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公公一定是听岔了,白家的人只是往这里送了东西,并没有见到人,所有进来的东西我们都要检查过,只有没问题才能交给天牢里的人,公公不见人,若想给牢里送东西我们也可代为转交的……” 声音渐渐低了,满宝他们努力的竖着耳朵听才能隐约听到一些。 扒拉着牢门的俩人忍不住相视一眼,特别小声的道:“不知道这位刑部侍郎能不能拦住。” “原来他叫陶祎呀,倒是好名字,肯定能拦住的。” 动弹不得的向铭学和向朝:…… 向朝轻咳一声,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周小大夫,我们身上的针可以拔了吗?“ 满宝扫了一眼系统内的时间,头也不回的道:“不能,还早着呢,你先睡一觉。” 外面的动静慢慢没了,俩人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有人进来和他们说明一下。 俩人站直来,对视一眼后耸了耸肩,上前去看向家兄弟身上扎的针,一起叹气道:“看来我们都待在牢里才是安全的。” 满宝看了一下时间,一边把向朝身上的针拔了,一边道:“可如果再不出去,药也不进来,你们就要没药了。” 向朝立即道:“那就别给我用药了,都给二公子吧。” 向铭学脸色一变,“不行!” 白善不是很着急,他拿了一本书道:“这些事外面的人会着急的,我们就老实的坐牢吧。” 是真的老实,从今天晚上以后,四人在牢房里特别的老实,从不主动给差役们惹麻烦,每天还拿出钱来请他们帮忙给牢房里添水。 虽然在牢里生活很不方便,但每天周立君都会把吃的送到大牢,她这会儿也进不来了,只能通过差役陶祎转交。 差役们的好处就是,每次周立君来的时候都会带两个篮子的吃的,丰盛的那一篮子是给差役们的,清淡单调的那一篮子是给满宝他们的。 周六郎给他们准备的吃食都特别简单,不是可以自己下的面条,便是大白馒头配上热一热就能吃的清爽菜,菜多油水少。 但牢里的四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胃口一直还不错。 当然,也一直有人想进来见他们,或把他们带出去审问,可是基本上除了魏知等人,至今还没人能够突破刑部大牢的关口进来看到他们,或是把他们提出去过堂。 昨天晚上最惊险,蹲牢的四人扒拉在牢门上,甚至听到外面兵器相交的声音,那一刻四人的心同时高高的提起。 一直到外面混乱了好长时间,最后他们听到了封尚书的怒吼声,动静才慢慢小下来。 但扒拉在牢门上的三人一个都没动。 满宝目瞪口呆,“谁啊,胆子这么大,带着兵器冲牢?” 白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知道祖母和先生他们怎样了。” 唯一坐在炕上的向铭学讥讽一笑,“这便是权贵了。” 牢里一片寂静。 满宝咽了咽口水道:“但是,我们也没被带出去不是?” 所以现在还是算他们占上风? 向朝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他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回到炕上趴好,叹气道:“看来还是牢里安全。” 的确是牢里安全,魏知总算是拿到了皇帝的手书,交给了封尚书,然后满宝可以写方子给周立君,由周立君去济世堂里买了药后送到天牢。 在此途中,周立君不假与人手,一路上又有大吉护持,济世堂也是信得过的,按说不会再出什么事。 可满宝还是在第三次送进来的药上发现了不对,因为知道有很多人想弄死他们,所以满宝每次熬药时都要自己捡药,将药包打开,然后用一杆小称称出适合的药量。 满宝在抓一味药时隐隐觉得不对,她闻了闻,觉得药味儿是一样的,却又似乎不太一样,她再对比,也没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她就是觉得手中的这炮制好的乌头不太对,最后还是问了科科才确定,“外形看差不多,但炮制的方法应该不一样,其中一些有毒。” 满宝惊叹不已,一边将她认为不太对的乌头挑选出来,一边道:“难怪郑大掌柜总是说,医很重要,药也很重要,是真的很重要呀。” 白善好奇的凑上去,闻言道:“这不是废话吗,药入口,当然重要了。” “你不懂,”满宝摇头道:“士人看不起医者,医者隐隐又瞧不上药商,药商又压着药农,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只是从事的事不一样而已,为何要互相看不起?” 向铭学理所当然的道:“地位不一样,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白善反倒莫名其故的看着他,“这是正常的吗?” 三人对视,向铭学皱眉,“这不正常吗?” 向朝头疼道:“现在我们不应该讨论下毒的事吗?谁往我们的药里下毒?” 满宝把她认为有毒的乌头都挑出来了,然后让科科检查,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当然是想杀我们的人下的。” 白善点头,“就是,这么多人,怎么查?只要益州王的案子定了,我们也就安全了,回头把这个交给封尚书就好。” 向朝连忙看向向铭学。 谁知道向铭学也点头,并不觉得这件事需要查。 向朝:……为什么他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1151章 隔壁狱友 科科扫描了一下,道:“有剧毒的乌头你挑干净了,但多挑了两块炮制好的出去。” 满宝一听,立即在他的指点下将那两小块找了出来,放回了药包里。 向朝看得很忧心,有些不太敢吃她熬的药了,“你真的挑干净了吗?我看这两种药完全长得一样,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啊。” 满宝道:“一样才是对的,它们都是川乌,只是这边的炮制好了,这边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炮制的。” 满宝将药材掰开,让他们看断面,“外面看着是炮制好的,里面看着也没多大差别,但仔细的闻一闻,摸一摸,就可以摸出来它还是生的,或是半生的。” 白善没有伸手拿,而是先确定,“用手摸和用鼻子闻不会中毒吧?” 已经又摸又闻的向朝手一颤,乌头就从他手上跌落。 满宝捡起来塞进他的手里,安慰他道:“没事,别怕,你只要不舔,也不吃手指就没事。” 她和白善解释道:“乌头有毒,尤其是生乌头,有剧毒,有些乌头质量好,仅用三分就可死人,次一点的,一般一钱也就能杀人了。” 满宝称了一小块乌头给他们看,那么一点儿便是一钱了,混在一大堆中药里面根本就毫不起眼。 