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了。 桑桑急了,立马挠起了江折夜的手,以气音焦急地提醒道:“快醒醒!不要听琴声!那是妖怪!要害人的!” “快醒醒!危险!” 然而,她送出去的提醒,全都石沉大海。 很显然,那不对劲的琴音只对人类起效,而迷惑不了妖怪。见到江折夜一直没反应,桑桑急得心头都要起火了。 轻轻的一声“咚”,琴曲的最后一音落下。外面的东西以袖掩唇,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陈公子,您看雪娘的这一曲,如何了?” 自然没人回答她。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桑桑毛骨悚然地屏住了呼吸。 她听见了一种很奇怪的难以描述的声音。 “悉索悉索”。非常缓慢,像是在很耐心地脱一件柔软又紧身的衣服。 不,那不是衣服,而是人皮。 雪娘那蔻丹红的指甲从身体中缝划过,娇艳的皮囊撕开,如蛇蜕皮,从中挤出了一团真身。桑桑定睛一看,差点吐出来那是一只类人形,却没有皮肤,因而袒露出了一身暗红肌理的妖怪,脸的位置是一团狰狞的五官,仿佛被火灼烧过,口裂极长。 它走进了屏风内侧,扫视了一圈,看见了江折夜的真容,再转向了浑身僵硬、肩上贴了符咒的桑桑,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密密麻麻的牙齿:“原来这里还躲了一只小妖怪啊。” 桑桑冷汗直冒,使劲一掐自己的手心。 “我就说呢,寻常的人,最多只听两曲,就会入迷障你果然不是陈公子。”雪娘看向了江折夜,略有几分得意:“可惜,还不是听到第四曲就败下阵来了。这样的修为,还想对付我,真是不自量力。” 顿了顿,它的眼中绽放出了贪婪的目光,自言自语:“不过,虽然有些不自量力,这张脸倒是俊俏,比陈公子俊多了。依附在我的骨头上,应当也差不了几分。” 桑桑吃了一惊。原来,同一张皮囊,依附在不同走势的骨头上,会出现微妙的变化。而且,听上去,这妖怪原来的目标,应该是那个陈公子。 “至于你嘛”雪娘抬手,捏起了桑桑的下巴,把她当成货物一样,挑剔地端详了片刻:“长相不如他,皮肤倒是我见过最嫩滑的,剥下来后,应该不会干涸得那么快,勉强也能一用,就先从你开始吧。” 看见那锋利的指甲冲她的咽喉而来,桑桑绝望地闭紧了眼睛。 “噗嗤。” 仿佛裂帛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滚烫的血液喷溅在屏风上,预想里的剧痛却没有出现。桑桑一愣,蓦地睁开了眼,就看见了雪娘难以置信的脸,和穿它妖丹而过的那把清逸冰冷的长剑。 江折夜站在它的身后,眼中一派冷然,哪里有被迷昏头的样子。 被一剑穿过妖丹,雪娘抽搐了几下,满脸的恨毒不甘,但还是轰然倒了下去,“啊啊”地叫了起来。 江折夜抽出了剑,垂手一甩,血珠甩落在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表情漠然。 一低头,他就发现,刚才还不断试图叫醒他、让他逃跑的那只小妖怪,似乎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再加上那张符咒的压制,双眼一闭,直接厥了过去,一副唇青脸白的小可怜模样。 江折夜看了她片刻,终于伸手撕掉了那张符咒。 万没想到,桑桑只是因为忌惮江折夜收拾完了雪娘,会接着对自己不利,才刻意装晕。符咒一离体,得了自由,她就趁江折夜转身时,嗖一下爬了起来,冲向了大门。 结果,他的后背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她还没跑出屏风,就被再次扣住了,扔在了那张软榻上:“啊!” 江折夜站在床边,看着她:“你跑什么?” 与此同时,走廊之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大群的江家门生涌了进来:“大公子在这里!” “大公子,我们接到您的信号就立刻来了,您没有受伤吧?” 桑桑一惊,好在她刚才没冒冒失失地冲出去,不然,就是直接和这些江家修士撞上了。难道江折夜拦着她,就是因为这个?可他没有这么好心吧。 听这些门生和江折夜的对话,她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 一个月前,数只妖怪曾在某地血洗了一个小宗派,逃至江陵。雪娘便是在江家的围剿中没有现身的那只漏网之鱼。 