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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数不尽的慵懒,竟是一瞬间让明月有些恍惚,觉得坐在眼前的并不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而是一个成年的睿智男人。 “一只瘦弱的饿狼和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叶沛淡淡道:“在不需要争夺什么的安乐日子里,聪明的猎犬固然是好的,可当遇到要抢夺杀人越货的时候,带上一只瘦弱的饿狼恐怕要好得多。你所谓的贤才就是猎犬,而有野心的人就是饿狼,我所要面对的是生死之战,只血与血的肉搏,谁越凶猛,于我就越有利。你可以用肉来招揽猎狗,可那饿狼,你永远不可能用肉来招揽,因为它要的,是致对方于死地。” 明月默了一会儿,问道:“饿狼固然凶猛,可日后难免对生出兽性,吞噬主人。” “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叶沛道。 明月一愣,只听叶沛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猎物死亡之后,饿狼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自然是要寻个机会杀了。” 闻言,明月忍不住身子一颤,她没有料到这少年竟是如此杀伐果断,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狡兔死走狗烹的话。这话虽然卑鄙残忍,却的确是一个帝王之路的最好开端。叶沛有如此的胆量已经让她惊讶,竟还有如此的果决。叶沛看了一眼失神的明月道:“野心只用来对付敌人,若是对我的东西也有野心,也暗中觊觎,就要将他的野心永远抹杀。” 朝阳远远的站在一边,叶沛的话她自也是一字不落的落在耳中,不由得也是心中发紧,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她一直知道这个十三皇子不简单,却不知道他的心智和手腕已经远远达到了一个未来储君的地步,他的年纪已经完全不是缺陷,甚至会成为一个绝佳的掩护。 “那么殿下不开出价码又是为何?”明月道:“若有价码,与野心家来说岂不是更加容易被招揽?” “你认为我和叶离的势力比起如何?”叶沛开口问。 明月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她知道叶沛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说假话也没什么意思,便老老实实道:“八皇子的势力更胜一筹。” “那便对了,他的势力更胜一筹,我开出价码,一旦他知道价码,只要往上提一提,自然就好,以他的势力,也办得到这一点。那些为我的价码所动心的人,看到更高的价码,也一定会跟上去。相反,待价而沽,无价之宝岂不是更好?”叶沛微微一笑:“让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对未来永远有一个期待,所做的就更加卖力。这些为无价之宝而收买的人,是叶离永远用有形的价码所收买不来的。” 明月听得似懂非懂,只听叶沛又道:“你认为现在叶离背后的追随着越来越多,你可知道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同样的筹码,两个人分,比四个人分来的利益大得多。叶离背后的人是多,可人越多,当叶离得偿所愿的时候,每个人分的功劳就越小。相反,我背后的人不多,日后若我成事,那些人分得的利益就越大。换句话说,站在我身后的人,都是为大利益所驱使的人,这些为大利益所驱使的人,是永远不会被叶离的小利益所打动的。因为没有价码,反而会因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而生出一股豪赌的心思,你可曾见过赌博中半途收手的人?一般是没有的,我身后的人,每个人都存了赌博的心思,所以他们就是最稳固的一部分。” 明月听得如醍醐灌顶,却又隐隐的有些惊讶和不明白,她看着叶沛道:“可王阁老和邱宰相…” 第483章 心战(3) “这是为小利益所驱使的人,今日便是不离开,总有一天也会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对我带来不利,倒不如早早的踢出去,这样的目光短浅之人,我相信,叶离就是握在手上,也会觉得不怎么愉快。”叶沛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了:“况且,你以为叶离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这真是一件好事?