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老爷带着两家人干的,他们这几个完全是甩手掌柜,顶多站在门口迎接一下远方提前到来的客人,比如绵州白大郎的岳父一家,以及白二郎的外祖家…… “别提了,”白二郎道:“我外祖家来人了你没看见吗?我来找你,不对,我是来找满宝的,请她快去救一救明达的,她都在大厅那边坐了一个时辰了。” 白善忍不住笑起来,招手叫来一个下人,“去叫一下九兰或者西饼,让他们去隔壁请公主,便说娘子有事找公主商议。” 下人应声而去。 白善:“这不就好了吗,你为什么非得亲自过来找人?让你身边的人过来找一下便是。” 白二郎左右看了看,见暂时没客人来了,便一屁股坐在了白善家的门槛上,“我也想出门啊,他们太热情了,奇怪,明明你和满宝官儿比我大,实权比我重,来的客人怎么都找我,不找你们?” “因为你是驸马,身份尊贵呀。” 白二郎撑着下巴叹气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明天快点儿到来,只要开席便好了。” 席面一开,大家的心思应该就放在吃的上面了吧? “别想了,外面的流水席也就罢了,摆在院里的席位,谁是冲着席面来的?”白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也要劳累你了。” 白二郎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好歹是师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不知道他们能问出什么问题来,每月俸禄多少,职田多少这都是最轻的问题了,我那几个表哥甚至问我府里有几个通房丫头,多久去一次教坊和花楼,公主会不会介意我去这些地方,更过分的是,还有人悄悄问我公主会不会私底下养面首!” 白二郎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道:“你救救我吧,我又不能在家中发脾气,不然我爹娘一定抽我,家里好容易才办一次喜庆的宴席呢。” 白善抽了一下没抽出胳膊来,便给他指一条明路,“你去请庄先生,明日你就侍奉在先生左右,寸步不离。” 白二郎一怔,抱着他的胳膊道:“对啊,我怎么忘了先生,我就不信他们敢当着先生的面问我这些问题。” 白善点头,“现在你知道他们都找你说话,不找我了吧?” 白二郎:“不知道,此时先生也不在你身边啊。” 他顿了顿后猜测道:“因为那是我外祖家,不是你外祖家?” 白善:“……你这么想也没错。” 他抽出自己的手,甩了甩后道:“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我又不能跑了。” “这是我情绪的表达,说明我心中的不平静。” 俩人就坐在门槛上斗嘴,听见车马行走的声音,扭头去看,便见一队人马正过桥。 俩人对视一眼,都起身站好,还往前几步。 待看到马车上挂着“白”字徽的牌子,俩人立即扯了笑容迎上去,“这是……” 有个管事的上前行礼道:“两位郎君好,我们是益州散骑侍郎白府。” 白善:“原来是余堂伯,不知来的是……” “我们家老夫人领着夫人和两位郎君来的。” 白善和白二郎对视一眼,心中快速的做出决定,脸上堆上笑容,“竟是伯祖母亲自来了,快快里面请。来人,快将马车牵进去,去禀报老夫人,就说益州的伯祖母来了。” 等车队上前一些,白善这才看到骑在马上的两个青年。 双方目光对上,都顿了顿,然后同时扯开假笑,说起来,他们还有些缘分呢。 当年他们可是互坑过的,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对方比他们惨就是了。 “凝堂兄多年不见,越发精神了。” 白凝假笑道:“善堂弟也很精神。” 左老夫人辈分不小,因此白善和白二郎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了厅上,刘老夫人和白老夫人听到消息赶过来,左老夫人才喝了一口茶。 三位老人一相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嫂子还是这么精神。” “哪里比得上弟妹,竟然越活越年轻,和十几年相比竟是一点儿没变。” “日子过得最好的还是你呀,我一路进来,这七里村风水是真不错,弟妹在这儿生活着,儿孙又出息,又孝敬,难怪这么富态了。” 三位老夫人的手握在一起就高兴的叙起旧来,周满和郑氏落后一步赶到,连忙请三位老夫人上座。 白太太也从隔壁赶了过来,她正和她嫂子说悄悄话呢,结果就被叫过来了。 看到左老夫人,她不由咋舌,这把年纪了竟然还长途跋涉过来吃酒,真是厉害啊。 难怪她婆母会亲自过来。 白太太笑着上前,站在了郑氏身边,悄声问道:“我要不要叫公主过来?” 郑氏知道儿子和益州白家的关系不好,她还记恨当年白宇教训白善的话,因此压低声音道:“公主金枝玉叶,只有别人去拜见的道理,哪里有公主出来见客的?” 白太太一想也是,小声道:“那我就不请,公主今天见了我娘家人,看着也有点儿累呢。”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3296章 流水席一 宴席第二天开,家里提前两天准备,尤其是今天,一些耗时长的菜现在就要预备出来,明天才能赶得及。 庄大郎一家提前来也是为了帮忙,因为帖子上的东道主列了庄先生,所以白老爷用起他们来也不客气,直接把一些事项交给庄大郎来管。 他今天来就是熟悉的。 等他回屋时,天早黑了,他脱下袜子便上床,“快睡吧,明儿要早起呢。” 庄大嫂却把人拉起来,瞪着他问道:“我问你,公爹在京城里到底当了什么官?” “不是和你说过吗,侍讲,侍讲,还是教书上课的。” “给谁上课?” 庄大郎:“崇文馆里的学生。” “不是太子吗?” 庄大郎顿了顿后道:“太子也是崇文馆里的学生。” 庄大嫂就气得掐了他一下,“周师妹说公爹还有个官职,叫什么太子啥啥的,可尊贵了,就是专门给太子做老师的。” 庄大郎:…… 庄大嫂看着他的表情,伸手就拍了他两下,“好呀,你果然在瞒我。” 庄大郎无奈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庄大嫂道:“公爹教书这么厉害,连太子都教得,你儿子和孙子们都还在念书呢,你就没想过让他们跟着公爹读书?” 