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氏族志》,当时怎么没人说是欺负他? 夏氏不大,分宗的仪式也不繁复,族长在族老和各家户主的见证下,将周满这一支从她祖父那里分出,在族谱上写明缘由。 当然,用了修饰词,只说继嗣的夏牧年幼,需父母教导,常住长安,为家族大计和他将来的发展着想,决定分宗…… 夏族长拿出一本空白的册子,亲笔将夏衍的名字写在排头,旁边点名其妻宁氏,生女夏欣,招赘绵州周银,生一女夏满(周满),因回乡遇变故,幼女流亡在其外祖家,因此改姓周,后…… 夏族长写到白善时顿了顿,还是写上陇州白氏,生一子夏牧承继…… 夏族长放下笔,将墨吹干后看向递给周满,“这是你们这一支的族谱,你看看可有问题?” 周满接过,看到最后分叉出来的夏牧二字,眼睛亮晶晶的,虽然简略很多,但这不是问题,于是摇头,“没问题,那这边的族谱……” 夏族长递给她看,上面的记载和她的新族谱上所记差不多,这样一来,便是将来后人寻宗,也能知道缘由,靠着这一本族谱找到本家。 周满将族谱还给夏族长,带着乌圆跪在了蒲团上,对着祠堂供奉的灵位拜下。 乌圆跪不稳,所以周满行完礼便从身后抱住他,握着他的小手教他一点一点的拜下。 等母子两个都行完礼,夏族长便当着众人的面把新族谱递给她。 周满握着夏牧的手接过,让他抱紧了,小声道:“乌圆,以后你就是我们这一支的宗主了,你只需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便可。” 夏族长道:“你们这一支虽分出去了,但你曾祖还在祠堂里,以后还是要经常回来祭扫的。” 周满恭敬的应下。 她知道,就和白老爷一样,虽然分宗了,但陇州那边只要有大事,尤其是修坟这样的大事,还是会找到他,因为他祖宗的牌位还在祠堂中供着呢。 周满抱着乌圆,乌圆抱着族谱出祠堂,与站在外面的白善相视一眼,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住。 刘老夫人也很高兴,她曾孙独成一支,这就成了宗主,她也跟着乐了好一会儿,回神看见两个孩子还在对着乐,笑得跟两个傻子似的,便忍不住拍了一下孙子,“还看什么,快去把乌圆接过来,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让他母亲抱着。” 白善回神,连忙上前接过孩子。 夏锐领着两个孩子过来,“恭喜你们了。” 这一次能这么顺利,夏锐这个说客最重要,于是白善和周满一起行礼,“多谢夏伯伯。” ☆.第3304章 回京 夏锐连忙拦住,问道:“伯父和伯母的墓地……” 周满和白善对视一眼后道:“还要请夏伯伯继续照看,等乌圆再大一些,我们在京城准备好了祭田,到时候再来移动。” “那你父母的岂不是也要挪到京城来?” 周满颔首:“是有此打算。” 还是得在一处才好,将来子孙也好祭扫。但这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并不争这一朝一夕。 回到驿站,周满便派人去准备了祭扫的东西,第二天带着一家人先去给夏衍夫妻扫墓,祭扫完以后才准备回京。 此时他们还有十天的假期。 白善笑道:“我们可以慢慢回京,还能休息几日再上朝。” “也不知道明达他们出发了没有?”周满这会儿倒有些羡慕起白二郎了,他虽然也只请了五十天的假,但翰林院不忙,估计他就是迟些回去也没事。 白善道:“不必管他们,他们回去肯定也是走水路,比我们这一路可轻松多了。” 白善说的没错,白二郎他们的确走的水路,正是今日出发。 他们夫妻两个和殷或一起走,本来他还撺掇着白老爷和白夫人上京玩呢,不过秋收结束就要种植冬小麦,白老爷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一行人到隆州上船,这个时节船行的还算平稳,殷或就让人将桌子摆出去,他一边赏着江景,一边泡茶。 “你可真自在。”白二郎坐在他对面,扭了扭脖子道:“我昨晚睡驿站,落枕了,要是满宝在此就好了。” 殷或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建议道:“你自己尝试着扭一扭?此时他们应该还在商州吧?” 白二郎:“算行程,他们应该到了好几天了,夏氏并不大,给点钱就能够解决,耗费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殷或微愣,“分宗这样的大事……”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家族,像世家那样的,是第一等的艰难;士族,第二等艰难;勋贵,第三等艰难;第四等是一些士绅豪门;而像夏家这样的,是第五等,也是最末等。”白二郎道:“远的不说,就说周氏,周家要想分宗也简单得很,一笔钱砸下去,想分到哪儿去就分到哪儿去,族里人得了好处,谁还管你去哪儿呢?” 不过七里村一向团结,周家也不会分宗就是了。 殷或若有所思的点头。 从隆州到京城,却是不必要到岐州,而是可以坐船直接到凤州。 凤州距离京城极近,一天功夫就能到。 所以他们回到京城时,周满他们也才到京城不过两天,刚刚安顿下来呢。 家中的下人听到后门的大街上很热闹,于是看守后门的门房悄悄打开一看,便赶忙通禀正在家里休息的白善和周满,“对面的公主和驸马回来了。” 周满立即起身,“可算是回来了,走走走,我们去凑凑热闹。” 白善被她拖着往外走,不由笑道:“急什么,他们既已回京,又不能跑了。” 明达到底体弱,虽然一路上都是坐船,但依旧疲惫不已。 她靠在榻上,抬起眼眸看了周满一眼便又闭上了,“你自便吧,我累得紧。” 周满上前给她摸了摸脉,又摸了摸她的身体,“我就知道你肯定疲累,所以专门上来给你看诊的。” 她卷了袖子,让宫女拿一个软枕来给明达趴着,“我给你按一按吧,不说让你马上恢复,至少能让你轻松一些。” 明达求之不得,趴着道:“我还想着让人去医署里请女医过来按呢。” “你胃口如何?” “不好,”明达道:“虽说我没晕船,但还是没胃口,与去时大不相同。” 周满便啧啧摇头道:“给你们准备了药丸,你们怎么也不知道吃?并不是只有吐才是晕船,食欲不振也是的。” 明达都这样了,周满有些担忧殷或,“殷或怎样了?” 明达摇头,“我不知,问白二吧。” 白二郎正在外面指挥人把带回来的行李都收好,听见人问便道:“我看他就是胃口有点儿不好,其他都还好。” 