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暮年_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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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 「定北侯之女，黎云舒。」我悬着的心骤然落地，手间竟不知何时冒出细密的汗珠。身边响起窸窣地讨论声。我向前行礼，听见陛下开口：「不错，不亏是将门之女，云舒想要什么？」我俯身一拜，「回陛下，臣女斗胆——」「女皇陛下！太女殿下打了一只上好的雪狐！」一个太监满脸笑容地疾步跑来，我的请求被他激动的声音打断。我骤然心惊，抬眼望向他手中的雪狐。京城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雪狐？我有一些心悸，萧萝的运气怎就这般的好。小太监的身后，是英姿洒脱走来的萧萝。原是一副少女最清澈的模样，却看得我不自觉的肌肉紧缩。我见过她生气起来最阴狠的眉眼。生辰那日下腹坠出的血光染红了她走来的身影，我身躯不禁一颤。她定眼看向我的眼神，像锁定猎物般可怖，哪怕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容。她来到我身边向陛下行礼。「母皇，儿臣今年可还得头筹。」 4 盘点的太监笑着向陛下点了下头。陛下满意的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一阵眩晕过去，我膝下一软，被萧萝一把扶住。「黎姑娘小心。」我猛然回神，急忙抽手后退，却没有注意到萧萝一闪而过的蹙眉。「臣女失仪了。」陛下今日心情不错，并未计较我的失仪，反倒夸奖了太女一番。随即就询问太女有何所求。萧萝看了我一眼，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俯身一跪。「女皇，儿臣可否求一婚事。」陛下笑了起来，太女十九了，早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只是近年来边境不安，陛下忙于政务，一时倒耽误了。「太女既有所求，必是有心仪之人。」「儿臣对定北侯之女黎云舒一见倾心，想求陛下赐婚。」当朝民风开放，不乏有断袖婚配的习惯，女帝只是思索了片刻便了然地看向我，「云舒，你可愿意。」上一世也是同样的问询。我朝婚嫁讲究你情我愿，更何况我阿爹替大周守着边境。陛下借着太后喜欢，把我留在京中，实为质子。她自然更乐意用一纸婚书更牢固地拴住我，拴住燕北军。于是，上一世当我还处于所救少女即为太女的震惊之中时。陛下就当我是害羞默认，当场赐婚。可笑当时我也倾心于萧萝，以为我二人是情投意合。而这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堂堂太女又如何会在京郊遇险，又恰被我所救。我们的遇见和婚配不过是一场上位者对兵权的收束。终究是在西北草原逐马长大的我太天真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出声，就会被指给太女。我立马俯身跪地，重重一拜。「臣女不嫁太女殿下。」 5 我俯着头看不见她人的反应，但能从陛下的语气中听出不悦。「云舒为何不愿，是朕的萝儿配不上你吗？」圣心不悦，众人摒气。她这一问，是把我架在了火上。「回陛下，太女殿下风姿卓著，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姑娘。「但臣女已有婚配。」这是上一世最后一次见阿爹时，他告诉我的。阿爹打了胜仗回朝述职，太女自没有不让大将军见女儿的道理。阿爹知道我在萧萝娶了林若姝后受到的冷嘲热讽，后悔不已。只恨没有早些告知我婚配一事。只恨不在京中，让陛下一纸诏书将我配给了太女。「哦？是哪家的？」「回陛下，是南安王之女，骠骑将军萧沁心。」萧沁心是长公主和南安王之女，但长公主在生产时难产而亡。不久后南安王在平定南蛮的战乱中身死。先帝悲痛，赐了遗女萧姓，接到宫中养着。阿爹和南安王是生死兄弟，我们是指腹为婚，也是得了先帝认可的。只不过先帝驾崩，阿爹又从未提起，我对此一无所知。适逢陛下赐婚，三书六礼已成定局，自然也无人再提当年往事。如今旧事重提，陛下也得念着先帝的意思。想要捆住我，也并非只有嫁给太女一条路。萧沁心是被当做皇女养在宫里的皇室血脉。陛下对皇姐遗女也上心，骠骑将军也不过是虚名，不敢让她真上战场。这样一个无实权的皇女娶定北侯之女，倒比太女更加合适。 6 我见陛下面色缓解，准备再进一步。「若承蒙太女殿下不弃，臣女愿斗胆认殿下为姐。」和萧沁心的婚约，加上和太女的姐妹羁绊。只怕陛下不会不为所动。我原就被困局中，如今只盼彻底断了和太女的可能。但在我请求之时并未注意到身边之人捏紧的拳头和眸底的森然。「既是如此，那便——」「母皇！「既是如此，儿臣换一所求可好。」也只有太女敢打断圣上说话。萧萝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她不想让陛下下旨封我为太女义妹，或许她还另有所图。「太女殿下是不愿认臣女为妹吗？」我顾不上礼仪，只知道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萧萝转头向我看来。她极短暂地眯了一下眼睛，眸底的阴寒稍纵即逝，却激起我一身冷汗。可我再望去却是一张荡着笑意的脸庞，似乎方才只是我晃神了。「怎么会，今日是吾唐突了云舒妹妹，他日定要登门谢罪。」她又在转换话题。「只不过吾有一匹心仪已久的玉龙驹，忍不住想向陛下求赐。「不知母皇，可愿赐予儿臣。」她朝着陛下大声一笑。陛下也笑了起来，随后命人将玉龙驹赐给太女。陛下也乏了，便到殿后去休息。姐妹一事，经萧萝这一打岔，也就不了了之。 7 「小姐竟和萧小将军有婚约，真是不可思议。「京中的人都说小将军英姿飒爽，倒是有几分我们西北女儿郎的模样。」小芸在旁边兴奋地说着。她是我在西北时候的丫鬟，陪着我进京，一起锁在了这牢笼之中。听见萧沁心有几分不羁，倒是来了兴趣。我被她逗笑了，「你这丫头！」萧沁心确实有几分野性，从小不爱与世家小姐交好，只愿意扎在军营里训练。她的骑射绝不输萧萝，只是每年此时是长公主，她不大爱出门。说起来她上一世对我多有照拂，在阿爹交权生病之时，还替我到府上照顾阿爹。我是感激她的，今日提起我二人婚配，实是无奈之举，倒是有些对不住她。倘若她另有心仪的姑娘，我又再想他法。「舒舒妹妹这是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宴席散后，我本想悄悄回府，不想萧萝竟然追了出来。看着她荡着笑意的弯眼，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俯身给她行了个礼，「太女殿下。」她扶着我的手说免礼，被我后撤一步让开。她的手停滞在空中片刻，眸底竟然划过一丝落寞之意。她有些委屈似地开口：「舒舒这是怨我向你隐瞒身份吗？」「臣女不敢。」她转笑了一声。「我将新得那匹玉龙驹赠予舒舒赔罪可好，改天陪你出去放马。」「多谢太女殿下厚爱，臣女惶恐，实不敢受。」她脸色有些不妙，我知道她自是不悦的。盯上的猎物再三脱离她的控制，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前世就算不爱，她还是要拘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