洋站后面:“放心吧,有我在一天,这兄弟就没事儿。” 李道眸光动了动,抬起眼看对面那片果树林,两眉高低不一,额上挤出几道崎岖轻纹。 半晌,李道起身:“逢年过节的,帮我给他烧点纸。” 肖海洋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你兄弟就是我兄弟,绝对亏待不了。” 李道无话可说,张开手臂,用男人的力量拥抱他:“谢了。” 他也回抱他:感慨道:“希望能再会。” 李道笑笑:“再会。” 第 34 章 原定早上就离开,要走时李道干这干那反倒磨蹭起来。 老纪没点破,小伍傻不拉几地跑过去,挠着脑袋问李道:“哥,咋还不走?你准备再等等大卫哥?” 李道看他一眼,不屑轻哼:“等他干什么,爱回不回。” 小伍赞同:“我说也是,他那脾气太暴躁,我昨晚给他打电话,他给按了。就应该治治他,让他在后面追咱们。” 李道又看他一眼。 启程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从肖海洋的厂子出来,还有百十来公里就是白泽镇。 没在镇上歇脚,继续往南。 上陵出来时有七人,现在只剩四人。 李道想把所有人都平安带出去,但他没有做到。 还是两辆车,纪纲和伍明喆开着尼桑跟在后,老纪伤没好利索,只能小伍驾车。 这边顾津坐在李道旁边,今早起来她精神不错,脸上气色也红润起来。 李道一手松散搭着方向盘,眼睛看前方,车里很静,两人好一阵儿都没开口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旁边传来窸窣的扭动声,顾津探身去后座够什么。 李道注意力被动静吸引过去,看她一眼:“想喝水?” 顾津拿来水瓶:“你喝吗?” “不喝。”他眼睛仍旧盯着路况,手伸过去接瓶子:“拿来。” “没事儿的,我自己能打开。” 李道还是拿过去,左手小指勾着方向盘,其余四指捏住瓶身,右手轻轻一旋,“嗒”的轻响后,又把瓶盖拧回去,再递给她。 他的手虽不斯文秀气,但手背脉络明显,指长,掌宽,关节突出,带着强韧稳固的力量感。 顾津看着他动作,忽然就想起她被拐的那一晚,在不知名的村子里,她坐在矮墙上,他递给她水,扭瓶盖时,也是这样随意又自然的小动作。 她的心思总是容易被一些无意义的细节所牵动。 男人不是不会,是他愿不愿意为你去做,法则通用,也包括他这种不拘小节的男人。 顾津看了看他:“谢谢。” “就用嘴谢?” 听语调就知没好话,顾津后悔上一刻的动容:“你想怎么谢?” 李道问:“你嘴就用来说话的?” 顾津答:“还能吃饭。” 他勾唇一哼:“装傻充愣你最在行。”李道转头,伸手在她脑门上干脆一弹:“看来还得我身体力行教教你,除了亲嘴儿,它的用途总有无限可能。” 顾津脸颊腾地烧起来,忽略他最后一句的不怀好意,假装听不懂。 她摸着额头,李道这次仍旧没掌握好力道,被他弹的头晕目眩。 “疼了?” 顾津慢悠悠摇着头:“没事儿。”又转移话题:“你刚才在想什么?” 李道微顿几秒,说:“想一件想不通的事。” 她试探着问:“我能帮到你吗?” “智商估计够呛。” 顾津:“.…..” 李道问:“那你想什么?” 顾津握着那瓶矿泉水,稍微低头:“想苏颖。” 李道默了几秒:“别想了,没用。”这话虽冷酷,却现实:“顾津,我们自身不保。” 情势她明白,只是顾维临死都叫着她名字,彼此用情很深,苏颖命不好,顾维这辈子不能护她爱她,也希望她今后能过得好吧。 万事总存遗憾,任谁都无法改变。 下午时,到达一处山冈。 此处在目光所及的最高点,远山和谷底绿意盎然,空气凉爽,天幕浩瀚高远,一片蔚蓝。 把车停在路边,四人下来休息。 