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们为什么不喜欢,明明这么好看。 —— 登山对于长年不运动的人来说还是很难坚持下来的,尤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江府一大家子,那些男儿郎被小廝搀扶着,一路上不停地擦汗喝水,时不时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小带过来的奴仆就派上了用场,给他们捏肩捶腿。 路边的大石头上也坐着不少同路的路人,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 到半山腰时,大部分人已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劲头,脚步缓下来,走一步喘三口气。江白发现路人频频朝她身后观望,她回头,看见三个大男人时恍然,他们俨然被旁人当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崔秀明平日心思都扑在书上面并未过多锻炼身体,导致现在他有些吃不消,爬上变成了一种机械性的动作,他抿抿干燥的唇,继续前行,因为太过疲累,并未注意到脚边的小石子,他腿脚疲软,脚步虚浮,一踩上那小石子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后仰。 他瞪大眼睛,天空倒转,在他以为即将跌倒时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等他站直后放开手,简单叮嘱一句:“小心点。”说罢转身继续朝前走。 崔秀明愣愣地看着前方那道背影,却无论如何都和平日里轻浮戏弄他的人对不上号。 —— “呼!终于到了!”江白站在山顶眺望,一时豪气顿生,让她不由自主想吟诗一首。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江白一愣,嘴刚张开就合上,谁?是谁抢了她的词?她巡视,当看到亭子里众星拱月的司徒青青时,恍然,原来是女主。 好险,幸亏她没说出口,不然在女主的对比下多丢脸,江白庆幸不已。 崔秀明爬上山顶时也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司徒青青,他记起了那人是那天帮他捡书的女子,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她那句“男子不比女子差”的那番话。 不比女子差…… 他眼睛无意识地转动,恰巧和江白对上。 “秀明,你的才情不比其他女子差。”这句话是某一天谢先生走之前单独对他说的,眼里还带着对他的欣赏。 第一次,他的心情是那么雀跃。 那时,江白兑现承诺让他旁听,她这个主子学什么,他就学什么,这是他以前从不敢想的事,即便还未出嫁在家他都是没有资格的。 可现在,这一切却是这个人帮他实现的,即便代价是…… 他烧红了脸。 “咦,是你!”司徒青青很意外在这里碰见一面之缘的人,她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容貌出众还有迥异于这个时代的男子的性格,让人见之难忘。 没想到世女会认出自己,再看看她身边望向他的或诧异或羡慕或嫉妒或鄙夷的复杂目光,他面色坦然,并不露怯,大方行了一礼,“世女安好。” “出门在外,不必叫我世女,我们见过两次,也算是有缘,不如以姓名相称?” “不……”崔秀明刚要回绝,一只手臂强势地放在他的腰肢上往怀里揽。 “秀明,在和谁说话?哦!原来是世女大人。” 司徒青青见崔秀明突然被一个女人抱住,微微一愣,她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请问你是?” 从她陌生的表情中她应该是忘了江白了。 于是江白又一把搂过一旁的水流春提醒:“卖身葬母,世女,你忘了吗?” 司徒青青恍然,接着笑意渐渐收敛,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两眼红着脸的水流春和崔秀明, 尤其是看向崔秀明时,眼里带着可惜。 大概在想这般优秀出众的男子居然委身了这个风评极差的纨绔,令人遗憾同情。 她暗自摇摇头带着一众人走了,路过江白时,那些人看她的眼里带着鄙夷和羡慕,鄙夷她的人品,羡慕她有这般出众的美人,还是两个,真是艳福不浅。 待人走后,江白放下手,语带质问地问崔秀明:“你跟世女认识?你怎么跟她认识的?她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世女勾搭上了?你是不是觉得世女比我要好一万倍,所以想另攀高枝了?” 面对她一条条大女子注意的责问,崔秀明白了脸,甚至罕见地有些生气,他冷硬地反驳:“并未,我跟世女……” “好了,我不想听。”江白生硬地打断他,继而贬低道,“哼,不管如何,你一个被其他女人上过的夫男,世女如何看得上?” 然后袖子一挥,转身下山了,见了全程的水流春和安隐看了看崔秀明紧跟着走了。而站在山顶的崔秀明胸腔起伏,脸上带着愤怒的红。 “你,你根本就没有,没有……” 一句愤怒夹杂着委屈的话语消散在山顶的风中。 ——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好走很多,江白走在最前面,崔秀明落后一大步垂眸跟在后头。 “小心点。” 他抬头,原来是下山的路有点陡,安隐又走得快,一时没刹住脚,被江白扶了一把。 “谢谢主子。” “嗯,走路小心点,别摔到了脸。你这张俊脸我还没看够呢。” “……是……” 崔秀明低着头。 第288章 女尊小纨绔(16) 金秋之节,菊花盛开。 江母在继登高之后带着一大家子去京城有名的益香园赏菊宴饮。 益香园很大,里面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江府等人到的时候凉亭里已坐满了人,不少才女拿起桌边的菊花酒一边饮一边赏菊,时而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江白随便找了一处石桌坐下,托着下巴,嘴里吃着糕点,听着不远处两个女子对对子。 天色渐黑,月亮爬上半空,糕点伴着一壶酒下去,江白肚子吃得滚圆,“我去外面走走。”她对崔秀明三人说。 ——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江白刚从茅厕出来就看见女主一人对月吟诗,她环顾四周,这里较为偏僻,与园里热闹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女郎真是好文采。”一道陌生的男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江白和司徒青青同时看去,是一个穿着华服的翩翩青年。 原来是男主,看来这是男女主的初遇。 现在出去好像很尴尬,于是江白避着两人偷偷摸摸躲到一处小树丛中。 司徒青青惊艳地看向这个在月色下款款走来的男子。 “女郎作的这首诗自然质朴,如娓娓道来,只是给人一种孤独感,敢问,女郎是否是思念着亲人?”司徒晓大方地站到她面前侃侃而谈。 