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有些愕然,随即一股无名火自心中升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此事是我做的?” “果真不是你?”锦二嘶哑着嗓子问道。 露珠猛地抬起头来看他,目光凶狠的简直如一头狮子,她看着锦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锦二放开她的手,似是有些疲惫,露珠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之后却又转过头来回头,瞧见锦二仍站在假山处不动,她走过去在锦二面前站定,问:“你如何认为是我做的?” “捉到的蒙面人,”锦二吁了口气,可神情并未显得轻松,反而显得十分复杂,他继续道:“承认给他银子的人,是从锦英王府里走出来的。” …… 廖梦在夜里差点被人污了清白的事情隔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锦二,廖梦和露珠的事情已然成了全京城津津乐道的话题。这事情隔三差五便生出些风波,倒是令京城中的百姓每日都有说不完的谈资。那些蒙面人虽然最后并未得手,可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被传得满城风雨,廖梦的名声这辈子也算完了。不过对于她,人们的同情倒是更多,更多的却是暗暗揣测背后之人是谁,便也有人觉得此事和那王府里的丫鬟脱不了干系,无论外界如何揣测,总归吃亏的还是廖梦。 不过廖梦比起别的女儿家遇到这种事情的结果要好些,那便是锦二还算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嫌弃他或者是解决婚约。如此一来,京城中百姓们眼中,这两人更是天作之合,毕竟能经历风雨的有情人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宅院中,周妈妈端起药碗来喂廖梦喝下,那药也是清苦,廖梦却是眉头也不皱的喝了下去。周妈妈近来神色也很是憔悴,廖梦出了这事,她是最自责的一个,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廖梦,教外人钻了空子去,日日都要上衙门去催快些抓到幕后指使之人。周妈妈喂廖梦喝过药后才出了门,待周妈妈走后,廖梦才径自下了床,这几日她受了惊吓卧病在床,神情总是带着几分惊惶的,可若是此刻有人瞧见她的模样,定会大吃一惊,廖梦神情平静,甚至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从一边拿出一个小匣子,那匣子里有一个折叠的小小的信纸,她慢慢的将信纸打开来飞快看完,这才又细细的撕的粉碎,扔到了自己练字用来扔废纸的篓子里。这才又慢慢的坐回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倒是比想象中更为顺利,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护短的人,要根据一个人的性情设局,无非就是抓住人心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是人,人心都会有弱点,而外表越是冷酷的人,内心就越是容不得沙子,对于感情的要求也越是高,如此一来,矛盾顿生,锦英王府的大门,也就此打开了。 当然,如此一来,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 廖梦猜想的不错,锦二的事情,有影响的不仅是露珠。譬如此刻,蒋阮便看着萧韶怒道:“你怀疑我?” 萧韶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锦二那一日冲动的过来兴师问罪,令蒋阮心中的火气终于也是按捺不住,原先将露珠惹得伤心便也罢了,如今这脏水竟是泼到了她的身上来,蒋阮本就对那个廖家小姐十分不屑,闻言也是真的生了气,当时就要将锦二逐出锦衣卫。 却是萧韶阻拦了,锦二跟了萧韶许多年,于萧韶来说也就是如紫苏露珠对蒋阮的地位一般,锦衣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属下的家务事和锦衣卫中的公事是无关的。萧韶从前也不会为任何一个锦衣卫自己的私事而将其逐出锦衣卫中,锦二做的事虽然欠考虑,却也和正经的公事无关,锦衣卫中规矩严苛,是不可更改的。萧韶要服众,自也不能草草的处置了锦二。 当日里对廖梦下手的几个蒙面人中只捉到了一个,那人称有人给了他们银子要他们做这一桩生意,背后的人并不知道是谁,不过似乎隐隐透露出是锦英王府里的人的意思。原先锦二以为是露珠,可露珠一个丫鬟拿不出那样多的银子,况且露珠的性子也不是如此锱铢必较的人,自然而然的,这怀疑的矛头就落到了蒋阮头上。 