今天,江折夜意外在璞州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一路追进了销金窟,同时,向江家的修士发出了暗号。 这只妖怪,狡猾多疑,性情冷酷,若不能在瞬息之间杀了它,就是打草惊蛇,下次只会更加难抓到。 最开始,江折夜借陈公子的身份,藏在屏风后,是为了听琴音,辨认它的身份。最终,确定了对方就是他要找的妖怪,真正的雪娘,应该早就已经死了。给桑桑拍了定身符,只是不愿让她在关键时刻妨碍自己。 几曲过去了,江家的修士迟迟未到。江折夜决定不等了,自己动手,毕竟拖延下去,恐怕会惹雪娘生疑和警惕只有灵力强的修士,才顶得住那么久的琴音攻击。 他和陈公子的长相完全不同,雪娘一定会发现,没有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了。所以,江折夜干脆将计就计,诱使对方近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它。 几个门生开始善后,有的去找销金窟的老板,有的蹲在角落,试着唤醒那个晕倒的小丫鬟,还有的奉命去找甄家毕竟这里是璞州,于情于理,还是要把这件事知会本地仙门一声的。 忽然,一个门生发现屏风内的塌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少女人影,微惊:“里面有人?” 桑桑浑身一僵,有点害怕。没想到,听见了江折夜道:“销金窟的女人而已。你们先出去等我。” 几个门生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他,纷纷退了出去。 房间静了下来,江折夜低头,目光淡漠,望着她说:“我姑且信你对人类没有坏心。但从今以后,如果让我发现,你与折容还有来往,你知道自己会如何。” 桑桑的手指紧了紧,猜测也许是自己刚才提醒江折夜逃跑的行为,让这么讨厌妖怪的江折夜,有了放她一马的想法。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她不敢忤逆,点了点头,嗫嚅道:“我知道了,多谢道长饶我一命。” 江折夜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踉踉跄跄地走出销金窟时,天色已是黄昏,桑桑还有点儿惊魂未定。在河边的一面旌旗的柱子下方,抱膝蹲下,好半天了,四肢才开始回温。才记起了自己进销金窟的目的。 唉,这一趟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找到她的松鼠精朋友,还碰见了一个活修罗,差点小命不保。而且,她还无法怪罪别人,毕竟起因是她认错了人,自己找上门的,想想都丢人。 正懊恼着的时候,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身上,同时,响起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太好了,桑桑,终于找到你了。” 是江折容。 和桑桑走丢后,足足一个下午,江折容都在四处寻找她。此刻终于找到了她,江折容只觉得松了口气,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但很快,他便看清了她的模样,步伐一滞。 和他分开时还好好的小妖怪,如今神情浑噩,后腰带松了,双手抱着膝,袖子上移,露出了几道纵横交错的手指压痕。她皮肤白,不管有什么痕迹,都明显得掩盖不住。 虽然桑桑知道这两兄弟是不同的人,但他们的脸真的太相似了。所以,她看见江折容的第一反应,竟是瑟缩了一下。 而江折容没有漏掉她这个畏惧的反应。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江折容僵了半晌,慢慢蹲下来,盯着她,问:“谁欺负你了?” 第174章 骤别 桑桑方才是匆匆跑出来的, 没有照镜子,压根不知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心道也许是自己看起来有点窝囊,才会让江折容一眼看出她被人欺负了。 唉, 要是刚才房间里的人是随便一个人,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江折容告状、让对方给她撑腰的。偏偏对方是江折容的哥哥。她知道, 这两兄弟的情谊十分深厚, 江折容还颇为敬慕兄长。天秤的左端是认识半个月的妖怪, 右端是双生兄长,孰轻孰重,有点自知之明的都猜得出。