李道曲肘抻了抻筋骨,靠着车身拆了片口香糖。 纪纲也下来,两人互看一眼,走到山坡那边说话。 “今晚在重阳落脚?”纪纲问。 李道T恤下摆向上翻折少许,露出一截精壮腰身,插着胯:“还有三个多小时,六点就能到。” “落脚一晚?” 李道是这么打算的,他知道,纪纲也在担心同一个问题,说:“想问接下来怎么走?” 纪纲点头,“不是不相信大卫,他这人没心眼儿,又直愣,我怕他说多了再坏事儿。” 李道拽一把大腿处的布料,悬着脚跟蹲下来。 到了重阳再经过顺泉镇就是广宁,广宁是边境城市,邱爷在那边有生意,出境他能帮上忙。 重阳到广宁之间这段路不算近,又是最险峻荒凉的地界,会出什么事确实不好说。 李道像是很犹豫,捡起块石子在地上划拉着,很久后终于抬起头:“要不走绵州。” “绵州?” “跟广宁相邻,也临边境。” 这是李道的出生地,十七岁才离开,之后千里迢迢去了上陵,误入歧途。 现在绵州没剩什么亲戚,自打去年的地震把父亲带走,李道一次没回去,熟悉的一草一木太扎心,他是不敢回。 家中事情他从未提及,纪纲不知道。 他问:“绵州邱爷能帮忙?” “能。” 纪纲点点头,也跟着他蹲下;“那大卫他…..?” 李道扔掉石子,拍拍手上灰尘,回过头去,那俩小屁孩正蹲车边逗蜥蜴。 要说这蜥蜴叫小强算对了,那晚它在后备箱里,山路上的折腾颠簸它竟毫发无损,到洋子那儿一看,还高昂着头,双眼炯炯,生命力十分顽强。 李道沉下臀,坐在地上。 “伍儿。” 小伍抬起头:“咋了,哥?” “你来。”他朝他一勾手。 伍明喆站起来提了下裤子,咧着嘴,颠儿颠儿跑过来,这孩子身上总有用不完的精气神儿。 李道说:“给许大卫打个电话。” “哥你手机没电了?” “叫你打你就打。” 李道说这话时语调很平,有点心不在焉,他正扭头看顾津,那傻妞儿蹲在地上,用脚尖试探着碰小强。 小强本是静止状态,经她一碰忽然动了下。 顾津吓得一躲,手没扶稳,坐了个大屁堆儿。 李道弯唇。 小伍说:“没开机。” “发条消息。”李道说:“到重阳汇合,最晚等到后天。” 傍晚六点半到重阳,两辆车开进市区。 他们这次没往偏僻的地方走,找了间中档宾馆住下,地段繁华,车流不息,郭盛的人即使追来总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李道看着顾津戴好口罩,又在她头上压了顶鸭舌帽,“他们俩办入住,你和我直接上楼。” 顾津点点头。 四人只要了个套间,在八楼,下面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柏油路,正值晚高峰,车辆紧紧相连,尾部红灯亮起,通往远方,像一条弯弯曲曲的红色河流。 夕阳在楼宇后降落,天空是淡淡的橘红色。 顾津自己住里面的卧室,三个男人睡外间沙发。 她顺窗台向下看,李道走进来,手臂撑住她两侧窗台,将人环进怀里。 “看什么呢?”他略弓背,嘴巴贴她耳上说。 顾津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好像有一个夜市。” 那夜市在柏油路的另一侧、两片低矮住宅楼的中间,夜幕虽未完全落下,那条街的灯火已然比别处明亮,亮黄色的一条,看上去很热闹。 李道看她一眼:“想去逛逛?” 顾津眼睛望着那边,却摇了摇头。 他知道,她是尽量让自己乖顺听话,不多惹麻烦。 李道差点忘了,她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可能和别的同龄人一样,喜欢吃没营养的垃圾食品,喜欢逛路边小店,喜欢买一些奇特、有个性的小玩意。 