虽诧异一个气质不俗的男子为何会和她这个陌生女人搭话,但也许是她心中的愁绪无人倾诉,她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袒露心扉。 “公子说的不错,我的确在思念着某人,或者说,我思念我的家乡,我的亲人。”司徒青青抬头望月,语气消沉。 她的声音飘渺:“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这辈子都无法抵达。今日是重阳节,家人团聚的日子,见大家都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我有些羡慕……”她伤感地垂下眸子。 她穿越到了古代,这个女尊社会,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回家了。 其实,司徒晓知道她。 司徒青青,端王府的世女,痴傻之名传遍京城,有朝一日却变得聪慧无比,方才的宴会上也是大放异彩,这般眼神清明的聪慧女子让人根本无法与过往的傻子联系在一起。 只是,这位世女的家不就在京城吗,缘何会有这般的想法,司徒晓心底困惑,他看了看眼前世女惆怅的面容。 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 司徒青青和司徒晓说了很多话,久到江白腿都蹲麻了两人才相伴离开。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还是快回去吧,她看了看天色,一瘸一拐地走了。 结果刚走几步就看见打她脸的一幕,只见几个女子把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崔秀明,安隐,水流春三人团团围住,举止轻浮,嘴里不干不净,甚至想上手。 “你们三个小男人出现在这种地方,身边也没个女人跟着,不就是故意勾引我们吗?” “是啊,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勾人样,你看他那身段,那小腰,啧啧啧!” “等一下,我要那个瞪着我的,够辣,姐姐我喜欢!” “我也喜欢那个,看起来就带劲儿!” “那等我玩过了你再上。” “行。” “你俩都要这个?那我要那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哭起来一定很美。” “哈哈哈哈哈!” 几人举止粗俗不堪,崔秀明三人就如落入狼群的羔羊。 正待几人的大手朝他们抓去时,飞天一脚,其中一个女人被踹出去老远。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姐姐我的人?想好怎么死了吗?”江白从天而降挡在崔秀明三人面前。 三人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单薄的身影。 江白的出现以及一言不合的动手让那几个女人大惊,其中一个女人较为谨慎,她看了看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呻吟的姐妹,惊疑地问江白:“阁下这是何意?” 江白眉梢微挑,“他们都是我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的,你们说我是何意?” 原来是调戏到人家正主头上了。 几人被色念冲昏了头脑,加之年纪大了,也没钱娶夫,所以在看见三个貌美如花的郎君时起了歹念。 这男人嘛,清白是最重要的,一旦被人碰了还不是得乖乖嫁给他们,连一分钱都不用出,多划算? 这宴会也是出于物色男人才特意赶来的,他们见崔秀明身边也没个小厮跟着,想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高门大户,于是…… 江白才不管他们什么想法,直说:“调戏良家夫男,走,跟我去见官!” 见官?这可使不得,要是有案底,就更不好娶夫了。几人心思转了一圈,在看到江白只身一人时,彼此眼神交流。 “姐妹们,上!” …… “砰!” “啊!” “呃!” “女侠饶命!” 地上躺了一圈人,江白拍拍手对着他们比了个中指:“哼,这就是你们得罪我江白的下场!” 要说最吃惊的还得是崔秀明三人,在他们印象中,江白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会吃喝玩乐,人也因为逛花楼虚的不行,可方才的行为,真可以用勇猛来形容了,让人刮目相看。 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江白轻松将这群人打趴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安隐原本向往的便是那武艺超强的剑客的潇洒恣意,如今见江白那轻松斗敌的身影,眼睛都亮了几分。 “走吧,发什么呆?”江白喊醒怔愣中的三人,随机率先转身朝园子走,看也不看地上狼狈不堪叫痛的女人。 三人凝视着她随意的背影,“走吧。”崔秀明开口。 他们专注地看着江白的背影,紧跟她离开。 回到座位,江白刚坐下,朝桌上的酒瓶伸手,一个酒杯落在了她面前,她抬头,只见水流春手里拿着酒瓶腼腆地勾起一抹生疏的笑:“主子,我给您倒酒。”另外两人朝他看了看。 江白左手撑着脸微笑:“还是你会来事。”说着,她把酒水一饮而尽,将空荡荡的酒杯放在他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水流春懂事地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两人就这么你倒我喝,很是默契。 第289章 女尊小纨绔(17) “够了,主子,你喝太多了。”崔秀明拉住江白的手腕蹙眉劝道,接着又不赞同地对水流春说,“你不应该给主子喝那么多酒,酒多伤身你不知道吗?” 被训斥的水流春低头咬唇,手指紧紧攥着酒瓶,“对不起。”声音小而细,一看就很愧疚的样子。 江白一把甩开崔秀明的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想喝就喝,还有,你怪流春做什么,是我自己要喝,别动不动训人。”说罢又是一口酒下肚。 “主子,酒。”水流春拿起帕子越过桌子细心擦掉江白嘴边的酒渍。 “哎呀,还是我们流春贴心啊!” 崔秀明微微垂眸,手指蜷缩,安隐瞥了他一眼,沉默。 …… 回到江府的时候,大家都很疲惫。 “你们早点回去睡吧。”江白对崔秀明三人说完朝自己的院里走。 他们听见一个丫鬟问她:“小主子,您今晚要去哪位公子房里歇下?” “不了,今晚我自己睡。” “是。” 月光下,那人一人朝着月亮的方向走,越走越远,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三人目视她远去,总觉得今日这人相比往常安静了许多,与平日里的模样相差甚远,甚至让人感到陌生。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他们说不上来。 回到房间,江白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她搓搓手面带兴奋:“系统,重阳节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啊?怎么总是这些东西?