白善:“那得去看看他,旅途劳顿,可别病了才好。” 殷或没有回殷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县子府。 周满为明达调理了一下身体,留下一张药膳方子才和白善转道去了县子府。 长寿直接把人迎进正院,殷或正在泡茶,似乎没有疲累的样子,看见俩人来还抬手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我才进家门,你们怎么就上门拜访了?” 周满:“来看看你,怕你累病了却不说。” 殷或便卷了袖子伸出手来,笑道:“我可不是会隐瞒病情的病人。” 周满伸手搭在他的脉上,诧异的挑挑眉,“虽有些疲累,但身体的确还不错,比明达还强些。” 她上下打量他,半晌后笑道:“果然,心情对病情的影响很大,你心境开阔,身体便也好了许多。” 殷或笑道:“这一次在道观里与守清道长论道,看着他经营道观,帮扶上门的居士,我想通了许多事。” 白善喝了一口茶,好奇的问:“比如呢?” “比如人心中之所以会不安,是因为心底依旧有期许和恐怖之事。”殷或表现得再淡然,他还是希望能得到祖母和父亲等亲人们的支持和认同,也恐怖自己对殷家失责。 但走这一趟他却想明白了很多事,放下了那些牵挂,对于那些不可能改变,也不愿意改变的事,执着不如放下。 世间的事如万物一般自有其自然,所以顺其自然便好。 白善和周满张大了嘴巴,“你这是……顿悟了?” 周满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正沉浸在这安详气氛中的白善和殷或心头跳了一下,齐齐一抖。 “我就说嘛,我们那儿的道观不一般,你看,玄都观和护国寺办不到的事,它却能让你顿悟了。” 白善抚了抚胸口,“你吓死我了,下次轻点儿拍。”他呼出一口气道:“一般的道观也养不出道和那样的人来。” 殷或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喝了一口茶压惊,“我觉得你不用给我开调理身体的药了,还是开一副压惊的药吧。” 周满:“……我就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 作家的话 晚安,明天应该就可以大结局,然后开始更新番外了,番外……很长,因为要写的人有点儿多 ☆.第3305章 任命 九月二十一,各地秋税收入基本结束,朝堂上已有了一个基础反馈,皇帝召开大朝会,想要就明年重大财政支出讨论一下,好有一个雏形。 在京休息了五天,养精蓄锐的周满和白善一大早便换好了官服,俩人相携出门,到了侧门,大吉备好了马车和马。 白善看向周满,问道:“你坐车还是骑马?” 周满道:“骑马吧,一大早上便坐车怪闷的。” 白善就牵过赤骥给她,这才去接盗骊,俩人把马拉出门,大吉也牵了一匹马跟在身后。 三人上马,溜溜达达的往皇城而去。 街上没什么人,所以白善和周满并骑,大吉跟在身后,等进了皇城那条主街,街上的车马就多了,且都是一侧的。 有武将从后面超过俩人,超过去时还扭头大着嗓门和周满打招呼,“周大人,回京了?” 瞥一眼白善,“哟”了一声道:“白大人,上朝呀!” 白善总觉得他们的口气不太善良,但为什么呢? 论起交情,他也是上过战场,有过微末军功的。 不等他思量明白,武将已经越过他哒哒的先跑了,夫妻两个谁都来不及打声招呼。 后面有马车追来的声音,白善和周满对视一眼,于是一踢马肚子加快了速度,再不肯让人超过他们了。 追在后面的杨和书:…… 到了宫门口,白善和周满下马,将马匹交给宫门口专门看管马匹的侍卫,抽了腰间插的笏便进宫门去。 等杨和书下车时,夫妻两个已经只剩下一道背影了。 这会儿杨和书也不急了,如往常一样缓步入宫,等到了太极殿门前,就见白善和周满周围都围满了人。 尤其是周满,不少大臣都对她表达了思念之意,并关切的询问她这一路可顺遂。 杨和书袖手站在一侧注视着他们,周满和白善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着周围的同僚打过招呼后就朝杨和书走去。 杨和书是朝中出了名的清冷,虽然人长得好看,看着也温和,但会凑到他身边的人还真不多。 所以他周围都是空的。 白善和周满走过去,压低声音好奇的问,“杨学兄,难道朝中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听庄先生提起啊。 庄先生年纪大了,他又只是崇文馆侍讲,若无必要,他已经不上大朝会了。 这也是皇帝对老臣的优待,朝中凡上了六十的大臣,职位不重,无要事的,可不上朝会。 但庄先生不上朝,身在朝中,对朝中的事还是有了解的,这几天并没有听他提起过。 杨和书道:“你前两日又上了一道请修河道,开通漕运的折子?” 白善一脸茫然的点头,“是啊,先生说朝中已经在议论此事,只是久决不下,我想着我也要销假入朝了,便想再提一提此事。” “你这折子上了以后,易子阳便串联封宗平上了一封响应的折子,建议由工部主理此事,各地驻军协助,再招民工劳丁梳理河道,认为三年可通河道。” 周满:“决心如此大?只怕消耗不小吧?” 白善却想起了早上入宫时被武将阴阳怪气的画面,他:“……兵部和各地领军将领想要主理此事,但暂时打不过工部,觉得这主意是我提起的?” “不仅是各地领军将领,朝中不少闲散下来的将军也有意此差事,毕竟主要用的是士兵。” 白善却皱眉,“可他们懂得疏通河道,筑堤建坝吗?” 杨和书微微一笑道:“肯定没有工部懂。” 他道:“我也只是提醒一句,你早朝的时候小心吧。” 白善决定静观其变,暂时什么都不说。 疏通河道,还是全国主要水网的河道,谁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钱,从哪里疏通起,沿路可能还要修建码头等等,涉及地方之广,利益之深,让朝中每一个人都心思浮动起来。 当然,除了个别人外,大部分人看到的是背后涉及到的功绩。 远的不说,就说工部,韩尚书出了名的稳,此时也不由浮躁起来,漕运若能打开,将全国河道串联在一起,那他这个工部尚书算是可以名垂千古了。 所以不仅朝中在争,工部内部也在争这个主理人。 地方上也有精通水利地理的官员上书请求,还有人在网罗人才往朝中输送,比如民间的某某,素有贤名,在水利工程上很有见地,有著作若干,请求皇帝出任贤令。 白善和周满这五十天基本上过着和朝堂分割开来的生活,虽有消息,但那消息就好比是一个漏风的洞,他们只能吹到一点儿。 