蒋阮手段狠辣,下手又从不留情,尤其是对给自己不快的人,必然要百倍还之。那廖梦欺负了露珠,以蒋阮护短的性子,怎么会不讨回来。这寻个人找廖梦的麻烦,以蒋阮的性子和钱财,倒像是她的手笔。 第479章 攻心(1) 蒋阮要逐出锦二,萧韶不依,甚至说此事蒋阮不应当插手,蒋阮气急,也便口不择言道:“你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萧韶皱眉,“只是此事是他家务事,没有插手的道理。” “你的属下是人,我的丫鬟就不是人?”蒋阮不可思议道:“萧韶,我也与你说了,此事不是我做的,与我无关!这个罪我不认,你要护着你的短,我也要护着我的短,既然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便什么都不必说了!”她将书册往桌上重重一搁,转身就走了出去。 这是夫妻两个自成亲以来第一次吵架,还为的是如此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可萧韶本就性情淡漠,蒋阮又自尊心极强,一时间的冷战竟然比露珠和锦二的还要可怕,府中人人自危,几乎是乌云罩顶。 萧韶平日里对蒋阮千依百顺,待锦衣卫也算严厉,可惜却也是个护短之人,蒋阮也是个护短之人,比起萧韶来,蒋阮性子更加偏执一些,许是前世的经历让她容不得身边之人受半点委屈,一旦萧韶表示出了一点点庇护锦二的态度来,她便不由自主的敏感的多想,态度也偏激多了。萧韶也越来越忙,误会得不到解释,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也是越来越厚。 露珠反而为蒋阮担忧得不得了,看着蒋阮坐在书房里的背影,低声对连翘道:“王妃这几日看着是无事,我总担心着她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王爷这几日都没怎么回府,这可怎么好。” 连翘摇头道:“王妃性子倔,王爷偏又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自然是不好了。且不说她们,你又何尝好过?我看那锦二也不是什么良配,你心中大约也是难过的。”如今蒋阮既然成了怀疑对象,与锦二来说,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露珠也是间接导致廖梦出事的根源,锦二如今与露珠可谓是真真正正的陌路人了。而蒋阮和萧韶又这样,露珠心中自然也是不好过的。 露珠低下头:“这本就是我引起的,原本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惹得王爷和王妃不高兴都是我的不是。可连翘,在我心里却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那个廖梦搞的鬼,说句你许是觉得我恶毒的话,那廖梦会遭遇此事,未必就不是因果报应。我觉得她既是造成王爷和王妃生气的根源,她就是恶人。” 连翘点了一下露珠的头:“你这丫头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事情了,放心吧,王妃如此聪明,又惯会拿捏人心,定然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露珠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王妃会拿捏人心,用了平日里看那些人的眼光心思去揣测王爷,才会糟糕。王妃能猜中所有人的心,却是摸不透自己的心啊。”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外头有小丫头来禀告道:“王妃,齐公子来了。” 此刻萧韶也没在府里,蒋阮走出屋,方到院子,便瞧见齐风自外头走来,这些日子也不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即使隔得很近,倒也没有见他登门拜访过。蒋阮微笑道:“你怎么来了?倒是稀客。” “前几日有个朋友来了京城,前去接待了一阵子,没顾得上过来,三嫂别生气,”齐风笑道:“我也知自己不对,这不,特意送东西来赔罪了。”他说着一扬手上的东西,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也不知装的是什么。蒋阮就笑了:“哪有上门还带礼的,我这又不是什么收银子的酒馆。” 齐风也就笑,说道:“不过是些新奇的玩意儿,三嫂这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也不过是献丑罢了。”他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我是听说王府里出了些事情。” 齐风既然已经如此说了,必然是就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和萧韶既是师兄弟,萧韶百丈楼的事情他也在打点,同锦衣卫自然也有不少的交情。