没一点新意吗?” 江白:“……” 居然还会反讽了? “哼……好吧。” “有吗?”江白自己并未感觉到。 “那应该是我一大早就被喊醒,然后又是去爬山,又是去赏菊,太困了,所以不想说话吧。你没看我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吗?”江白随口说着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了吗,问这个?” “哦。” —— “晏公子,那位江女郎来了。” 玉手一顿,木梳扯断了几根乌发。 “你下去吧。” “是。”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晏兮坐在梳妆台前目光沉沉望着铜镜里的人,镜子里的人目光清明,不带一丝欲色,不像那天…… 他坐在镜子面前一动不动,像个木雕。 忽然,他动了,他解开腰带随手抛到地上,扒开衣领露出光洁平坦的胸膛,他伸手,犹豫,手指微动,然后轻轻抚摸上去。 没有伤痕…… 镜里的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带着自嘲,那么些天过去了,那些鞭痕早就消失了。 可是,一提到那人的名字,他的身体开始隐隐作痛。 他想起那天那人冷酷抽打他的神态,想起那天他狼狈不堪的姿态,想起那天龟公怒叱他下贱,把那人留下的碎银砸在他身上的狰狞面庞,想起那天那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 呵呵! 他晏兮啊,就只值那几两碎银不是吗? 小时候,因为他出众的脸,根本不像农户家粗养的孩子,被落了不少闲话。后来,他姐姐要娶夫,所以,家境穷苦的母父将他卖了给姐姐当彩礼。 买家给的也是几两碎银。 他下贱,他是赔钱货,所以只值那几两碎银! “啪!” 晏兮挥袖,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公子,发生了何事?”外面的小厮敲门担心地问。 “别进来!” “是……” 晏兮胸膛剧烈地起伏。 铜镜碎裂,镜子里的脸被分割成数块,配上那怨恨的双目,可怖又可怜。 —— “龟公,我又来了!”江白吊儿郎当地甩甩手里的扇子,腰间的钱袋子不停晃悠。 “唉哟,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都好久没见您来了。”龟公陪笑,只是他脸上的笑没有以往的真诚,还带了些咬牙切齿。 江白睨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不欢迎我呢?” “唉哟哟,怎么能啊,您那么多天没来,我那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是想杀了我吧?” “这……” “行了,”江白打断他,“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多给我找几个美人作陪,这是银子,收好了。” 她摇摇摆摆地上了二楼,关上门,把窗户打开,望着高高悬挂的太阳。 很快,她点的美人就来了,很快,她左拥右抱。 哎呀,这才是一个纨绔该做的事嘛! 江白陪美人嬉笑着。 一个纨绔怎么能一心扑在学业上呢?所以她安分了几天后,决定今天上完课就过来。下课的时候,她跟谢先生锐利严肃的眼神对上,莫名心虚,但是色心占了上风,还是来了花楼,她的第二个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美人们的衣服越来越少,眼看要朝床奔去,都被江白打发了,等房里只剩下一个人时,她觉得无聊,准备回去。 “啪!”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白色衣袍如天上神仙的男子面色潮红地跑进来,关上门。 他手里拿着刀:“不许动!” “……” 江白:这场景怎么那么眼熟? 美人娇喘,面色警惕,多么带感,江白邪笑,一把打掉了闻人雅手中的刀,对惊愕的美人说:“现在,我要开始干活了。” 她把美人推倒, 手拿鞭子叫嚣, “你好娇, 我想抱。” 美人指甲挠, 他想逃。 江白笑, “你别跑, 不然把你凑成沙包。” 鞭子甩上身, 美人哭着叫, 叫的像骚猫。 最后, 时间到, 事终了。 江白气喘吁吁,鞭子被随意扔在一旁。 龟公姗姗来迟, 脸色像浑浊的池, 瞪着江白的样子像白痴。 手一指, 嘴一张, “你,你,你!” 江白从钱袋里倒出几两碎银, 笑得痴痴, “这是美人的伺候钱。” 龟公脸青了又紫, 呵斥, “你,你,你!” 江白笑容浅浅, 铁拳在他面前翻一翻, “要是不同意, 把你凑成白痴。” 龟公变成了缩头的公乌龟, 江白一声叹叹, “这才对嘛……” 人走了。 龟公对着敞开的大门破口大骂,等骂累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与晏兮落得一般下场的闻人雅,在他潮湿的眼睫上转了转。 捶胸顿足:“我怎么这么倒霉哦!” 花楼里唯二的两个头牌居然都被同一个人糟蹋了,今日是闻人雅的开苞夜,他想从他身上赚回钱,哪里想到,想到…… 看着手心里的碎银,扔了心疼不扔疼心。 —— 屋子已恢复如常,晏兮对着镜子静坐了一晚上,他不带情绪地问:“那位江女郎呢?” 小厮回道:“回公子,江女郎点了几个男子作陪?” “哼,那般颜色她也瞧的上?”晏兮轻蔑一笑,似在嘲讽江白的眼光,他斜看了小厮一眼,“你继续说。” “雅公子被人破身了。” “哦?” “是江女郎做的,听闻……” “啪!” 胭脂水粉落了一地。 “你继续说。” “……是。听闻,听闻鞭子声响了好久!” “啪!” 镜子被摔碎了。 “好!好一个江白,眼光倒是不俗,上了闻人雅那等美人的床,就是胃口忒大了点!” 不仅他,连闻人雅都…… “哼!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真是轻浮的女人! 第290章 女尊小纨绔(18) 树叶转黄再到凋零,秋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前些时日偶尔还会感到暖意,如今温度降得太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公子,您快些回屋吧,小心发热。”小厮焦急地站在一旁劝道。 “我再练一会儿。”安隐站在光秃的树下挥舞着木枝,院子里不断响起破空声。 “你又再练这些东西了?” “小主子。”小厮连忙行礼。 “主子,”安隐怔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江白站在树下摸了摸从粗壮的树面,枯黄的叶子被踩在脚底下发出脆响。 “你平常都是用树枝当剑练武吗?” 安隐低头望了望手里的枝条,“我……” 男子是不应该做些粗鲁的事情的,应该弹弹琴,绣绣花,文雅一点,这是这个社会赋予男人的意义,即便安隐在这个时代有些离经叛道,可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很难从中跳脱出来,所以尽管他喜欢一些“粗鲁”的事,面对江白的问话依然无言以对,甚至有一种被大人发现自己做错事了的感觉。 见他磕磕巴巴的样子,江白又问:“你这样不冷吗?今日气温还是很低的。” 安隐摇头,方才他一直在脑海里记动作,哪想到其他。 “我之前说过,别让你继续做这些事了吧?”江白话音转变,脸上也没了笑容。 “是。”安隐攥着树枝,指尖无意识摩擦枝干粗糙的表面。 “你为什么不听?” “……”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江府,不是你自己家!” “你要是得了病,传染给我怎么办?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我没有……” “好啊,你不是喜欢这些吗?现在就把刚才的那套动作做给我看。” “主子,我……” “还敢顶嘴?” “……我,我知道了。” 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俊秀的少年郎挥舞着树枝,动作潇洒流畅,宛如剑客。只是此刻,他鲜明的脸庞上,两道剑眉微微蹙起,郁结的情绪带到动作里,少了先前的肆意多了一分肃杀。 江白坐在离他不远的躺椅上,喝着热茶,静距离地欣赏少年的朝气。 虽说安隐已嫁为人夫,但他不像崔秀明一样沉稳,也不如水流春那般温软乖顺,即便被困在后院,他也未失去鲜活气,永远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虽然他本就是少年郎的年纪。 看了会儿,江白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安隐。” 太过专注导致安隐没注意到身后的江白,手里的枝条朝着她的脸挥去,他脸色大变,“小心!” 却只见江白撇头一躲,伸手一拽,安隐一个转圈就转到了江白怀里,女人站在身后将他揽在怀里,低声暧昧:“怎么,投怀送抱?” 两人在一张床上都趟过好多次了,可安隐依旧红了脸:“主,主子……” “好了,不逗你了。”江白松开他,安隐脸上的红晕依旧没退去。 “我等会儿要去上课。”江白说,她走之前拍了拍他的屁股,轻笑,“如今天气寒冷,你早点上床给我暖被窝,省的将你主子冻出病来,到时候你可就没有人疼了。” 她走了,安隐站在原地看了看断掉的枝条,转身回屋,风吹过,带走他脸上的燥热。 晚上,江白如约定的去了安隐的屋,去时发现安隐果真如她交代的早早进了被窝,她满意地笑了笑脱下鞋袜钻进了被窝,一把搂过美人吹灯睡觉。 —— 第二日下午,江白久久等不到谢先生,结果听闻奴仆说先生感染了风寒,来不了。 那她今天不就是不用上课了,江白喜笑颜开,转念又想到她这反应太没人性,眼睛嘴巴动了动,露出一副哀相,“先生居然生病了吗,真是让人担心啊!既如此,就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吧,等好了再来给学生上课。” “……” 当天晚上,江白就去了花楼。 今夜该是水流春侍寝,他久久等不到江白过来,问了小厮一句,才知道她又去了花楼,大抵要夜不归宿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月色,熄灯睡下了。 —— 江白顶着龟公谄媚又似要吃人的目光上了二楼,然后在拐角处看见了晏兮,他正看着她。 “江女郎,好久不见。” …… “女郎别来无恙?” 茶水声响起,一盏茶被推到了江白面前。 江白把茶一饮而尽,“呵呵,挺好挺好。”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晏兮见她牛嚼牡丹的样子就来气。 “我想也是,这花楼是让人纾解快乐,放纵欲望之地,女郎来过那么多次,有美人作陪,怎会过得不好呢?”晏兮对着她笑,只是嘴角的弧度是那么虚伪。 “没错没错,我也觉得很快乐,哈哈哈!” “……” 晏兮深呼吸,又给她倒了杯茶,“是啊,这楼外的人总是快活的,哪像我们这些楼里的,身不由己,被人……即便厌恶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您知道吗,这楼外的人啊,一边享受着我们的身体,一边又鄙夷我们的肮脏,我们啊,就是一个陪笑的,您说是不是?”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江白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晏兮一哽,忽然拽下左肩处的衣服,露出一点玉莹莹的胸膛。 “咳咳!你要干什么?”他突然这样,江白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晏兮用手指划过肌肤,抬眼,眼尾上挑,“女郎还记得那天对我做了什么吗?” “呃……”江白心虚地搔搔脸,这是正主兴师问罪来了啊。她脑子转动,小心组织语言解释,“那天,嗯……我看你那个样子不对劲,我也没有解药,我呢,也不干那乘人之危之事,我也是出于担心的目的,所以……咳咳,手段激烈了点,你不会介意吧?” “我要是介意呢?”晏兮看着她飘忽的眼睛。 “啊?不能吧?” “女郎给我造成的疼痛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呢。您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可那天之后,我的身上尽是些丑陋的鞭痕,爹爹不知骂了我多少次。” “我……我也没多用力吧?” “可是我真的很疼啊……” “喂喂,除了那鞭子……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啊,我也没破你的身,而且,我还搭了几两银子呢,我多亏啊!你可别赖我,都是你那爹爹干得好事,你找他!”江白急匆匆地撇清自己。 晏兮见她这样,忽然笑了。 第291章 女尊小纨绔(19) 晏兮想起了发生那事的第二天,他看着自己满身醒目的伤痕,是愤怒的,仇怨的。 尽管他身处肮脏之境,已不是良家子,但是,他有着自己的高傲,他绝不允许自己如其他小倌那般对女子摇尾乞怜,极尽讨好。如果有一天他真变成了自己最不耻的模样,倒不如死了好。 他想起药性下和鞭子下奴性媚态的自己时,一股戾气油然而生,他恨龟公,恨江白,更恨自己,恨无能的只能卖笑的自己。 外面有那么多人吹捧自己,甘愿千金求取他一夜,他内心也只有荒芜空洞,因为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时的,虚于表面的,他依然是那个花楼小倌,得卖身,得陪笑才能活下去。 那时的他,身上的伤有多么鲜红,多么痛,他就有多恨江白。 可后来,伤慢慢消失了,他坐在屋里凭栏眺望,望着人来人往,望着楼里有人进,有人出,望着每个人搂搂抱抱,嘻嘻闹闹。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大人屋里又抬出了一个人。” 晏兮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他知道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有钱但非常残暴,喜欢玩儿些重口味的东西。她对待他们这些人从没有怜惜,房里经常有惨叫声传出来,被她光顾过的男子哪次不是满身伤被人抬出去。 听说,某次更是直接把人玩死了,也不过是赔些钱了事,那个男子被一张草席裹着草草丢进了乱葬岗。