这会儿他们站在了朝堂上,那漏风的洞一下被打开,整个洞穴都是风,于是俩人差点儿被这狂涌而来的消息打懵,俩人谁也没料到这事儿闹这么大。 皇帝自己也没想到,反正堂上够乱的了,这人说完那人说,皇帝干脆抬手止住众人,道:“河道漕运一事暂且押后再议,先谈一谈别的事吧。” 刘尚书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执着笏上前躬身道:“陛下,各地秋收已经结束,多地正在种植冬小麦,今年南除桂州、柳州一带,北除并州、代州一带干旱较为严重外,其他地方的收成还算可以。” 皇帝问:“六七月的时候台州一带不是有海风登陆?” “是有,但越州、杭州一带粮食充足,已经就近援济,不必京城再支援,且今年江南一道大体算丰收,米价降到了七文一斗,谷价则降到了五文一斗。” 皇帝问:“漕运河道的事先放在一侧,再着令各地州县,修建粮仓,收购粮食充实粮仓,平抑物价。” 这个诏令早在一个多月前白善的折子回到京城时便已经下过一次,不过显然成效不大,除了个别地方努力执行这条规定外,大部分地区平抑物价的事做得并不好,以至于现在有些地方的粮价就跟他们下太极殿的台阶一样往下掉。 皇帝沉吟片刻后道:“杨和书。” 周满身侧的杨和书起身出列,躬身道:“臣在。” ☆.第3306章 未来可期 “朕着你为南巡察御史,去淮南道、江南道巡察粮道,监督粮仓,平抑物价,核对账目,若有罔顾圣恩,违法乱纪之臣,朕许你便宜之权。” 杨和书躬身应下,“陛下,臣一人怕是难以短期内巡视完两道,臣求一助手。” 皇帝的目光就在百官中一扫而过,最后指着白二郎道:“让白诚与你同行吧。” 神游天外的白二郎一呆,被身后的同僚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出列,迟疑的应了一声,“臣遵旨。” 杨和书本想求的是白善,听见是白诚,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也笑着应下。 皇帝略一沉吟便问道:“唐鹤现在何处?” 封良出列道:“小唐大人现在并州一带,巡察灾后事宜。” 五年了,唐鹤还在外面,他中途回过一次京城,但也只是述职,只呆了不到两个月便又走了。 皇帝本来想找个地方让他呆着做刺史,但见他这几年成绩斐然,有他在大晋四处晃荡,吏治都清明了一些。 于是皇帝便又让他继续四处晃,真正实现了走南闯北,查遍天下冤案的理想。 皇帝道:“加封他为北巡察御史,着白善为副御史,和唐鹤一起巡视河南道、河北道、河东道三道粮道。” 白善愣了一下后出列,躬身应下。 皇帝道:“白善,修建粮仓,平抑物价一事是你首提,你又精于计算,此事你要上心,不可懈怠。” 白善恭敬的应下,“臣遵旨。” 皇帝解决了这件事,又与众臣商议了几件事后见时间已经不早,不想他们再为河道漕运一事闹起来,于是起身道:“退朝吧。” 众人起身,恭送皇帝。 白善抬头与杨和书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转头去找周满。 周满拿着自己的笏冲他嘿嘿一笑道:“你又要出差了,这次去的地方还多,你记得帮我留意沿途的植物。” 白善应下,“你放心,我会留意的,家里先交给你了。” 周满“嗯”了一声,才出门就被古忠叫住了,古忠点了好几个大人的名,杨和书和白二郎都在其中,“陛下要见几位大人。” 四人便转身朝太极殿后头的书房去。 白二郎走在周满身侧,悄悄呼出一口气道:“好险,我还真怕陛下在朝中提问我呢,但怎么想起让我去巡察粮道?我可一直在翰林院任职。” 河道的折子他也有参与和署名,但修建粮仓,平抑物价的折子他可没参与。 周满,“翰林院的翰林不就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吗?你还真想一辈子留在翰林院啊?” 白二郎:“翰林院挺好的,当个老翰林也不错。” 白善道:“陛下让你随杨学兄去巡察是让你保护杨学兄的。” “我?”白二郎惊讶,“我保护杨学兄?杨学兄还会领兵,也会些功夫,比我强吧?” 白善:“……总之你就紧紧地跟着杨学兄就行,带好你们公主府的侍卫,你是嫡驸马,陛下素来爱重明达公主,淮南道那边不敢对你动手。” 白二郎后知后觉,“哦,对,杨学兄在淮南道有很多仇家。” 杨和书忍不住轻笑出声,和他道:“这一路上就要有劳你保护了。” 白二郎连忙道:“杨学兄放心,其他的我不行,跟紧你我还是可以的。” 等到了书房,太子和几位重要的大臣都在这里了。 白二郎第一次进小朝会议事,还有一些紧张,好在皇帝不是提问他,而是逮着白善和周满问,似乎也知道河道一事他虽有参与,但出主意的是他背后的白善和周满。 白二郎悄悄松了一口气。 白善敢写这封折子,自然是做过研究的,尤其第二封折子比之第一封更详尽,中间隔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添加了不少东西。 白善道:“我大晋水网密布,不说北黄河,南长江,只说其间的河道分支,渭水、洛水,无定河,汾水,汴水,淮水,此是从西北向东,北向东南的航到,其中经过的州县囊括了我大晋一半的繁华之地。” “更不要说嘉陵江可与渭水等连通艰难,能与汉水连通中原,”白善道:“这些河道若都能用起来,沿途商贸必定蓬勃发展,中原人多地少,闲置下来的人力可更快速的输送往北地,东南一带,国力何止增强一二倍?” 老唐大人蹙眉,“如此重商,岂不伤农?” 太子道:“若是之前自然会,毕竟耕地有限,但现在粮食产量增高,各地粮价下降,以前两个成人劳力拼尽全力才能养活一家三口,但现在一个成人劳力便能够养活一家三口,那多出来的一人自然可以做些其他的事让生活更好。” “而商便是让他们生活变好的道。”太子道:“这几年司农寺一直在研究水稻和麦种再增产之事,孤听闻,今年他们试验田出来的一株水稻已经能达到亩产八石。” 白善赞同,道:“虽说粮食高产,但各地贫困之人依旧不少,失地的流民,少地的佃农,这些都要解决,臣如今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暂时将这些人力用起来,使其能在世间存活是当下要紧之务。” 其实是有办法的,但办法比较激进,白善和周满都觉得提出来,他们可能就见不到下个月的太阳了,所以还是算了,暂时不提。 他们再想想更好的办法,先顺其自然,着眼于当下。 