庄大郎:“我以前让三个孩子跟着父亲你又不愿意……” “那是在七里村,哪里比得上县城里的先生……”庄大嫂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拍了一下床道:“行吧,是我以前目光短浅,可公爹去京城这么长时间,都当了官了,你怎么也没想起来?” 庄大郎道:“他现在又不是在外头教书,是在宫里教,难道你家孩子还能进宫去读书啊?” 他道:“以前父亲精力旺盛时我们没让他教,现在他年纪大了,我们更不能麻烦他了。你也看到了,这二十年来,父亲都是跟着师弟师妹们,论亲近,他们且还在我之上,出入都随他们,我看父亲终老都要与他们在一处,我们帮不上忙,那至少不该给他们添乱。” “那可是你父亲,说什么添乱这样外道的话?”庄大嫂气急,“你才是他亲儿子呀。” 庄大郎皱眉看她,“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几个孩子现在县城不也上学吗?” “那能一样吗?在罗江县里上学,谁知道他们?”庄大嫂道:“但要是去了京城,不仅先生更好,他们还能做太子的师弟……” “闭嘴!”庄大郎脸色一沉,怒道:“脖子只有稻杆粗,你还想戴金冠不成?” “我怎么就戴不了?就算我戴不了,那不是还有你儿子和孙子吗?他们可是公爹嫡亲的孙子和曾孙,难道他们也是稻杆脖子吗?”庄大嫂道:“你看看周家,周家以前跟我们家能比吗?可你现在再看,人家都发达成什么样了,家里当官的都超出一个巴掌了。” 庄大郎抿嘴不语。 庄大嫂就抱着他的胳膊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一定叮嘱孩子们,让他们好好听公爹的话,孝顺懂事,不让他们惹麻烦。” “而且周师妹也说了,孩子们跟着去京城,公爹心里也高兴,要是想家了还能看一看孩子。” 庄大郎蹙眉,“这事是师妹撺掇的?” “什么撺掇的,我看师妹这是为我们和公爹着想,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了。” 庄大郎:…… 他迟疑起来,这事儿要是妻子自己想的,他肯定不能答应,但要是周满撺掇的,难道是父亲的意思? 庄大嫂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就掐着他的胳膊道:“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又不理人?” 庄大郎疼得不行,连忙去推她的手,“我知道了,你先松开,这事儿还得问过父亲,还有几个孩子,也得问他们,这件事得让他们自己做主。” “这事儿是周师妹提的,公爹那里肯定没意见,至于孩子们,”庄大嫂大包大揽的道:“只要我们发话,他们还能忤逆我们不成?” 庄大郎拉过被子盖好,面无表情的道:“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事儿他们能自己拿主意,你少掺和他们的事。” 他闭上眼睛道:“他们要愿意去呢,我不拦着,他们要不愿意,你也别强逼。” 庄大嫂气得捶他,就没见过哪家的父母是这样的,总说要听孩子自己的主意,找工作是这样,娶亲也是这样。 庄大郎背过身去不理她。 庄大嫂心急,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找三个孩子说此事,结果他们都被庄大郎派出去干活儿了,今天流水席,席面上下的事可多着呢。 七里村的村民天没亮就起床,拿着镰刀就去田里,迎着第一抹朝阳割稻谷,割了两个时辰,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们就收了镰刀回家,简单的擦洗一下,换一身衣服就朝白家去。 白家从桥的另一头开始,沿着路往下摆长桌,桌子上摆满了菜,每隔二十步有一桶饭,谁来都可以取了碗筷去打饭,然后沿着长桌坐下就吃。 村子里的孩子早来了,已经吃过一顿,此时正在边上已经收割了的稻田里撒欢的跑。 老人们吃过饭就凑在一起说闲话,只有中青年们是匆匆而来,吃饱以后才有空说话。 还有从隔壁村过来的村民,他们村离得不远,地都是和七里村的地连在一起的,有的嫌弃回村换衣裳麻烦,割完稻谷便直接过来了,所以长桌边上有不少拿着镰刀吃饭的人。 从罗江县和各处赶来的客人看见,惊奇的看了好几眼,这些人都有请柬。 拿着请柬便可进院里用饭。 庄家的姻亲故旧都被请了,他们是结伴而来,一脸懵懂的跟着人进院子。 院子里也摆了桌椅,却是圆桌,一桌能坐十人,摆在园中,可以一边赏景一边用饭。 庄大嫂的嫂子一把拉住庄纪然,“纪然啊,你爹娘要办酒席,怎么不在县城里办,而是放在七里村?” 庄纪然道:“这不是我爹娘办的,这是祖父的三个弟子为祖父办的。” ☆.第3297章 流水席二 第3297章流水席二 “这样啊,我看外面吃饭的人很多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啊。 庄纪然道:“舅母,我先去接其他客人了,您先坐着,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 “等等,”庄纪然被拉住,“你祖父的弟子是哪个哟,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们呢。” “我也没见过,每次过年过节都见着他们家人往你们家送东西,但我一次都没见着人。” 庄纪然,“舅母,拜年是我们去外祖家拜的,又不在我家,你们当然没见过了。” 他才抬头就看到了笑着相携出门的白善和周满,便指了他们道:“喏,就是他们。” 一桌子的人扭头看去,微张起嘴巴,半晌才惊叹道:“可真好看呀,不愧是太白星和文曲星的转世。” 庄纪然眼睛一亮,立即问道:“舅母,你们也听过这个故事?” “听,每次路过茶馆都能听到,哎哟,没想到我们罗江县这么厉害,竟有两个下凡的仙人。” 庄纪然深以为然的点头。 白善和周满出去迎接道长们,殷或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只是两天,周满都觉得他脸色红润了一些,高兴起来,“看来山上果然养人,你先前坐船又转车,脸色一直有些苍白,这会儿看着好多了。” 殷或笑道:“在山上心静,睡得很好,每日和道长们一起打拳,饮食有度,我也觉得这两日精神要好些。” 周满听着就决定把不知不觉丢掉的养生计划捡起来,她也要努力才行啊,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周家、白家和庄家的亲戚都知道这四家发达了,尤其是庄家的亲戚。 