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的心猿意马,要是清醒着,怕盯着司机侧脸更睡不着。 他闭眼就看到极光,看到极光就想起闻于野喊他名字的声音。 酒店是闻于野在去斯德哥尔摩的路上帮他订的,连车载蓝牙给老板打的电话,对面的英语有很重的瑞典口音,闻于野的口语虽然能拿去当英语听力,但架不住他话少,卞舍春连蒙带猜才能听懂大概的对话,知道老板是闻于野留学期间的教授,酒店是他退休后和妻子一块开的。闻于野本来要订卞舍春隔壁那间房,但两位老板很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住一晚。 闻于野打完这通电话,卞舍春就问了住宿费,随后让闻于野扫了他的付款码,连那几瓶酒钱都算得清楚。 卞舍春对自己的生活总有些自导自演的乐趣,希望每一段缘分都刚好停在最完美的那天。不加微信,不住一起,不用道早晚安,让这场单元剧在极光爆发的那一幕就痛快收尾,恰恰是他期盼的结局。这只顾美学不顾情分、只顾开头不顾续写的态度让很多人不满,也让很多人挽留,像闻于野这样若无其事的,最少见,也最省事儿。 可能做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吧。 卞舍春在心里把人编排了一通,勾了勾嘴角,扭头拿后脑勺对着闻于野。 闻于野大概以为他要争分夺秒地睡一觉,调小了电台的音量。过了大概二十秒,卞舍春就觉得自己眼皮开始打架了。不过就在他快要沉入梦乡时,另一边有了些声响,在半安静不吵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 他手机震了一下,随后一道失真的女声传出,带着笑意和一点乡音:“玩够没?某时候回家呀?” 戛然而止,是条微信语音。 卞舍春一下子清醒了,跟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面面相觑。 闻于野没发觉,压低了声音回复:“还要一阵儿。你很闲?项目做完了?” 语气很自然亲昵,细听竟然还有点嗔怪的意思。 又是一声轻响,是手机被轻放回了中央扶手箱,还有塑料磋磨的声音,是压着了底下的抽纸,也压下了卞舍春心头诸多不合时宜的揣度和猜测。他只好接着装睡,装着装着真有点困意的时候,车就到酒店了。闻于野没下车,没说再见,也没说晚安。卞舍春关了门就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忘了告别,一回头,车已经开走了。 卞舍春只开了玄关的一盏灯,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天寒昼短之地都偏好这样的灯光,暖融融黄澄澄的,像摇曳的烛火,把他晦暗不明的一颗心照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他囫囵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写点什么,习惯性地想寻找包里的键盘,回过神才意识到没带电脑。手机放在离床头好几米远的地方充电,他连一步路都懒得走,翻身摸床头柜上酒店给的纸笔,勉强支起上半身,想借着那点聊胜于无的灯催化点创作灵感。 闭上眼,绚烂动人的极光还在他的眼皮上残留着斑驳的色彩,他试图在脑海里寻找一些别的东西,寻找一些词汇,编排一些诗句,但那个世界太安静又太原始,像是语言还没有诞生,文字失去了力量,他只能遵循着记忆,试图在走马灯一样闪过脑海的画面里加上些许与之相衬的旁白。绞尽脑汁,最后落在纸上的只有一个潦草的名字。 卞舍春无意识地把手指伸进头发里,被打结的发丝缠得更加心烦意乱,好似挣不破茧的一只蝶。最后他索性放弃无谓的构思,睁开眼,或许今夜不适合当诗人。 不适合当诗人,那就做个俗人。他拿笔头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无端想起闻于野左眼下的那颗痣,明明在大多时候,他看不见那颗痣。 他和闻于野,今夜之后大概就难再见面了,平白耽误人家的年假,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他收费也不便宜就是了……跨越几百公里,相处十几个小时,以他这位俗人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风景作结,这萍水相逢的一话至此算是两清了。 卞舍春热衷追求一时兴起的快乐,也严格遵守两不相欠的体面,可这回到响片尾曲的时候了,他的怅然竟然要比释然多些。 大概是极光确实太漂亮了。 酒店带着淡淡香薰味的空气里传来一声长叹,卞舍春在床上把自己翻了个面,却听一声闷响,是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毯上。 卞舍春费劲地睁眼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羽绒服垂落的衣角,顺着衣角往下看,眼神一下子凝滞在了那个黑色方块上。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紧把它捞了起来,摸到一整块沉甸甸的温热,这暖手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误触开机了。 卞舍春瞪着它,总算知道什么是“烫手山芋”。他看着褪色的创界logo,终于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滚烫的两个字——“两清”。 “怎么把你忘了……”卞舍春头疼地一闭眼,“这算什么,纪念品吗?”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声清脆的提示音。 卞舍春攥着暖手宝,过去拿手机,刚解锁,手机就贴心地帮他跳转到微信页面,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躺在屏幕上。 头像是一只呆呆的雪鸮,名字是个猫头鹰的emoji,验证消息是“照片还没发你”。 卞舍春深呼吸一口,认命似的点了同意。 传原图的速度有点慢,卞舍春把自己砸回床上,手机落在枕头边。过了一会儿,接二连三的信息提示音一股脑涌进他的耳朵。 算了——卞舍春自暴自弃地拿被子蒙住脑袋——先当兄弟吧,毕竟人生在世能一起看极光的人不多。 “你们是兄弟还是男同我自有定论。”蒋艳辉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 卞舍春不为所动:“你们软院男神知道你背后这么造谣他吗?” “是造谣还是推理我自有定论。” 卞舍春懒得和她扯,把自己从被子里扯出来一点,伸手扒拉床尾的外套,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没有?你和天文妹怎么样了?咱们的旅途未半而中道割席了吗?” “……再说吧。”话题一拐回自己身上,蒋艳辉的语气听上去就没那么轻松了,尾音里有心烦意乱的叹息。 卞舍春很少在她嘴里听到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笑了:“ 改天出来喝两杯。” “是叙旧还是酗酒我自有定论!在HIMKOK还没喝够?”蒋艳辉语带嫌弃,“如果你愿意抛弃你的极光哥,开十几个小时车到卑尔根找我的话,你喝多少我都请。” “现代交通这么发达,非得开车才能显出我们情谊深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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