想来宫中父皇如今心中真怒意满满,天子之怒,也不是谁都能消受的起的。” “陛下……”明月一惊。皇帝如今好似已经对两名皇子不怎么在乎了,对改立太子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说法,难不成却还是暗中注意此事不成? 明月想了想,道:“既然陛下都在注意此事,前些日子殿下在庆安县的那件事如今广遭弹劾,奴婢听李公公透出口风,弹劾的折子不绝,陛下很是震怒,怕是心底对殿下也多多少少的存了些不悦的心思,是不是要想法子反驳一下,或者是寻个机会弹劾八皇子?” 叶华还未出事之前,皇帝有段日子十分器重叶沛,但凡有什么朝中大事,也会试探的问叶沛的意见。庆安县雪灾严重,当时皇帝问了叶沛,叶沛写了封治雪灾的折子,那折子也写的中规中矩,有些新奇的地方,却也不是过于才华横溢,总归最后被皇帝采用了。这不,前几日庆安县传来消息,叶沛的法子却是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如此一来,八皇子手下的人立刻就抓进这个机会,以叶沛年少贪玩,拿民生大事来玩笑可这劲儿的弹劾他,那些大臣中自然有跟了皇帝多年的老臣,每一封折子写的十足的痛心疾首,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沛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不过被这么多人弹劾,难免就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明月思及此,还是有些不安。 “你去安排几个人,我那边的人你吩咐下去,就说也给我上折子去。”叶沛浑不在意的抖了抖自己的袖子。 “是也要弹劾八皇子吗?”朝阳忍不住开口,神情还有些欢喜,在她看来,八皇子手下人落井下石的事情做得太不地道的,就应当狠狠地还击回去。不想叶沛却是摇了摇头,道:“弹劾我。” “什么?”朝阳惊叫出声,随即发现自己逾越了,忙跪下身来请罪,明月也皱了皱眉,不明白叶沛这么做的原因。 叶沛微微一笑,缓缓地动了动嘴唇,明月一愣,随即身子有些发凉。她再一次抬眸看向那座位上的少年,这少年整个人半个身子陷在软垫中,漫不经心的支着自己的下巴,窗外的阳光适时的阴暗下去,少年的半个身子就跌入了阴影中,如一尊沉默的石像,敦实而厚重,好似隔着帘幕重重,青瓦琉璃,坐在高高王座之上,寂寞又残酷的帝王。 一名真正的帝王。 他含笑道:“所有人都依附叶离,让他看看,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 日头转眼便西斜,初春天气黑的早,转眼天色便也已经黑了。蒋阮和齐风出了街边的小店,这才往王府回去。今日许是蒋阮果真是好久没出过门了,又许是齐风本来就是个风趣的主儿,两人之间相处甚欢,不仅逛了易宝阁,顺便也将其余的店铺也逛了逛。之前在大婚的时候叶沛送给她的铺子里也去瞧了瞧,蒋阮倒是没有别的心思,叶沛虽说将这些铺子送到了她的手上,她如今却也不缺这些银子,只想着好好经营,日后又还给叶沛。若是有朝一日叶沛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便是不坐上那个位置,他所处的环境也注定了他比蒋阮更需要这些东西。在蒋阮眼中,叶沛永远是她的孩子。 同齐风一道看过铺子,又买了些东西,甚至在外头的店面里吃了点东西才回来。待回到府门口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齐风手里抱了一堆琐碎的东西,都是今日蒋阮在外头买的。他们两人为了避嫌并未乘坐马车,蒋阮今日不知为何又兴致高涨,买了不少的东西,不得不说如今不缺银子买东西的时候果真是爽快。这么一来,重活全部都落到齐风身上去了,齐风抱了个满怀,到了府门口蒋阮才笑着道:“给我吧,今日你也辛苦了。” 齐风苦笑一声:“不辛苦,三嫂吩咐,便是做牛做马也不敢推辞,若是不做,回头也得被三哥骂了。” 蒋阮一怔,齐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蒋阮伸手过来想要接过齐风手里的东西,不想却是脚下一滑,齐风忙着去扶她,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人倒是扶上了,齐风抓着蒋阮的手,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却是有些失神。 这些日子以来的离开又何尝不是逃避,只不过是怕自己越陷越深而已,蒋阮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坦然,他却是如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却是一时间有些发怔,这样的画面本是无心之失,落在别人眼中却显得有些过于暧昧了。