既是锦衣卫的人,就要站在锦衣卫一边,这件事对于齐风来说或许他也是和锦二一边的。蒋阮淡淡笑道:“哦,难不成也是兴师问罪的?” 露珠这事到底是对她有了颇大影响,平日里说话都惯会做温和的态度的,也许是这几日心情不佳,又或者是齐风也算是熟人,在熟人面前倒是不必做面具了,是以话里就带了些讽刺。 “并非如此。”齐风朝院中的石桌虚虚一指,就道:“倒不若坐下来聊聊。” 蒋阮颔首,两人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连翘送上茶水和点心便退到一边。蒋阮瞧着那茶水,面上依旧含着笑容,语气却是有些发冷:“难不成你也以为,此事俱是我的丫鬟之错,那廖家小姐也是我派人毁去清白的?” “依三嫂的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倒是极有可能做出此事。”齐风微笑着抚了抚自己的下巴,如今他已经将自己的胡子尽数刮去,只是原先的习惯倒还保留着,这样一来的动作未免就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他自己显然不觉得,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蒋阮神情不变的脸道:“但三嫂若是出手,怎么可能还让那廖家小姐逃了呢?三嫂的手段,是从没有过失手的时候,所以,那背后之人嘛,万万不可能是三嫂了。” 这话说得巧,蒋阮却也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做坏人却还坏的透了,这样心存怜悯的坏人我还没有资格做不成?” “不是不是,”齐风忙摆手道:“我是说三嫂性情直爽,做事滴水不漏,这么蹩脚又漏洞百出的计划绝不会是三嫂做出来的。” 蒋阮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这么说可是想讨好我?不怕这事传到锦衣卫耳中?” “凡是总没有两面讨巧的,”齐风叹口气:“难道我齐风在三嫂眼中就是那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不成?”齐风笑的得意:“三嫂既然和锦衣卫站成了两头,我自是无条件站在三嫂这一边的,那什么,咱们可是一起想出火烧粮仓之计的人,总也有些患难之谊,三嫂放心,我是绝对义气的人。”看着蒋阮含笑不语,只是神情显然比方才要柔和多了,齐风心中吁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三嫂就没想过,此事的背后之人?” 第480章 攻心(2) “背后之人?”蒋阮淡淡道:“我倒是想查,只是如今你三哥日日不在府上,这事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锦衣卫到底是他的人,我支使不动。况且,他手下的人都查不到的人,我又有什么法子能找到。总归不是我下的手,说不定是那女人自己演的一出戏罢了。” “演戏?”齐风有些咋舌:“这……这虽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可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若那廖家姑娘真的一手演了这么一出戏的话,于她来说会不会牺牲的太大了些?这可是赔了本的买卖啊。” “赔本的买卖?”蒋阮轻轻一笑:“所以说男子与女子看事情总归是不一样的。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的确是重要,可若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名声便也不重要了,就是牺牲的值得。虽然此举眼下在你眼中来看是伤敌一万自毁三千的做法,可是日复一日,你就会慢慢发现,这与她来说根本就是丝毫无损,便是被人说道,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一点闲话罢了。” “你这么说,倒是那女子赚了?可我怎么还是不明白。”齐风有些困惑。 蒋阮看了他一眼,饶是齐风聪明绝顶,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可后宅和前朝毕竟是不一样的战场,男人对于女人的心机永远都不能辨别。齐风都这样想,萧韶锦二的想法可想而知,这或许就是男子与女子的差别吧。她微微一笑:“那好,我问你,那廖家姑娘如今是什么背景?” “父母双亡,形单影只,身怀家财,亲戚虎视眈眈。”齐风想了想,又添了几句:“如今唯一的依仗就是与锦二的婚事了。” “这便对了,你若是她,你眼下可还有什么路能走?”蒋阮问道。 锦二语塞,讷讷道:“三嫂,我可不是女人,你这比方也实在太、太奇怪了些。” 