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给大吉道:“派人先一步送去县衙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大吉应下,让另一个护卫先拿着门帖去投递,他们慢慢骑马在后边跟着,顺便讨论一下。 “那里长一看就有所偏颇,怕是和现在住在你家里的人有些关系,”白善道:“十四年,早已物是人非,你父亲收起来的这些地契和房契早不知便宜了谁,他们吞下去的东西未必还愿意再吐出来,你想要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吗?”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得先找到我祖父母的墓,看一看情况,若是这十四年来有人祭拜,我送他一些东西也是应当应分的,若是……该是我的,我自然要拿回来的。” 白善道:“我看大伯似乎不想在商州多停留,一路上甚至都没听他念叨起这些房契和地契。” 以老周头的为人性格,这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满宝就轻咳一声后小声道:“我爹其实有悄悄和我娘念叨,他这会儿正心疼着呢,但又有点儿心虚。” 满宝本来不知道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科科总能扫描到,所以有些烦不胜烦,就让满宝知道了。 她道:“我爹不想让我改姓。”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1897章 你熟吗 在老周头看来,周银是入赘的,满宝姓夏似乎是天理,她要是姓夏,那夏家的这些家产自然该是满宝的,他一文都不会往外让的。 但满宝一直随他姓,他又不想满宝改姓,所以他心里有愧,一边觉得这些家产是弟媳留给满宝的,一边又觉得和夏氏宗族争产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现在还在纠结中呢。 满宝却没她爹那么纠结,这些东西是她祖父母留给她娘,她娘又留给她的,甭管她姓什么,她都是他们的女儿不是? 她拿不拿,却要看一看她亲生父母当年离开商州后发生的事儿的。 三人跨马走街,一刻多钟后就到了县衙门口,护卫已经将门帖递进去,此时正在县衙门口等着。 三人下马,将马交给大吉便走上县衙门口等着,因为是站在阴影下,白善便将斗笠给取了。 满宝也不耐烦再戴着,一并取了,才拿下,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从县衙里出来。 看到才取下帷幔的周满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上前行礼,“这位就是周大人?” 满宝立即笑着回礼道:“在下崇文馆编撰周满,在商州有些事要办,这才冒然来打扰翟县令,打搅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大人来我商州,我商州之幸,”翟县令见周满客气,一颗心放下一半,侧身请道:“周大人请里面说。” 周满微微点头,侧身看了一眼白善和白二郎后才跟着翟县令一起入内。 陪着翟县令来的师爷快速的扫过白善白二郎一眼,见二人衣裳得体,配饰华丽,再一对比年纪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相比周满,他倒觉得大人结交这两位要更重要些。 到了县衙后堂,翟县令请几人坐下,满宝这才介绍道:“这是我两个师弟。” 翟县令显然也知道他们,毕竟,拿到门帖的第一步他就和师爷仔细的想了一下。 这要是换了别的京官,别说五品,四品他都不一定能认全。 但满朝文武只一个女官,而且因周满之故,太子生了一个儿子,太子一系直接站稳脚跟,全国上下的官员现在谁不知道周满是个神医,是太子眼前的红人。 何况商州距离京城还不是很远。 自然,周满的两个师弟自然也很出名,知道这两位是崇文馆学生,为太子伴读,将来前程远在周满之上,所以翟县令对俩人也很客气。 双方行过礼坐下,满宝这才提起来意,“翟县令应该也听说过在下和益州王的事儿。” 翟县令尴尬一笑,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个,他当然知道了,这就是周满开始名扬朝堂的开始。 满宝继续道:“我年少时不知亲生父母,我……我大伯和大伯母对我父亲离家后的事也知之甚少,因为一些原因,也不敢寻找,直到现在才敢来寻找母族。” 翟县令闻言惊讶,“大人的母族是商州人?” 满宝点头。 翟县令和师爷闻言大喜,问道:“那大人可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亲族?” 满宝摇头,苦笑道:“只知道祖父母早已去世,但家里还有什么亲族就不知道了,当年我父亲归家第二日就……” 翟县令露出惋惜的表情。 “因时间短,我父母提及的家里事儿不多,所以我才来找寻,希望能寻得亲族,知道祖父母的墓地所在,好祭拜。”满宝道:“还请翟县令帮忙。” 翟县令听说是访亲这样的小事,立即笑着一口应下,“十几年前的户籍,县衙里应该还能查得到,若是能知道曾住在何处就更好找了。” 满宝立即道:“这却是有的。” 满宝拿出一张房契笑道:“这是我祖父母曾经的住处,据我所知,我父母回乡前都还住在此处。” 翟县令看到房契便眉头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但想了想还是笑着接过,仔细的看过地址后笑道:“离得倒是不远,在松花巷,嗯,松花巷那边,来人,去请许里长来。” 满宝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和白善相视一眼,嘴角微挑。 等许里长跟着衙役进门时,白善三人正和翟县令探讨最近魏大人在邸报上发表的文章。 当然,主要是白善在说,偶尔满宝插几句嘴,白二郎觉得这时候他就不能说话,不然太拉低师兄师姐的水平了,因此就安静的吃点心喝茶。 只是三刻钟,翟县令对俩人的态度已经由之前的疏离客气变成了钦佩和尊敬,微微还有些亲近。 他看着三人,主要是白善和周满两个人,暗道:果然人家出头是有道理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 谈论得正高兴,扭头见许里长进来,翟县令便惋惜的停下了,然后给周满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许里长,他正好管着那一里。” 