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等闻大人,闻大人这些天备受冷落,好生可怜,叫言卿心疼死了。” 伞外飘着雪,路上没什么人,闻玉书和他一起往前走,口鼻呼出白烟,语气温和: “江大人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为好。” “闻大人既然这么关心我,不如跟我回江府,言卿扫榻相迎。”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弯,呼出热气:“正好,天气冷,戚二准备了羊肉锅子和好酒,打算给闻大人赔罪,我们也好不醉不归。” 温文尔雅的人有些意外:“大将军与我赔罪?”他笑了一声:“这倒是稀奇,在大将军眼里,闻某该是残害忠良的佞臣才对。” 江言卿忍不住低笑一声,好记仇的闻大人。他们清楚这人一肚子坏水,做不出卧薪尝胆的事,但不管是纯良还是什么,做了就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不能平白冤枉了他去,而且若是不好好赔罪,这人怕是要记他们一辈子的。 他还想给莹姐儿当继母呢。 “是是是,我与戚二眼盲心盲,看不到闻大人的好,这不便来和闻大人赔罪了?” 二人都是一身一品的官服,撑着一把青纸伞,在雪中并肩往前走,说话声渐渐模糊了。 …… 殷修贤太过武断专制,对自己的义子毫不留情,闻玉书失去权柄,却得到了小皇帝的重用,一道夸赞他学识的圣旨下去,闻玉书成了小皇帝的老师,那可是帝师,虽说扯了闻玉书出赈灾之策有功的大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打殷修贤的脸,殷修贤看着波澜不惊的,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朝堂上风雨欲来,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夹在中间,每次上朝都战战兢兢,低着头装死,生怕这把火不知道何时烧到他们头上。 下了朝,百官往出走,闻玉书明目张胆的跟江言卿戚韵一起离开,殷修贤在后面看着,面色沉了沉。 这三人竟掺和到了一起去。 侍卫向前看了一眼,低声道:“大人,那边来信说闻玉书前几日就把他女儿送去了侯府,那边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 殷修贤苍老的脸面无表情:“他倒是信得过戚韵,也罢。”他收回目光,被侍卫扶上马车。 另一边,三人一起往外走,江言卿慢悠悠道:“汪德佑身边有我的人,听说他最近脾气很差,罚了好几个小太监,怕是着急了。” 闻玉书沉思着:“内廷被汪德佑掌握在手中,也是危险,皇上和太后可有人保护?” 戚韵:“放心,皇上和太后身边的两个小太监都是会武的,必要时能保护他们离开,不过锦衣卫和金吾卫都靠不住,锦衣卫又背靠东厂,冲突起来麻烦的很。禁军是我的人,能用。” “倒是你。” 三人一起走到宫门外,停下,戚韵看了一眼跟着闻玉书的几个侍卫:“我让曲风跟着你,你这段时间也小心一点,入口的东西要检查好了,出行的马车也是。” 他越说越不放心,英俊的眉皱着:“干脆搬来和我住得了。” 闻玉书站在马车旁,无奈:“不了,把我这条线放出去,才能引来大鱼。” 他还要靠着女主给殷修贤传递消息,将二人一网打尽呢。 “莹儿可好?在你那里可还听话?”闻玉书想他女儿了。 闻府还有个闻妙颜在,并不安全,为了避免女主趁他不在的时候把闻思莹带出去,交给殷修贤,闻玉书前几日就给女儿打了包袱,带着她的头花和玩具送去了戚韵那,这两天又在忙,处理完事天都黑透了,也没去看过小姑娘。 戚韵爱屋及乌,把闻思莹当女儿养:“好,她很听话,不哭也不闹,我昨日还带她去滑了冰,打了鱼在外面烤着吃,就是想你了,总问我你什么时候来看她。” 闻玉书听得心头一软,他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指腹漫不经心的捻过去,看向红墙碧瓦的皇宫: “快了。” 回去吃了口饭,闻玉书便回工部衙门继续给殷修贤和女主挖坑,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从衙门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几个小官忙了一天刚准备回府,说着闲话,往外面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绯色圆领袍官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肩上披了一件厚重披风,模样温和,气度深不可测,身后还跟着四个腰间配着刀剑的侍卫。 