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了江白,情不自禁地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早已痊愈的身体,现在想来,那人虽说用了鞭子,可他的身上除了多些红痕之外并未有任何血迹渗出,说明她是克制了力道的。 而且,他那时中了药,并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如果是其他女人看他这般模样,说不定真的就……可她,没有动他。到现在,他都是完璧之身。 爹爹说他下贱,随便就从了别人,说他被人破了身,卖不出好价钱了,果然是个赔钱货。 那时,他想: 他摸摸自己的腹部,他的守宫砂在肚脐边,爹爹断定他被破身,并未多检查。 潜移默化的,他对江白的感官发生了变化。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他说不上来。 —— 晏兮听着江白絮絮叨叨,他忽然打断她问:“女郎,我只值几两银子吗?” “呃,我这不是没那么多钱嘛!” “是没那么多银钱还是觉得我不值那么多?” “都有?”江白试探地看了他一眼。 晏兮:“……” 江白被赶出来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这人火气怎么这么大?这样怎么在花楼里干活?也不知道到底喊我过去做什么。”江白嘀咕着,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了。 —— 这纨绔,当久了也腻歪。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人,江白都看腻了,玩男人还不如玩手机。当纨绔的这么些天,一开始还有兴奋劲,可后来,除了逛花楼就是调戏男人,成天重复着这些事,就跟工作打卡一样,早没了兴致。 她回头看了看那金碧辉煌,晚上热闹无比的花楼。 “客官,下次再来玩儿啊!” “小美人,姐姐来啦,想不想我?”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她连续去了那么多天,还什么都没干,就觉得自己快要痿了,这些人怎么每天都兴致勃勃的。 江白感慨地走远。 …… 嗯?那不是谢先生吗?江白走到半路看见前方一个不停咳嗽的人影朝巷子里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只是谢先生看上去并不知晓。 她觉得蹊跷,跟了上去。 …… 谢凝把家里酿的酒卖给花楼后便回了家,哪知刚打开门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凝儿。” 她回头,是她家隔壁的邻居,两家平时也有往来。 “王大姐。”谢凝看见她有些惊讶。 王大姐走到她面前,“凝儿,你这么晚才回来?”她靠的太近,谢凝微微后退。 “我去送酒了。”谢凝不与她多说,“王大姐,咳咳,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咳咳。”她冷硬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屋,不料,纤细的手腕被拽住。 “凝儿,你这么着急走作甚?” 谢凝手腕动了动,可是他的力气怎么比得过杀猪的王大姐,她脸色难看,“王大姐,你这是何意?” “凝儿,你如今二十有一了吧,旁的像你这般大的男子可是连孩子都有了。”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你那早死的娘亲可是想把你嫁给我呢。你说你一个男人,成天酿酒送去青楼算什么事,还穿了一身女装。”王大姐打量他的装扮。 “好男儿可不会去那等腌渍地,平白玷污了名声,也只有我不嫌弃你,还愿意娶你。” “我的事和你无关。”谢凝冷声说。 “哼!你倒是硬气,连男扮女装去大户人家当教书先生的事都做得出来。我可是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玩的可花了,你莫不是故意打扮成那副模样去勾搭人吧?我可跟你说,人家那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男子,你啊,心气别那么高。只有我,才是你下半辈子的依靠。 你啊,早早辞去那先生一职,嫁给我生个女儿,人生才圆满。” 这王大姐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谢凝,十分自信。谢凝脸色难看,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说男子就该嫁人,就该相妻教女这种话。 等等! 他质问:“你怎知我去江府当教书先生?” 王大姐哈哈大笑,“当然是跟着你去了,我总要看看我未来夫郎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跟踪人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 谢凝更是厌恶极了她,不想再跟她扯,挣脱她的手要离开。 不想,王大姐可是存了别的心思。 “哎,你别走啊!”她嬉笑着拦住谢凝。 “滚!” “你个贱男人,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就这个态度,看来我要来硬的了!”王大姐被一个男人呵斥,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她一把扛起谢凝,提开门。 “我今日就要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能不能叫嚷!” “你放开我!”谢凝的力气比不过她,察觉到这人的目的,他开始剧烈地反抗,却始终逃脱不了,他被粗暴地扔在了床上,女人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不,不要!” “你滚,给我滚啊!” 谢凝留下绝望的眼泪。 这时,一人如盖世英雄从天而降。 “住——手!” 第292章 女尊小纨绔(20) 江白手拿扇子指着王大姐,“竖子尔敢对吾先生不敬,吾今夜就要替天行道!呔!”她拿扇子朝王大姐头上重重敲去! 王大姐怒急,捂着脑袋嚷嚷:“哪里来的小人!”她轻蔑地看了看江白,“就你这个小身板,还想英雄救美,吃我一拳!” “江小姐,小心!”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姐姐我面前显摆!”她手指微屈,“你,过来啊!” 蒲扇大的拳头朝江白挥过来,她轻松躲避,手捏着她肥厚的手腕一个用力。 “啊!”杀猪般的惨叫传来,王大姐的手折了,江白转身又是一脚踹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王大姐整个人飞起被砸在床柱上,然后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谢先生,你没事吧?” 听见她关心的话谢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没事。” “那就好,不过……谢先生你,是男子吗?”江白在他身上瞥了瞥。 