许里长惊疑不定的看着周满,他还在家里等着夏义一家上门来呢,结果就被衙役叫来县衙。见翟县令对周满三人很客气的模样,一时拿不准他们的身份。 满宝已经笑着颔首,并不起身行礼,而是抬手道:“许里长请坐,我们又见面了。” 翟县令看看周满,又看看额头冒汗的许里长,便笑问:“怎么,周大人见过许里长?” 满宝笑着点头,“见过,只是我们是外来的人,里长有许多的话不好与我们说,本官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事关百姓隐私,里长小心些是应该的。” 翟县令就笑道:“那倒是,不过许里长不用担心,这位周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断不会拿百姓的私隐去做不法之事。” 满宝笑着点头,然后笑盈盈的看向许里长,见他还站着,便连忙道:“里长快请坐吧,我们坐下慢慢说。” 许里长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后问道:“才不知道小娘子是大人,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但女子当官……莫非是宫中的女官? 可这么小…… 翟县令已经猜出,这两边怕是已经对过招,周满一定是没能从许里长那里问到话,这才来找他的。 想到此处,翟县令脸上的笑容就收了些,有些严肃的和许里长道:“叫许里长来是要问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周满后道:“许里长对夏衍这个人可熟吗?”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1898章 夏侠(三月月票加更2) 许里长低头谦恭的道:“夏衍是大德五年的秀才,以前住在松花巷,只是松花巷里人多,我只知道他在大贞二年时亡故,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和女婿,其他的就不太知道了。” 翟县令问道:“他可还有其他亲族?” “自然是有的,他是红田村夏氏的人,逝世后似乎也是安葬在红田村。” 翟县令总算明白周满为何来找他了,许里长这老东西不老实。 作为里长,手下管的这一百户人,不仅会对他们知之甚细,连各户牵连的关系,背后的氏族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然他凭什么当上里长? 里长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便是家族势力深厚,祖辈都生活在此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治下百姓? 他们知道的东西比他这个县令只会更多更详细。 翟县令也不是才来商州,自然了解许里长,也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在心底冷哼一声,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周满和白善,嘴角也轻挑,问道:“那现在住在松花巷二十三号的是谁?” 许里长身子一僵,躬身道:“户主叫夏义,对了,他也是红田村夏氏一族的,应该就是夏衍的亲族。” “房子是他的?还是谁租给他的?” 许里长看了一眼周满后道:“应该是他的,倒没听说是租的。” 翟县令便滑了滑杯盏后笑道:“许里长对治下如此不熟?连是不是租户都不知道?本县记得,每年开春都要核定人口吧?” 而租户的人口和户主的人口是不计算在一起的,这是分开的两个功绩。 许里长额头上的汗刷的一下滑落,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满宝三人静静地坐在一旁,谁都没说话。 半响,就在许里长正迟疑着是否开口时,翟县令已经抬头道:“来人,去松花巷里请杜老和朱老来,再叫人将夏义叫来,嗯,本县记得,松花巷隔壁的大溪巷里的夏侠,本县记得他家也是红田村人吧?去将他也请来。” 满宝和白善便挑了挑嘴唇,果然还是得找县令,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县令更牛的地头蛇吗? 咳咳,当然,他们并不是说翟县令是地头蛇。 许里长咽了咽口水,忙道:“夏侠似乎病重,怕是起不了身了。” 翟县令不在意的道:“先去请,请不来就请夏锐来。” 满宝便问道:“夏锐是?” 翟县令:“哦,是夏侠之子。” 满宝便点了点头,静静等着。 坐在下首凳子上的许里长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偏又有些拉不下面子,主要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周满出现得突然不说,竟然还能那么短时间找到县令这里来,还让县令替她出头。 许里长的拇指按在食指关节上,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张嘴重新挑起话题,“我记起来了,夏义一家是有房契的,当不是租户。” 翟县令便看了一眼周满,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将手下一直压着的房契道:“巧了,周大人手里也有一份房契,在原房契未作废的情况下,他是如何从县衙这里取得新房契的?” 许里长盯着那张房契半响说不出话来。 翟县令已经又吩咐下去,“让户房那边查一查。” 他看了一眼周满后道:“查一下十四年前到十年前的记录,就从十四年前查起吧。” 差吏应了退下。 于是大家一起扭头看着许里长,翟县令道:“许里长,这件事你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买卖房子是需要里长签字的。” 像满宝他们要在村里圈地或买地建房子,都需要和里长报备,甚至到县城里买铺子,也都要和里长说一声。 因为财产和人口是评定户品的重要条件,而户品定品涉及赋税缴纳,上户和下户缴纳的赋税那可是相差相当大的。 每个里长手上或心里都有一笔账,翟县令在他说不知道夏义一家是租户还是户主时就像嗤之以鼻了,不过礼仪束缚住了他。 里长叹息一声,起身跪下认罪,知道自己走错了,该一进县衙时就多坦白些,不能和在家里糊弄周满三人那样糊弄过去。 许里长道:“夏义的房子应该是十二年前过的,是夏氏宗族决定分给他的。” 他道:“大人,夏衍没有嗣子,他死后,族里有权收回他的田产和房产重新分配的,夏义一家是夏衍最近的一支亲族了。” 这倒也没错,可他为何要隐瞒? 翟县令看向周满。 