向朝的手又抖了,他咽了咽口水,举起手里两块被他掰成两半的乌头问,“那,你干嘛用这样的药?” 满宝接过,将它丢在有毒的那堆里,道:“它有毒,但它也能治病啊,你们两个关节上都有伤,特别是向铭学,你受刑的时候没少被泼冷水吧?你脚筋都被挑了,以后每逢刮风下雨一定会很难受,乌头可治风湿痹痛和关节疼痛,所以你们的药方里我都有添加。” “不过你们放心,我开的都是炮制好的乌头,”满宝强调道:“微毒,我还加了干姜和甘草,基本上就没多少毒性了,不过吃药嘛,怎么会没有毒呢?” 白善也安慰他们,“是药三分毒嘛,多吃就习惯了。” 向铭学就去看其他的药材,“周小大夫,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其他的药?” 满宝道:“好,我这就检查。” 但查了一遍,也没再发现有毒的药材来,她还让科科帮忙扫了一遍呢。 毕竟她开的草药里,天生便拥有剧毒的也不多。 满宝称好了药便开始熬起来,两个药罐一起,没多久就咕噜咕噜的往外冒药香味儿。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犯人总算是忍不住了,开始咚咚的敲起墙来,白善他们惊奇得不行。 坐牢那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狱友的动静呢。 其他人还没动静,白善先兴奋的爬到炕上敲墙以回应了,对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他们这么积极回应,于是靠着墙大喊,“我说你们对面是干啥的,怎么每天不是药味儿,就是各种香味儿的,你们今天中午是不是又喝鸡汤了?” 白善很好奇,“隔着墙你们都能闻到?” “那么大的味儿,我们鼻子又不塞,怎么会闻不到?”对面的人吼道:“小子你往头上看一看,你们就没闻到我们这边飘过去的屎尿味儿?” 四人一起抬头看向墙头,这才发现,屋顶下来似乎有个洞儿,只是对面也是黑乎乎的天牢,所以看不出来那是个洞儿。 “每天我们就闻着对面传过来的味儿,话说你们是官儿呀,还是家里富可敌国呀,怎么都到天牢里来了还天天有药吃?” 对于天牢里的人来说,有好饭菜吃不算特别稀奇的,有钱嘛,买就是了,虽然比外头的贵上好几倍,但都到天牢里来了,基本上就是死人了,钱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自然是活着的用最好; 没钱也不要紧,有权也行啊。 而天牢里有钱有权的人还真不少。 可能在天牢里吃上药的就很稀奇了,便是外面的人敢送,天牢里的差役也不敢传递啊,牢里坐着的人更不敢轻易喝,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送命了? 所以他们每天闻着药味儿心里可稀奇可稀奇了,当然,他们不馋这个,他们馋的是每天都能从那气窗里传过来的饭菜香味儿。 “我说隔壁的兄弟,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大家好歹同狱一场,这也算是缘分,你让外面那些差爷帮个忙儿,传两个包子过来给我们尝尝味儿?” 白善道:“没有了。” “骗鬼呢你,我都闻到了,你们早食吃的就是包子,昨天晚上也是!” 白善:“都吃完了,今天中午我们要吃面,高汤面加青菜和鸡蛋。” “我去,送我一碗,赶紧的。” 送是不可能送的,不过白善正无聊,便想与他聊聊天,“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冤枉的啊,兄弟,我是好人,给点儿吃的吧……” 向铭学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对白善道:“与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隔着一道墙,向铭学虽没有特意压低声音,但也没有高声,按说对面该听得不是很清楚的,谁知道他话音才落对面就很不客气的道:“我说小子,你这话就不好听了,都是坐牢的,谁看不起谁呀?” 他停顿了好久后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最后送来的那小子吧?听声音就是,嘿,你没死啊,那天晚上那些大人们不是说你活不了几天吗?怎么,你们牢里那小姑娘真把你给救活了?” 白善面色一变,瞬间跪坐在地上,趴着墙头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笑话,就隔着一堵墙,老子听到的!”他大言不惭的道:“你们那边什么动静,来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老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四人对视,皆有些惊疑不定。 白善眼珠子一转,问道:“那我问你,你知道一个时辰前我和那个小姑娘说了什么话吗?” 对面安静下来,许久不说话。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对面的人道:“你说,那小子又夹带信件进来了……” 白善张大了嘴巴。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1152章 烫手山芋 满宝也张大了嘴巴,俩人同时看向炕沿放着的书,今天周立君来给他们送吃的时候,顺带把他们需要的药材也送来了。 当然了,也没少了他们需要的两本书。 白二郎和殷或又在里面夹带了信件给他们,因为不是什么特别光明正大的事,白善说这话时还特意压了压声音。 他咽了咽口水,靠在墙上问,“然后呢,你还听到了什么?” “然后你们声音压得这么低,我哪儿还能听出来?但我闻到了鸡汤的味道,你们是不是喝鸡汤了?” 白善不确定胸口那口气能否松下来,因为也不是他说了他们就能信的,万一他骗他们的呢? 满宝发愁的掀开篮子看了一下里面的擀好的面条,忧愁的道:“凑一凑,凑出一碗来吧。” 然后吃午食的时候,他们便每人都少吃了点儿,然后多分出一碗面来,拖差役们帮忙送到那边去,正好跟他们隔着一堵墙,声称自己姓巴的犯人。 差役没想到他们坐着牢都能交上朋友,把面送过去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呢,白善则趁机蹲在牢门那里小声的问他,“大哥,住我们后面的,姓巴的犯了什么事儿啊?” 因为白善神秘兮兮的,差役也忍不住蹲在了地上,压低了声音道:“盗匪杀人,不是什么好人,已经判了秋斩,没几天活头了。嘶,你们怎么这么神秘兮兮的,认识?” 白善连连摇头,又把声音放低了点儿,小声道:“您知道吗,我们在这边这么小声的说话他都能听得到。” 