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主子回来啦”,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林管家的脑袋也伸了出来,瞧见蒋阮和齐风也在的时候忍不住吃了一惊,许是更令他吃惊的是蒋阮和齐风两人的姿势。蒋阮抬眸,瞧见萧韶就站在几尺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边,天色阴暗,府门口的灯笼盈盈晃动,将他的神色映照得明明暗暗,并不十分清晰。齐风退后一步,笑道:“三嫂,下次别不小心了,成了,三哥既然回来了,我也走了。”说罢便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蒋阮看了一眼萧韶,林管家面色僵直,蒋阮就径自推门走了进去,路过林管家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声:“东西捡起来送到屋里吧,麻烦林管家了。” 待蒋阮走后,林管家才吩咐小厮们去捡地上掉了一地的东西,正要上前迎着萧韶说几句缓和的话,萧韶却是话也不说一句的从他身边掠过,只身上的寒气实在有些惊人。这自然不是外头的霜雪所带来的寒气了,林管家打了个哆嗦,有些欲哭无泪,这好端端的,平日里待人疏离的王妃如何和齐风这样好了,这齐风做的也不地道,难不成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吗?不不不,齐风是主子的师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肯定是误会了。可、可他娘的怎么偏偏就这么巧碰见了呢。 第484章 求和(1) 夫妻两个自冷战后这还是第一次在夜里遇上面,平日里萧韶白日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蒋阮也已经歇了,自然没有说话的机会,谁知道萧韶今日回来的这样早。蒋阮梳洗过后,在房里并未见到萧韶的身影,问了天竺,天竺说萧韶在书房里。 这几日萧韶都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说不准是真的有事在书房,可今日恰好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萧韶这个时候去书房便显得有些奇怪了。大约是萧韶在生闷气,若是往常,蒋阮觉得这样的萧韶还有些可爱,不过在经历了锦二和露珠的事情后,下意识的就会往萧韶不相信自己这边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怀疑自己的,尤其是清白方面。蒋阮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只嗯了一声便自己先睡下了,完全没有要去书房说说话的打算。倒是满怀希望在屋外头等着两人和好如初冰释前嫌的林管家白等了一夜。 …… 是夜里,京城中程家府邸之上,重帘叠嶂,竹木生晕,程家小姐的院子中却是飘扬出了悦耳的琴音。这院子中每一处修饰的无一不华美精致,竟是处处昭示着风雅,便是池塘边上的一副雕塑锦鲤,都力求栩栩如生。这院子本就出自程家小姐程念念之手,而姚老爷显然对工匠要求精益求精,这才有了这修缮精巧的院落,却也从侧面表明这程念念定然是程总督的掌上明珠,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为她满足愿望。 此刻那院中的琴音也是配得上这院落中的风景的,程念念聪慧过人,又自来琴棋书画都会,只是不甚精通罢了。若是当初蒋素素是京中的才女,程念念便是众人心中最为智慧的女人,最智慧的女人琴棋书画也许不是最好,却莫名的比那才女更让人心生尊敬。 远远的站在外头的两名婢子便在悄悄议论:“这曲子可真好听,原先怎么没听小姐弹过。” “笨哪,”另一名婢子小声道:“定是自己所创的,咱们小姐本就聪明,这琴音要是传到外头去,我看那京城第一琴娘的头衔也要让人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话,那琴娘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咱们小姐相提并论,”个头小些的婢子道:“近来小姐倒是越来越喜欢在院子里弹琴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她想到了什么,忙住了嘴,神情却是有些止不住的忧虑。 一边的院中凉亭里,女子长袖翩翩,衣裳袍角翻起细小的让人目眩的精致丝线花纹,一双纤长的手在琴弦上下翻飞,那曲音如泉水叮咚悦耳,又好似能弹入人的心里去。 