因为庄先生的存在感很弱,庄大郎不主动说起时,谁也不知道庄先生在京城当着大官,他们还以为庄先生还是跟着他三个弟子四处走动呢。 谁都知道庄先生有一个大方的东家,从十几年前便特特请了他教书,一年各种节礼不断,束脩还特别高。 只是没想到人家早几年便不声不响的在京城当官了,听说官还不小呢。 三天的流水席,整个罗江县都轰动了,还有不少乡绅闻讯而来,没有拜帖也来蹭一顿饭,倒不是为吃的,而是为见一见庄先生和白善等人。 他们当然不是自己来的,都带了自家的子侄,下至七岁,上至二十来岁,只有一个目的,庄先生您看看他们有没有可堪造就的资质? 不求收为弟子,带在身边做个服侍的小童也可以呀。 庄大嫂在一旁看着心热不已,每天都趁着空隙掐庄大郎好几下,催促着他快点儿把孩子送到公爹身边去。 庄大郎不得不把儿子儿媳叫到跟前来问话,其实主要是问两个儿子。 “……你们愿不愿意让孩子跟祖父去京城?” 庄纪安愣了一下,“爹说的是琛儿他们?” 庄大郎点头。 庄纪安低头沉思,孩子还小,他们都不舍得。 庄大郎道:“这两日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不知多少人求着你们祖父带人上京,你们要是愿意,我就去找你们祖父商议,要是不愿意便也算了。” 庄纪然左右看了看,隐隐兴奋起来,“爹,我愿意呀,我想去!” 庄大郎皱眉看向他,“你?” 庄纪然眼睛发亮道:“对呀,我!爹,让我去吧,我还能照顾祖父和孩子。” 庄大郎:“但你不是定了明年要考试进县衙吗?” “那是县衙的考试,考中了也是和大哥一样做个不入流的小吏,我想再读一读,到时候去京城试一下明经,要是能考中,选官的时候最少是个县尉或县丞。” 县尉和县丞都是有品级的,虽然是最低等的县官,但也算入了仕途。 庄大郎一愣,好一会儿才道:“我从不知你有此想法。” 庄纪然道:“那是因为我之前在县学里读书也挺好的,祖父在京城都要仰仗白家,我自然不好提出来去给祖父添麻烦,但既然爹你愿意让我们去陪着祖父……” 他嘿嘿一笑道:“既然孩子们都能去,那我更能去。而且孩子都还小,总不能一股脑的推给祖父,虽然有师叔师姑们帮衬,但还是要自家人带着更好。” 庄大郎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我问问你祖父。” 庄先生被这个消息炸得一懵,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太确定的问:“你是说让纪然随我去京城?” 庄大郎不安的挪了挪屁股道:“要是不方便……” “不,很方便,”庄先生顿了顿,平缓下语气道:“纪然的年纪……” 庄先生眼睛微亮,心底有些激动,“还在国子监招收范围之内,他随我上京,可以恩荫入学,至于三个孩子,可以和周家的孩子一起送到学里上学,我平日里再教一教便可。” 庄大郎愣住,“恩荫入学?” 庄先生点头,“我有一个名额。” 但庄大郎一直不喜儿子们跟随他,庄先生本打算将此名额留给周家的孩子的。 庄先生有点儿紧张的看着他,“大郎觉得如何?” 庄大郎沉默了一下后道:“父亲做主就好。” 庄先生就呼出一口气,连连点头笑道:“好,好,那回去就收拾东西,等我们上京便一起走。” 庄大郎沉默的离开,走出老远才想起来,大儿子还没拿定主意呢,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愿不愿意让孩子陪着去京城。 庄纪安心中犹豫,但他媳妇没有,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便抱着丈夫的胳膊道:“让孩子去吧,要不是你有差事,我都想让你去。” 庄纪安:“孩子太小,我不舍他们离家。” “那你就不想孩子们的前程了?你看看这次来赴宴的人家,县令见了祖父都毕恭毕敬的,听说周家以前就只有周师姑读书,还是因为不要束脩,其他人都是后头跟着祖父略认识几个字罢了,可你们兄弟两个可是五岁启蒙,读了十多年去考学。” “现在往回看呢,周家大房的长子现在京城当着六品官,下面几个弟弟也都出仕当官了,凭的是什么?”她道:“还不是因为去了京城,长了见识,又有人脉打点,以前我们不知家中有这样的关系,现在既然知道,又有这样的机会,为何还要孩子跟我们一样庸庸碌碌?” ☆.第3298章 同意 庄纪安道:“平淡亦是福气,我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有哪里不好。” 他完美继承了他爹的淡泊名利,觉得如此平平淡淡,潇潇洒洒的过完一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庄纪安犹豫,早上出门时便有些神思不属,然后就“巧遇”了出来散步的周满。 周满笑着冲他招手,“师侄也出来散步?” 庄纪安年纪比周满还略大一些,默默上前,行礼道:“师姑。” “我看师侄面有愁容,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还不是您提的进京的事? 庄纪安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姑,京城这么好吗,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周满思考了一下后道:“长安是我见过的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宽容的城市,包罗万象,虽说我很喜欢四处走动,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在长安住着的日子是我最惬意、最方便的日子,在那里,人可以看得很高远,每一年都能学到新东西,所以令人心生向往。” “我知道,你从小随你父亲长大,师兄这人虽执拗,却不好名利,你学了他三分,也无心仕途,但这个世界很大,”周满道:“你们的孩子未必不想看一看外面更宽广的世界。” “我提议让他们去京城,并不是想着他们将来出仕,功成名就,封侯拜相之类的,而是想让他们变得更强,眼光更高远,将来长大到自己可以做主时可以选择去路。”周满道:“或是入仕,或是做其他事,他们有本事做更多的选择。先生从小就是这样教我们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只有修身的能力时,你只能选择修身,而当你有平天下之能时,你可以随心选择自己的去路。” 庄纪安惊诧的看着周满,半晌回不过神来。 