差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假的?” 满宝和向家兄弟跟着一起点头,紧紧地闭着嘴巴都不敢说话,一看就吓得不轻。 差役一头雾水的把面送到对面去,看着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恶贯满盈的巴爷吃了面,这才问道:“你耳朵很灵。” 他抹了一把嘴巴上沾上的汤水,嗨的一声,哈哈大笑道:“也就耳朵好使点儿,怎么,吓着我背后那几个朋友了?听他们的声音还年轻的很,小小年纪,这是犯了什么大事了?” 他笑问,“不会是要和我一起问斩吧?” 差役嗤笑一声道:“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他们犯的事儿可比你大多了,不过他们就是死,估计也不会是问斩,喏,看到没有,这一圈儿都是要和你一块儿上路的。” 巴爷收回目光,拢手问道:“那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杀了几个人啊?” “一个人都没杀,不过他们做的事儿要成了,那是血流成河,当然,他们做的事要是没成,那也是血流成河,而且河要更大。”差役说完,把碗收走了。 本来巴爷只想吓唬吓唬人混碗好饭吃,虽然行刑前都能吃顿好的,但也只是一顿而已,而且谁也不知道那天他还有没有心情吃。 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个答案,于是也感兴趣起来,他就敲墙问道:“我说隔壁几位,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满宝才给出一碗面,心情还有些不太好,闻言一边翻了一页书,一边没好气的道:“问别人前你不能先说自己的情况吗?” 巴爷也不在意,闻言一笑,反正他都快要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便大声道:“也没啥不好说的,就是偷东西,又不小心杀死了几个人而已。” 这边的四人齐齐皱眉,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杀了人心中不悔吗?” “悔什么呀,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陶祎站在阴影处听那盗匪吹嘘他年轻时候是怎么杀人偷东西,忍不住皱了皱眉,问差役,“怎么两头还说上话来了?” “那姓巴的耳朵太尖儿,隔着一道墙小声说话他都能听见,也不知道他们四个悄悄的商量什么事情,多半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所以从他们手里敲诈了一碗面过去,这边正心气不顺呢。” 陶祎:……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背着手站立的封尚书,低声道:“大人,要不要问一问那巴菩?” 封尚书不太在意的道:“他们在牢里呢,不论他们商量出什么事来都不能做。” “可他们和外界的联系一直都没断……” 封尚书就瞥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好事吗?我还巴不得他们指使外头的人在外闹出花儿来,最好宫里立即下令把他们放了才好,你觉着他们住在牢里是好事吗?” 陶祎立即低头不说话了。 封尚书摸了摸心口道:“他们是在这儿住一天,我这心里就不安宁一天,晚上就得睁着眼睛过一天,我年纪这么大了可顶不住。” 陶祎抽了抽嘴角,小声的问道:“那我们和外面透透话儿,说一说这巴菩的事儿?” 封尚书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嫌弃外头还不够乱吗?你当老唐大人眼睛瞎,还是耳朵聋?你这些动作能瞒得过他去?” 陶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到底是要怎样? 封尚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心腹道:“你得记住,你是刑部侍郎,是刑部侍郎,他们自斗他们的去,你别插手,人只要在我们牢里,我们就守好牢就行。” 封尚书回身看了眼周围,见大家都退得远远的,便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尚书令每次过审都坐中间,却从来不开口说话吗?” 季相,也是尚书省的尚书令,为首官。 陶祎想了想道:“季相不意参与太深。” 封尚书瞥了他一眼,深沉的道:“不,是季相没有底气,他已被点为三省主审官之一,他开不开口都已参与其中了。” 陶祎一惊,问道:“季相为何没有底气?” 封尚书就挑了挑嘴唇,然后觉得这样不好,就道:“这次过后,季相怕要告老还乡了,这就是因为,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可不要步此后尘。” 陶祎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封尚书的意思,后背瞬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向牢里那四个住的牢房时,总算是有了封尚书的感觉——这四个可真是烫手的山芋呀。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153章 进展 陶祎知道,这个世界很复杂,王子犯法从来不会与庶民同罪,所以对于上次带兵器冲击牢房的人,他也就上书弹劾,他可从不指望刑部或大理寺能把那些人抓起来。 但也正如皇帝所言,这个天下并不真的是他们老李家的,虽然他是皇帝,但也不容许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哪怕太后大发雷霆后又病了,他还是一连处置了好几个表弟,该罚的罚,该关的关。 而就在京城里各人斗法时,益州城的消息很快传来,遂州东溪庄被围,唐知鹤从里面查出了一万五千多的私兵,他们没发生多大的冲突就被平定了。 折子送到京城,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太后一下就软了下来,查出私兵,便算是坐实了益州王豢养私兵的罪名,剩下的,她能做的也就是求情了。 但皇帝却连夜召见了魏知和唐辉。 他将益州来的折子放在桌子上,沉声道:“折子上写指挥军队的是华阳县县令唐知鹤和罗江县县令杨和书,俩人抽调了益州和绵州的驻军合围的,你们信吗?” 魏知面无表情的道:“一州驻军不过千人,绵州更少,兵部上上册的只有六百余人,一千六百人能围一万五千人吗?何况那还是益州王的精锐。” “朕也不信。”