周满滑了滑杯盏,嘴角轻挑道:“我父亲是入赘,那些田产和房产自然是我父母的。” 翟县令的茶杯差点儿掉了,入赘? 许里长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面色没多少变化的道:“似乎是当年夏氏宗族见周银带着夏欣离开后再没回来,夏氏夫妻的墓也无人祭扫,所以断定他们不会再回来,因此将家产给分了。” 周满便微微坐直了身体,问道:“那我祖父母的墓在何处?” 许里长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还以为她要为她父母分辨一二,在他家时,她只说父母早亡,却没说原因。 许里长顿了顿,到底还是道:“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大安山上。” 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满宝三人都瞥了他一眼,不过没计较,而是仔细的问道:“在大安山什么位置?” “山腰东侧,当年你父母有立碑,可以查到。” 满宝皱眉问:“为何不葬回红田村?” 落叶归根,一般都会葬回村里的。 许里长没说话,翟县令就安慰了一句道:“大安山也是个好地方,上面葬了我们商州不少有德有才之人。” 满宝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时,出去请人的衙役陆续回来了,让满宝惊讶的是,还有个人是躺在藤椅上被抬了进来的。 翟县令也有些惊讶的起身,和满宝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夏侠,他可是我们商州有名的银匠,不少达官贵人捧着百金来求一银饰的也大有人在。” 人才抬到跟前,夏侠已经眯着眼睛四处找起来,只是一圈目光便定在了周满身上,指着她问道:“你,你是夏家的大娘子吗?”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899章 辩解 满宝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最主要的是,她想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她上前两步,仔细的看着夏侠道:“家母夏氏讳欣。” 夏侠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定在了她的一双眼睛上,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啊。” 他想起了什么,朝她身后看去,皱眉道:“你父母呢?” 满宝顿了顿后道:“家父家母十四年前便过世了。” 夏侠虽早有猜测,但此时听见还是忍不住一恸,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欣娘那孩子那么孝顺,周银也不是不守诺之人,怎么会一去不回,明明说好了安顿下来便回信来告知地址,也会常回来祭扫先祖……” “可我没想到他们十四年前就,那岂不是才离开不久就……” 满宝一时没说话。 等夏侠哭过,抹干了眼泪,他这才眯着眼睛去打量白善和白二郎,“这两位是?” 满宝连忙介绍:“这两位是我师弟。” 她顿了顿后又着重介绍了白善,“他还是我未婚夫。” 夏侠惊讶,连忙问道:“你父母既去世了,那你是谁抚养长大的?这门亲事是谁与你定的?” 满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个老人,笑了笑道:“我父母去世时我还小,因有些意外,连他们身亡之事都不能往外说,所以我是伯父伯母抚养长大的,直到前两年才知道身世。” 满宝将当年周银夫妻牵涉进益州王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下她父亲现在已被追封为绵州牧。 当年,事情爆出来后因她户籍什么的都在七里村周家,她父亲也是记的罗江县的户籍,除了详细调查过的皇帝和太子,以及魏知外,没人知道周银是入赘的。 且夏家已没有直系亲属,事情又是发生在绵州和益州,因此封赏是直接下到周家。 除了七里村的人外,没人知道周银是入赘的,更没几个人知道周满的母家在商州。 而商州这边,别说普遍百姓了,就是官员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谁还特特去追究缀在周银身后的夏氏是谁? 所以夏侠一无所知,但益州王谋反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当年事情出来时,大家私下还担心又要打仗了呢。 毕竟商州就夹在京城和益州之间,益州王要是打上京城,很大可能会从商州经过。 他只是没想到,这事还会和周银夫妻有关。 和夏侠一起来的杜老和朱老的关注点则在周满的最后一句话上“现在我在宫里当太医”。 杜老忍不住插嘴问,“传闻京城有个小神医,是个女子,就在宫里当女官,莫不是小娘子?” 满宝自然不好承认自己是小神医的,所以白善点头道:“就是她。” 杜老和朱老忍不住“啊”了一声,瞬间热情了许多,纷纷和夏侠道:“夏先生要是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满宝立即问道:“不知我母亲在这边还有什么亲族,当年我父母离开时是怎么说的?” 话音才落,有衙役进来禀报:“大人,夏义带到。” 翟县令问,“怎么这么久?” 连病重的夏侠都来了,夏义怎么这么慢? 衙役看了一眼许里长后道:“夏义不在家中,小的是在许里长家里找到他的。” 所以来回费了一点儿劲。 翟县令便也看了许里长一眼,笑了笑后让人领了夏义进来。 夏义进来时既有些懵,又有些忐忑,待看到大堂上站着这么多人,心中更是不安了。 他是在铺子里被里长家的人叫回来的,结果他在里长家里瞪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倒是被找上门来的衙役给带来了。 和杜老朱老这种年纪很大,有些威望,偶尔被请来县衙商讨事情不同,他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百姓,这三十多年来,进县衙的次数用一个巴掌数都多。 所以他很有些不安,他拘束的上前,先跪下给县令行礼,这才战战兢兢的看向其他人,主要是看向许里长,希望他能给些提示。 许里长却看也不看他,就好似不认识他一样。 翟县令请周满上座,这才坐下和靠坐在藤椅上的夏侠笑道:“夏大匠,周大人可不仅仅是太医而已,她还是崇文馆编撰呢。” 在场的人,包括许里长在内,并不知道编撰是多大的官儿,但听着似乎很厉害,至少应该比翟县令官大,不然他不会等周满落座后才坐下。 