片刻后,一曲终了,程念念却没有收回手,一双结巴如玉的手依旧覆在琴弦之上,她的眉眼清淡,眼神中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似能透入人的心中去一般。她唇角勾了勾,看着面前的琴弦,却好似想起了别的东西。地上残余的灰烬中,有练字练废的纸张——程念念从来都待自己要求完美,而那灰烬之中,似乎还包含着一些别的东西,只是那些陌生的字迹混在灰烬中,与火光一同化为乌有,倒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罢了。 程念念慢慢开口道,也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听:“心如磐石,心如磐石,两方磐石相撞,两百俱伤。蒋阮,猜测人心的人?”她的笑容便渐渐生出一种轻蔑的意味来:“笑话。” 世上能玩弄人心的人的确是有,原先以为蒋阮既然颇负盛名,自然有特殊的地方,如今看来,不过是以讹传讹,那女子不堪一击,实在是不足为惧。人的内心有许多阴暗的地方,或许无伤大雅,但那其中阴暗的地方被无限放大,在合适的机会,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饵投了,小虾也吊起来了,”程念念伸出一只手轻轻划过琴弦,却在划过最后一根琴弦的时候,手上猛然施力,那琴弦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应声而断。程念念不紧不慢的捻起那根短弦,浅笑道:“可以开始了。” 第二日一大早,蒋阮刚刚吃过早饭,还没到书房,门房里就有人来报,手里还带着一个包袱样的东西,只说是交给锦英王府的主子,问是谁,门房里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好似是莫家的马车。这莫家,自然就是京城莫聪的府上,锦英王府的主子是萧韶没错,不过如今蒋阮倒也能做的了主,当即门房也没犹豫,就将交到了蒋阮手上,蒋阮回到书房,将那包袱丢到书桌上,天竺却道:“王妃何不打开?若是有其他要事,耽误了也不好。” 在天竺看来,若是莫聪过来送东西,大约也是和公事有关了,蒋阮并非无知的宅院妇人,有些事情她能应对的很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时机是很宝贵的,萧韶大约也要深夜才能回来,如此一来,倒不如蒋阮就此拆开来看,倒是是什么东西。 连翘也忙道:“是啊王妃,总归都是府里的事情。”连翘想的却没有天竺那么深远,她只是想着如今蒋阮正和萧韶有些生疏,总不能一直这么感情淡漠下去,此事未必就不是一个契机,蒋阮想了想,便将那包袱拿到眼前,慢慢的拆开来。 包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外套,这外套正是一件玄青色的苏绣锦袍,袍角绣着银色的蝠纹,正是萧韶的袍子没错,跟在那袍子边的,还有一封信。 莫聪无缘无故的送回萧韶的袍子本就是一间蹊跷事,何况还有一封信,蒋阮没有犹豫,径自拆开了一边的信,信纸展开来,上头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多谢。正是女子常用的娟秀小楷,只是那字迹工整而含有风韵,只是这么浅浅的一扫,已经觉得是一副好字了。不过是一封答谢的字,这字迹就已经是如此不同寻常。而这内容本身也是十分引人深思,露珠一看便脸色大变,容不得她不多想,也许这事放在从前,她也是有些奇怪罢了,可如今再看这些东西,脑子中便不由自主的出现一个念头。有了锦二的前车之鉴,她如何能不紧张,登时脸色便也变了。 天竺的目光也动了动,不再说话,连翘张了张嘴,显然已经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了。三人都还未开口,就瞧见蒋阮拿起那件袍子,慢慢的凑在鼻尖之下。连翘和露珠俱是紧张的盯着她,天竺虽面上不如连翘和露珠二人那般紧张,却也是一眨不眨的不肯错过蒋阮的一个表情。片刻后,蒋阮放下萧韶的袍子,她的神情自始至终也未曾变过,将那件袍子重新丢到包袱内,才对露珠道:“前几日备下的将军府的礼呢?” 第485章 求和(2) 前些日子,赵家三奶奶又被查出喜脉,在赵飞舟都这么大的如今,三奶奶还能怀上,这是令将军府全府上下都感到惊喜的一件事情。喜讯传来的时候,蒋阮便也吩咐人备了礼,准备亲自走一趟,不过近来倒是差点将这些事情忘记了。 露珠诧异:“已经备好了,正是照着林管家那份礼单上给的,姑娘现在要瞧一瞧么?” “不必看了,”蒋阮站起身来:“今日就过去将军府吧。” “哎?”连翘心中咯噔一下,显然已经隐隐的想到露珠想的方向,虽然有些犹疑,可……蒋阮不等她们说话,便自己率先出了门,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天竺走上前来,在书桌前站定,犹豫了一下就伸出手将那袍子拿起来,学着蒋阮的模样在自己鼻子下晃了晃。 “怎么?”连翘焦急的问道。 