皇帝微微颔首,这才道:“河道可以疏通,但这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尤其没有河道图,各河道情况不明,如何疏通,先疏通哪一部分都要从长计议,放在大朝会上议论,恐怕难以有定论。” 他道:“此次你们出行,除剑南道外,你们去的地方囊括了我大晋所有重要的河道,朕令你们私下收集河道图,将资料都交给工部,由工部制定出疏通之策。” 白善大喜,躬身应下。 皇帝这才看向周满,道:“工部会先选出几条河道做试验,以免工程铺大出现问题,但下河的民工劳丁和士兵过多,必有灾病,你们太医署可有应对之策?” 周满躬身道:“臣会尽快定下合适的御寒防疫药方,以及适合他们水中作业的应对之法,到时候会在劳工点设立医署点,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微微点头,就点了案上摆着的舆图道:“那就先从渭水到汾水这一段开始,你们太医署准备吧。” 这会儿九月了,汾水一带水位下降,有些地方甚至都要落雪了,这时候疏通河道的确要命,周满不敢怠慢,躬身应下。 皇帝交代下任务,这才对一直乖乖站着的白二郎道:“驸马,你好好跟着杨大人学习。” 白二郎应下。 皇帝这才挥手让他们退下,留下太子和老唐大人几个说话。 出了书房,四人便朝太极殿外走,白善和周满落在后面,他问道,“此事紧急,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便要准备出门了,你会去汾河吗?” 周满:“看情况,此事还需和萧院正商议,不过我便是去也不会去很长时间的,三两月便能回来。” 毕竟进了十一月,河道也难挖开了。 白善点点头,牵住她的手笑道:“那就随缘见了,你要保重。” 周满抬头看向他,笑道:“你也一路小心。” 杨和书和白二郎已经走到台阶之下,见他们两个在后面磨磨蹭蹭一直未曾跟上来,便不由回头去看。 阳光灿烂,俩人正沐在金色的阳光之中,太极殿的台阶很长很高,杨和书和白二郎向上看时便觉得阳光晃得刺眼,只看见俩人牵在一起一晃一晃的手。 杨和书忍不住一笑,摇了摇头后回身道:“走吧。” 白二郎嫌弃的撇撇嘴,一脸忧伤的跟着杨和书走了。 白善和周满见状,相视一笑,走近了一起追上去,衣袖碰着衣袖,翻飞起来,没人能看见俩人衣袖下牵在一起的手。 ——正文完 ☆.番外一 论交通的便利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认为自己一帆风顺,可以从从容容面对时,它就从天上盛一盆冰水给你当头浇下去,让你吃了苦头后还要在后面挥舞着鞭子赶着你哒哒的往前跑,一步不敢慢。 周满和白善的人生就是如此。 俩人从青州调回京城,已经做好几年时间窝在京城里安然度日,稳扎稳打的日子。 结果因为隆州的一个茶摊,因为他们坐下多说了几句话,于是白善撺掇着白二郎一起写了一封疏通河道,经营漕运的折子,还有一封增开粮仓,平抑物价的折子,从此,他们的生活就不知不觉被套上了一匹骡子,皇帝和太子手中拿着鞭子,狠狠一甩,他们就被骡子拉着四处奔忙起来。 白善去并州和唐鹤汇合,俩人开始督促地方官增建粮仓,收购粮食,顺便调查了一下当地粮商和官员为政的情况。 除此外,还要查找当地县志,寻找河图送回工部和翰林院。 而周满则为了汾河一带疏通河道一事带着太医署的学生驻扎汾河,钻研出两张防寒防疫的药方和一张防冻药膏的方子后也跟着跑上跑下的看人修堤坝,疏通河道。 没办法,皇帝似乎喜欢可着他们一家薅,刘焕作为工部官员,他这次也被派来了。 和白二郎有得一拼的咸鱼刘焕,突然被丢过来疏通河道,眼泪都快要哭干了。 其实他祖父是户部尚书,他要是偷懒不干活儿,主管此事的官员和当地官员都不会说什么,只要他不添乱,当个吉祥物也可以。 偏偏周满在这里。 作为名副其实的“长辈”,她的目光只是扫过来,刘焕就不敢偷懒,只能卷起裤腿,抖抖索索的跟着下河道看情况。 汾河大部分都是通的,只是有些地方因为泥沙堆积被堵,或者改道,或者弥漫开来而已。 他们要做的就是疏通这些地方,或者干脆就顺着改的道路设计出更合理的河道,挖通形成新的河道。 等他们终于从汾河回来,刘焕不仅人黑了一圈,还瘦了一大圈,这些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肉肉全都掉了不少,还比读书时瘦了一大截。 倒是精神了不少,就是手脚和耳朵都有冻伤的痕迹,让刘尚书夫人好一阵心疼,不过看孙子这么精干了,她还是高兴的。 当年,汾河并没有疏通,一直到第二年六月才通,一起通的还有渭水。 通航的时候,周家不仅跑去渭河边上凑热闹,周四郎还准备了大量的货物从京城走汾水去了代州,从此,他们家的商路又开了一条。 但皇帝似乎发现了周满和白善另外的用途,从此热衷让他们外派。 派周满巡视各地医署,派白善巡察各地粮道政务,顺便收集河道图,白善因此做出了分段治理的具体政策…… 京城的安逸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返。 夫妻两个偶尔会在外地遇见,偶尔会在京城碰头。 运气好的时候,他们能在京城呆个一年半载,运气不好时,一年半载都要在外面跑动。 好在河道一条一条的疏通,工部和翰林院手中制作的河道图越来越详尽,白善手里握着的图点亮的越来越多,他们出行要方便很多,有时从京城到江陵一带,三日便可到达。 而漕运建设非一日之功,期间还要考虑到农忙时节,朝廷只在农闲时发布劳役令,招收民工,除各地不屯田的驻军外,他们每年用在河道上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所以漕运从提出到朝廷认为完成,整整用了十二年的时间,而这成了高宗一生里诸多功绩之一。 这一次河道疏通,主要是疏通和建造码头,次要才是挖一挖河道,让两段看上去不是那么远的河水互通起来,使船通过。 感谢大晋粮食高产,商业发达,每年税收不断,这才支撑得起这么大的消耗。 加上新帝还算仁和,并不急着见效果,容许各地缓缓而修,所以除了总是出公差的白善和工部各官员比较辛苦外,其他人无知无觉间,有一日突然发现,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水运竟如此便利。 在全国河道连通时,已经做了太医署署令的周满高高兴兴的上了辞官的折子。 用了十年时间才得心应手起来的新帝只看了一眼便把折子丢在一旁,没管。 周满不死心,再上折,表示她虽然辞官,但一心向大晋,做的依旧是有利于大晋,有利于皇帝的事,她想要出去深刻钻研一下自己的医术,收集各地疑难杂症,为大晋百姓做出更多的贡献。 