蒋阮没接他的话,继续道:“这样一个身负家财的弱女子,要想保住家财不被自己的亲戚所动摇,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一个好的靠山。锦二的身世府邸都不错,与廖梦来说,如今已经没有比锦二更好的选择了,说句不中听的,便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廖梦自然要紧紧地抓在手里。想要翻山的人,无论路上有多少选择,他的最终目的都是翻山。同样的,廖梦想要嫁到锦二府里,无论做出什么事,付出什么牺牲,只要最后能得偿所愿,这个交易就不算亏了。” 齐风听得眼睛一眨不眨,只听蒋阮的声音轻柔悦耳,却是十分清明冷静:“好,我们再来瞧瞧此事可能造成的后果。如今廖梦被人非礼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全京城都知道她是受害的人,是被同情的人,锦二如今不取消与她的亲事,在全京城倒是落了一个好的名声,即便有说道廖梦配不上锦二的,也只是极小一部分。待日后锦二和廖梦成了亲之后,反而会说这是一对天作之合。相反,露珠和我如今已经是恶人了,锦二既然怀疑此事是我下的手,对廖梦就会多几分怜惜。齐风,你说,不过牺牲了自己一个名誉,最坏不过是被一小部分人说道,可是却能得到众人的祝福,夫君的怜惜,将从前与自己夫君有牵扯的女人彻底斩于马下,这一笔买卖,廖家姑娘可还算亏?” 齐风早已听的呆住了,片刻后,才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原先以为自己是聪明的,却妹妹在三嫂面前像个傻子,如今看来,倒不是三嫂,那廖家小姐几乎也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了。竟会拿自己的声誉来做筹码,那廖家小姐果真也不是凡人。”齐风想着,忽然看向蒋阮道:“只是三嫂,你既然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照你这么说,的确可能是那廖梦设的一个局没错,为什么不讲此事告诉三哥呢?” 蒋阮垂下眸:“告诉他做什么,萧韶是个自信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既然他有自己的判断,别人说什么又怎么会信,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三嫂这话不对,”齐风打断她的话:“你明知三哥不是这样的人。三嫂,我看你是不愿意吧。”齐风虽然不如蒋阮这般善于揣测人心,与蒋阮相处了这么久,大约也摸清楚了蒋阮的性子。蒋阮是个有些别扭的人,夫妻两人第一次出现争吵,她自是不愿意低头的,甚至连解释也不肯,这或许是另一种骄傲,要是换了那脸皮厚又会说好话的,不过哄一哄的功夫就和好如初了,可偏生对方是萧韶这样的闷葫芦。思及此,齐风也有些郁闷。 蒋阮看出了他的心思,佯怒道:“你不为廖梦说好话,是给萧韶来说好话的吧,要是给他说好话的话,趁早还是算了,我这没功夫陪你喝茶。” “哎哎哎,”齐风忙摸着鼻子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的意思是,三哥也太不像话了,三嫂别生气,看我给你带的小玩意儿。”齐风就去打开一边的匣子,那匣子里正放着一个珍珠色的方盒,蒋阮接过来,将盒子打开,刚一打开,里头猛地跃出一只木头做的小狗,小狗冲她“汪汪”叫了两声,做的跟真的一样,还会摇尾巴。蒋阮惊了一惊,齐风笑道:“我那朋友方从海上回来,这东西是从一个海商手里买回来的,我瞧着也挺有意思,顺手就讨了过来。三嫂近来不是心情不好么,想着让你高兴高兴。” 蒋阮忍不住也笑了,事实上,前生今世,她身处的地方不同,虽然没有机会拥有一些精致的东西,却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只像齐风这样另辟蹊径找来的玩意儿却是不同,这东西并非什么贵重的东西,却胜在新奇有趣,这便难得了。齐风来了这么久,也终于瞧见了蒋阮不再是客套的温和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心中松了口气,道:“三嫂喜欢吧?若是喜欢,不若亲自去他那一趟。”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他那里也有许多东西放在易宝阁的,三嫂不知去过没有,若是没有,不若现在去瞧瞧。反正易宝阁是自家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什么瞧得上眼的。” 蒋阮一怔,易宝阁,她的确是许久没去了,知道那是萧韶的产业,想到当初自己去易宝阁的时候,那时候和萧韶还不是夫妻,和董盈儿赵瑾去里头闲逛,被那价格惊得有些回不过神,那时候还盘算着要给蒋信之弄一只里头的宝盾,如今想来却是恍若隔世。她想了一会儿,便朝齐风笑道:“好啊。” 