当着江折容的面说他哥哥坏话,就算他不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大概也会有些为难。 于是, 桑桑摇头否认道:“没有人欺负我。” “”江折容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手腕的指印上, 托起了她的手,问:“这里被捏得疼不疼?” 桑桑再次摇了摇头:“不疼。” 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她的表现,不就是印证了“被欺负”这个说法吗? 果不其然,江折容目光微冷。 桑桑鼓了鼓腮, 撑着小小的自尊心,将袖子拉了下去, 欲盖弥彰地遮住了皮肤。 江折容看着她,思索了片刻, 便侧头, 看向了河对岸:“是销金窟里面的人吧。” 桑桑:“?!” 他开了天眼吗?怎么这都猜得出来? “罢了。既然你不愿回想那个人是谁, 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去查了。后续也由我来处理,这样没问题吧?”江折容抬手,轻轻拿走了不知何时沾在了她衣角上的树叶,站了起来,黑眸静静地看着她:“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那岂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他那个恐怖的哥哥了?桑桑头皮发麻,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袖:“等一下,我们可不可以晚点才回去啊?” “为什么?” “因为哎,好嘛好嘛,如果你迟早会知道,还不如我现在告诉你。”桑桑肩膀一耷,终于吐露了实情:“我刚才见到了一个很眼熟的朋友,尾随他进了销金窟,无意中见到了你哥哥在捉妖。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我把他错当成了你,上去搭话。他发现我和你有来往,就警告了我几句。” “他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你哥哥那么讨厌妖怪,无非就是命令我别再接近你了呗。”桑桑拽了拽从大街砖缝里长出的小草,嘟囔道:“好在他不知道我一直住在你房间里,不然我肯定完蛋了。” 江折容单膝蹲在她面前,半晌,神情歉疚,低低地道:“桑桑,对不起,我” 桑桑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不准你道歉。你又不是你哥哥,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心胸狭隘、会搞罪行连坐那一套的妖怪吗?” “绝无此事。”江折容立即正色否认,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有些愧疚,若我刚才能再仔细一些,护着你,就不会让你走丢了。” 桑桑嘿嘿一笑:“没关系,我心胸宽广,很好哄的。你带我吃点好吃的,我就原谅你啦。” 看到她明快活泼的笑容,江折容神情一柔,心绪也仿佛拨云见日了,点头,道:“好。” 毕竟已经和江折夜“短兵相接”过了,桑桑有点踟蹰,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这里不是江陵,没有江家的私宅别院。如果不跟江折容回去,她就得自己找个旮旯住了。 为此,江折容认真地说:“我不会让兄长发现你的。万一他真的发现了,我也定会护着你。” 桑桑摇摆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跟江折容回去。毕竟住了这么多天了,都相安无事,江折容又守着她,等于上了双重保险。 当夜,桑桑变回了原形,趴在江折容的袖子里,顺利地潜了回去。 回房间后,江折容拿来了瓷瓶,给她的手腕上药。 桑桑乖乖将双手伸出来,放在书桌的软垫上。 烛灯昏黄,江折容沐浴后,黑发微湿,指间捻着细长的玉棒,沾了一些半透明的膏药,涂在她的腕上。凉丝丝的,很是舒适,嘴上还在安慰她:“睡一觉,这些印子就会消失了。” “哦”桑桑跟软骨蛇一样趴了下去,脸颊压在了一边手臂上,看着墙上的影子,昏昏欲睡。 这对兄弟虽然长得像,性格却大相径庭。弟弟的脾气那么好,又单纯温和,哥哥就像块寒冰,手劲儿又大,真讨厌。 江折容的声音响起:“对了,你说今天尾随一个朋友进销金窟,是怎么回事?” 桑桑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简单说了松鼠精朋友的事,语带肯定地表示对方肯定还在璞州城里,希望江折容再带她出去转转。 