皇帝只看了她一眼,“朕看你是想出去挖那些个花花草草,捉那些飞禽走兽吧?这些年你借巡视之名到处搜刮那些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你如今竟还敢不务正业的为此辞官?” 周满坚称她不是不务正业,不信看她这些年医术是不是精进了? 皇帝只当听不见,扭头问同列小朝会的白善,“夫教妻亦是为臣之道,你该好好的管管你的夫人了。” 白善一脸无奈的道:“陛下,天下谁人不知臣惧内呢?” 皇帝:…… 其他大臣:…… 周满便扭头瞪了他一眼,和皇帝道:“陛下,臣是真心的,真的,天下病症何其多,只在京中,医术进益有限啊,您待臣学成归来,到时候再为陛下效力。” 要是以前,皇帝肯定就信了,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萌新皇帝,而是已经当了十年的老皇帝了,早不会被周满欺骗。 说是学成归来,谁知道她何时归来? 到时候他发了招贤令,她要是不接,他还能砍了她不成? 所以皇帝就是不答应,最多允许她出去巡视各地医署。 周满:……巡视,那主职就是查探各地医署情况,能腾出多少时间来看病,还有找些花花草草,飞禽走兽? 皇帝如此无赖,气得周满回家便在院子里转了三圈,忍不住仰天大叫,“恨不能挂印而去啊——” 她就是那么一喊,谁知道声音太大,传到了街面上,于是皇帝下令城门注意筛检,不许周满出城,让她想趁着春光烂漫时去看马场看人打马球都不行。 最后她不得不进宫一趟和皇帝表忠心,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不辞而别,挂印而去,这才能出城活动。 出了城,周满去东郊马场,看着不远处的渭水,她几乎泪流,“为了这河道漕运,你辛苦了十二年,我的医署也沿着河道开遍,如今我就想坐着船四处走一走看一看都不行。” 白善很淡定,“这有什么,你每年例行上一道请辞的折子,专心把手下培养出来,过个三五年陛下就同意了。” “真的?” “真的,”白善微微一笑道:“到时候我与你一道辞官。” 这是周满没想到的,扬眉问,“白相要辞官?” 白善浅笑道:“在一位置上久了,陛下必定也会看厌我,到时候我与你一道辞官,他肯定会愿意的。” 这宰相也就和一道菜一样,总是看着他,就和总吃一道菜一样,两年不厌,再过个四五年,烦也要烦死了,到时候他想换个宰相,自然会答应意志坚定的俩人辞官。 周满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渭水,重新高兴起来,牵着他的手一晃一晃的,“你可答应了我的。” 白善颔首:“我答应了你,首先便带你去坐我一条一条画下来的河道,看它们畅通无阻,去你想去的地方。” ※※※※※※※※※※※※※※※※※※※※ 作家的话 番外的好处是,一章想写多长就写多长,坏处就是,总是把握不好字数 ☆.番外 强悍的姐姐1(祝陌颜生日快乐) 白长松出生的时候,白景行已经七岁,她长成了一个很稳重的姐姐,当然,那是她的自我认知,夏牧和白长松是抵死不承认的。 兄弟俩都觉得,他们这一辈子都活在姐姐的阴影笼罩之下,即便成年后他们各奔东西,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姐姐依旧会时不时的冒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人生真的很刺激呢,尤其锻炼心脏。 话题扯得太远了,我们来说一说白长松小朋友,他的出生代表了许多美好的祝愿与期盼。 以至于他的亲生父母直接失去了他的命名权,刘老夫人亲自出面为他上玄都观里求名字。 结果遇上了在玄都观里谈玄论道的皇帝,当时他已病重,来玄都观一是重续一年当年太后许下的三个愿望。 恭喜太后,她儿子在时隔多年之后又想起了当年她的愿望,亲自到玄都观里又续了一年香油钱。 不过白善和周满事后怀疑皇帝的主要目的是第一个愿望,他是想要李氏王朝千秋万代的。 至于后两个愿望,只能说是顺带的,不过作为皇帝,除非祭天,不然他不好为这种事点香油灯,只能借太后的愿望了。 不知皇帝是习惯了节俭,还是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喜欢劳累,虽有大臣上书表示可以祭天祈福,但皇帝依旧以劳民伤财的理由拒绝了。 只是带着殷礼悄悄的来玄都观里上香,续了一年的香油钱。 知道刘老夫人一大把年纪是为曾孙求名,皇帝难得兴致起来,直接越过观主接下了这个任务。 据说他在沉吟半晌,又绕着道观的后院走了三圈后定下了“长松”二字,顺道还把他的字给定下了——茂之! 恭喜白善,他不仅失去了给儿子取名的权力,连给儿子取字的权力都没有了,然后替他儿子,也就是白长松小朋友收获了名和字。 不过刘老夫人很满意这个名字,因为当时皇帝当场念了一首诗,出自《诗经》,年纪还小的白长松小朋友还背不下来,他就记住了家人们常念叨的最后一句,也就是他名字的出处——“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升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 据说这是一首祝福的诗,连诗的名字都很好听——天保! 其实他觉得可以叫天保,或者叫恒也可以,都比长松要好听,只可惜,他爹不认同,一直和他说这个名字是最好的。 但白长松小朋友再长大一些,懂事之后猜测,他爹未必觉得这个名字就比天保和恒好,不过是因为皇帝取的,所以不得不这么认为。 唉,反正他从取名字开始就与众不同,很受人羡慕。 换言之,他从出生开始就受人羡慕,但谁又知道他的苦楚呢? 比如,他有一个过于强悍的姐姐和一个不太省心的哥哥。 但是,大家都很羡慕他有姐姐和哥哥,好吧,虽然他大部分时候也是高兴的,但依旧不能掩盖姐姐和哥哥给他带来的心酸经历。 比如现在,已经十岁的大姐儿和已经六岁的乌圆推着才三岁的白长松小朋友的屁股,催促道:“长松,你快爬,快爬呀……” 白长松小朋友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和屁股,又趴下去回头看。 就见洞里面的大姐将一个木马推出来,催促他道:“拿着这个木马去找大宝儿,叫他快点来救我们。” 白长松小朋友伸长了手去拿,拿到以后就揣怀里,左右看了看后迈着小短腿就朝着眼熟的公主府跑去。 