而最近这段日子,赶路、睡觉、痛哭、生病,几乎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李道扳过她的身体,低头看着她。 顾津被他看毛了,下意识向后倾着身体,在他手掌的支撑下,后腰弯成一道优美柔软的弧,不可避免,小腹贴了过去。 他腰带扣刚好抵在她肚脐向上一寸处,触感又硬又有存在感。 顾津退开一些,干笑问:“怎么了?” 李道没说话,大掌一收,嘴唇直接压下去。 这个吻来得挺突然,顾津一时没缓过神儿。 顾津刚想闭眼,他却在她下唇咬了口,结束了。 李道嘴角挂着捉弄的笑:“带你去夜市。” “可是……” 话没说完,就被他拉了出去。 身在其中,夜市要比楼上看到的热闹许多倍,灯火璀璨,人群接踵,路边大排档的门口摆满桌椅板凳,烧烤架架上,炭火已经烧起来。 顾津走在李道身边,不自觉向上拉了拉口罩,许久没来过这么喧闹的地方,她显得有些拘谨。 李道注意到,在她耳旁轻声说:“不用怕,我看着呢。” 顾津稍微放松脊背,口罩上的眼睛朝他稍微弯了弯。 李道把她口罩拉下来,卡在下巴上:“大晚上的,不用带了。” 顾津呼吸顺畅,立即闻到各种食物交杂的味道。 两人一路上走走看看,和周围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顾津没有李道想的那样有兴致,只是整个人放松一些。 他给她买了份炒年糕,一杯柠檬茶。 顾津吃很少,剩下的给他。 李道从前哪儿吃过这玩意,甜不甜咸不咸,又黏牙,吃两口就给扔了。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街角有家西饼店,门外墙根处挤满了人群。 顾津看一眼李道,李道默许,她捧着塑料杯走过去,在人群最外围停下。 她个子太矮,踮起脚也没看见人们为什么而驻足。 李道双眼警惕地扫一圈周围,目光落回来,看一眼身前的傻妞儿,促狭心起,两手卡着她细长脖子向上提,不过这回控制了力气。 “能看见吗?” 顾津跟个萝卜头一样,踮着脚,高抬着下巴,脖子虽然不疼,却被他的大掌控制住,动弹不得。 她回手抓他肚子:“头,头!” 李道撤下与她相反那只手,抓住她作乱的手腕,顺势别到她身后,另一手也随之放开。 顾津回头瞪她。 他稍微收力,她便别着手乖乖靠进他怀里。 李道昂起头,轻而易举看见里面做什么。 “画画的。”他告诉她。 顾津后背贴着他胸口,像靠着一座山。 微凉的风吹动她细碎的鬓发,其实也没多想看热闹,在这样的夜晚,只融入喧嚣的氛围,依偎着他,待一会儿就挺好的。 顾津把一半重量交给他,向后仰头:“画画有什么稀奇?为什么大家都围观?” 李道说:“那人用脚画。” “怎么不用手?” 他大臂自然而然搭上她肩头,充当她的眼睛:“两只袖管都是空的,手肘以下全部截肢。”并中肯评价:“画的不错。” 顾津愣了下,没再踮脚张望。 李道:“抱你看看?” 顾津咬着吸管摇头。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生存在战斗。 想活着,总要接受生活给予的不公平待遇,找到一个坚强的理由,走下去,结局或许会出乎意料。 顾津有点想走了,他却看得认真。 李道说:“在你活不下去的时候,上天总会给你另一个希望。” 这话音量很低,却每一个字都印在她脑中。 顾津转头去看他,还是那副冷硬略凶的面孔,此刻眼睛却幽黑明亮,好像燃着一团火。 要是从前的她,会乐观相信。现在不了。 可她看着他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那扇缓缓闭合的大门,好像又要被什么撬开。 心猛跳一阵,她很想回身抱一抱他。 也许盯他盯久了,李道低头:“看什么?” 