所以夏侠听了后一脸的欣慰,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翟县令这才请杜老和朱老坐下,当然,也没漏了许里长,于是一屋子的人就只剩下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夏义还站着。 翟县令也没有请他坐的意思,直接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也不蠢,已经大约猜出了这其中的事情,独女招赘虽不是稀罕事,但也少见。 这其中的背后纠葛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而现在本应该是周满的家产都落在了他人手里,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的事。 就连十四年前周银夫妻离开商州,怕是也有些内幕纠葛,不过这会儿不是提当年事的时候。 虽然他很好奇,但身为县令,治下平安才是最主要的。 因此他道:“本县和松花巷的两位老人皆在此处,正好不仅可以解了周大人的疑惑,也可为你等调解一二,不然闹到公堂上就不好看了。” 周满深以为然的点头,和翟县令道:“我也不欲那样,真上了公堂,传出去怕是要说本官以权压人了。” 俩人一唱一和,夏义是一脸懵懂,许里长却是冷汗淋淋。 翟县令便知道开始,问夏义,“夏义,你与夏衍是何关系?” 夏义愣了一下后道:“回大人,夏衍是我叔父。” “既是你叔父,他有独女,你因何住到他家里去了?松花巷二十三号的房契你可有?” “有的,有的,”夏义忐忑的道:“大人,我叔父死了,我那妹妹嫁人,和妹夫走了,这房屋也是祖产,族里的老人们一商量,觉得我是他们家最亲近的亲族了,所以就让我继承了房产,我们过了房契的。” ☆.第1900章 后悔 翟县令正要说话,夏侠已经激动的叫道:“你撒谎,欣娘并不是出嫁,而是招赘,衍弟的所有家产都是欣娘和周银的,是你们趁着欣娘外出谋夺了他们的家产。” 翟县令便看了一眼周满,干脆也靠在了椅子上喝茶,由着他们争论去。 果然,夏义涨红了脸,立即反驳道:“侠叔,你可别胡说,是他们夫妻两个一走不回的,谁知道那周银是不是骗子,带着欣娘跑了?族里没办法了才分了衍叔的家产的,总不能那些房屋都空着,地也荒着吧?而且别忘了,你也拿了他们家的铺子。” 夏侠冷笑道:“那铺子还是欣娘的,这么多年的租金我都给她存着呢,不像你们……咳咳……” 翟县令便问道:“分产时需户主到场,当年衙门这边是谁作保签字?” 像这种户主不在场的,必须要衙门公证,不然你想分人财产就分人财产,就算是族亲也会混乱的。 虽然这种事现实中其实不少,但该有的程序还是得做,他们能做成,衙门这边必是打通了关节。 夏侠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许里长身上,道:“当年是许里长作保,还请了县衙的许文书记录的。” 翟县令看了许里长一眼,微微颔首,吩咐道:“将许文书叫来。” 许里长便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会儿已经看清了局势,来的三人怕是身份不低,翟县令是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的,最多是不让这桩丑闻外传,闹得满城风雨,大家私下解决了。 翟县令的确是这个意思,一边表现得刚正不阿,一边问周满,“周大人,你看可需要派人去一趟红田村,请人到县衙里来调解?” 满宝仔细的想了想,她如今还不知道夏氏在商州的势力,但再弱小,也必定比她大。 她祖父母的墓,还有曾祖父母都在这里,而落叶归根,显然想把他们移走是不可能的。 就算为了以后,她也不好将此事做绝。 所以满宝权衡过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们要是知理退让,她温和一些有何不可? 于是她便扬起笑脸和翟县令点头,“翟县令肯调解是在下的荣幸。” 一旁的师爷适时的插嘴道:“我们大人是父母官,这都是该做的,周大人客气了。” 满宝还不懂其中含义,白善已经笑着颔首道:“不错,大人是我们的父母官,周满不提,便是我,之后也是半个商州人了。” 翟县令就哈哈大笑起来,连连道:“可不是吗,白公子可是我们商州的女婿呢。” 满宝:…… 搭上这一层关系,翟县令神明气爽,当即就让人去红田村,“不过,红田村距离商州城有些远,他们现在去了,怕是明日才能启程回城。” 满宝笑着点头道:“不打紧,明日我们再来就是。” 翟县令希望给红田村夏家一些多的准备时间,满宝也愿意给他们时间和途径了解情况,不论是明理也好,迫以情势也罢,能够缓和解决最好。 不然,像许里长一样,硬着头皮撞上来,满宝倒是不尴尬,就是觉得撕破脸皮对还留在此处的祖父母坟墓不好。 从小在村里听各种故事和纷争长大的她知道,人恼恨起来,挖你祖坟也是会的。 夏侠一直想要说话,偏他身体不好,杜老也伸手按住了他,还对他摇了摇头。 翟县令见周满愿意和解,心中高兴,觉得周满果然不愧是聪明人,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尴尬了。 定了基调,翟县令便看了一眼夏侠和周满,便起身笑道:“周大人不如在堂中休息一二,下官正有些事和杜老朱老商量。” 满宝笑着点头,请翟县令自便。 许里长知道翟县令这是在放水,于是也瞪了一眼还在发蒙的夏义,示意他跟出去。 夏义连忙跟出去,他不知前情,这会儿还一脸懵呢,“里长,刚才那人是谁?什么调解不调解的,大人怎么突然问起我家的房子来?” 许里长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夏欣和周银的女儿回来了,刚才那个和翟县令坐在一起的就是,她还当了官儿,现在回来找你要房子了。” “那怎么行?”夏义跳脚,“那房子是我的。” 许里长横了他一眼,但想到他的为人和他那点脑子,又按下了脾气,沉着脸道:“大人要派人去红田村了,就怕你们夏氏的人很难打听到内情,这样,你也赶回红田村去,告诉你们族长和长老,就说欣娘的女儿回来了,且在外面有了大出息,现在京城里当官儿,还是有名的神医。” 他努力的回想起刚才翟县令对周满说的奉承话,道:“似乎还认识京里的贵人,总之很厉害,连她现在定亲的人家也很厉害,似乎是贵族公子。” 夏义连连点头,抹着额头上的汗问,“让族长他们赶紧想办法吗?” 许里长目光悠长道:“不错,让他们想办法。” 夏义忐忑的问道:“里长,她不会真的要把我的房子抢走吧?” 许里长敷衍的道:“你怕什么,还有你们族长呢。” “也是,族长可是拿了衍叔的两块地呢,他一定不能给那小娘子,对了,欣娘的闺女叫什么?