江折容这才知道,原来桑桑已经开始为离开的事做打算了。 也对。清谈会的日程已经过半了。等这一切结束,他就要回到江陵,过回寻常的日子。桑桑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即使同住在一屋檐下,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 江折容的心中泛起了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但面对她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他还是答应了。 因为承诺了帮桑桑找她的妖怪朋友,后面一系列的清谈会,江折容都只待很短时间就回来了。而且,为了不让桑桑落单,去清谈会的时候,她都藏在他的乾坤袋里。 午后得了空,江折容就遵照承诺,陪着桑桑上街。 身份使然,他不能公布桑桑的存在,也不方便出面找妖怪。就算他自称没有恶意,那松鼠精肯定也不敢相信,听闻风声,只会逃得更快。所以,他只能直接带着桑桑去外面找。 可惜,一连去了几天,都没有收获。 清谈会正式进入了尾声,只剩三天了。为了庆祝这场盛事的顺利举办,甄家在城中河畔设起了花灯会。所有灯盏,都将长明三日。 难得遇到这样的盛会,桑桑就缠着江折容带她出来玩。毕竟有修士陪着的机会可不多。 入夜的河边,人流如织。辉煌的灯火,将黑夜映得亮如白昼。 “小心烫手。”江折容从小贩手中接过了新鲜出炉的红薯,递给了桑桑。 红薯飘着白烟,桑桑用袖子隔着手,咬下一口,含糊不清地咀嚼着:“小道长,你说带我去吃璞州的老字号馄饨,还有多远啊?” “快到了,就在前面两条街。” 一晃眼,她竟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惊呼:“小道长,我看见我朋友了,就在前面!” “什么?”江折容一怔,便想陪她一起去。 “不要,你是修士,会吓到他的。”桑桑阻止了他,将他拉到了一旁,嘱咐:“我妖力都恢复了,别担心,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桑桑就挤开了人潮,往河岸的方向追去。好在她要去的地方也不远,江折容还是能看见的,吁了口气,就等在了原地。 人越来越拥挤,不时有小姑娘朝他投来羞赧的视线。江折容不想妨碍到旁人,就往台阶上走了一步,又朝阴影深处站了站。随意转过视线,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他第一次带桑桑出门的时候,停下过脚步的那家卖钗子的店铺。 出乎意料的是,掌柜居然对他还有印象,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小郎君,前些天你是不是也来过?要看看我们新到的簪子吗?姑娘家可喜欢嘞。” 江折容望着他递出来的东西,心脏微微一动。 另一边厢,桑桑追到了她要找的家伙。她果然没认错,对方就是她的妖怪朋友。 之前,因为迟迟都找不到松鼠精,她都已经想放弃了,打算自个儿上路了。 松鼠精的名字叫娄初伯,已经九十多岁了,人形却长了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见到桑桑,他也是又惊又喜。 桑桑将他拽到一旁,长话短说。娄初伯一听,拍了拍手掌:“这也太巧了,我正好今晚要和几个朋友一起离开璞州城,往南边迁去,那里准适合你筑巢。你要不和我们搭个伴儿吧?到时候我们也有个照应。” 桑桑听了,也很心动。不过,娄初伯现在就要去和那些朋友汇合了,未免有点突然。 不过,清谈会本来也只剩三天了。桑桑犹豫一瞬,便下定决心,点头,指了指远处的江折容,说:“那你等等我,我去和那个收留我的修士道个别。” 没想到,娄初伯一看见江折容,就往后一退,警惕道:“怎么是他?” 桑桑狐疑地瞅着他,问:“怎么了,你认识他?” 娄初伯的表情透露出了几分心虚:“不认识。” “说实话,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我真没干什么,就是有一次偷了点法宝,让他逮住了,往事不要再提。”娄初伯使劲摆手:“你要道别就赶紧去,别让他看见我。快点,船马上要开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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