皇帝沉声道:“而且,殷礼至今没有消息。” 皇帝和魏知一起看向老唐大人。 老唐大人便弯腰道:“陛下,臣并没有收到益州来的家书,这样的状况,臣只能想到一个可能,益州王的私兵不止在东溪庄。” 他道:“从白善他们交上来的十二年前的账册看,当年他们便能豢养三万余人的私兵,十二年过去,不该更少才对。” 皇帝心中一动。 三只老狐狸目光对视起来,皇帝沉吟片刻后道:“既然私兵已经收缴,那就准备一下给益州王定罪吧,白善和周满也该放出来了,这两日孔祭酒天天堵着朕,朕都已经避到后面小书房里来了。” 魏知问,“那向家兄弟呢?” “告御状的向朝可以放了,向铭学涉及刺杀朝廷亲王,东溪庄的事还未有实证,暂且收押吧。” 老唐大人道:“陛下,向铭学的脚筋被挑断了,放他比不放他更好。” 皇帝道:“此事不急,慢慢来,等过个两日吧,看看益州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唐大人略一想便应下了。 魏知和老唐大人退下,因为已是深夜,此时外面黑沉沉的,老唐大人心底很沉重。 魏知也知道他在担心他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殷礼在那,知鹤应该没事的。” 老唐大人叹气,“是我们太想当然了,狡兔怎能无三窟呢?我们之前只盯着东溪庄,唉,失策,失策啊。” 魏知沉默了一下突然提起,“各世家的宗主还不愿离京?” “是啊,近日太后常召见,我们的审查也越来越不顺了。” 太后便出身老牌世家,而世家之间盘根纠结,皇帝这几年提拔了许多寒门弟子,比如魏知,他就出身寒门。 不过这老小子也不老实就是了,虽出身寒门,娶的儿媳妇却是世家出身。 皇帝正打算重修氏族志,将各世家再重新入册,这让几大世家都很不满。 老唐大人想起这些事就头疼。 魏知道:“杨和书也在局中,杨侯面上看着不着急,但他素来宠子,恐怕不会坐视不理,他虽不是宗子,却是杨氏同辈里最聪明,最杰出的一个,杨宗主素来喜爱他。” 老唐大人沉默不语。 魏知见他不言语,便停下脚步,挑明了道:“老唐大人,益州和绵州相距不远,唐县令和杨县令又是同窗好友,该互为犄角才是。” 说白了,就是让他出面联络杨家。 老唐大人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不去找崔家?” 魏知的大儿媳便是崔家的女郎,和杨和书的儿媳妇是堂姐妹,两家也是能说上话的好不好? 魏知直言道:“我与杨侯不太合得来,你去了没效果,我再去。” 老唐大人便哼了一声,背着手越过他走了。 魏知也不在意,背着手在他身后晃悠悠的跟着,等出了皇宫就问,“老封那边,是你去说,还是我去?” 老唐大人道:“你去吧,我以前是他的上官儿,他见着我总有些不自在,有些话你去说更方便。” 何况,他都要去找杨侯了,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推给他吧? 魏知也不在意的点点头,应下了这事。 满宝的药材不断,四人在牢里也吃得好,除了隔三差五的被提到堂上问讯,其实他们没什么事儿做,所以日子过得还挺舒心。 白善闲暇的时候看书,或和隔壁的狱友天南海北的聊天,有时候聊高兴了,便大方的送对方一顿饭吃。 向铭学也借了他们的书看。 满宝却是拿着笔,大半功夫占着牢房里唯一的桌子写写画画,完全沉浸在和莫老师的医术交流中。 剩下的小半部分就是给牢房里的两个人治病了。 因为只有两个病人,满宝和莫老师几乎把俩人的病例琢磨透了,要不是牢房的条件不允许,她都想动手给向铭学把脚筋给接上了。 所以在以莫老师为智囊,满宝倾情治疗的情况下,俩人的伤病开始呈现质的好转。 向朝可以在牢房里走动了,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除了总是痒的想动手抓以外,就是那杖刑打的骨裂还没完全愈合,但内伤是好得差不多了。 而向铭学的脸色也没那么苍白无色了,虽然嘴唇还是很白,看着没多少血色,但他每天也能说不少话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像刚来的那几天,绝大部分的时间是昏睡的。 然后就是,他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了,虽然结痂的速度很慢,但满宝说那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太多,身体自身的愈合速度有限,所以才会比向朝慢。 但他也可以坐起来了,虽然动作幅度不能过大,但自己吃喝是没问题了。 就是去帘子后隔开的茅房还有些麻烦,不过在向朝可以自由活动后,这点儿也不成问题了,他什么都没有,就有力气。 不然,他能烦死,因为他不识字,也没兴趣学认字看书,他是牢房里四人中最无聊的,无聊到每天都要和隔壁狱友吵一架才行。 ※※※※※※※※※※※※※※※※※※※※ 作家的话 下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1154章 出狱 天牢里不点蜡烛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黑的,白善的时间感受基本上就来自于听差役们的动静。 当他听到外面传来当当的敲门声和呼和声时,他就知道卯正了,是各牢房吃早饭的时候了。 现在差役们除了中午递送东西外,基本上不会往他们这边来,反正他们又不吃牢里的饭。 白善听到动静便一点困难都没有的从炕上爬起来,洗脸,净手,涑口,然后就开始生火煮面,他们今天还有最后一顿臊子面吃,到中午,按照白善总结出来的规律,今天中午家里应该会给他们送做好的大白馒头和好下饭的酸菜和炖好的大肉。 两者是分开的,等他们要吃时就拨一些酸菜和大肉一起炖,再把馒头架在瓮上热,方便,简单,还好吃。 满宝也起身洗漱了,然后就在牢房中央扭扭身子,因为屋里还有两个人睡着,她便在心里默背诗句,一切都特别的正常。 他们以为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最多一会儿要再过一次堂,结果吃完早食没多久,陶祎便拿了一封公文进来,领着人打开了牢房后对白善三人道:“白善、周满、向朝,你们可以出去了。” 三人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纷纷瞪大了眼睛。 陶祎轻咳一声,“还不快出去?” 向朝最先反应过来,指了向铭学问,“那我堂弟呢?” 陶祎瞥了坐在炕上的向铭学一眼,道:“陛下没说,大人们也没说,所以还得收押在天牢内,你们到底走不走?” 满宝就纠结起来,“那我以后能每天来给他看病吗?” 陶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善换个方式问,“那以后我们每天中午还能来给他送饭吗?” 