天竺的眉头紧紧皱起,却又好似并不十分明白,含着微微的疑惑问:“兰花?” …… 蒋阮就这么出了门,林管家敢怒不敢言,大约是想要上前劝阻,最后看到蒋阮冷淡的表情却又是不敢上前,最后便只能缩在王府朱色的大门柱子后使劲儿拿手指扣着上头的漆,锦四抱胸站在一边,看着林管家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道:“喂,老林,这柱子要是抠破了是从你自己的工钱里扣修理的银子吗?” 林管家的动作戛然而止,却立刻又板起脸来教训道:“你懂什么,老夫这是忧心的,你这小丫头片子不懂,如何能与老夫分忧,整日也不知道做点该做的,就知道瞎嚷嚷。”说到最后却是来教训锦四了,锦四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您老有必要如此紧张?王妃不过是去将军府,也就是回趟娘家的功夫罢了,你怎么做的跟出了什么大事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怎么了呢。” “所以说你是没眼力劲儿的。”林管家背着手,看着她道:“你知道王妃为何回将军府吗?” “知道,赵家三奶奶怀了身子,王妃过去恭贺嘛,这是喜事儿啊。”锦四道。 “要是真是恭贺,王妃何必等到今日,早已带了主子一起回去了。今日这回去,分明就是吵了架赌气回娘家的模样,昨儿晚上我都听连翘说了,真急死我了。”林管家说着便有些恼怒:“好端端的,偏把媳妇儿给气到娘家去了,主子真是一点没有学到我的聪明,这女子嘛都是要哄哄的,我看他是哄也不愿意哄了。” 锦四闻言认真思索了起来,看着林管家道:“说起来我也是觉得,最近的事情未免出的也太多了些,先是锦二和露珠,又是王妃和主子,这倒是有些巧了,可又不知道是如何出来的。是不是风水不好啊。” “赶明儿得让人去庙里上一柱姻缘香,这府里可容不得折腾。”林管家也表示赞同。 …… 却说这边,蒋阮带着天竺几个到了将军府,她这来的也是突然,也没定下帖子的说法,甚至都没让小厮提前去大哥招呼,不过赵家的人见她来了还是十分高兴的,尤其是赵家的几个奶奶,俱是欢喜着出门去迎接。 蒋阮让人把给三奶奶的礼物抬出去,登门做客自然也不会少了其他人的,三房人人人都有礼,这礼写的也是十分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出手十分大方。这便是林管家的手笔了,林管家写礼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待大奶奶将蒋阮引进府中,要先见过府里老爷赵光,赵光却是不在正厅,大奶奶便笑称:“爹在后院下棋呢,阿阮随我来吧。”待真的引了去后院的时候,蒋阮却是微微一怔,只因与赵光下棋的,正是蒋信之。二人也是有许久未见了,蒋阮自年关之后便忙于帮叶沛站稳脚跟的事情,蒋信之在军营中每日的公事也颇为繁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赵瑾的缘故,他倒是没像从前一样那样日日将蒋阮都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是以兄妹这次见面倒也突然。 不过感情显然不会因为距离隔得多久就生疏,蒋信之一见到蒋阮,立刻就顾不上自己还未下完的棋局了,立刻站起来就往蒋阮这边大踏步走来,欣喜道:“阿阮,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找人提前说一声。” 气的赵光在背后跳脚:“臭小子,还不快回来,这局棋没下完往哪跑!” “得了祖父,”却是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道:“您那臭棋篓子,也就只有表哥有这个耐心与你下棋了,下完了又如何,总归都是败局。” 赵光最容不得别人说他下棋下的不好,立刻就对赵飞舟横眉冷竖的要责骂,赵飞舟却是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儿跑走了。赵飞舟的性子倒是和赵元风的性子继承了十成十,总之便是个风风火火的胡闹人。赵光便也不好追,瞧见蒋阮便咳了咳,目光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阮丫头,你回来了。” 蒋阮点头上前寒暄,赵光脸上的满意神色就更重了些。平心而论,蒋阮平日里虽然来将军府的时间不多,可这样对将军府反而更有利,维持在一个合适的度里也不会给将军府带来任何麻烦。而她本人虽然瞧着态度平日里客气疏离,可是逢年过节的礼单都是十分周到,都说有时候看礼单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意,便是从这些挑不出错处的礼单中,实在是也让人生气不起来,只会觉得这姑娘是委曲求全,为了保护他们才如此作为,反而让人对蒋阮更加亲近心疼了。