公主府侧门被敲响,门房打开门看了一眼,正要关门,视线下移才看到白长松,见他不仅衣服脏兮兮的,脸和头发也都脏了,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门,“小堂少爷,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他连忙往他身后张望,看到有两个护卫打扮的人正拢着手站在巷口,见他看过来就抬头望望天,望望地…… 他们也很无奈好不好,自家中的小姐少爷开始顽皮后,郎主便让大吉在一堆护卫中找了几个稳重的,年轻的,精力旺盛的跟着他们。 他们不进后院,但只要他们出了后院便要跟着,只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其他的事不必管。 这几年,他们主仆斗智斗勇,被甩脱过无数次,好在郎主虽然罚他们,但依旧会用他们,因此他们经验飞涨,到现在已经不会再跟脱了。 哪怕这次他们让小少爷从狗洞里爬出来找救兵,他们也依旧牢牢的盯住了两边。 白长松小朋友凭着他那张脸顺利进入公主府,两个护卫默默地跟上,门房沉默的放他们进去,叫来一个嬷嬷把短腿短手的白长松抱进去。 明达公主不在府中,她今日忙得很,所以家中只有两个孩子在。 白若瑜小朋友正在一边摸鱼,一边写作业。 下人抱着白长松过来,他一惊,“你怎么成了小花猫?” 忙叫下人抱他下去换衣服和梳洗。 两家常来往,这边也有他的衣服鞋袜的。 换好衣服的白长松小朋友端坐在椅子上,先和他道:“大堂哥,我饿了。” 于是白若瑜把他的点心让他一些,这才问道:“谁带你来的?是来找我玩吗?但你太小了,我不想和你玩。” 白长松小朋友吃完了点心才把木马信物拿出来给他,“我姐姐和哥哥让你去救他们。” 白若瑜小朋友一呆,“怎么救?不是,他们怎么了?” 白长松小朋友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姐姐和哥哥被罚,要抄书,不许出门,求你快去救他们。” 白若瑜小朋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呀”一声道:“大姐儿和她同窗们约好了要出门骑马,她不能出门,那就要失信于人了。” 他丢下笔,跳下椅子,把白长松从高凳子上抱下来,牵着他的手就跑,“走,我们去救你姐姐和哥哥。” 当时还天真无邪的白长松小朋友就这么跟着去了,然后被他娘一网打尽,不仅大堂哥跟着姐姐哥哥一起被罚,他这个从犯也被罚了。 ※※※※※※※※※※※※※※※※※※※※ 作家的话 祝陌颜生日快乐,事事顺利哟 今晚就到这里了,晚安! ☆.番外 强悍的姐姐2 作为帮凶,白长松小朋友失去了他最爱的栗子糕十天,他哭得不行,然而就算祖母一脸心疼为难,却还是没帮他说情,也不肯私底下给他栗子糕吃。 于是他就知道了,靠人不如靠己,才三岁的白长松小朋友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帮助姐姐和哥哥作恶。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年纪小,上至祖母,下至父母,多少会对他有些优待,于是姐姐和哥哥干什么坏事都喜欢带着他,虽然他大部分时候就站在一旁看,并不参与,但只要出了事,他就得一起承担。 他无数次在心里说服自己,唾弃自己,然而从三岁到十三岁,再到二十三岁,甚至更大的年纪,他总是控制不住给姐姐和哥哥擦屁股的冲动。 白长松小朋友一脸的忧伤。 不过他现在还小,他并不知道他将来的悲惨命运。 他此时刚哭过,因为失去了最爱的栗子糕。 他背着门口躺着,小身子因为抽泣一抖一抖的,白景行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来,见屋里只有一个小丫头,便嘘了一声,悄悄的溜进去。“你先出去,我看着他。” 小丫头迟疑了一下,屈膝行礼退下,不过依旧守在门口听吩咐。 白景行凑上去推了推他,小声道:“小弟,你别哭了,我把我那艘船送你好不好?” 白长松哭声一顿,爬起来看她,“真的?” “真的。”白景行伸手在他脸上一抹,摸了一手的泪,嫌弃的在他身上擦了擦后道:“总之你别哭了,等风头过去我就把它给你。” 白长松伸出自己的小指,“拉钩。” 白景行就和他拉钩。 为了不让父母注意到白景行收买了白长松,所以他们暂时不交易,但这不妨碍白长松过去看他未来的船。 那是一艘有三层楼的大船模型,三尺多长,楼的窗户、门口等都雕刻得很真,屋顶也是可拆卸的,一层楼,一层楼都可以取下来,每一层楼的房间屋顶拿开,里面有桌椅、床榻,还有茶具摆设等…… 这些用具一共有两套不同的,白景行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调换。 这是工部去年进献给皇帝的寿礼,一共是两艘。 皇帝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明达公主很喜欢,于是皇帝便将一艘赐给了明达公主,另一艘赐给了于漕运有大功的白善。 白善送给了周满,周满和三个孩子都很喜欢这个东西。 但今年春天淮南道爆发时疫,疫情严重,周满便去淮南道出公差,没带白景行,承诺白景行的生辰礼也没有了,她便把这艘船当赔罪礼送给了白景行。 船上的灯笼很小,只比大人的拇指大一些,也能拆开,里面放着很小的蜡烛,点上以后把灯笼合上,挂在船上,整座船都亮了起来。 不仅白景行,周满也对这艘船爱不释手,时间宽裕时常常拿出来赏玩。 对白长松这样的小朋友来说,更是拥有无上的吸引力,一听姐姐说送他,他立即高兴起来,暂时忘记了失去栗子糕的伤痛。 很久很久以后白长松才发现,船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了,却一直是白景行在玩。 两天休沐日过去,白景行和夏牧被罚抄的书还没抄完,周满也不急,一大早亲自送他们去学堂。 周满先把白景行送到明学,领着她进去找先生,和他笑道:“先生,我家景行近来要锻炼身体,这学里的路就交给她来打扫吧。” 先生就看向白景行,“又要锻炼身体啊?” 白景行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周满托先生盯住白景行后就把夏牧拎到和明学隔了一条街的学堂里,和他的先生叮嘱了同样的话以后才去点卯。 