我怎么听翟县令叫她周大人?” 许里长:“……你管她叫什么,你看她长那样,是周银和夏欣的女儿就行。” “那怎么行,周银是入赘的,她怎么能跟周银姓?” 许里长怒,见他这会儿还纠结这种事情,就道:“她姓夏,你能把房子还给她吗?” “不行!那房子早是我的了。”夏义说完想起了什么,低头沉思起来。 许里长挥手道:“你赶紧回去吧,将这些事都告诉你们族里,还有,就说夏侠也在这里,他已经言明,那铺子还是夏欣的,而且他一直把租金给夏欣收着的。” 许里长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件事,看着夏义急匆匆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眉头紧拢着没说话。 他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周满还是个官儿,能这么快速的找到翟县令为她出头。 早知道…… 但有钱难买早知道。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1901章 内情 翟县令请杜老和朱老在书房里坐下,转身却往外去,他才站了一会儿便有衙役来报,将许里长和夏义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衙役看着翟县令的脸色,迟疑的问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拦着夏义?” 翟县令瞥了他一眼道:“拦着他做什么?他去做了我们想做的事儿,省得你们再费一番心思,多好。” 衙役一脸懵懂。 翟县令已经道:“选个机灵点儿的去红田村,夏氏要是给钱别推着,多拿一些后告诉他们实情,夏欣和周银的女儿叫周满,不仅是京城有名的神医,在太医院中任职,给陛下、皇后、太子等一众皇亲国戚看过病,还是崇文馆编撰,可上大朝会的。” “和她定亲的那位白公子出身陇州白氏,是世家子,总之,她怎么厉害就怎么说,知道吗?” 衙役:……他们大人刚才不是还和周大人处得挺好的吗?怎么一转身就给人挖坑? “对了,”翟县令叫住衙役,道:“再告诉他们,周银被追封为绵州牧,夏欣虽已亡故,但同样有诰封,陛下亲口称赞他们夫妻二人为义士的。” 衙役一头雾水的走了,说这么多,不是让红田村夏氏早有防范吗? 大人到底是偏周大人,还是偏夏氏? 翟县令背着手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去见杜老和朱老,既然是要调解,自然要了解内情了。 杜老和朱老两位老人家不仅年纪大,且在许里长这一里里颇有些德望,夏家发生的事他们多少会知道些,更别说杜老似乎和夏侠关系还不错。 翟县令进去和两位老人了解内情,夏侠也在和周满说当年的事。 下人和衙役们都退到了外面,屋里只剩下满宝三个和夏侠。 夏侠本想让白善和白二郎也退出去的,但见周满似乎没看懂他的眼色,那俩人也没有避嫌的意思,考虑到白善和周满的关系,他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只当看不见俩人的和满宝道:“你父母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 夏侠道:“十四年前,你父亲只说要带你母亲回乡见他兄长嫂子,卖了两块地,剩下的东西却还是在的。” 夏侠细数道:“我知道的,你祖父母一直住的宅子,其实红田村里还有一座宅子,只是在你祖父在时就给了族里做学堂,后来又给族里的孤寡居住,我想你父母也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那就只剩下松花巷里的两进宅子了。” 夏侠道:“除此外村里还有三块田地,都不小,且很不错,其实当年你父亲想把那些田地也卖了,可那是祖田,好几辈上往下传的,族里不同意,你父亲卖不出去,便暂时租给了他人耕种。” “还有一间铺子是我家租着的……” 他显然对这些事很了解,和周满道:“当年你父亲说好,等回去安顿下来便写信回来,因为这边还有田地铺子,总要收租的,所以他说好,每年,最多每隔一年便要回来一趟,既是祭扫你祖父母,也是收租子的意思。” “但你父母一去便没了音信,说好的两年时间也没回来,”夏侠顿了顿后道:“那之后,族里就认为你父母不会回来了,我与你祖父虽交好,但论血缘却远了些,所以也拦不住族里,十二年前,他们就开了祠堂将东西分了。” 满宝便大致明白了,他们倒没想错,她父母的确回不来了,所以对他们分产,她并不这么生气,她在意的是,“当年我父母为何会离开商州?” 她道:“当时我父亲将细软家私都托人带上了,祖父母也才过世不久,我也还小,何至于?” 夏侠便沉默了一下后叹息道:“你父亲是入赘,当年族里想的是让你祖父过继一个嗣子的,在你父亲出现之前,这事儿其实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夏侠虽然没有点名,但满宝也听明白了,她爹的突然出现挡了别人的道。 “你祖父还在时还好,你祖父病重去世,族里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私下传话说你父亲下毒害死了你祖父,他们也是在这边住不下去了才想着回乡去躲一躲的,想着等以后事情都淡了再回来。” 夏侠道:“你父亲年纪虽不大,却看得很通透,走之前还和我说呢,要是一直留在这儿,以后多半是跟族里的矛盾和争执,而且你娘的身体不是很好,那段时间为这些事总是伤神,你的身体更不好,他担心你懂事后听了这些事情不好,所以才决定回他的故乡去。” 也是考虑到夏欣状态不好,夏侠才同意他们走的,不然,剑南道绵州那么远,他怎么会同意周银把妻女都带走? 满宝便心中有数了,和白善对视一眼后又和夏侠说了一下话,最后她从自己的衣领里扯出一条红绳来,夏侠一眼就看到了底部坠着的长命锁。 他眼睛顿时一热,冲她伸手。 满宝将长命锁取下来放在他手心,道:“这是我从小戴着的,我爹……我大伯说这是我爹娘给我留的。” 夏侠红着眼睛道:“这是我打的,那时候你祖父还在,只是身体不好了,从你娘说有身孕开始我就便动手,挑了最好的银融了,因怕变色,我还炼了两回。” 他道:“你这长命锁前后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打成的,里面两面刻了周夏两字,除了京城依偎贵人求的长命锁外,这是我这辈子打得最好的一片长命锁了。” 另一个房间里的杜老正在和翟县令道:“夏大匠从小家贫,前朝去他们朝廷征兵时,他被自家大伯推了出去服役,那会儿他才十一,差点就被拉走了。