周满微笑道:“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觉得似乎一点儿不了解自己的祖父?” 庄纪安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微微点头。 周满道:“师兄有心结,先生心中何尝没有?”她叹息一声道:“你再想一想吧,我还是希望你能给孩子们多一些机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今日的离别之痛,将来孩子们说不定要感谢你的。” 庄纪安默默地转身回去,一回到院子便听到庄纪然正在屋里哼哼唧唧的唱歌。 庄纪思出来道:“大哥你快去看看二哥吧,他要疯了,一早上醒来就在唱,偏还唱得这么难听。” 庄纪然听见,探出头来道:“哪里难听了?大哥,你决定了没,让不让琛儿去?” 庄纪安问:“你真要去京城?” “去呀,为何不去?”庄纪然道:“爹昨天晚上已经问过祖父了,说我去了京城还能进国子监念书呢,你等我去考明经。” 庄纪安:“万一考不中呢?” “考不中再回乡考县衙就是,反正做小吏很难升迁,早几年和晚几年当差没多大区别,”庄纪然道:“而且我们家现在也不缺钱了呀,放心吧,我每月花销很小的。” 他还回头问屋里的人,“是吧,娘子?” 屋里的人应了一声。 庄纪然道:“而且我问过师姑了,我还能抄书赚钱,虽然不多,但应该够添置一些笔墨纸,现在纸越来越便宜,抄书读书的成本也低了。” 庄纪安咬咬牙,“好,我让你带琛儿去,不过他才八岁,你可得照顾好他。” 屋里的陈氏也出门来,一口应下,“大伯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琛儿的。” 在她看来,他们去京城是占了大便宜,别的不说,只祖父的恩荫名额,按说应该是给长房的,结果却便宜了他们。 她虽然见识有限,但也是知道的,国子监是大晋最厉害的学府,县学之上有府学,而府学之上就是国子监了。 这三日听席间的客人们说,能上国子监的学生,出来后都能当官。 庄先生此时想的却不是当官的问题,而是庄纪然的年龄,他今年正好卡在国子监入学的最高年龄上限。 关心则乱,他不免有些怀疑庄纪然是不是真的能恩荫入学。 白善安慰他,“先生放心,只要在过年前办理好入学手续就行。” “但是……”庄先生顿了顿道:“我们错过了秋季入学,此时还能恩荫吗?” 白善想了想后道:“时间还没过,现在写信回去,托孔祭酒帮忙报名,空下一个名额,等先生回京,直接便可入学。” 庄先生摸着胡子道:“孔祭酒方正,只怕不会答应啊。” 白善就起身,“我去找满宝问一问孔祭酒喜欢什么。” 孔祭酒自然是喜欢好画好字好书之类的了,但除此外,好药他也喜欢。 周满想了想后道:“其实除了好画好字好书外,他还喜欢好吃的。” 天下藏书孤本,谁能越得过孔家去? 所以不管他们拿出什么好字画书恐怕都很难打动孔祭酒,但吃的就不一样了,尤其其中还沾上了药。 周满嘿嘿一笑道:“我这两年对养生尤感兴趣,所以正在研究一些养生的方子。” 其实是从皇帝闹了一通不老药之后,她开始钻研养生方法的,尤其对以食养生最感兴趣,皇帝也对此表示过关切。 周满道:“其中有一张方子用到的食材特别珍贵。” “什么食材?” “块菌!”周满嘿嘿一笑道:“这可是个极好的东西,不仅能制成药丸,还能当调料使用,我去年得了一些,特特让大嫂用它和其他山菌做成了鲜酱,这东西熬汤炒菜时只需要放一点儿便鲜香无比。” 周满叹息一声道:“就是太少了,我有点儿舍不得,不过为了先生,我豁出去了。” 白善:“一瓶酱?” 见他怀疑,周满就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白善:…… 他沉默了半天才道:“这等好东西,似乎从未见你吃过呀。” 周满:“谁说我没吃过的,做出来以后我用过两次的。” 白善瞪大眼,“春天那会儿你说的亲自下厨是真的亲自下厨?”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我是拿厨房里做好的汤冒充的?” 白善:“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你可能只是动嘴没动手,然后全程守着汤好,没想到你真是亲自动手做。”真是神奇,他当时竟然还觉得汤不错。 ※※※※※※※※※※※※※※※※※※※※ 作家的话 晚安,上一章我忘记庄纪思是个姑娘了,所以我修改了一些,大家可以回去重新看一下 ☆.第3299章 画与酱 周满将那瓶酱拿出来交给白善,还贴心的写了这瓶酱的作用以及使用的方法,庄先生也写了一封信交给他,白善便将东西交给家丁,让他们带着一起送回京城。 不几日,东西送到孔祭酒手中。 孔祭酒拆开一看,看了眼那瓶酱,一脸纠结,虽然很想要,但还是将它挪到一边,然后给庄先生写信。 孔祭酒回绝了庄先生。 信件来往还是很快的,尤其是白家的下人知道主子们正等着这封信,因此水陆相交,只三天时间便送到了七里村。 此时,周家刚修好坟,祭祖完毕,庄先生收到信便心中一紧,叹气一声将信压下。 白善站在一旁等候,见状问道:“先生,孔祭酒不答应吗?” 庄先生点头。 白善蹙眉,“这事不算难,孔祭酒为何不应?” 庄先生:“今年入学的官宦子弟太多了,孔祭酒又不肯减少入学试录取的名额,所以便将入学的官宦子弟卡得很紧,许多刚好到年纪上限的官宦子弟都被压下,没能入学。” 白善蹙眉,原地转了两圈后道:“不行,师侄这次若不能入学,明年就超龄了。” 庄先生道:“我自然知道,但就是今日启程,我们最少也得八天才能到京,既要报名,就还得跑吏部和礼部拿文书,就算时间赶得及,我们亲在京城,孔祭酒既说了今年会压着年龄上限的考生,那就不会录用纪然。” 说白了,就是时运不济,正好赶上今年入学的人太多,国子监在想办法缩减考生。 白善垂眸思考半晌,扭头和庄先生笑道:“罢了,这也看时运,先生不如将官帖和印章交给我,我最后来试一试。” 庄先生愣了一下后转身拿了官帖和印章给他,叮嘱道:“此事不能找东宫。” 他知道白善和周满人脉广,比他不知强多少倍去,他不问他找谁,只是不能找东宫,至于事情成不成,看运气吧。 这么一会儿,庄先生已经坦然,和白善笑道:“京城好的书院也不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纪然也知道这一点的,你和子谦也不要过于强求。” 白善应下,拿了官帖和印章便离开。 这一次,他找的是杨和书。 他将官帖和印章封好交给下人,让他们立即送回京城,等下人一走,他看了一眼桌上那瓶酱,笑了笑后塞进袖子里去找周满。 “我今晚下厨给你做汤喝好不好?” 周满:“你?”她怀疑的问道:“我们家的厨娘不在家?” 白善:“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的,你不领情?” “领领领,”白善难得下厨一次,周满兴奋起来,“什么汤?不管什么汤,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喝。” 白善笑道:“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全家人,包括庄先生都喝到了一碗鸡汤,郑氏惊诧,“我看这汤里没有菌菇,怎么竟有菌菇的味道?” 刘老夫人和庄先生也是一脸欣慰的模样,“至善越来越厉害了,连厨艺都有了进步。” 周满连连喝了好几口,越喝越觉得这个味道熟悉,于是连着细品好几口,她眼睛微微瞪大,看向白善,“这这这……” 白善:“那那那……别结巴了,就是用的你那宝贝酱,我加了小半勺,别说,味儿的确是极好。” 本来平平的鸡汤瞬间好喝了许多倍。 周满:“那不是送给孔祭酒了吗?” 白善淡然的道:“他给退回来了,所以我想,果然如此,孔祭酒虽好口腹之欲,但还不到他心底的痒处。” “宝刀配英雄,好马配将军,孔祭酒不识货,再给他也是浪费,不如留给我们吃。” 周满忍不住看向庄先生,“那……” 白善微微一笑道:“我自有主意,来吧,就一锅汤,你再不喝就要被殷或和两个孩子喝光了。” 周满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殷或和两个孩子已经盛了第二碗,殷或虽是细细地品尝,但每一勺喝的可不少,两个孩子更是捧着碗咕噜噜的喝起来。 周满:“你们少喝点儿……” 国子监报名在六月份便开始了,入学试是在八月初九,中秋过后公布入学试录取的名单。 而官宦子弟入学的名单是在八月二十五那日公布,公布之后八月二十九那日入学。 庄先生就是想赶在二十五那日公布前加上庄纪然的名字,公布出来后只要再上交一封延迟入学的请假书便可。 谁知道今年官宦子弟入学竟卡得这样紧? 信送到京城,杨和书拆开信后便笑了笑,然后拿着信去了郡主府。 留在郡主府的刘贵立即迎出来,杨和书将一封信交给他,“你家主子让我来取《圣贤老子图》。” 刘贵看过信后引着杨和书去了前院的书房。 白善和周满的书房都不许外人进去,所以刘贵开了门后便退到一边躬身立着。 杨和书推门进去,目光一扫便看到了一侧墙壁上挂着的《圣贤老子图》。 他走上前去看,虽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再见,他还是忍不住心中赞叹,的确是一幅好画。 杨和书将画取下来,慢慢的卷起来后放进他带来的盒子里,捧着就走。 刘贵锁上门,毕恭毕敬的将杨和书送出门。 杨和书抱着画上车,对车夫道:“去孔府。” 孔祭酒这一个月来门庭若市,但他一点儿也不高兴,每次门上来汇报谁来来拜会时,他便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次也一样,一听说杨和书上门拜访,他便眉头一皱,“杨氏今年要入学的弟子不是已经上名单了吗?难道又是不合规矩的弟子?” 长随弯腰道:“杨大人清正,不像是要走后门的人,郎主何不将人请进来问一问?” “请吧,”杨和书到底是自己最满意的弟子之一,孔祭酒也不愿拒之门外,端坐后让人请进来。 杨和书缓步进来,执学生礼,“拜见先生。” 孔祭酒挥挥手,直接问道:“长博因何来拜见?” 杨和书笑道:“学生新得了一幅好画,想请先生赏鉴。” 孔祭酒感兴趣了些,“哦,是什么画?” 杨和书便侧身从万田手里接过画匣,打开将画取出来,孔祭酒也起身,俩人围在桌子前,“是什么画值得你巴巴的送来?” ☆.第3300章 走后门 画轴慢慢拉开,孔祭酒眉头一跳,等到画出来一半,他已经整个人怔住了。 “这画……”孔祭酒第一感觉是这假画做得好真;第二想法是,他这聪明绝顶的学生被人骗了;最后才反应过来,这画好像就是白善手中的真品。 孔祭酒看着杨和书手中的画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和书笑问,“先生觉得这画如何?” 孔祭酒:“……这画不是在白善手里吗?” 白善和周满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至于要卖画吧? “就是至善手里的,先生觉得这画如何?” 那当然是极好的! 孔祭酒的手悬空在画上,都没敢触碰,低下头去仔细的看,哪怕已经看过三次,再看,依旧为此画折服。 孔祭酒已经隐约猜到杨和书为何而来了,他看了看这画,又抬头看了看杨和书,直起身子道:“我们到书房里仔细赏鉴一番吧。” 杨和书欣然应允。 等杨和书再出孔府时,已经是两手空空。 他一走,孔祭酒便赶忙将书房门关起来,然后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看画,脸上笑开了花。 管家看不过眼,提醒道:“郎主,您不是说今年要以身作则,绝不走给人走后门吗?” 孔祭酒道:“庄少傅的孙子今年还在入学年龄之内,也不算走后门。而且,长博说的也有道理,庄少傅这把年纪了,今年不让他的孙子入学,他那个名额最后只怕要便宜他人。” 孔祭酒一脸正直的道:“庄少傅教导太子,于国有功,可不能让他寒心。” 管家:“……您老说的是。” 孔祭酒这边答应了,其他事就好办了。 杨和书走了一趟吏部和礼部,文书就办了下来,他将庄纪然的籍书副本和庄先生的官帖一起送到了国子监。 孔祭酒直接就给过了,还顺便给了他一张条子,“他可延后入学,但也不能太迟了。” 杨和书笑着应下,拿了庄纪然的录取书和条子后便告辞离开。 当然,这些事白善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此时正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庄先生要带着庄纪然回京入学,白善和周满则要带着孩子去商州祭祀,建宗谱。 因为不知京城的情形如何,所以白善让庄先生他们走水路回去,这样速度快一点儿,行程能缩短一半,白善他们则走陆路。 老周头和钱氏则和大房夫妻留在七里村,打算过完年再回京,周四郎则带着两个弟弟和家里的孩子跟庄先生一家同路回去。 其实白善想让祖母和母亲与他们同路回去,只是刘老夫人认为建宗谱是大事,这可是她亲亲的曾孙子,所以她说什么也要亲自去看一看。 所以白善就只能带上他们了。 