顾津只好说:“没想到你也有鸡汤。” 李道漫不经心地哼了声:“鸡胸差不多。” 顾津:“.…..” 热闹不看了,李道带一把她的腰,循着来路往回走。 他无意中看她一眼,她捧着塑料杯,茶没喝多少,但吸管始终含在嘴里。 李道自言自语:“还真他妈强。” “什么?”太吵了,顾津没听清。 李道唇角抹开邪邪的笑,点一下她的嘴:“吸管咬烂了。” 天完全黑透,这条街的人越聚越多。 李道紧紧拉着顾津的手,稳健却快速地穿出这片闹市。 回到宾馆,纪纲也刚好把饭买回来。 顾津又吃了几口,歇一阵儿,先拿着衣服去洗澡,她只随便冲了下,便裹着头发走出来。 李道躺沙发上看电视,转头睨她一眼。 顾津没在外间停留,回了卧室。 睡觉前,她准备去卫生间吹干头发,出去时,李道仍是先前的姿势,光着上身,双腿交叠,两臂抬起垫在脑后。 他未动,只转着眼瞥她。 小伍打了地铺,正用手机玩儿游戏。 老纪看新闻,但目不斜视。 李道说:“你露个大白腿瞎晃悠什么?” 第 35 章 顾津的睡裙是刚才在夜市上顺便买的。 纯白色筒裙,前面绘着卡通图案,领口很小,裙摆到大腿中部偏上一点,其实是很保守的款式。 只是那腿过分圆润,笔直修长,又绝不骨感,大腿到小腿的曲线太有弹性,肤色白皙,好像刚浸过牛奶似的。 出来一晃,也不用往别处看了。 顾津被他说的有些愣,停住回头瞧他。 李道朝卧室使了个眼色,顾津一抿嘴,头发也不吹了,灰溜溜走回去。 纪纲眼睛仍停留在电视上,却摇头低笑几声。 这是嘲笑他,李道听出来,他目光也若无其事盯回电视上,装傻没有理。 客厅是个拐角长沙发,纪纲占一头,李道躺在另一头,伍明喆只好在下面打地铺。 夜渐深,另两人都睡了。 李道去浴室冲了个澡,找一条宽松的运动裤穿。 他没睡意,又躺回沙发看电视。电视调到静音,李道随便调着台,不断变换的画面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影。 夜晚时,他最清醒,面孔却显得落寞而疲惫。 李道听觉十分灵敏,卧室内传出的轻微响动被他及时捕捉到。 他腾地坐起来,没顾上穿鞋快步走进去。 对面窗帘没有拉严,路灯的光斜斜打进房间里。 枕头掉在地毯上,床中央隆起一个小山丘,顾津脑袋缩在被子里,房间很静,能听见细细弱弱的哭泣声。 李道拽开被子,这动作显然吓到了她。 顾津下意识惊坐起来,脸上全是泪。 “做噩梦了?” 顾津赶紧去擦脸,“没事儿,我没事儿。” 她梦见在一片红色海洋里游泳,追赶前面的什么人,心中焦急,却怎样也无法和对方拉近距离。海水变得越来越浓稠,带着温热,她力气耗尽,一点一点被吞噬…… 顾津惊醒后,无法从梦中那种绝望恐惧的感觉里抽离。 枕头掉在地上,她怕的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李道不多说,在她旁边躺下,拍拍胸膛。 顾津明白他的意思,抹掉泪推他,小声说,“你去厅里吧,还有人在,我真没事儿了。” 他揽住她脖子,把人扣在自己胸口上:“他们俩没闲心管你怎么睡。” 顾津挣了几下没挣动,只好顺势侧躺着,没多会儿,手抬起来,搭在他的肚子上。 那小手温凉带几分潮意,妥帖着他的皮肤,一呼一吸间也不曾离开,这感觉让他心发飘。 李道大掌覆上去,捏了捏:“睡不着?” 隔了会儿,顾津轻声说:“要不,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我还真在行。”他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十分低懒。 顾津吸了下鼻子:“嗯。” “想听长的短的?” 