是夏衍看不过,说服了父母拿钱去给他顶役,后来又送他到县里银匠那里学手艺。” “他能有今天,多亏了夏衍以前对他的照顾,所以夏大匠极念恩,本来夏衍的那铺子周银是租给别人卖杂货的,他们夫妇二人离开前交代了夏大匠帮忙看守房屋和收佃租铺租,没想到他们夫妇二人一去不回。”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我今天更新三章啦,下一章就是加更的啦 ☆.第1902章 暗示(三月月票加更3) 杜老和夏侠关系不错,因此知道的多些,道:“周银夫妻离开一年后没有音信回来他就觉得不好,于是就借着自己替他管理的便利,改成了自己租铺子,让他儿子从原来的东家里出来单干,又将田地都租给了他们夏氏的族长……” 翟县令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一扬眉,笑道:“夏大匠倒是聪明,这样一来,就算田地被分,应该也不会分得很零散。” “是,听说,那三块田现在一整块在夏族长的手里,还有一块被分了一半,专门做祭田,还有一半则分给了各家,剩下的一块似乎是许里长买了。”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块是很容易追回的,只要许里长和夏族长答应就行。 翟县令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了。 此时夏侠也在和满宝仔细的交代十二年前分产的细节,“因为夏义一家与你祖父血缘最近,夏义的父亲和你祖父是同一个太祖,所以当时松花巷的宅子是直接分给了他,但田地却是被收回了族里……” 要不是他提前占了铺子,打死也不搬走,不让出,而他在商州也算有名的银匠,他的东家又有些权势,那铺子只怕也保不住。 但这些年,族里说什么的都有,夏侠的名声也坏了许多。 他和周满道:“铺子每年的租金我都单独给留了出来,都给你父母收着呢。” 满宝点头,没说要或不要,只问道:“不知我祖父母葬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们。” 夏侠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就葬在城外大安山上,你出了城别往山上走,要先走到……“ 夏侠细细地说了一下要怎么走后顿了一下道:“不如待明日我们再一起上山去。” 他道:“红田村的人来不了这么快,最快也得快到午时才能进城,我们上午可以去祭拜一下。” 满宝笑着点头,应了下来,然后看他似乎有些气喘,便道:“夏叔公,不如我给您把把脉?” 夏侠便笑道:“我可不是你的叔公,而是伯公,我比你祖父还大两岁呢。” 满宝诧异,如此说来,她祖父的确早亡。 夏侠也想多和周满相处些,主要他还有许多话想问她,因此伸出手给她看病,一个劲儿的问她问题,“你伯父伯母对你好吗?” 满宝点头,“好,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那就是真好了。 夏侠心里好受了点儿,又问道:“算起来,你也快及笄了吧?” 满宝点头,“到入冬就满十五了。” 夏侠便叹息道:“好呀,好呀,你也长大了,你这门亲事是谁给你定的?” 说话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白善。 白善对他客气的笑了笑。 满宝道:“我伯父伯母定的。” 她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拜了同一个老师。” 夏侠只能点头,其实他还想问,你怎么还姓周?为什么不改回夏姓? 但毕竟才见面,孩子怕是对他还陌生,所以不好开口。 满宝见他不开口了,便问了他一些问题,每日吃多少东西,每一顿大约能吃多少…… 问清楚后满宝便笑着起身道:“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我看伯公也困倦了,不如先回家休息,明日我们再见。” 夏侠连忙道:“你们与我回家去吧,既到了家里就不能再住在外面,我让你伯祖母将房间收拾出来,你们就在家里住。” 满宝拒绝了,道:“这次我伯父伯母还有几个哥哥也跟来了,人多,不好上门叨扰,现今我们住在福来客栈里,伯公若有事可以使人去那里找我们,只要说找周家人他们就知道了。” 夏侠一愣,“你伯父伯母也来了?” “是,”满宝道:“毕竟我离家时太小了,还不记事,他们怕我找不到,所以陪同我一起来的。” 夏侠看了看她的年纪,觉得她说的也没错,但想到她刚刚的表现和能力,又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今日的确耗神,只是想了这一些便累得不行,这会儿躺在藤椅上脸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 满宝自然也看出来了,转身出去让人将夏侠抬回去。 翟县令那边也问完了,正领着杜老和朱老过来,便干脆让他们一起走了,连站在廊下的许里长也放走了。 看着他们一群人一并朝外去,想了想,满宝还是叫住了夏侠家的下人,道:“你们等一会儿再走吧。” 然后转身看向大吉,让他把他们的伞给取来,让一个护卫给夏侠撑伞,护送夏侠回去。 免得夏侠和许里长起冲突,夏侠现在的身体不太能受气。 夏家的下人应下,等了一会儿才出门,出门也慢悠悠的走,并不急。 翟县令等他们都走了,便转身请周满他们入内,将自己打探到的内情简单的和她说了一下,然后问道:“周大人想要如何处理此事?” 似乎她想怎么处理就可以怎么处理一样。 满宝站了一会儿后道:“我想先去看看祖父母的墓。” “好说,”翟县令道:“我让一个差吏给您带路?” 周满笑:“那就多谢父母大人了。” 翟县令一笑道:“周大人太过客气了,我看夕阳快下来了,不如明日再去,今晚本县在府里设宴给三位洗尘。” 满宝婉拒了,她想现在就去看看,然后回家和她爹娘商量一下这事儿。 翟县令见她心急,也体谅她,于是挽留了一下就送她出门了。 看着他们主仆四人跟着他派给他们的衙役跨马跑远,他便摸了摸胡子转身回府。 师爷道:“大人,夏氏会把嘴里的肉吐出来?” 翟县令就叹气道:“谁知道呢,本县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不论是对夏氏,还是对周围小周大人都算尽心了,最后怎么样,得看他们自己博弈了。” 师爷道:“虽周银夫妇十四年不归族是情有可原,但那些田地和宅子毕竟分给族人十二年了,就算大人判了归小周大人,夏氏若是不肯,只怕也难。”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903章 找到 翟县令当然知道这一点儿,便是真告上公堂,他判了周满赢,周满也未必能从他们手上真的抢过田地来,就算抢了过来,她难道还能自己耕种吗? 