小官们连忙让开了路,对这人恭敬的一拱手,等在抬起头的时候,那人便带着侍卫走了。 出了工部衙门,曲风往外看了一眼,提醒:“大人。” 闻玉书站在台阶的最上方,“嗯”了一声,看向下面。 一辆气派的马车挂着两个灯笼,停在工部衙门门口,高头大马打了个响鼻,江言卿和戚韵披着披风,在外面站着闲聊着什么,呼出的气都带着些白雾,闻玉书让侍卫避了避,走到下面。 “你们怎么来了?” 江言卿弯了下眸:“我和戚二不放心,来接你回去。”他把手炉塞到闻玉书手中,轻轻打开车厢的门,冲他笑着“嘘”了一声。 闻玉书抱着手炉往里一看,马车内铺着柔软的毯子,一个穿着袄裙的小姑娘闭着眼躺在里面,怀里抱着毯子,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手中的暖炉散发着热意,他温柔地看着车厢里睡得很香的小姑娘,戚韵和江言卿站在他旁边,心中的疲惫渐渐消散了些。 “外面冷,先上车。”戚韵压低声音:“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今天和我回侯府?” 闻玉书想了想,也好,女儿等他等睡着了,明天醒了要是没看到他,说不定要难过。 他将历中叫过来,面色平静的沉默片刻,吩咐他几句话。 历中恭敬的应下。 …… 闻府。 “啪——” 闻妙颜失手打翻了茶盏,她顾不上管自己的衣服被没被水淋湿,嗓子发紧:“你说什么?兄长今夜没回来,去了磐白寺?” 桃红吓了一跳,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激动:“是……奴婢跟前院的侍卫聊了几句,侍卫说大人最近见了几名得道高僧,说了什么鬼啊怪啊,借尸还魂什么的,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书。” 闻妙颜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握紧了手,不行,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殷僖在大牢关了许久,怎么判,一直没个定夺,殷修贤提出过此事该了结了,却被江言卿含糊了过去,见对方一直把这人不放,殷修贤眼皮微跳,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回府后站在窗边沉吟半晌,让人告诉闻妙颜,好好监视着她哥哥。 殷修贤心里越来越不安,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沉思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可还不等想明白,书房的门便被人焦急地敲响了几声。 侍卫压低声音:“大人,汪奉笔死了,据说是行刺皇上,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拼死才将他杀了。” 殷修贤豁然抬起的眼皮,面色一下便沉了下来,屋里死一样的安静过去,他苍老的声音道: “去,叫几位幕僚来议事。” 侍卫得了吩咐,刚要走,那隐隐亮着灯的书房里便又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让人通知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的指挥使一声。” 侍卫的冷汗一下便下来了,惊悚地回头,咽了咽口水。 “是!” 殷府灯火通明,几个幕僚为了谋逆的事争吵不休,殷修贤安静听着,没做出什么反应,直到一个侍卫走了进来,脸色难看拱手: “大人,那边来了消息,称表少爷被人撺掇着在皇城疯玩时和倭寇的探子有了接触,赢了那人几个东洋物件,闻玉书打算明日早朝用这件事弹劾殷家通倭寇、图谋不轨,而且,表少爷在南边买的房子也有问题,是……是……” 殷修贤面无表情:“是什么?” 侍卫咬了咬牙,低声:“那房子底下,是一条龙脉!” 在场众人闻言一惊。 殷修贤闭了闭眼,半晌才咬着牙骂:“蠢货。” 他权倾朝野这么些年,竟全毁在了这不成器的后人手中! 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眸色阴沉:“大人,不能等了。” 幕僚们也不说话了,他们知道殷修贤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没有退路了。 果然,殷修贤睁开眼,眸中一片阴郁:“武安侯戚韵外戚干政,篡位夺权,陷害汪大人,你我一同为国除害!” 左右都督同时起身一笑。 “是!” …… 皇宫中锦衣卫和金吾卫突然暴起,想要挟持皇帝,太后,一旁等候多时的禁军与其缠斗了一番,将他们压下去,城门外,一个个火把举起,将天边映亮,左右都督府的兵力集合在门外,拿着圆木桩门,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声响。 