白景行看她娘一走,大松一口气,她先生却把扫把往她手里一塞,“现在是早课时间,你一边背诵课文,一边扫地吧。” 白景行抱着扫把露出哭泣的表情,“先生……” “别哭,我们的山长是公主,便是我能网开一面,你觉得公主会帮着你隐瞒周大人吗?” 白景行眼底泛泪,深深后悔当年娘亲问她是要留在家里请先生教她读书,还是来明学念书时,她选择了明学。 白景行拖着扫把去打扫,早课结束,各级同学都出来活动,小至七岁的小学妹,大至十四岁上的大学姐们,她们都掩唇看着她笑,有几个与她不对付的跑过来问,“白景行,你是不是又犯错了?” 白景行扫地的动作就加大,落叶和灰尘瞬间漫天飞,有一片还落在了一人的头上。 白景行看见,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啊啊啊,白景行,我今日刚换的新发髻,你赔我!” 和白景行玩得好的立即跑过来拦住,“你干嘛,在学里打架可是要被罚的,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在扫地,你若是不往她扫把下凑,这叶子能落在你头上吗?” “你们强词夺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白景行很嘚瑟,“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谁叫你取笑我的?” 周满下衙后就被叫了家长,她到明学里领她闺女。 这一次参与斗殴的学生很多,竟达到了十二个,更神奇的是各个阶层都有,有勋贵之后,也有高官之后,还有寒门和庶民。 周满仔细一问才知道,她们竟然在明学里拉帮结派,其中一派的首领还是她的女儿——白景行。 周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一起来领孩子的各位家长默默地看着周满,心中其实是有些虚的,因为同龄阶段下,他们官职比不上周满,更不要说爵位了。 所谓的勋贵之后,那也是家长的父亲,他们还在父亲的庇佑之下,而周满自己就是郡主。 周满脸色沉凝,半晌,扭头问白景行,“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白景行,“是她们先挑衅我的。” “我问的是你在学里拉帮结派,互相对抗的事。” 白景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裙摆,小声道:“也是她们先开始的。” 周满起身与众人行礼道歉,“抱歉了诸位,小女不逊,我回去会好好的教她的。” 周满带白景行去找明达,和她道:“景行暂时不来上学了,我亲自带她。” ☆.番外 强悍的姐姐3 明达惊讶,“亲自带?难道你上衙进宫也要带她吗?” 周满扭头看了一眼正低头,脚却很不老实一点一点的女儿道:“云州有一个村子发了鼠疫,当地的县令防疫不力,有人偷偷的突破防线出来,如今整个云州都被围起来了,北边部落也不安定,听说有个叫屈律的收服了三箭部落和四箭部落。” 明达惊讶,“他们敢进犯中原?” 周满道:“现在自然是不敢的,他派了人过来表忠心,对自己攻打两个部落的事做了解释,不过草原不安定,自然会影响到紧邻的云州,那边近来乱得很,云州署令在救人时染上了鼠疫,已经……” 周满叹息了一声后道:“现在染病的人还不是很多,但人都被封在云州里,若是救治不及时,发生民变,只要有人冲出来,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河北道,连旁边的河东道都不能幸免。” “我本来就决定要亲自走一遭的,发生这样的事,不如带上她一起。” 明达:“你疯了?” 她蹙眉,“今春南边的时疫你都不肯带她去,鼠疫那么危险,你为何……” 周满扭头去看白景行,白景行也瞪着大眼睛看她。 周满便冲她招手,等她到了跟前便摸着她的脑袋和明达道:“虽非我们所愿,但这几年我和白善的确很少陪伴在他们身边,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京城之外,剩下的时间也多是忙政务,很少有时间教他们,以至于他们过得迷迷糊糊,特别是景行,她已经十岁了。” 明达:“她才十岁而已。” “是啊,才十岁而已,她要是像一般十岁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而已,这没什么,”周满当着白景行的面直接道:“她聪明,和白善一样,几乎过目不忘,学什么东西都极快,所以十岁已经学会拉帮结派,学会了怎样不动声色的孤立一些同学,激怒他们,欺负他们……” 白景行不服气的鼓起脸,周满就戳了戳她的脸颊道:“别不服气,这些小把戏都是你父亲以前玩剩下的。” “景行,你聪明,但你没有宽仁之心,我很害怕,”周满轻轻揽住她,认真的看着她道:“所以这次你随我去云州好不好?” 白景行并不害怕什么鼠疫,在她心里,母亲是很厉害的,尤其是医术,这世上或许都没有母亲治不好的病,于是她点头,只觉得又可以出去玩儿了。 周满摸了摸她的脑袋,对欲言又止的明达道:“放心,她是我女儿,这世上最不会害她的人就是我了。” 私下里,周满和明达叹气,“是我和白善的过错,对她的关注太少了,她什么时候移了性情都不知道。” 明达道:“你言重了,我倒没觉得她移了性情,学里拉帮结派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笑道:“她出生富贵,父亲如今是户部尚书,母亲又是太医署署令,栎阳郡主,深得君心,自然不能要求她与你小时一样平淡纯粹了。” 周满摇头,“我当然知道她与我不一样,我在意的也从不是这个,我的女儿,生活得恣意快乐,我高兴还来不及,并不会要求她与我一样。” 她道:“我在意的是,她处事的原则变成了对人不对事。” “在学里拉帮结派,的确不是她一人之过,但只要是对方的人要做的事,不论对错,她都要反着来;凡是投靠了对方的同学,不论善恶,她都针对,其中还不乏身份地位远低于她的同学,”周满蹙眉道:“完全失了宽仁之心,小时候都这样了,长大了还了得?” 周满顿了顿后看向明达,“明学什么时候成了这样?朝中如今的党争都没这么厉害。” 明达无奈道:“你当她们是从哪儿学来的?还不是从朝中和国子监里学来的。你要说她们甚于朝中的党争我是不认同的,她们争的不过是成绩、是学中的一些名誉罢了,哪里就比得过朝中的党争了?” 她道:“她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呢。