她问:“长有多长?短有多短?” 李道停几秒:“你这问法容易让我误会。” 顾津舔舔嘴唇不吭声,装听不懂。 “先来短的吧。”李道说:“还是小强的故事。说,小强最近有了老婆,他准备戒烟……” 他讲完,顾津没反应。 李道又讲下一个。 这一次顾津抿紧嘴巴,可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原本心中难过,听他讲完,那股悲伤冲淡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李道:“有一天,小强在学校里……” 顾津赶紧捂住他的嘴:“这哪里是故事嘛,明明是黄段子。”她声音带那么点嗔怪,还有哭过的鼻音,软软糯糯,像是羽毛在他皮肤上挠痒痒。 顾津转身,背对着他:“不听了,我还是睡觉吧。” 李道侧身贴过去,手臂一并放到被子中:“还有长的。” 顾津咬住下唇,不禁挺了下脖子。 “听吗?”李道稍微悬起脑袋。 她努力镇定:“不会还是小强的故事吧。” 无论行为怎样,李道声音却是一本正经的,“很久以前,一位国王有三个女儿,她们的眼泪能变成昂贵的钻石。国王昭告天下,为三位公主挑选心仪的丈夫,大公主倾慕王子,二公主被骑士的英俊外表所吸引,只有小公主选择一个平民。” 顾津以为这是个童话故事,配合说:“她想过简单快乐的生活吧。” “对。”李道说:“却相反小公主最富有。” “为什么?” 李道说:“几年后,大公主的丈夫继承王位,心中只有臣子和百姓,他们用眼泪换取钻石,招兵买马,征服世界。二公主的丈夫四处征战,她因为想念他每天以泪洗面,也获得许多钻石。而小公主跟着丈夫每天都很幸福、满足,他们建造一个世外桃源,里面金碧辉映富丽堂皇,甚至富可敌国。” 顾津评价:“小公主的丈夫一定是个贪心的人。” “是挺贪心。”李道别有深意地笑了下。 在这之前,顾津都在认真地听故事,他却在她大腿上不知轻重地掐一把:“他总是把小公主弄哭。” 怕吵醒外面的纪纲和小伍,两人始终贴耳交谈。 李道问:“知道她怎么哭的吗?” 心里防线在黑夜里变得不堪一击,顾津向前躲着:“不知道。” 李道凑过去,贴着她耳朵低声说了几个字。 顾津脑中轰隆隆像有火车驶过,半晌:“下流。”她紧咬下唇,回过身要踢他下去,脚丫子这一动不经意分开,不得了了。 李道同时封住她的唇,吻了会儿,毫不留情地咬了口。 伴着她的痛呼,他终于找回几分理智,再无动作。 第二天起来,顾津半趴着卧在他胳膊上,睡颜恬静。 阳光穿透纱帘,宾馆的床品一水白,李道下意识抬臂遮住眼,片刻恍惚,这明亮的世界让他缺乏真实感。 稍微悬起上身,带动手臂,怀中姑娘不安地皱起眉,李道顿住,又慢慢躺回去。 他扭着脖子看她,她长发凌乱,皮肤白透,睫毛又黑又浓密,这姿势压到下面的脸颊,嘴嘟起来,样子比醒着时还无害。 李道侧身,在她腰上轻捏一把,见她有转醒的意思,又赶紧挪上来,顺着背脊抚两下。 顾津眉头舒展开,眼眯开一条缝,又缓缓闭上。 李道一笑,温香软玉,坐怀不乱,他觉得自己真是个伟大的圣人。 他合着眼,又跟她眯一会儿。 不多时,外头有了动静。 李道手臂也被顾津压麻了,托住她脑袋抽身,掖好被角才带上门出去。 小伍见他露面,眼睛贼溜溜往卧室的方向瞟:“哥,你昨晚咋没关电视?” 李道说:“忘了。” “半夜起来没见着人,还给我吓了一大跳。” 他没搭腔,搓几把脸去卫生间洗漱。 小伍跟屁虫一样扒着门框:“哥,你和津姐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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