谢凝低头,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时,红了脸,连忙把衣服重新整理好。 房间里因为王大姐的急色,并未点蜡烛,但是今晚的月光挺亮,照在谢凝惨白的,略显慌张的玉面上。 瞥开谢凝的身份,江白忽然觉得这位谢先生长得挺好看的,明明是寡淡古板的长相,就像他上课拿着的戒尺一样,方正、古板、刻薄中带着训诫的意味,可如今这张脸上出现了脆弱,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让人感受到了他的美,他的韵味。 不过这位谢先生很快就收敛起自己的脆弱,他沉默片刻,说,“江小姐,今日之事多谢你出手相助。至于我的身份,我的确欺瞒了你,明日我就辞去先生一职。” 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这间屋子清清冷冷,江白就着这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四周,靠着右边的墙有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她刚跟着那王大姐到谢先生的家时,看见了院子里堆满的酒。 透过这些,她大抵能够看出谢先生家境并不殷实,所以白天男扮女装去当教书先生,晚上把酿的酒送去花楼,对于男子来说都是比较危险的事。 且,这般大的动静,也没有听见有家里人出面,那王大姐说他母亲死了,现在看来,谢先生的父亲也不在。 怎么想都很可怜的样子。 她说:“不必,谢先生继续给我上课吧,反正你讲的也不错,换了麻烦。” 这是谢凝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江白会因他欺骗她的事生气。 “不过……”江白又说了一句,“谢先生,我帮了你两个忙,你该如何报答我呢?” 惨白的月光下,她的笑意深深。 隔天。 天上飘着小雨,细细密密,落在人的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谢凝按照时间来了江府。 江白正在屋里看着书,只是那书……不谈也罢。她看见谢凝时惊讶,“先生,你风寒不是未好,今日又飘着雨,怎么不在家多歇歇?” 谢凝垂眸,合上伞:“无碍。” 江白并未多劝,两人去了书房,就在她卧室隔壁。因并不确定他今日是否会来,所以崔秀明不在,江白让人去喊他过来。 待崔秀明来了后,三人便开始上课。 …… “我现在出一道题给你们,你们唔……” 崔秀明抬起头望向先生有些奇怪的神态,“先生,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白附和道:“是啊,先生,您的脸看上去有些红啊。” 谢凝抿着唇低头看了她一眼,转头对上崔秀明关心的神色,他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是啊,我风寒未好,嗓子难受。”说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先生,您吃药了吗?” “吃过了。秀明,你继续写吧。” “是。”崔秀明低头认真地思索着手上的题目,丝毫不知道他的妻主正在跟这位古板严肃的先生在做什么。 谢凝左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书卷,右手背到身后抓住那只在他臀部暧昧游移的手。他先是看了看正在书写的崔秀明,然后低头对江白无声吐出两个字:“放手。” 江白听闻不仅不放甚至更加的肆无忌惮。 “唔!” 崔秀明抬头。 谢凝紧紧抓着桌子边缘,指尖泛白,他僵笑:“无事,我刚刚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 崔秀明低头。 谢凝暗暗吐气,他低头,开口,正要说什么,江白无声朝他招了招手,他犹豫片刻,弯下腰。 江白瞅了瞅微蹙的眉心,声音小之又小,还带着笑意,“先生,你也不想让别人发现你的秘密吧?”说着这话的时候,她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 “……” 一堂课就在谢凝倍感煎熬的情况下结束了。 下课时,他把江白单独喊到一边,问,“江小姐,上课时你为何要那般做?” 江白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打开,嬉笑“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一个学子怎可以对先生做这种事呢?! 念着江白昨日的帮助,谢凝不好严厉劝告,他踌躇片刻,说,“江小姐,你……我……我们不应该如此,这是不对的,我也不是那等轻浮之人。”想来,这番话他在心里想了好久。 江白笑笑,手伸向他,被躲开,她并不意外,自然地放下手说:“先生,你看了那么多书,想来也听过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还替你隐瞒男子的身份,我也不要求你涌泉相报,只要你让我亲近亲近这也不行吗?” “不行。”谢凝一口回绝,“江小姐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我们这样是不可以的。” “哇,先生您说的也太暧昧了吧,我们本就没有什么,又何来不可以呢?我一个学生想和教导自己的先生亲近说出去不也是一番美谈?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只是当江白我尊师重道不是吗?” “这……这都是歪理……” 谢凝从未从书上学过这些东西,他知江白说的是不对的,不谈老师和学生,首先他们先是女子和男子,未婚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应有过多牵扯。 “什么歪理,先生就说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是,是这样没错。” “那学生想和老师亲近有错吗?” “也,也没错,但是,但是你……” “那不就得了?先生何必纠结,反正也无人知晓我们之间的事。” “知晓什么?”崔秀明忽然站在他们身后。 “你还没走?”江白回头,眼神诧异。 崔秀明点了点头,他见江白一直再跟先生说些什么,两人眉目之间的神态,让他莫名在意。 原来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只是专心地跟先生说话,想到此,崔秀明抿了抿唇。 面对他的问题,江白并未回答,只是对着谢凝说,“先生,总之,您可别忘了学生的恩情。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可是要索取报答。” 她笑着,拍拍崔秀明的肩膀,“你也回吧,趁着雨小。” 崔秀明心跳了跳。 如今崔秀明在,谢凝不好再追着江白说些什么,他打起伞对崔秀明点点头进了雨幕。 崔秀明心思转了转跟了上去。 “先生。” 谢凝回头,“何事?” “您……”崔秀明想起江白方才和先生说笑的神态,想问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不,没什么,只是察觉先生今日状态有些奇怪,您的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吗?