第481章 心战(1) 这下轮到齐风傻眼了,他本就是随意说着玩的,毕竟蒋阮现在是王妃,哪能总是同他一个外男走在一起,虽说和萧韶关系亲近不到避嫌的地步,可他总觉得以蒋阮玲珑心思,未必就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蒋阮这样眼睛里揉不得沙的人,却能如此坦然的说出好啊二字,齐风也是一时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蒋阮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怎么,你是有事要忙所以也不愿与我出去一趟?这次就叨扰你,大不了日后我再算上盘缠就是了。” 齐风这才回过神,他也是性情中人,蒋阮一个女子都如此坦然了,他再拒绝反而就显得有些奇怪。再者大锦朝对于成了亲的女子倒也不是如此苛刻,只要没有亲密的举动,也是无妨的。想着蒋阮近来在府里心情也是不痛快,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他就笑了,道:“怎敢,这就去备马车。” 连翘还有些迟疑,蒋阮就这么跟齐风出去的话,怎么显得像是齐风故意来挖墙脚一般。那齐风眼睛里每次看蒋阮的时候目光都有些异样,连翘身为蒋阮的贴身丫鬟注意到,心中便有些嘀咕。露珠没那么多顾虑,只道:“王妃这些日子困在府里多久了,出去走走也好,齐公子既是王爷的朋友,也会有分寸的。” 天竺道:“我保护他们,连翘你和我去。露珠留在府里,若是当街遇上廖梦,恐又生事。”天竺的话一向简短,身为前锦衣卫,这一次露珠的事情,天竺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态度坚定的站在露珠一边。在她看来,那廖梦别有用心,此事十有八九是冲着露珠来的,这几日露珠不要出门也好,那女人谁知道还有什么弯弯肠子,露珠出去免得中了招。 露珠也知道天竺是在担心自己,心中一暖,也笑着应下了。待几人收拾完毕,这才出了王府大门。 …… 房间里,年轻的男子正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这男子远看的的侧面看着十分漂亮,尤其是一个尖俏的下巴,似是充满了美感,而唇上鲜红若刚擦上的胭脂一般娇艳。只是待走近了去看,美感却被那双青碧色的狐狸眼睛生生破坏了。 他半张脸带着面具,看似悠闲的盯着面前的棋局,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低声道:“大人,蒋阮和齐风出王府门了。” 屋中沉寂许久,那执棋男子一手捏着棋子,皱着眉仔细研究这副棋局,似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才好。片刻后,他才微微一笑,将那枚棋子往中心的地方一落,道:“出去吧。” 屋里人又很快退下了,男子看着面前的棋局,唇角的笑容越发魅人,似乎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深意,他定定的看了棋盘一会热,忽然伸手拂袖而过,那棋盘上的棋子瞬间被打乱,一粒粒棋子尽数掉在地上,击打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男子却好似十分享受的模样,闭上眼静静的侧耳倾听了一番,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抬起眼,看向窗台。 窗台上正摆放着一盆兰花,兰花洁白的花瓣微微舒展,好似有了生命里一般轻轻颤动,在这光线阴沉的屋中仿佛一道光芒,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芳香。男子微微一笑,低声道:“攻心为上,妇人而已。” 这一次,说的十足轻蔑。 …… 在京城中流言蜚语冒出的时候,宫中却是平静的有些异样,皇帝如往日一样的上朝下朝,每日的奏折该批阅也批阅,对不懂事的大臣该骂则骂该砍头砍头,喜欢的大臣该提拔提拔,该赏赐赏赐。可有细心的臣子却发现,皇帝对于朝中事宜,已经许久不曾过问如今仅剩的两位皇子了。甚至一改之前对十三皇子宣沛的热络器重,如今对于两个皇子都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无论是朝堂还是私下,这两名皇子都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于是大臣们心中纷纷摸不着头脑,有女儿在后宫中的,便想法子让女儿带个口信回来,这皇帝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曾想那些女眷带回来的消息却更是惨淡,不仅两位皇子,皇帝如今是连后宫都很少去了,宫中鲜少有能近他身的妃子,如今除了冰美人穆惜柔之外,倒是那个小小的修仪董盈儿最为得皇上的青睐,那也不过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药膳罢了。 