同一天出门,到了隆州便分开,周四郎他们走水路,船依旧是先前的,少了白善这一行人,他们船上还宽敞了不少。 白善将官帖交给周四郎,叮嘱道:“路上小心。”虽然大晋现在看着国泰民安,但有些地方依旧有山匪、水匪之类的存在。 送走他们,白善这才上车,和车夫道:“启程。” 他们人不多,除了十来个护卫,便是几个贴身伺候的下人而已。 四辆马车缓缓的朝商州方向去。 陆路就是比水路要慢的,白善他们还在去商州的路上呢,庄先生他们就到了京城。 庄纪然夫妻两个是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来京,从进城门开始他们的目光就黏在车外挪不开了。 这里的街市很热闹,人很多,房屋也比他们见过的高大,街道也更宽敞。 周四郎让周五郎带着周家人回周宅,他则送庄先生他们去郡主府。 庄纪然在看到郡主府的大门时,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是……” “这是你师姑的宅子。” 庄纪然难以想象,“周家现在都能买得起这样的宅子了?” “买不起,”庄先生道:“这是陛下赏赐,于国有功,自然得国厚待,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刘贵已经提前收到消息,另外给庄家人安排了一个院子,是一个客院,临近前院,但和庄先生的院子相隔不是很远。 他带着下人将行李都搬进去,和庄纪然道:“这里头的被褥摆件都是新的,庄二爷看还有什么缺的,告诉小的,小的让人去置办。” 庄纪然有些拘谨,“这就很好了。” 刘贵笑道:“这院子和庄先生的南山居相隔不远,距离角门也近,庄二爷不管是出门还是去找庄先生都方便得很。” 庄纪然尴尬的应下,等送走刘贵便去找庄先生,“祖父,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吗?” 庄先生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这些俗务你不必管,只管读你的书,教好你的妻儿子侄便可。” 等他住得久了,熟悉了白周两家,这种尴尬也就会消失。 庄先生道:“你只需记住今日的收留之恩便可。” 庄纪然挠了挠脑袋道:“祖父,父亲说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我们为何不自己出去租个房子住?” 和庄先生的随性不同,庄纪然很受父亲的影响,那是一针一饭都不愿意白拿人家的,以免被人小看了去。 知子莫若父,庄先生自然知道他和儿子最大的分歧在何处,他顿了顿后道:“我是白善周满的老师,弟子奉养老师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我不是啊,”庄纪然扭捏道:“祖父,您拖家带口的也不好吧?” 庄先生是随性之人,养的三个弟子更是一个比一个随性,已经很久没有为这种事操过心了,他本来还想跟孙儿晓之以理,但他在他脸上看到了儿子的影子,干脆直接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强硬的下令道:“我说住下就住下,你休要废话。” “好吧。”庄纪然低垂下脑袋,默默地转身要离开。 “站住,”庄先生指着有些落尘的书房道:“去打水来,将书房打扫一遍。” 这都是闲的,当忙得没有时间时,他还有空去想这些事吗? 庄纪然老实的应下,去找人要木盆打了水过来擦洗。 ☆.第3301章 跑腿 周四郎还在前院安排带回来的东西,等把行李都安排好,他就跑过来找庄先生,“先生,时间还早,我这就去找杨大人问情况?” “去吧。” 周四郎便跑去找杨府,没找到人,便又跑去皇城的户部里找,终于蹲到了人。 杨和书将录取通知书和条子交给周四郎,叮嘱道:“你们回来得正巧,昨日他们才入学,今天略做休息,明日便进学吧,迟到太久,不仅先生们印象不好,同窗们面前也败坏形象。” 周四郎应下,“还真进了。” 杨和书笑了笑,一幅可以传世的《圣贤老子图》呢,别说给孔祭酒,走皇帝的后门都走得。 不过要他看,走太子的后门是最容易的。 不必《圣贤老子图》,以庄先生这些年教导太子的情分,只要他开口,东宫肯定愿意卖他一个人情,庄纪然又附和情况,在国子监的录取范围之内。 东宫开口,国子监肯定不会再推辞。 不过庄先生不愿东宫插手罢了。对于学生,他倒是全心全意。 这件事在京城并不是秘密,二十五那日国子监公布今年官宦子弟入学的名单。 庄纪然被编入太学,在一溜十九岁二十岁的青年中,他的年龄算是很大的了。 而且每一个人的名字后面还写有其户籍地,受荫于何人…… 庄洵现在是太子少傅,他的名字一出现,大家便不由关注了些。 这一关注就发现问题了。 “这个年龄……不是说今年入学的学子多,年龄踩线的官宦子弟都被拒绝了吗?” “这是庄少傅第一次推荐人入学,又是嫡亲的孙子,或许国子监卖他一个好也不一定。” “唐相今年推荐了一个子侄,年龄也踩线,国子监照旧不客气的拒绝了,对待相爷尚且如此,何况庄少傅?” “是不是东宫出面了?” 大家细细一打听,便发现东宫没出面,出面的是杨和书,而杨和书这边是白善请动的。 问大家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那当然是因为孔祭酒得到了《圣贤老子图》,激动难耐之下便遍邀好友上门共赏。 “这画……” 所有人看到这幅画时都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是一幅很出名的画,出名到,它没出现前,世上不知多少人在寻找它,而在它出现后,不知又有多少人盯着它。 甚至有收藏家暗暗写传,表明了这画现在陇州白氏四房的白善手中。 所以突然发现它到了孔祭酒手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和孔祭酒要好的那几个朋友看到画时的第一想法就是,“你仿的?仿得还挺像!” 孔祭酒大怒,“我这是真品,真的!” “真品不是在白善手中吗?听说白给事中回乡祭祖了,请了整五十天的假呢。” 孔祭酒便一脸严肃的道:“此画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你怎么得到的?” 孔祭酒道:“我的学生送的,学生孝敬先生,天经地义。” 大家一听,这才想起来白善也算是孔祭酒的学生,毕竟不管是在国子监,还是崇文馆,主官都是孔祭酒。 “不对吧,白善不在京城,要是他在出京前送你,你能忍到此时才请我们共赏?” “这是长博送我的。” “杨长博,杨和书?” 