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技能武器的压制,原本坚硬的刀锋在黑桃的鞭子作用下,柔软得如同泥片。 白柳并没有收回刀,而是顺着被卷进去的刀身往里继续伸,左手两指夹住唐二打的灵魂硬币,再次载入了唐二打的系统界面,将技能武器更换了。 这个普通会员的技能武器的确不足以对抗黑桃,但白柳原本就不指望用这个来对抗黑桃。 这刀只是用来开路的,真正起作用的,是唐二打能撑得住黑桃鞭子的技能武器――枪。 白柳的目光下移。 刀身已经彻底地被卷进了鞭子之间的缝隙里,形态突发生了改变,变成一柄坚不可摧的玫瑰左轮,而被卷进去的刀身猛地变幻成了枪口,在鞭子的绞杀内撑开一道通路,直直地对准了黑桃的心口。 白柳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黑桃,他没有丝毫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射进黑桃的胸膛,再从他的背部穿出来,拉出一条干脆利落的血线击中地面,染血的空弹壳砸在地上,清脆地弹跳了两下。 黑桃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带得往后退了半步,脸上还有种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血液从他的胸前涌了出来。 白柳并没有收手,他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地把黑桃推倒在地,半蹲在黑桃旁边,然后垂手举枪,对着黑桃的心口又开了好几枪。 “你为什么不还击?”白柳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黑桃,平静地询问,“就像你上一个游戏那样,掏我的心。” “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黑桃侧过头来看白柳,发丝浸没在血液里,声音还是稳的:“――因为再攻击你会被惩罚。” “你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吗?”黑桃问。 白柳脸上情绪非常罕见地浮现了一瞬。 但在黑桃确定这情绪到底分属于那一类之前,就被白柳滴水不露地收敛了回去。 白柳垂下眼帘看着黑桃心口汩汩冒出的血液小喷泉一样外涌,白柳张开五指,把手放在黑桃心前那个创口上,血液从他纤细白皙的手指缝隙里往外流淌。 温热又冰凉,微微黏稠,像强酸和燃油混合在一起的液体质感。 “我以为你的血也是冷的。”白柳转过头去望向黑桃,“没想到还有点温度。” 白柳沾着血的指尖顺着黑桃的心口一路往上滑动,最终抚开了他的额发,他注视着黑桃的眼睛,有片刻失神。 黑桃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和白柳的不见光的纯黑不同,他的黑仿佛放在漆黑不见光房子里的一颗玻璃珠子,从一些不经意的角度看过去,会折射出一种很浅的银蓝色辉光,仿佛珠子里藏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遮起来?”白柳在这种怪异的场景里,突兀地提问。 而躺在地上的黑桃也很配合他,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向外人展示自己的眼睛。” 他顿了顿,结合白柳的问题补充了自己的回答:“――除了你,也没有人评价过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是吗?”白柳抚摸黑桃的眼睛,俯下身亲密地贴着他,“我很喜欢你的眼睛,是银蓝色的。” 白柳这句话语调说得很柔和,眼眸失去焦距,好像已经原谅的黑桃的过错,沦陷在他的眼睛里。 但下一秒黑桃的呼吸就急促了,白柳化枪为刀,剖开了黑桃的胸膛,把五指并拢从创口插了进去,捏住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黑桃出神地想――是这样啊,这人似乎是很以牙还牙的类型。 所以他对白柳做了什么,白柳也要对他做什么。 如果白柳挖掉他的心脏之后,就能一笔勾销不再和他生气,倒也不是不行…… 白柳逐渐收紧自己握住黑桃心脏的手,他垂眸看着黑桃,忽然闭上眼睛附身,同时收紧了自己的手。 黑桃的瞳孔前所未有地紧缩了。 