“ 周满却一脸严肃的摇头,“朝中官员是有党派之争,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对事不对人,并不会为了反对对方的意见而反对,也不会为了反对对方赞成自己心底也反对的事,你觉得她们的事不大,不过是因为她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小,但问迹看心,你看她们现在的心是怎样的?” “明达,明学该整顿一二了。”明学里近三百个学生,其实拉帮结派的不过那几十个人而已,其他学生还是在认真学习,但若不在一开始就整顿好,将来明学必变。 明达也正色起来,“你真要带景行去云州?” 周满道:“我以前也带她出过外差,但那时候我怜惜她年纪小,到了地方主要是让人带着她四处玩耍,看一看各地的景色美食,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就好,没有想太多。” “但现在,我觉得我对她的保护太过了,先生说的对,我和白善因为对孩子们愧疚,面对他们时反倒失了平常心。” 所以周满决定改过来。 明达不好再劝,只能道:“那你们注意安全。” 周满颔首道:“放心。” 周满给还在外出公差的白善写了一封信,俩人就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探讨了一下。 白善表示他会尽快完成手上的工作回京,到时候回着重教育一下留京的两个儿子。 由此引发的夏牧和白长松的悲惨童年不说也罢,反正都没白景行惨。 在到云州之前,白景行都一直觉得自己还小,毕竟她才十岁,家里人也一直当她是孩子的。 但进了云州之后,她看到比她更小的小女孩们挣扎着求生,有的甚至自卖自身,只求能得到一碗药给家里人,她便不觉得自己很小了。 白景行抽了抽鼻子,将托盘上的空碗垒好放在一旁给妇人清洗,她看了一眼灶台边上的牌子,取了六碗药放在托盘上以后便端到棚屋里给病人服用。 住在这里面的都是已经病重到起不来身的病人,须得人端药送水。 ※※※※※※※※※※※※※※※※※※※※ 作家的话 明天见了,还有一章明天再更 ☆.番外 强悍的姐姐4 白景行托起一个孩子的头,将药喂给他,等他喝下去后便去喂下一个小病人。 这木棚里的皆是病重的少年和孩子,他们大多没有父母家人照顾。 她端起一碗药,抱起小女孩的头要喂她,结果才喂了一口她就吐出来,还不断的干呕,脸色几乎红到发紫。 白景行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入手滚烫。 她连忙放下药碗,转身就往外跑,“娘,娘,这里有个病人高热——” 医帐的人都很忙,每个人来去匆匆,看到白景行跑来,一人拉住她,“小娘子,周大人不在帐中,刚有人想要从山上翻出去,有兵士去追,结果被落石砸到,伤了好几个士兵,大人去处理了。” 白景行跺脚,叫道:“可八号木棚里的人高热,就要病死了。” 她这几天已经看见好几个人就是这样高热,最后抽搐而死。 白景行转身跑去找周满,跑了两个木棚才找到她,她连忙冲进去,“娘——” 周满双手都是血,听见喊声只抽空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走到她右后方的一张木床上,她这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士兵,身上沾着血,眼睛闭着,脸色苍白,看上去就跟死了差不多。 周满上前,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旁边有人回答:“张大柱,今年二十一岁,是我云州的小旗。” “怎么受伤的?” “被逃走的人当胸踢了一脚,还被石头砸了一下。” 周满便俯身大声的叫他,“张大柱,张大柱——” 床上的人没有应答,周满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胸口,发现他呼吸几不可闻,脉搏也几乎断绝,转头吩咐道:“拿针来!” 一个医助从针袋里取了一根很长很大的中空针给周满,白景行第一次见母亲用这么粗的针,一时瞪大了眼睛。 就见周满接过,在张大柱的胸口上摸了摸,然后一针扎了下去…… 一束血飞出,滋了周满一身,她面色不改,双手在他左胸按了按,床上的人慢慢有了反应…… “大人,他活过来了。” 周满便吩咐跟着的医助,“他是胸腔积血,给他服用止血药和健脾清肺的药方。” “是。” 周满将后续交给医助处理,这才看向白景行,“什么事?” 白景行虽戴着口罩,却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和自豪,“娘亲,你好厉害呀!” 周满就冲她笑了笑,转身去洗手。 白景行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道:“娘,八号木棚有人高热,她还有些抽搐,呕吐。” 周满便与她同去看,路上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白景行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排六十三号,今年十二岁,她是前天下午送过来的……” 周满微微点头,快步到八号木棚,里面的小姑娘已经昏厥,周满将她的头抬起,确定她没有被呕吐物堵塞后便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脉搏。 她正要吩咐,见下手都被她派出去,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 她便拿出针袋,一边给她扎针,一边和白景行道:“你去药房找他们要第二组药,有熬好的先送一碗来。” 白景行应下,转身便朝药房跑去。 等她把药端回来,之前一直瑟瑟发抖,抽搐不停的小姑娘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周满拧了毛巾给她擦拭,接过药给她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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