见他点头,几人惊讶起来,纷纷抓着他问,“是杨和书求你办事,还是白善求你?什么事竟舍得给出《圣贤老子图》?” 孔祭酒不理他们,问道:“你们到底还赏不赏画了,不赏我收起来了。” “赏赏赏,之前我等和白至善没有交情,不好上门求见,今日落到了你手中,我说什么也要看个够本。” 然后名单公布,大家略一想就明白了。 杨和书和白善周满关系好是举世皆知,看来这画依旧是白善送的,为的便是庄洵的这个孙子入学。 大家啧啧两声,羡慕的却是庄洵和孔祭酒。 一个为师者能得弟子如此看重;一个为师者也落了实惠,羡慕啊。 这样一件小事,庄洵走一下东宫的后门就行,哪里用得着一幅《圣贤老子图》来开路? 说到底还是庄洵不舍得太子为难,而白善又不舍得庄洵为难罢了。 得弟子如此,为师何求? 大家羡慕不已,所以庄纪然还没进学,他的名字已经传遍国子监。 大家都很想见一见这位庄少傅的孙子什么样。 杨和书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和周四郎道:“我下衙后去拜见庄先生。”有些事他得面对面的提醒庄先生。 京城的这股风吹得这么紧,这么大,谁知道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为的是什么呢? 周四郎应下,带着东西回去见庄先生。 庄先生看到录取通知书和条子,大松一口气,“杨大人有没有说孔祭酒为何又答应了?” “没有,”周四郎道:“不过杨大人下衙后会过来。” 庄先生点点头。 周四郎起身道:“先生,我去叫厨房准备晚食,您一路劳顿,先沐浴睡一觉吧,等到下晌快下衙了我再叫您。” 庄先生点头,道:“你也休息吧,这一路上都是你操持。” 周四郎不在意的道:“我年纪轻,没事。” 杨和书找庄先生,最主要是提醒他国子监内的舆情,“国子监内的流言怕是要喧嚣一阵,对新入学的学子必定不利,庄二公子……” 庄先生笑了笑后道:“其他人或许会很苦恼,但对我这个孙子,怕是用处不大,杨大人放心。” 杨和书便点到为止,谈起白善,笑问,“他请了五十天的假期,此时已经过了三十日,现在人在何处?” 庄先生算了算日子后道:“应该还在去商州的路上,不过也快了。” 杨和书道:“前不久他上书疏浚河道,发展漕运一事在工部和朝中掀了风波,他倒是惬意,躲在京外,万事不沾的样子。” 庄先生笑了笑后问,“此是好事,有何风波?” “这是一件肥差,大家是都同意疏浚河道,发展漕运,但谁去负责却一直争论不下。” 庄先生微怔,问道:“杨大人的意思是?” “白善若是在京中上书,此事他不仅能推荐人选,或许他自己主管此事也未尝不可。” 庄先生想了想后摇头道:“他既然选择此时上书,显然是无意此事的,朝中能臣无数,想找到负责的人并不难。” 是不难,但要拿下这个差事却也不容易就是了。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3302章 分宗一 夏家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看到白家马车的徽记,立即便上前询问,然后就要热情的把人请回红田村去。 周满婉拒了,觉得还是住在商州城的驿站最方便,第二日再去红田村便是。 和商州这边的联系多是和夏锐一家,红田村那边也只和夏族长有零星的联系,感情并不深厚。 一家人在驿站住下,然后派人去夏锐的铺子通知。 夏锐很快带着长子过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往家里送封信?我们好去接你们……” 周满笑道:“我们到了再联系你们是一样的,此事和族长说过了。” 夏锐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这次你们把孩子带来了?” 周满笑着应下,让五月把乌圆牵过来。 乌圆此时长得像母亲,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蛋,他甩开五月的手,自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抱,然后仰起红扑扑的脸看向夏锐。 夏锐看得心喜不已,“长得真像欣妹妹。” 白善:……白家的人看到他说长得像他这个当爹的,周家的人看见他说长得像满宝这个当娘的,这下好了,夏家人看见说他长得像小岳母。 周满就捧着小儿子的脸看,“真的吗?” “真的,你娘就是圆脸。”夏锐目光炯炯的盯着孩子问,“他小名叫什么?” “乌圆。” “这名字取得形象,好!” 周满微微一笑道:“大名叫夏牧。” “这个名字也好听,”夏锐看到刘老夫人和郑氏,连忙起身行礼,“多谢亲家成全。” 刘老夫人见他一揖到底,连忙伸手拦住,笑道:“这是一早便和亲家定下的盟约,我们不过守信而已,当不得夏老爷这么谢。” 周满道:“这次回来,还为了分宗的事。” 夏锐一怔,“你要把你们这一支分出去?” 周满点头,“对,便从我祖父那一脉开始分吧,毕竟乌圆以后不常在商州,和这边联着宗便可。” 夏锐沉吟,“只怕族里不会轻易答应。” 周满不在意的道:“只要族长应下,这事就算成了吧?” 夏锐点头,“是这样没错,但你怎么让族长答应呢?” 那还不简单,用钱砸呗。 这些年商州夏氏虽然和周满认亲成功,却从未在周满身上得到过好处。 也是巧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翟县令慢慢升官,依旧在商州,现在是商州的司马。 有他这个知道夏家底细的人在,商州城内外都知道夏氏虽然名义上算是周满的娘家,但她和夏氏一点感情也没有,甚至私下还有些矛盾。 所以便是有人想借周满的名头做事也不成,加上周四郎每年都要过商州至少两次,有他盯着,夏家这边更难行事了。 一个得不到好处的族人和一笔现成的钱,怎么选择,再是容易不过了。 这些年周满一直冷着和夏家来往,除了她成亲时请过一次夏家,之后再未请过,为的就是今天。 夏锐不是他父亲,不会强留周满,在他看来,周满分宗也好,那样他们那一支便全是她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你何时回红田村,要不要我跟着一起?” 周满笑道:“正要请夏伯伯帮忙呢。” 周满和白善准备了一匣子银锭,就是收买夏族长用的。 第二天夫妻两个便把孩子留给刘老夫人和郑氏,他们带着钱接上夏锐一起去了红田村。 夏族长早等着了,将人迎进门便往后看,“你们没把孩子带来?” 