陶祎道:“陛下的手书没有限定时间。”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白善便把牢房里的书送给向铭学看,以免他在牢里寂寞。 满宝也只把一些东西带上,绝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牢房里。 向朝有些犹豫,“不然我不出去了,留在牢里照顾二公子?我能留下吗?” 向铭学连忙道:“你快出去吧,我一人可以的。” “那不行,您的脚筋被挑断了,行走不便。”向朝眼巴巴的看着陶祎。 陶祎道:“你此时若不走,下次再要走可不知是何时了。” 向朝咬牙道:“我不走了。” 向铭学正要说话,满宝就拍掌赞道:“好,那你好好在这儿陪他,等明天我们来看你们。” 白善也点头,“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来,你想吃什么?” 向朝:……你们不劝劝我吗? 白善和满宝已经欢快的钻出牢房去了。 向朝眼巴巴的看着俩人跑远,陶祎回头看了他们兄弟俩一眼,微微一笑,让人把牢房门重新关上了。 白善和满宝在文书上签了字,然后就一起踏出了天牢的大门。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已经许久没见到太阳的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来看向洒满人间的阳光。 早早站在马车前的白二郎一看到他们出现便大叫一声,白善和满宝回神,一起抬头看向前方。 三人目光相撞,立即欢呼起来,冲上前去抱成了一团。 殷或见他们手搭着肩膀的团团跳跃,也忍不住笑眯了眼。 送他们出来的陶祎见他们喊了半天都没停下,忍不住收起笑容,重重的咳嗽两声,道:“既然出来了就赶紧走,在天牢跟前这样大喊大叫像什么话?” 白善和满宝便回身笑容满面的冲陶祎行了一礼,然后搭着白二郎的肩膀便冲殷或他们跑去。 周五郎领着周立君,殷或带着长寿,让白善他们惊讶的是,封宗平和季浩、刘焕也来了,马车排成一排的在天牢门前的马路对面,还是很壮观的。 三人跑过来,殷或和封宗平等人都上前来,“你可总算是出来了,我怎么看着你们还胖了一点儿?” “来来来,我特意准备的艾草水,洗一洗,再往身上洒一洒,也不知道你家准备了火盆没有。”封宗平显然对这种事很熟练,端了一盆还冒着热气的艾草水上前来,大家就七手八脚的扬起来往俩人身上洒。 白善和满宝想说可以了,结果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狠,直接就捧起来水往他们脸上泼,气得俩人哇哇大叫起来,干脆就把木盆抢过去,甭管对面是谁都往他们身上招回去。 一群少年人顿时在天牢大门前闹开了。 正要转身回天牢的陶祎运了运气,正想大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手滑了,还是故意的,木盆里剩下的那点儿艾草水哗的一下泼过来,直接当头泼了陶祎一脸。 场面顿时一静。 陶祎伸手将脸上的艾草水抹净,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一群少年。 封宗平最先反应过来,叫道:“陶叔叔,这艾水是除晦气用的,泼的好,回头我再给你送一盆,我现在先走了。” “我也先走了——” 白善也拉住满宝道:“我们身上都湿了,也先回去换衣服了,陶大人不用送……” 少年少女们轰然而散,陶祎胸膛急剧起伏了两下,生生的忍住了,有什么办法呢,一群少年里,不仅有他上官的孙子,还有他上官的上官的孙子,他忍! 天牢门前的马车不多会儿就跑没影了,直接把一直盯着天牢大门的不少人也给带走了,许久,等所有人都散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前面,失笑一声后道:“好了,上前去吧。” 驾车的人将马车赶到了天牢门前,魏知从车上下来,直接进到牢里去。 向朝才把白善的那些书都移到向铭学的跟前,牢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大家抬头看去,就见魏知带着人过来,将牢房门打开。 对上向家兄弟的目光,魏知微微一笑,道:“向铭学,我们换个地方吧。” 向朝面色一变,挡在向铭学前面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魏知拢着手道:“别怕,只是这天牢里也并不是那么安全的,所以给你们俩人换一个地方。” 说罢,他拍了拍手,有两个身穿囚衣,和他们身形差不多的人走上前来,在向朝的瞪视中走进牢房。 魏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代你们住在这儿。” 向铭学倒是波澜不惊,深深地看了一眼魏知后对向朝道:“走吧,背我出去。”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1155章 尘埃半落 白善和满宝跳下马车,冲着家门口就跑去,结果在大门口那里成功被周六郎几个拦截住。 周立重和周立威立即把一个大大的火盆拿出来放在门口,喊道:“跨火盆,快跨火盆!” 满宝都惊呆了,问道:“不是只要洒艾草水吗?” “这是容姨老家的规矩,反正我们都来一遍呗。” 满宝一听,直接从火盆上跳过去,白善紧跟其后,后面跟来的小伙伴竟然也跟着凑热闹跳过去。 刘老夫人和庄先生就在门内等着他们,待他们跑进门就伸手拉住俩人,大松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白家一片热闹,白大郎立即拉着白二郎和周五郎等人招呼来家里的客人。 其实今天来的都是白善他们的同学或朋友,因为年龄相仿,话题很挺多,并不用他们特别招呼。 满宝先跑去沐浴换衣服去了,还把头发给洗了。 周立君一边帮她绞头发,一边问,“小姑,我听先生他们说,益州王养在遂州的私兵全被抓了,这事就算了了吧?” 满宝乐滋滋的道:“差不多吧,接下来就等朝廷宣判了。” “益州王会死吗?” 满宝皱了皱眉,“不一定,不过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朝中想他死的人肯定不少,反正这与我们无关了。” “那他们还会害你和白善少爷吗?” “养的私兵都被抓出来了,就算他恨我们,在天子脚下,应该还是要收敛一些的吧?”满宝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因为益州王死了这么多人,他都有可能不判死刑,她又怎能推测到他们的行为呢? “那最近您还是老实点儿,没事别外出。” “我知道,回头我和济世堂说一声,先不去坐堂,就每日去牢里看看向家兄弟就好。” 