多是要租赁给他人的,但夏氏红田村势力大,他们一族放出话去,谁敢租她的田地? 真是撕破脸式的相对,最后只可能是两败俱伤,就看夏氏的族长和族老能不能听懂他和许里长的暗示了。 周满这边显然是想速战速决,并不介意和解的。 也是,她毕竟是朝廷命官,没那么多时间跟这些人耗的。 翟县令背着手走到后院,还是没忍住道:“明日夏氏的人来了,你先去见一见他们,探一探他们的口风,他们要是把着东西不愿意放,你就先劝一劝,这对他们可没有好处。” “是,不过大人,”师爷低声道:“这位周大人姓周不姓夏,只怕夏氏会抓住这一点儿……” 翟县令道:“我先前也担心这一点儿,不过我看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怯这一点儿,想想也是,周氏夫妻从小抚养她长大,生恩养恩早扯不清楚了。而且她现在朝中为官,这名字岂是想改就能改的?” 师爷一想也是,只是心中依旧有些担心。 骑在马上正往城外去的白善也正提起这个话题,“只怕夏氏会抓住你的姓氏不放。” 白二郎道:“肯定会的,到时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死不改姓,”满宝道:“我的孩子以后要姓夏的,我才不改姓呢,我要是改姓了,我爹得哭死。” 虽然亲祖父母重要,但她爹娘也重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又不是随别人的姓,还是随着她亲爹姓。 满宝道:“而且夏氏和周氏不一样,我改回夏姓,将来不知有多少事呢,我将来的产业,还有我的官声,谁知道他们将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四哥那么好,她都还偶尔担心他在外面借着她的名号乱来,时不时的就要叮嘱一番呢。 换到夏家,谁知会出什么事儿? 所以她是不会改姓的,等以后孩子就算姓夏,关系更远了,到时候可以想着将她祖父母这一支分出来。 满宝想到这里眼睛大亮,那以后她儿子或闺女岂不就是族长了? 族长呢,听着就很威风的样子。 白善本来有许多的话要说,但一扭头看到满宝得意起来的脸,许多话都堵在了胸口。 他摇了摇头,干脆不说了。 算了,他们连益州王都拉下来了,总不至于在这里受委屈。 四人跟随县衙的那个衙役到了大安山,他也不知夏衍夫妻的墓在哪儿,不过他听了形容,不一会儿就领着他们朝山上去,“说是绕过一棵大榕树就是,那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白善却已经停了脚步,让满宝往山下看:“你看这地方像不像道和道虚他们说过的风水宝地?” 满宝便扭头往山下去看,一看前面树林掩映,但视野开阔,遥望远方似乎还有一条水带。 满宝眨眨眼,便往山上看了一眼道:“这还不算好吧,再往上走一走?” 于是四人连忙往山上去。 衙役:……当官还会道士的活儿? 几人往山上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棵很大的榕树,绕过榕树在树丛和草丛间找了找,大吉眼睛最好,立即指了一棵树后的道:“那有碑。” 满宝立即过去,绕过两棵靠在一起的树就看到了。 两座用砖石砌起来的坟墓立在树后,紧靠在一起的坟墓有两块墓碑,上面不仅有亡人姓名和来处,还有立碑人。 满宝目光从另一座墓碑上收回目光,定在了眼前这一座上,她伸手摸了摸墓碑,上面的“夏氏单衍”几个字还很明显。 满宝抬眼仔细的看了一下墓碑和坟墓,发现上面长了草,却不高,墓碑也没损坏,便知道一直有人在清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白善蹲下去摸了摸墓碑前的香灰,道:“看着还好,应该是清明时候有人来祭扫过。” 满宝站在两座墓碑之间呆了一下,然后起身跪下分别朝着墓碑磕头,白善与她一起。 白二郎就垂手站在一旁看着,等他们磕完头才问:“就不知道是谁祭扫的,是夏大匠吗?” 白善道:“这个虽麻烦些,却也不难打听,我刚才一路上来看到了,这儿的确有不少坟墓,且可能因为风水不错,在这儿的墓大多都有墓碑。” 除了有钱人家和一些特别讲究的人家外,还少有人立碑的,更别说用砖石砌墓了。 所以要找到附近的墓主人家并不难,而清明祭扫基本就在那两天,上来祭扫的人肯定会碰到的人,只要找到人家略一打听就知道了。 白善道:“我一会儿去记下名字,回头让下人去打听。” 满宝就点头,转头就冲一旁呆住的衙役露出笑容,“我们对商州不熟,以后还请你帮我们看看立碑的人家在哪儿。” 衙役愣愣的点头。 白善便牵了满宝的手走,在附近找到了三座墓,其中两座是同一家的。 白善记下上面的名字,问了衙役。 别说,衙役还真认识一家,剩下一家却没什么印象,白善也不介意,记下来,打算回去让人去打听。 一行人这才踏着夕阳的余晖进城。 他们回到客栈时周大郎和周五郎早回了,都已经吃好饭,就等着他们了。 老周头正提着心,看到满宝他们回来便松了一口气,立即拉着她问,“饿不饿?累不累?” 最后才问:“找着人了吗?” 钱氏嫌弃他心急,将他拉到一边,对满宝道:“先去洗漱换衣服吧,你们想吃什么先点着,一会儿下来吃饭。” 满宝应下,安抚了她爹一句,“爹你放心吧,我还能让人欺负去?” 说罢就跑了。 老周头一下就心安了,然后就摸了摸肚子道:“才吃了东西,这会儿竟就有些饿了。” 钱氏:…… 老周头等着满宝他们下来和他们又吃了一顿,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1904章 白切黑 主要是满宝他们说,简单的将他们今儿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明天上午我们和夏大匠一起去祭扫祖父母,爹,娘,你们一块儿去吧,正好见一见夏大匠。” 又道:“夏氏的人应该中午会到县衙,我们吃了东西可以过去见他们,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去。” 满宝道:“我祖父母的墓碑都还算完整,应该每年都有人祭扫的,就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想好了,不论是谁,我都要送他一些东西。” 满宝道:“要是夏大匠,我就把铺子送给他,要是其他族人,我就把收回来的田地送他。” 老周头听着一阵肉痛,但他没反对,只道:“你拿主意就好。” 连钱氏都忍不住看他了,连县城的那一间铺子要给大丫他都念叨好几天,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了? 