周满笑道:“孩子小呢,带他也是累赘,我们今日主要是谈事情,等谈好了再带他过来。” “也是,”夏族长笑吟吟的道:“祭祖和上族谱都是大事,我们先把事情商定了再带他来拜祭祖先也可。” 周满正襟危坐,“族长,既然要开祠堂,我便想把我这一支分出来另立宗祠,这次一起办了如何?” 夏族长一惊,“什么,你要分宗?” 周满点头道:“对,您也知道,我们现在主要在京城,在商州这边也没什么产业了,所以打算将宗祠立在长安,以后便和商州这边联宗。” “不行,你们这一支人丁凋零,怎么能分宗?” 周满道:“这只是现在,等这孩子长大,自然可以为夏氏开枝散叶,以前我不提分宗之事,是因为我随父姓,但现在我们这一脉有了一个男孩儿,那分宗便是理所应当的了。” 夏族长不答应,他道:“京城距离商州并不远,你祖父母的坟墓都在这里,你这一脉若不回乡,族里也能帮着祭扫,你要是分宗,十年八年的不回来,难道要让你祖父母坟上的草疯涨不成?” 又不是没有过。 周满暗想,当年她未曾回来前,也就夏侠记得祭扫一下祖父母的坟墓,族里谁还会给他烧一炷香? 周满看向夏锐。 夏锐就冲他们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和族长谈一谈。” 等他们走了,夏锐便拉着夏族长的手道:“族长,你强留她有什么用?你看她现在都当了多大的官儿,外头谁知道她是我们夏家出去的子嗣?” 夏锐道:“不知道还好,知道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取笑我们呢。他们这一脉现在这样,谁不在背地里嘲笑我们欺负弱小,这才把嫡亲的血脉推得老远,连照看一下宗族都不肯。” 夏族长脸色涨红。 夏氏在商州并不是很大的宗族,不过是因为聚集的族人多罢了,但大多都是穷人,影响有限。 对名声也就不是很看重。 但再不看重,被人这样看,心里依旧呕得很,尤其是在说亲的时候。 夏锐也道:“你看看这些年族里的青年说亲,有几个能说到特别好的?” “不借着周满的名头还好,大家相看准了悄无声息的娶了,一借她的名头,人家略一打听,吸引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啊?”夏锐道:“都是些趋利避害的势利眼,好人没几个。” 夏族长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与其留着她,不如就让她分宗离开,大家好聚好散,好歹还有一份香火情在是不是?”夏锐压低了声音道:“而且她也不是空口要分宗,她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些银子……” ☆.第3303章 分宗二 周满和白善并肩站在院子外面,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实在听不到什么,就在周满迟疑着是不是要负积分请科科偷听时,就听见白善道:“你看——” 周满抬头看向他,见他指着天上,便仰起头去看,就见天上有一丛奇异的云彩缓慢的飘着。 周满惊叹,“像羊,又像骆驼,还是金色的。” 白善笑问:“好看吗?” 周满点头,“好看!” 白善伸手牵住她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后问:“心情好些了吗?” 周满点头。 “别担心,”白善道:“夏氏一族不大不富,既畏强权,也好利益,能用钱解决。” 他笑了笑道:“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像我,要想分宗,只有我的权势大到宗族留不住我,或是我落魄到宗族不敢留我。” 但白氏是世家,前者太难,后者也不易啊。 夏锐在屋里和夏族长讨价还价,从上午一直谈到午时,终于开了门出来。 夏锐直接把俩人拉到一旁道:“我应承了族长六十两银子,另有给族里捐献八十两银子。” 周满松了一口气,“还好,在我的预期内,多谢夏伯伯了。” 夏锐笑道:“不必与我客气。” 白善道:“这笔钱可不少,给族里捐献的八十两我们能出,但给族长的六十两我们要分两次给,先给三十两,等立好宗谱,我们离开时再给剩下的三十两。” 夏锐迟疑问,“这笔钱很多吗?” 白善叹气道:“自然,按照现在铜板的汇率,足足十六万呢,是我和周满一年的俸银。” 周满愣了一下后连连点头,“对。”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站在院子里竖着耳朵听的夏族长听到,他心里好受了点儿,看来周满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嘛。 不过这笔钱的确很多就是了。 六十两,他们家省吃俭用也得存三年才有可能存得出来。 所以夏族长答应了。 有夏族长出面,红田村夏氏的族老们虽然有意见,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给他们分宗。 周满答应,分宗以后,用她这一脉供应族学的祭田依旧不收回,就当是他们这一脉给本家的馈赠,只要写进族谱里就行; 并且分宗的时候,夏牧还会另出八十两给宗族,既供应族学,也照顾族中孤寡。 当然,这笔钱能不能落在真正的孤寡手中周满就不知道了。 事情商定,夏族长选了一个吉日,周满和白善便带着乌圆过来,刘老夫人和郑氏也带了大姐儿过来凑热闹。 穿戴一新的乌圆被白善抱在怀里,到夏家的祠堂外便把他塞给了周满。 周满抱住他,站在了第一排。 祠堂打开,白善退到了一旁,和白景行小朋友站在一起。 白景行小朋友满眼稀奇,看看站在正中间的母亲和她怀里的弟弟,再看看他们,不由问道:“爹爹,我们为什么站在这里,不与母亲站在一起?” 白善摸着她的小脑袋道:“这是祭祖,我们现在算是外人,所以不能进去。” 白景行小朋友不能理解,“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他们才是外人吧?” 白善嘘了一声道:“等你再大一些我就告诉你,嗯,再过几年你也该背《氏族志》了,等你把《氏族志》背下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刘老夫人瞥了孙子一眼,将曾孙女拉到自己另一边,“你别欺负孩子。” 白善:……他六岁开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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