姑侄两个商量妥了,周立君拿了条红布条绑住头发,就让她出去玩去了。 正坐在院子里说话的季浩一回头看见满宝换了一身新衣出来,眉眼间还带着雾气,忍不住一怔。 封宗平笑着回头,看见他这样,忍不住轻咳一声。 白善也正好披着头发出来,见满宝绑着头发,便伸手摸了一把,“立君给你绞的?” 满宝点头。 白善就扭头去找白二郎,“白二,一会儿你给我绞头发。” 白二郎指了旁边的凳子道:“快来晒太阳,一会儿就干了。” 白善就拉了满宝去晒太阳,他们坐牢的这段时间可是很少能见到太阳的,于是比之前更白了一些,相比之下,白二郎就要黑一些了。 殷或给他们两个倒了一杯茶,举杯笑道:“来,先敬你们一杯茶,恭喜你们平安出狱。” “对对对,这个要喝的,”刘焕连忙举杯,“总算是不必要去国子监里堵孔祭酒了,唉,这几天见孔祭酒的次数比我十多年加起来的都多。” 封宗平笑道:“说得好像你以前常能见到孔祭酒似的。” “虽然都是跟在长辈身后见的,但逢年过节还是能见到的,更别说我现在还在国子监念书了。” 白善问,“国子监有说要怎么处置我吗?” 封宗平笑道:“处置你做什么?你现在学里可是个名人了,多少人等着你上学后一睹真容呢。” 白善吓得往后一仰,“不会是要找我打架吧?” 殷或笑道:“大家都赞你不畏权贵,连素来对你不太友善的吴学官都对你称赞有加。” 白善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封宗平对他们坐牢的事情很感兴趣,白善倒也不隐瞒,简单的将牢里的生活说了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牢里实在无聊得很,除了两个病人让他们还有点儿事情可做之外,其他的就实在是太无趣了些。 封宗平却目光一闪,问道:“你们四人住一个牢房?” 目光落在了满宝身上。 白善挡在满宝身前道:“她是大夫,不住在一起,另外俩人恐怕要没命了。” 封宗平笑着点了点头。 刘焕则是更在意另外一点儿,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你们进京来就是为了告发益州王的?” 白善道:“是也不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算是呀?” 白善道:“本来我们就计划着过几年要进京考学的,只是有了益州王的事儿,这才决定提早进京的,又那么巧,我作为功臣之后被召入京读书,便来了。” 封宗平怀疑,“你真是今年才知道益州王是你杀父仇人的?” 白善点头,“我一直以为我父亲是剿匪死的,我哪儿知道是被益州王害死的?” 封宗平便叹息,“尊祖母也算忍辱负重了。” 白善深以为然的点头,然后和满宝对视一眼,有些想去找祖母了。 但刘老夫人知道他们这群孩子必定有许多话要说,所以没打扰他们,而是和庄先生到园子里说话。 他们是今天一大早收到的封尚书送来的公文,比公文提早一些来的是魏知的信。 说是私兵已被发现并缴械投降,可刘老夫人总觉得这心里有些不安,“这也太顺利了些,风平浪静的,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庄先生道:“这还只是开始,益州王还没开始定罪呢,还有那些和他联络过的人,这些人也都是要抓的。” “可我还是觉得益州的事太顺了。” 庄先生点头道:“是太顺了,京城的事也很顺,这段时间虽有些风波,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几个孩子还是暂且留在家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吧。” 刘老夫人叹息一声,“可惜我们与魏大人到底隔了一层,许多话不好问啊。” 庄先生道:“恐怕问了他也不会回答的,那毕竟是机密之事。” 刘老夫人点头,看了一下时间后道:“向家兄弟没出来,我去和向六爷说一声,明天还是让满宝去牢里看一看,把熬好的药送去。” 庄先生点头,“好,向家的人心也得安稳住。这一次也多亏了他们。” 满宝和白善今天也对封宗平特别的热情,然后着重提了一下他们还在牢里的另外两个伙伴。 封宗平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笑道:“放心吧,既然陶叔叔那么说了,那你们去了肯定能进去见人的,现在风声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紧了,尘埃已落了一半,天牢管的不会那么严格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156章 打探一 满宝提着药箱瞪大了眼睛看陶祎,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不能见?” 陶祎目光落在他们提来的篮子和药箱上,道:“这是今天一早我们收到的命令,我们也是遵命行事,不过虽然你们不能见,但你们送来的食物和药还是能帮忙递进去的。” 满宝就扭头和白善对视一眼,一起低头看了一下篮子里的食物和她拿的药包,齐齐皱眉。 陶祎大概知道他们在忧心什么,道:“放心,药和食物过我的手,就绝对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碰到,我会直接送到牢房里。” 俩人只能纠结的把篮子和药包给他,“陶大人,您帮我们问一问向朝和向铭学,看他们有什么特别需要的,我们明天给他们送来。” 陶祎应下,提着东西进去了,不一会儿他就出来对俩人摇头道:“他们没什么要求。” 白善眼珠子一转,轻咳一声道:“陶大人,我们这次还给巴菩带了点儿东西来,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满宝立即点头,“是啊,是啊,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次可得好好的见一见。” 陶祎便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后点头道:“可以一见。” 白善便扭头对满宝道:“你且等一等我,我回车上去拿东西。” 满宝点头。 就见白善跑出去,找到等在外面的大吉道:“快去买几个包子来,要大肉包子,嗯,买上十个八个,甭管好不好吃,只要个大肉多就行。” 大吉虽然不知道少爷要干什么,但还是转身就打着马车跑了。 天牢门前没有摊位,没谁会找这个晦气,但出了这条街一拐弯就有卖包子的。 大吉以很快的速度去买了包子又让马车飞奔回来,将两纸袋的包子交给白善。 包子才从蒸笼里拿出来,还热腾腾的,白善拿着都有些烫手。 他抱着纸袋便飞奔进天牢,已经等得快无聊的陶祎看见他提着两袋热气腾腾的包子进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现买的。