当然将军府的人自然不知道每次送礼的礼单都是林管家拟好的,在他们看来,蒋阮聪慧过人,这礼单出自她的手不奇怪,可一个管家能拟出这样的礼单就有些不太可能了。要知道礼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多少大家闺秀开始学管家的时候都是从拟礼单这一项开始的,拟好了,说不定就能有一段良好的关系,拟不好,也许就错失了一个重要的往上爬的机会。 赵光和蒋阮说过话后,苏氏又过来了,将她拉到大厅里去不住的问着近来的状况。苏氏对蒋阮是真心疼爱,把当年在赵眉身上的遗憾加倍的补偿在蒋阮身上了。赵玉龙和赵毅也回来了,赵三奶奶还有些惊喜,原先以为蒋阮不会过来了,今日却是突然来了,赵家人便全都聚在一堂,苏氏心中高兴,便让人去厨房多做些好菜,赵元平却问道:“阮丫头,怎么今日萧王爷不曾陪你一道过来?” 第486章 求和(3) 众人便看向蒋阮,蒋阮微笑道:“他事务繁忙,我今日也是忽然兴之所起便贸然来了,改日还得叫上他一起过来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萧韶确实是挺忙的,赵家人都上朝,也知道他从前就京城忙的一年到头也不在京城,赵元平便也没有再多问了。待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蒋阮坐在他们中间,倒是有些微微的恍惚,这几日锦英王府里乌烟瘴气乱成一团,锦衣卫也好,她身边的丫鬟也就好,亦或是她自己也好?人前的热闹与和气和人后的冷清疏离形成鲜明的对比,从前她也未曾觉得,如今却是越发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区别,亦或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心也开始被人捂热了,至少对亲近的人是这样。 吃饭的时候苏氏就试探的问:“阿阮,今儿个眼见着天色也晚了,今夜就不回去了吧。”她这话说的颇有些小心翼翼,一眨不眨的盯着蒋阮的脸色,目光中是掩饰不了的期望,蒋阮忽而就笑了,道:“好啊。” 苏氏松了口气,立刻就吩咐下人道:“快快快,把芳花园的那间房收拾出来,前些日子我才让人扫洒了,这几日想来又积了灰尘。”芳花园是原先赵眉在府里做姑娘时住的院子,赵眉走了后,院子却一直没有荒废,这么十几年如一日的候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隔三差五便让人收拾屋子,似乎也只有亲人能做到了。 “娘何必急,”二奶奶笑道:“哪有在吃饭的时候让人收拾屋子的,不急,待会儿吃完了饭,大嫂三嫂和娘继续聊,我让人去打扫那边的屋子,我这里还有好些有趣的话本呢,只是不知道阿阮喜不喜欢。”她是个爽快人,说的也笑意满满,总让人觉得心中也爽利了起来。蒋阮便笑着道:“萧韶这几日忙的很,几乎日日不在府里,我也打算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只希望婶婶们不要嫌弃我叨扰。” “不麻烦不麻烦,”三奶奶闻言惊喜道:“那可好了,我每日困在屋里,都没个人说说话,阿阮来了也好,总算是有伴了。” 二奶奶闻言就佯怒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每日我不是人?真是白白陪了你这些时日。” 三奶奶就忙笑着告饶,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一片,好不热闹。待到了晚上,陪了几个婶婶们好好说了些话,也已经是深夜了,蒋阮回到芳花园,正要梳洗休息,却听天竺突然警惕的喝了一声:“谁?” 蒋阮回过头,就见花园的后面走出一人,正是蒋信之,他看了一眼天竺,道:“你先下去吧。” 天竺一愣,却也知道蒋阮和这个哥哥自来关系亲厚,便也一声不吭的退下了。蒋阮与蒋信之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下来,蒋阮笑问道:“大哥这么晚不睡,不会是想与我闲谈的吧?” “阿阮,”蒋信之的神情却是严肃起来:“他欺负了你了?” 蒋阮怔了怔,才回过神来,蒋信之嘴里的“他”自然指的是萧韶。她笑了笑:“大哥,他如何敢欺负我?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你这也是担心的太过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被蒋信之打断了:“阿阮,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世上如今唯有你我二人最是亲近。你自小爱粘着我,虽然后来分开多年,可我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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