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皇城戒备,碰见有借机生事的就抓起来,维护治安,剩下的堵着大门。 “咣——” 门被冲撞开一条缝隙,又合了上去,还不等将城门撞开,京营的支援便来了,马蹄阵阵,蒙古的骑兵哈哈大笑着冲锋,神机营的火铳开路,一排排弹丸落下,在对面的人群中炸开。 马匹受惊,驮着人乱动,殷修贤狼狈的扯住缰绳,沉声:“怎么回事?不是让中军都督府拦住给神机营送信的人,找个借口支开那些将领?他们人呢!” 京营名义上还是要归五军都督府管的,就算再为戚韵马首是瞻,只要五军都督府派人缠着他们,他们就不能违背命令。 那两个指挥使同样脸色难看,心里隐隐有大事不好的预感,勉强冷静,左军都督府的指挥使冷笑:“无妨,神机营没有多少炮火,我们五军都督府的人却比他们多一倍!” 右都督咬了咬牙,吼道:“继续攻城门!不许后退!!” 外面一片喊打喊杀,血流满地,城门不堪重负,终于在五军都督府的人不懈努力下“砰——”地撞开,可世事难料,殷修贤能没杀进来,他们等到了支援,这波人却突然临阵倒戈,在众人毫无防备之际配合着三大营进攻,将殷修贤和左右都督等一种将领生擒,左右督军睚眦欲裂: “元鸿文,你竟敢叛变?!” 元鸿文骑在一匹度着步的黑马上,睥睨着被按在地上的人,冲他们憨厚一笑:“对不住了,二位。”他又看向即使成了阶下囚仍然面容冷静的殷修贤,笑:“元辅,实在对不住。” 兵权的重要性没人比殷修贤清楚,他既敢叫五军都督府的人,那就证明这些人是他最信任不过的,元鸿文的临阵叛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殷修贤并没有理会他,面色冷淡的看着前面,人群分开,江言卿和闻玉书从弓箭手后走了出来。 到了个地步,他也明白了中军都督为何毫无音讯,怕是也像元鸿文一样叛变了自己。 闻玉书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元辅,你好糊涂,陛下如此敬重你,你竟做此等谋逆之事。” 成王败寇,殷修贤没什么好说的,闻玉书让人先将他和左右都督押进大牢,没多久,戚韵骑着马回了,他身上的黑色的铠甲上似乎有着干涸血迹,长发被银冠束成高马尾,一身浓浓的血腥和冲天的煞气,与三大营的将领打了个招呼,下了马,大步走到闻玉书面前,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太后和皇上呢?”闻玉书问他。 “已经回宫了,我留了人在哪。” 闻玉书这才去放心处理殷修贤的事,殷修贤不能多留,绝不能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将这交给二人,带着侍卫去了大牢。 大牢里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连个窗户都没有,殷修贤身上还穿着一品大员威严的官服,席地而坐,他权倾朝野多年,已经许久没这么落魄过了,听见脚步声,慢慢掀开眼皮,看向牢房门口。 “你用什么收买了这些人?”他苍老的声音冷静的问。 历中恭敬地拎着一盏油灯,淡淡的暖光驱散了黑暗,闻玉书肩上披着一件灰鼠皮的披风,站在牢房外的光亮中,看着里面的老者,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隐约从袖口露出,他轻声:“内阁大半大学士都倒戈了修瑾,义父可知是为何?” 殷修贤心头微微一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说。” “因为他们怕您。” “义父可还记得苏州织造使游英光?”闻玉书神色平和,笑了笑:“当初他犯了错,义父暗示修瑾给他个教训,也让一些不守规矩的人看看,游英光监斩时可是砍了两次才死透,惨叫声凄厉,在场的大臣们哪个不害怕?他们对义父敬重,但更多的是惧怕,怕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毕竟义父可是为了不成器的侄子,连为您鞍前马后,做了这么多事的义子都能说抛弃就抛弃,又何况他们。” 殷修贤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精气神一下便垮了下去,人也仿佛老了十来岁,他不甘心,紧紧盯着牢门前含笑轻声的男人,冷冷道。 “老夫终日打雁,没想到竟也有被燕啄瞎眼的一天。” 闻玉书一笑,温和道: “义父,该上路了。” 殷修贤脸色骤地一变。 第71章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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