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看见,转身领他们进去。 天牢里分三条道儿,平时他们这些当差的官吏在大堂里活动,这里也很阴暗,隔壁就是用刑的刑房,白善他们以前住在第一条道儿里,现在他直接领着他们进第二条道儿。 和他们那条道儿只关了他们四个人不同,这边不少牢房里都塞了人,而且牢房都很小,基本上一个牢房里就蹲着一个人。 满宝一路看过去,忍不住小声问走在前边的陶祎,“陶大人,为何这边的牢房都这么小?” 陶祎面无表情的道:“这些都是底下押送进京来的重犯,已经核准过要秋斩的。” 他瞥了一眼满宝道:“你们住的那边,一般是留给犯官的,当然,会送到天牢里的,最后多半也是要上刑场的。” 满宝和白善同时觉得脖子有点儿凉,咽了咽口水后问道:“那少半呢?” “少半会被流放,能够全身而退的寥寥无几,所以你们运气不错。” 满宝忍不住嘀咕,“我们又不是犯人。” 陶祎目不斜视,“若你们给出的证据不能确定为真,那便是诬告皇亲,那是诛族的罪名,到时候这天牢里就只会添人,不会少人。好了,到了,这就是巴菩。” 靠在炕上黑乎乎的一团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向外面,对上白善和满宝二人的目光,他有些疑惑,“找我的?” 白善轻咳一声道:“巴爷,我是……” “哦,我知道,隔壁的,”巴菩虽然也没见过他们,但他认得他们的声音,忍不住笑道:“你们昨儿就出去了吧,怎么今儿又进来了?” 白善将手中的包子往前一递,道:“我们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儿吃的。” 巴菩立即上前,和白善他们不一样,他即便是在牢中,手脚上也栓着铁链,走过来叮铃当啷作响,走到牢门,他一屁股坐下,从白善手里接过纸袋,直接捏起一个又白又胖的包子一咬,肉香味儿顿时飘出,附近牢房的人都躁动起来,纷纷趴到门边去看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白善面上有些不忍,踌躇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袋。 陶祎看了便冷冷的道:“同情他们?那却是不必,能被押到这牢里来的人,哪一个身上不背着人命案子?” 各地判了斩刑的案子都要递交刑部复核,因为人命关天,除特别紧要的外,比如为抗灾,安抚民心需要等县令才能夺情越过刑部判决外,所有死刑的案子都必须经过刑部复核。 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刑部一般会在年中过后统一复核,秋收前会把复核后的公文发下去,各地再行刑,所以一般犯人问斩都是在秋后。 只有影响特别恶劣的案子,或有争议的案子,地方才需要把犯人和案卷一同押运进京,由刑部再次审理一遍,若有冤假错案,便平反,若确认,则是为震慑天下恶人,而在京行刑,以儆效尤。 所以最后能被关在刑部天牢里等待秋决的犯人,要么是在京城附近犯下恶行的,要么就是影响特别恶劣的大恶之人。 比如巴菩,他身上共有四条人命,都是在偷盗过程中被发现后杀的人,其中一人还是追捕他的衙役,影响极其恶劣,所以被刑部提到京城来的。 巴菩毫不在意,一边啃包子一边道:“小郎君和小娘子心善,大人也不要吓唬人家嘛,我们虽然都杀过人,但此时人关在牢房里,总不能再害他们,何况,他们给我送吃的,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人呢?” 陶祎冷笑,“剑南道茂州戚家村的班老妪不也收留过你,给你吃了两顿饭吗?就因为她儿子从县城里回来,状似看过你的通缉画像,你便心狠手辣的杀了他们母子,一饭之恩在你这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巴菩不说话了。 陶祎扭头对白善和满宝道:“你们聊着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第1157章 打探二 满宝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一眼陶祎,却越过他看到靠在牢房门口的一个女子,她浑身是伤,正睁着大眼睛看白善手里的包子。 满宝指了她问道:“那她犯了什么事?” 陶祎转头看她,皱了皱眉后面色和缓了些,半响后道:“杀夫。” 他顿了顿后道:“她丈夫有殴人的恶习,然后她毒杀了他,此乃大罪,被判了斩刑。” 满宝和白善愣了一下。 白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下怀中抱着的另一个纸袋,转而递给满宝,满宝接过,走上前去塞给她。 女子一愣,下意识的抱住纸袋,抬头看向满宝。 满宝对她笑了笑,转身回到白善身边。 巴菩不满起来,道:“喂,这不是给我的吗?你们怎么乱给人?” 白善笑道:“那一袋本来是买来给我们吃的,巴爷,这一袋五个呢,还不够你吃的?” 巴菩目光有些阴鸷,脸上却带着笑容,声音很微憨的笑道:“够是够了,我这不是想着明天吗?” 单听这个声音,是很容易给人好感的,但此时白善还蹲在地上盯着他的脸看,看到他的眼神,他心底微寒。 不过他笑着没显露出来,而是笑道:“明日我们来看我们同伴,顺便再给你送些包子来。” 巴菩就道:“那你可别再拿这样的包子来糊弄我了,平时你们家给你们送的那包子可比这个好吃多了。” 满宝忍不住蹲下去看他吃的那包子,愣愣的道:“好多肉的呀。” 巴菩便三两口将手中的包子啃光,最后塞了一大把道:“可这味道上差了一截。” 白善目光微深,笑着点头,“没问题,明天我给你送家里做的包子,对了,巴爷,昨天晚上我们的朋友睡得还好吧?” 巴菩便靠在牢门上笑问,“怎么,你们没过去看他们?” 白善浅笑道:“我们去没去,巴爷听不出来吗?” 巴菩微怔,抬头看向白善,知道他是见着人后,觉得他年纪小便小看了对方,他一笑,很快反应过来,他用油腻腻的大手摸了摸脑袋后笑道:“对,你们没去,我隐约听到人说,上面不让人再进去探望他们了。” 白善笑问,“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了什么动静?” 巴菩目光微微一转,扫到牢房入口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阴影后面色如常的笑道:“还有什么动静?就是些窸窸窣窣的小声音,那边本来也就你们两个爱说话点儿,唉,你们这一出去,巴爷我还挺寂寞的。” 白善没发现他那隐晦的视线,但满宝是大夫,她发现了。 满宝微微转身看向牢房入口处,见那里一片黑暗,似乎什么也没有。 