老周头和满宝道:“主要是祖坟还好就好,我记得你太祖爷爷也是单脉,他们的坟墓你也得照看着的。” 满宝应下。 老周头这才提了一嘴财产,“能拿回来还是要拿回来的,那可是你爹娘留给你的。” 他道:“你爹可是入了他们夏家的族谱的,他一个男人,不能白受这委屈。” 众人:…… 满宝硬着头皮道:“爹,我爹应该不委屈的。” 白善和白二郎也这么觉得,毕竟夏家不仅救了周银,还白得了一个媳妇,入哪边的族谱不是入? 也就名声不好听一些,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名声不好听吗? 年纪还小的白善和白二郎对入赘没那么大的偏见。 钱氏也看不过老周头的撺掇,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看一看马,“看看店伙计有没有给好的草料,可别让他们糊弄过去,这马都是亲家的,又贵重,我们带出来了,就得好好的带回去。” 老周头一听,就把饭吃干净了去马厩看马去了。 钱氏等他走了才对满宝道:“别听你爹的,我们随你回来,一是给你寻亲,二是让夏氏的亲族知道你爹娘的下落,既让他们放心,也好让他们知道,你爹娘不是不受诺的人,只是人不在了,这才没回来的。” 满宝点头。 钱氏道:“那些家产听着是不少,但你现在也不缺这点家产过日子,没必要为此和亲族闹得撕破脸皮。况且,这件事我们这边也不算占理。” 她道:“我们没打算让你改姓,你爹娘一走十四年,别说你爹只是入赘,就是在我们村,人走了五六年没回来,又绝户的,这家产也要收回族里重新分的。” 白二郎道:“可周小叔他们当初是被逼走的。” 钱氏就笑道:“所以就是亲族也该有亲疏远近,娘是粗人,又不识字,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村里这种争产打架的事儿不少,就是我们七里村,看着挺和睦的了,但也有,你以前不也跟在你二嫂屁股后面看人吵架争地吗?” 满宝点头。 “你看他们争地的时候是不是还拉拢村里和族里的人?” 满宝就小声道:“二嫂说大驴媳妇还偷偷的给大柱媳妇送礼来着。” 钱氏没想到这种话老二媳妇都和满宝说,沉默了一下后扯了笑道:“是啊,所以你不要怕,派人打听好谁亲近你祖父母,拉拢好,以后啊,你回这边走亲戚就不会很难了。” “至于那些家产,不必要强求,”钱氏沉吟片刻道:“他们愿意还就还,试探一下,不愿意,你就大大方方的送人,不仅全族,全村,连你们那十里八乡也都知道,传扬出去是你懂事,也是你祖父母和父母的仁德。” 满宝露出和老周头一样的肉痛表情,“全送呀?” 钱氏看了就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跟你爹一样,啥都没学着,就学着了你们老周家的小气。” 白善和白二郎低头闷笑,脸都差点儿埋到碗里去了。 满宝嘟囔了一下,铺子送出去,或者田送出去都可以,哪有三样全送的? 满宝想起什么来,立即精神一振,道:“对,亲疏有别嘛,铺子和田我可以随缘,我爹娘住过的宅子我却是一定要收回来的。” 钱氏这一次没说反对,她听满宝刚才说,现住在那宅子里的媳妇对满宝似乎很不客气。 即便是回族也不可能一味的付出讨好,不然别人见了还以为满宝好欺负呢。 想到这里,钱氏道:“回头看看情况,宅子一定要收回来的,至于田地,既然那夏义是跟你最亲的一个血缘了,那你就从收不回来的田地里分出一部分来给他,也算是你祖父对他的照料。” 一旁的周五郎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娘,那不是让他们打架吗?” 周大郎拍了一下他脑袋:“你傻呀,就是让他们打架的。” 钱氏瞥了他一眼,周大郎立即改口道:“没有的事,既然是最近的亲族,总不能让人家啥也落不着,其他的人还能分些田地呢,这叫公平。” 白善和白二郎惊得筷子都快要掉了,看看钱氏,又扭头看看满宝,深深的怀疑满宝就是钱氏亲生的。 满宝在桌子下踢了俩人一脚,让他们收敛一些,这才问她大哥五哥,“你们今天打听到什么了吗?” “我们找到铺子了,”周大郎道:“是一家银铺,不过里面手艺一般,但生意还过得去。” 他今天蹲在那铺子附近,和不少人打听过了,所以知道了不少,“听说铺子是夏大匠的儿子的,听说夏大匠的手艺特别好,外地有不少贵人来找他打银饰呢,有时候一套繁复的银饰能卖出千两银子呢。” 这一点周大郎是很难理解的,一套几两的首饰,就因为手艺能卖出上千两,简直惊呆。 周大郎继续道:“不过我看过也打听过了,他家铺子的生意很一般,我打听到夏大匠以前和他的东家胡家有个约定,一辈子都只给胡家打银,所以现在他家银铺里的银饰都是他儿子和孙子打的,他从不出手,所以银饰一般。” “不过胡家也照顾他家的生意,一些简单的银饰还和他家铺子下单呢,倒不会亏本。”周大郎顿了顿后道:“我下午还见着了铺子里的东家,叫夏锐的,看着和我年纪差不多,听说我是来打听铺子的东家的就一直反过来打听我是谁。”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大哥嘴笨,怕说多了露馅儿,所以就打探了几句就走了。” 满宝道:“没事儿,我今天见到了他爹,明天还能见着他。”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1905章 见面 满宝他们吃完饭有些犯困时,庄先生才背着手和一个护卫优哉游哉的回来了。 他将三人叫到房间里问了一遍,听满宝说起不会一定要争产,便点了点头道:“我今日去茶馆里坐了坐,想着你们既然来了,不如和商州府学的学生们交流交流,这也算游学了。” 他道:“你们把你们的帖子给我,我明日给你们投递了,过两日待你们处理好了族里的事儿便去转转。” 游学,游学,游字尚在学字前面,白二郎连连点头,立即去拿纸笔要现写帖子。 白善却心中一动,也笑着点头,转身去写帖子。 满宝想拿自己的官帖充数,白善却拉着她道:“还是现写几封吧,落笔要么是崇文馆编撰,要么就自己给自己取个号,写上师从先生就是。” 庄先生闻言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对满宝道:“不必点明是崇文馆编撰,听闻商州府学每旬都要举办文会和诗会,不仅府学的博士学官会到场,就是府里的官员和各县县令偶尔也会来参加。” 他道:“满宝,你是官员,既来了商州,便不是公办,也该和当地的官员们打个招呼,你要是怕麻烦,就写一封告白信,让人带上些京城的土仪送上门就是。
相关推荐:
至尊痞神
我身边的那些诡异事件
我的天道版本太低,所以全是漏洞
天神,境魔,诗剑仙
拽丫头的霸道殿下
异界大领主
漂洋过狌海
我家小萨成精了
重生:溺宠太子妃
洪荒:家父盘古,我一气化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