一直咳嗽还脸红。” “咳咳咳!”谢凝猛的咳嗽起来,脸上带了红晕。 “先生?” “无事,咳病又犯了。” 两人到拐弯处分开,崔秀明站在伞下默默看了会儿谢凝在雨里的背影后,转身离开。 第293章 女尊小纨绔(21) “江小姐,我可以想其他办法报答你,我也可以攒钱……至于其他的,抱歉,恕我无法接受。”翌日,下课时谢凝对江白说。 江白笑了,问了一句,“谢先生,您怎么这么天真,您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就算我真的要钱,您确定给的起吗?” 谢凝沉默。 江白又问,“先生,您怎么不问昨日我为何会出现在你家?” 谢凝愣住,这两日发生那么多事,江白又提出了那样的要求,他是真忘了。 “先生,其实呢,在你到家前,我就看见你了,看见一个女人偷偷摸摸跟着你,我怕发生什么事,就跟在你们身后探探究竟,您看,我对您多关心。 啊,对了,本来在那女人还没动手前,我就可以救下您的,但是我却没有,你知道是何缘故吗?” “为何……”谢凝声音低沉。 江白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眼带笑意:“那当然是因为,人只有在绝望之际受到帮助时才会成倍的感激啊……先生,我说过的,我可不是大善人,是要收取报酬的。” 谢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嘴巴张合半天,最后在江白的笑颜中沉默下来。 他能指责她卑鄙吗? 不能。 因为她救了他是事实,替他隐瞒身份也是事实。 不谈过程,只谈结果,江白对他确实是有恩的。 即便她索要报答也是应该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甚至前些日上课的时候他还这样教过。 只是,江白说的事真的突破了他的底线,他无法接受。 “江小姐,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自愿辞去贵府先生一职。您的恩情,我会另想办法报答。”语气坚决,说完就准备离开,身后的声音止住了他的步伐。 “先生,您说,我要是将你男扮女装的事情说出去了……您不仅钱拿不到,名声更是臭了,先生也当不成了,到时候还有人娶您吗? 还有,我江府给的钱可不少,您要是辞了这份工作,凭您卖酒给花楼的钱可以把那书架上的书填满吗? 先生,您真的有底气辞去这份工作吗?” 沉默,久久的沉默。 “我宁愿臭了名声,穷困潦倒,也不愿妥协。”寂静中,谢凝开口,如果他妥协,也不会拖到这般岁数。 他走了,再没看江白一眼。 被落了面子,江白神情看不出生气,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而后回房。 角落里,一个人走出来。 …… 第二天,谢凝果然没来,听江母说,谢先生因为家里有事辞了这份职务,这先生一职得另找他人,江白听了后并无特别反应。 等回到院子后,丫鬟交给了她一封信,是谢凝托人带进来的,信里只说:“报恩一事谢凝不会忘记。” 江白眼睛眨了眨,随手把信扔在了书桌上。 —— “小白啊,这人都娶回家这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饭桌上,江母对江白说,这都过新年了,也没听到个好消息,她和杨氏如何不急? “噗,咳咳!”江白一口茶水喷出来。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杨氏嗔了她一眼,刚要拿起手帕替她擦嘴,坐在江白右手边的崔秀明已先他一步拿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了擦嘴。 杨氏暗暗点了点头。 江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江白一眼,十分不满意地看向崔秀明,安隐和水流春,“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到底有没有努力?”她在想是不是得重新物色几个好人家,这三个一个也不争气,不能让江府舔几个新丁。 三人不约而同地瞥了瞥江白又同时低头。 江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最后对江母说,“咳,娘,你也别怪他们,女儿觉得吧,是因为我逛花楼多了,这身体吧,有点虚,所以不行事儿啊!” 在场人:“……” 你倒是实诚,就是实诚的有点过分了,哪家的女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的?崔秀明三人皆抬眼,这其中原因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却没料到江白会这样说自己。 江母江父更是无言以对,最后杨氏说道:“等明儿为父给你买些大补之物好好补补身体,你还年轻,不着急。” 江白接过杨氏的话茬没好气地叮嘱,“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去那庙里烧香祈福,多拜拜观音菩萨!还有你们,一个个不中用的!” 崔秀明三人不吱声。 …… 外面飘着大雪,江白关上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和寒冷。 嗯? 怎么雾气缭绕的? 哦,原来是有人在洗澡。 本来,这大过年的,江白想自己待着,哪知江母给了任务,这几日必须待在那三人的屋子。 这是要累死她啊,江白愁眉苦脸。 水声撩起,水流春正背着她清洗身体,听见开门声,他转过身子,水波荡漾,他手指抓着桶沿,眼带羞意,“主,主子。” 江白迈开脚步,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今日怎么这么大胆?” 她记得,水流春可不是这么开放的性子。 “回主子,是夫郎他,他让我这样做的。”水流春语气娇羞。 杨氏说,要大胆一些,主动一些,才能抓住女人的心,让她对你产生兴趣。这洗澡,也是他的注意,他说,但凡是女人见到这一幕,哪有不心动的? 这男人啊,床下要正经,床上要够骚,才能留住女人,那像死鱼一样的,谁见了心里高兴? 哦,情趣,江白懂了,看来是真的很关心子嗣的事啊。 “啧啧,也是难为你了。好了,别洗了,这天多冷啊,小心感冒,我在床上等你。” “是。” 结果,等水流春擦干头发,江白已经睡过去了,衣服都没脱。 他放轻脚步,上了床后红着脸替江白脱了累赘的衣服只留一件里衫,目光留在江白脸上,靠的太近,她呼吸的气流扑在他脸上,痒痒的。 熄灯睡下。 躺下的时候脚不小心碰到了江白。 尽管被窝里有汤婆子,这个时候身子还没有被捂热,水流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靠过去。 “嗯……”感受到暖意,睡梦中的江白舒缓眉头,翻个身蹭了蹭他的脚。 水流春眨了眨眼,躺在江白怀里睡去。 第294章 女尊小纨绔(22) 春节去寺庙祈福的人很多,烧香拜佛求子络绎不绝。 江白又不是真的要有孩子,她背着虔诚拜佛的一众人等,独自找个僻静的地方躲清静去了。 庙后遍地梅树,娇俏可爱的梅花分分散散地点缀在枝丫上,片片雪花落在枝头依恋地不愿离去,这花海般的景象美不胜收。 