在满宝的侧后方,女犯人靠在木栏上,伸手拿出一个包子闻了闻,也扫了一眼入口处的阴影,然后低头慢慢的啃了起来。 白善从巴菩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他也不急,又聊了一点儿话题后便告辞离开了。 陶祎将俩人送到门外,有气无力的挥手道:“这天牢晦气,你们没事还是别来了,送东西这样的活儿让下人来做就是。” 白善笑道:“我们住都住过了,还怕停留这一时半刻的晦气吗?反正我们现在在家也没事做,干脆便来这里看看朋友吧,陶大人,周六哥做的菜很好吃的,明天要不要给你带一些来?” 陶祎沉默了。 他可比白善他们累多了,自从太后寿宴之后,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这里,除了偶尔偷着空儿跑回家洗漱一番外,吃住都在此,早烦了。 不过,白善他们家的饭菜似乎是挺不错的。 白善看他沉默便当他默认了,笑了笑后和他告别,拉着满宝上车。 车帘子才放下,白善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满宝平淡的表情也垮了,俩人都有些沮丧。 马车咕噜咕噜的跑起来,等跑出老远了,白善才道:“巴菩骗我们。” 满宝一脸忧心,“他们不会对向铭学用刑吧?” 白善想了想后摇头,“不会,现在主审的还是魏大人和老唐大人,他们不是会严刑逼供的人,而且向铭学也没什么可隐瞒他们的。”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他们把向铭学换地方了?” “为什么?”满宝疑惑。 白善沉吟道:“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吧,向铭学的情况和我们的不一样,他刺杀过益州王,比起我们,益州王更想杀的恐怕是他,也有可能向铭学还知道什么他的秘密。” 满宝思考起来,“所以这是连我们都要瞒?那明天我们还来吗?” 白善狠狠地点头,果断的道:“来,如果是为了向铭学的安全,那我们就陪他们做这一场戏又如何?” 满宝点头,“反正最近我们也没事儿做。” 白善再度点头,“没错。” 他们是真的没事做,今天一大早白善便和白二郎先去了一趟国子监,然后孔祭酒亲自见了他,并给他批了长假,让他在家里先好好休息,养一养因为坐牢而破败的身体。 胖了一小圈儿,面色红润的白善默默地接过了假条。 孔祭酒显然也看到了他的身体状况,颇有些不甘,于是在他临走前,还拉上他们的甲三班的先生们一起临时给白善布置了一堆课业,给他写了一张书单,让他回去把那些课文给读了。 可要命的是,先生们列的课文,他大部分都已经读过且背下了。 不过当时出于一种很隐秘的心理,白善没有告诉孔祭酒和先生们,而是默默地收了书单和布置的课业告辞回去了。 这让孔祭酒和一众先生对他很满意,一直不太喜欢他的吴学官甚至还把人送到了国子监门口,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布置的课业看着多,但白善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假期,是会很无聊啊。 俩人坐在马车里面面相觑,满宝掀起窗帘看了一眼外面,见这儿距离济世堂不是很远,拐个弯儿再走一段就是了,立即道:“大吉,我们先去一趟济世堂。” “去济世堂干什么,你今天早上不是已经去过一次,把需要的药都抓好了吗?” 满宝道:“既然明天还要去天牢,那我给那个女犯人带点药膏去。” 白善没有表示反对。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1158章 秋月 正在济世堂里等着看病的病人看到满宝,有常来看病的便和她打招呼,“周小大夫回来看病了?” 满宝一路招呼过去,“没有,等再过一段时间。” 满宝蹲了大牢,这件大事有人知道了,但更多的人不知道。 因为事情发生在太后的寿辰上,现在京城的官眷基本上都听说了,济世堂当然也知道,但普通老百姓现在还不知道。 满宝不来坐堂了,济世堂给出的原因是她家里出了些事儿,所以暂时不来。 老周家的饭馆儿还是照常开着,用周五郎的话说,这事儿并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多挣点儿钱? 实在不行了,最后还能用钱捞人。 而坐牢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老周家的人绝口不提,而刘老夫人觉得此时还不到利用民声的时候,所以也没说。 满宝一路招呼着来到柜台边上,小郑掌柜一边给人抓药一边问道:“你又要买啥?” 今天早上她来可是买了不少的药回去了,说是以后十天半月的恐怕都不会来了,结果这才几个时辰啊就又来了。 满宝道:“我来买点儿药膏和药丸子。” 满宝拉过柜台上的纸笔,直接写了两个药膏的名字和一个药丸子的名字递过去。 小郑掌柜给人抓了药后才去看她写的方子,他皱了皱眉,“这止血止痛的药膏也就算了,你怎么要这样的药丸子?” 满宝倒也不隐瞒,“给一个女犯人用的,她在牢里不方便。” “药是能乱吃的?” “她要秋斩了。” 小郑掌柜立时不说话了,而是沉吟起来,“倒也可以,但铺子里这样的药丸子没有了。” 见满宝瞪眼,他便道:“别这么看我,这药丸本就少有人用,要避孕多饮用汤药,谁会想着服用药丸?且那药丸本来也不是用来推迟月事的,你这是走了偏门了。” “那怎么办?” 小郑掌柜就提起笔刷刷的写了药方,不在意的道:“你自己做吧,你不是和纪大夫学过怎么做药丸了吗?” “没太学会,而且这丸药我没学过。” 小郑掌柜:“那不要紧,你去找我爹,我爹做药丸子最拿手了,平常铺子里的这丸药也就他会做,喏,这是方子,要我帮你抓吗?” 俩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马的嘶鸣声,小郑掌柜一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好,立即放下笔转身出了柜台,疾步迎出去。 结果人才还没走到门口,门外便冲进来一个人,看到他便拉住,叫道:“大夫呢,大夫呢——” 小郑掌柜这种事见得多了,不慌不忙的安抚道:“这位娘子别急,病人在哪儿,是什么情况,需要什么样的大夫?” “我家太太难产生不下孩子来,正在家中等候,快请个大夫与我家去吧,快些吧。” 小郑掌柜立即去敲陶大夫的门,陶大夫安抚了一下诊室里的病人,出来看到那着急得额头冒汗的小娘子,探头看了一眼他们家的马车,微微皱眉,“是松子巷的岳家?” “是是是,大夫快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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