后宫女眷们抱怨自己零落红颜辜负深宫,前朝的大臣们却是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这大臣们俱是见过大世面的,皇帝这看似只是小动作的举动其中或许有什么意味,譬如对两位皇子的冷落,虽然奇怪,大臣们却不会因为皇帝的冷落就真的放弃对两位皇子的拥护。如今就是赌了,只怕站错了队,若是押对了,那就是赌赢了,泼天富贵触手可及。因此,要求改立太子的折子还是如雪花片一般的飞向皇帝的案头。 屋中,明月看着坐在桌前练字的宣沛,在众人如今都纷纷站队,宣离使出无穷手段,或强硬或利诱都不过是为了拉拢人脉的时候,宣沛却好似异常的轻松起来,皇帝不召见他,他也乐得自在,整日在屋里练字养神,好似真的一个修身养性的皇子一般。若非明月和朝阳如今是宣沛的心腹,知道他那些不为人知的野心,恐怕也会以为这个满脸笑容的漂亮男孩心中真的没有那么多筹谋和计划,只是一个略有些聪慧的贵气小公子罢了。 明月道:“殿下,今日王阁老和邱宰相府里都派了人去八皇子府上,足足一个时辰才出府,这是第二次了。” 叶沛“嗯”了一声,浑不在意的继续蘸墨写着自己的字,朝阳与明月对视一眼,虽然宫女不应当议论主子的事情,可是明月和朝阳一人是萧韶拨来帮叶沛的,一人也是宫中的老人。夺嫡之事,有时候不仅仅只是两个皇子间的争斗,那是两方势力的争斗,但凡一人输了,输了的还有在背后支持他的人,是以夺嫡争斗,往往到最后血流成河,其中牺牲和残酷,也仅仅是为了那一个位置罢了。既然是叶沛身边的人,和叶离的那一仗是迟早要打的,两人争锋相对那一日迟早要来,如今要做的不过是在那一日之前给自己多增加取胜的筹码罢了。叶沛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便会觉得这个人不可靠,不值得跟随。比起叶离庞大的门客和幕僚,叶沛招揽人才的手段……应该说,他根本没有主动招揽过人才,都是任人乐意投靠就来,不来拉倒。 第482章 心战(2) 这不,这王阁老和邱宰相原先一直是暗暗支持叶沛的,如今皇帝待两个皇子冷落,叶离的队伍是越来越壮大,叶沛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对与前来投奔的大臣也从不开出什么利益诱惑,一来二去,那些人便渐渐地流失了。王阁老和邱宰相本也是一股大势力,瞧这模样也是已经投靠了叶离,自己这边的人走的越来越多,偏叶离还一点也不急。 “殿下,”朝阳心中有些焦急:“王阁老和邱宰相明明是你的人,却还是这样离开了,这也实在是太过河拆桥了。” 叶沛一笑,却是不为所动。明月心中虽然也十分疑惑,却知道这个少年绝非驽钝之人,其心机和隐忍都超过一般人想象,这么做事必然有其用意,就道:“殿下好似一点也不担心。” 叶沛终于写完最后一笔,这才长舒一口气,搁下笔,看向明月道:“你有什么疑惑?” 叶离待她的态度比对朝阳要严厉一些,因为她是萧韶的人,可却比对朝阳更器重一些,因为还有许多事情都要她去做,她的身手利落,能做的更好。闻言明月便跪了下来,道:“奴婢不明白殿下为何不去主动招揽贤才,对于前来投奔的人不晓以利诱,更不明白在如今这个关头,八皇子动作频繁,殿下却只呆在屋里并不出手。” “你的问题太多了。”叶沛看着她慢慢道,他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突然一笑:“不过今日本殿心情不错,倒也可以回答你。只是萧韶的人竟连这点东西都不知,令我也真是大开眼界。”叶沛总是变着法一逮到机会就损萧韶,明月听得多了,只当这是小孩子的斗气,便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叶沛看明月神情不变,并没有恼怒,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便咳了咳嗓子道:“贤才不是主动招揽来的,你以为我若要和叶离抗衡,身后最需要支持的是什么人,是贤才?” 明月没有说话,在任何时候,不管是不是夺嫡,一个明君总是会想法设法的招揽人才,一个贤才,自然是君主们争相争夺的。叶沛却是淡淡笑了:“错了,贤才,贤才之所以为贤才,要有明君赏识。这不是太平盛世,也不是治世,这是生死存亡的争斗,是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的豪赌,我以为,贤才固然重要,却远远不及野心。” “野心?”明月失声问道。 “野心。”叶沛坐在椅子上,他身子瘦弱,还并未发育完全,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有些不合适,然而长长的衣袖袍角自椅子上流泻而下铺满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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