阳光和煦,一对璧人正站在盛开的梅树下,微风拂过,花瓣飘落,纷纷扬扬。在随风舞蹈的花瓣中,两人四目相对,一人微微低头,一人微微抬头,越靠越近,场景浪漫唯美令人不忍打扰。 江白静悄悄退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女主和男主。 回到寺庙,只见崔秀明三人一脸焦急,江母江父伸长脖子环顾四周,待看见江白时,杨氏语含亲昵地抱怨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我和你娘亲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 “啊?我,我就是在家的时候水喝多了,去如厕了。对了,娘,爹,你们拜过了吧,拜过了就回去吧,我累了,想早点回去。” “你这孩子真是的,下次去哪里跟我们说一声。” “知道啦。” ——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江白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摇摇晃晃,昏昏欲睡,乍一听到这声吓得浑身一颤,脑袋撞到了车壁。 “主子,您没事吧?”水流春担心地问,另两人也看过来。 江白摇头,“无事,这外面发生了何事,我怎么听着像是有土匪呢?”她问着好奇地掀帘伸头朝外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这马车前方乌压压一片人从草丛路窜出来,之前的话结合这些人的打扮和凶相毕露的狰狞面孔,原来是土匪,一个个的,膀大腰圆,身形高壮。他们在见到那些小厮时,淫相毕露,眼睛发绿,像是盯着肉的恶狼。 每逢春节,总会有百姓前来寺庙祈福,这条路也是必经之路,所以这些绑匪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抢一波富回去过个丰收年。 “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的刀不留情面!”为首的女人高喊道。 这条路不只有江府的马车,还有其他几户人家。见这么多土匪稍有骚动,但能坐上马车的,有几个普通人?他们都有侍卫跟随,此时见到土匪纷纷亮出了刀。 而这些土匪也不是吃素的,她们既然敢出来打劫,肯定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一个个龇着一口大黄牙,提着刀跟侍卫们干起来了。 但可惜,比起土匪们的倾巢而出,侍卫们寡不敌众,很快就败下阵来。 “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小美人,我来啦,哈哈哈哈!”他们大笑着跳上车粗鲁地将里面的人拖拽出来。 “啊!!!” “妻主,救我!” “啊,别杀我!我的钱都给你们!”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救命啊!” “哈哈哈哈哈!” 惨叫声,放肆的尖笑声,鬼哭狼嚎。 —— “主子,怎么办?”崔秀明问江白,他脸上并无多少情绪,可眼神里却透露着担忧。水流春不停地搅动着过节时江白送给他的素白手帕,安隐神态焦躁又带着决绝,他说,“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 “哎,别,我可还想活着呢。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女儿膝下有黄金,此时不跪更待何时。我可是我们江家的独苗苗,还要传宗接代呢!” 三人:“……” 土匪逐渐,江白也不见丝毫慌张,她嘴角微挑看向三人,”要不,到时候你们拖住这群人,我趁机逃跑?放心,我不会忘记你们的牺牲的,要是成功脱困,一定给你们立个长生牌位,怎么样?”她说着瞥了瞥车外,恰巧看见了被赶下车的女主和男主,两人还紧紧牵着手。 不等三人回答,土匪已经过来,一把掀开了帘子,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样貌出众的崔秀明三人身上,淫邪地扫视着他们。 “看我发现了什么,居然还有如此出众的美人,真是不虚此行。”说罢,迫不及待地地就要动手,江白一把将离他们最近的水流春扯到自己身后,刚要动手,系统阻止了。 土匪见江白阻碍眯起眼,手中的刀提起,“怎么,你想反抗?” 江白连忙猫着腰挡在三人面前,嬉笑讨好,“哎呀,这位大姐,您这么英武不凡,小人怎么敢跟您作对呢!只是,我这小侍吧,他有痨病,总是咳嗽,我怕传染给大姐你们啊!” 水流春听了当场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十分有眼色。 痨病?痨病可是会传染的。 那土匪们对江白的话将信将疑,可即便如此,也诚实地离江白他们四人远了些,美人再美,也得有命享不是?可没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行了,你也别墨迹了,赶紧给我下车!”美人尝不到,土匪们更是没了耐心,赶紧赶人,江白听话地照做,身后三人紧跟着她。 等这事暂时应付过去后,江白才继续回复系统,“所以,我现在不能反抗是吧,得让女主成功进那土匪窝,然后和男主发展感情,找到官匪勾结的证据,最后逃出生天?” 江白心里有数了,她要是打了这些土匪,女主就进不了土匪窝,发现不了线索,总不能她直接告诉女主她江白知道这土匪和官员勾结吧。 所以,她现在要充当的是那个被女主救了的 江白一边分心神跟系统交接这支线任务,一边跟着土匪走,马车上的人全都被赶了下来。 胆子大的还能维持基本风度,而那心里素质较差的…… “大姐,你们别动手,别动手,我这就下车,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们,各位大姐,千万别杀我,我给钱!” 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 第295章 女尊小纨绔(23) 江白被押着捆上了绳子,她看见了不远处担心看过来的江母江父,两人见她好好的,松了口气。 马车上的人都被赶下来捆上了麻绳集中赶到一边。 “哟,这小美人长得合我口味,我先替你们尝尝。”有个土匪从人群中拽出了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 嗯,这不是男主吗?江白诧异,这土匪也太会选人了。 “你放开我!”司徒晓毕竟是皇子,怎么能忍受这粗鄙之人对自己的放肆。 司徒青青连忙拉住他,对土匪说,“你们快放开他!” “滚开!”土匪一把推开司徒青青,敌众我寡,司徒青青的力气也没这些人大,被推得一个踉跄根本阻止不了。 “阿晓!”她伸手。 “青青!”司徒晓慌张地回头。 “你们放开他!” 可惜她的话无人理睬。 眼看这土匪的手已经朝司徒晓身上摸去,司徒青青顾不得暴露身份,大喊,“你们快住手,“我乃端王府世女,他更是皇上的第七子,不是你们可以动的!” “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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