他的心脏在一瞬间被捏爆,白柳温暖的唇齿贴在了他冰冷的唇瓣上,那是一种极端奇特的感受,好像是他的心脏是因为受不了白柳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而炸裂开一般。 白柳吻着他喃喃自语:“我讨厌你,你要记住,我讨厌你。” 鲜血大量地从黑桃的身体里流出,他迷茫地环抱着在亲吻后就蜷缩进他怀里的白柳,一时之间黑桃觉得心脏受伤而感到难受的人不是他,而是白柳。 “你还在生气吗?”黑桃问。 白柳没有回答,往黑桃怀里又缩了一点,他手里的枪没有收回,还抵着黑桃的心口,感觉随时都能因为不爽再给黑桃两枪。 于是黑桃困惑地,笨拙地拍了拍白柳的肩膀,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白柳静了很久,他终于放下了枪。 第275章 密林边陲 王舜正在焦头烂额地整理季前赛的战队资料,他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被乱七八糟的钢丝网和手铐裹得不成人形的物体踉跄走了几步,勉强地倒在了王舜正对的沙发上,吓了王舜一大跳。 这团勉强可以称之为人形的物体缓缓地举起一只颤抖的手,上面起码吊了八九只手铐和三四层钢丝网,声音恹恹的:“……是我,牧四诚。” 王舜惊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倒霉遇到好管闲事的人了。”牧四诚费力地扒拉了一下挂得满脸都是的钢丝网。 但这钢丝网离奇的有弹性和黏性,不但没有被牧四诚扒下来,啪一下又给弹了回去,他的语气越发郁闷:“……就那个黄金黎明的阿曼德,针对我研发了这个抓小偷的东西。” “所以你就被他搞成这样了?”王舜一边说一边埋头在资料堆里翻找出了关于阿曼德的资料。 王舜推了推眼镜对扫了一眼资料上的内容,恍然道:“――你栽在他手里真是不怨,他是一个特殊组织的队员,负责保管一些贵重和危险物品,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副队长的位置。” 王舜看向牧四诚:“――据说专攻盗贼。” 牧四诚不屑地嗤笑:“据说专攻盗贼的货色我看的多了,也没有几个能奈我何的。” 王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牧四诚看看自己这一身“装潢”再说话。 牧四诚注意到了王舜的示意,不由得愈发烦躁了起来,他甩了甩挂在胳膊两侧的手铐,神色罕见地阴沉。 “不一样的。”牧四诚说,他皱眉,“这个阿曼德,给我一种特别了解我的感觉。” “他知道我的进攻习惯,方式,每个攻击技能之间的衔接点,并借此提前来牵制我,这个阿曼德甚至知道一些――”牧四诚顿了一下,“――只有我才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东西。” “就好像,他认识了我很久,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一样……” 牧四诚越发暴躁,他疯狂扒拉自己的头发上的钢丝网:“妈的,一想到要和这种人做对手,老子简直不爽到爆炸!!” 说到这里,牧四诚警觉转头看向王舜:“不准在这个时候对我用你的技能!” 王舜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纸笔,无奈道:“我不会对自己的队友做这种事。” 牧四诚微妙地盯了王舜半晌,然后岔开腿坐,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喂,王舜,你知道有没有人可以偷窥别人记忆的这种技能吗?比如你这种。” 他拧眉回想:“这个叫阿曼德的一见我面就和我说好久不见,如果不是我记得我自己只见过他一面,我还真就被他唬住了。” 王舜迟疑了一会儿:“据我所知的玩家,是没有的。” 虽然有种道具可以达到共享记忆的类型效果,那种道具他记得猎鹿人会长有一个,但和牧四诚说的这种偷窥类型的还是不一样。 “啧。”牧四诚站起身,不耐地挥挥手,“那你没用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自己脚踝上的脚铐和搅在一起的钢丝网绊了一跤,直接跪在了门口,然后生这堆脚铐的气,指着它们破口大骂。 背后的王舜:“……” 他扶额叹息:“你先好好坐在沙发上把你身上这堆东西给弄下来再说吧。” 王舜找出了一把剪刀和钳子,但也只能解决钢丝网的问题,手铐怎么都弄不掉,最后他叹气:“只能等白柳回来了,他身上有锻造武器的岩浆,说不定能直接把你这个东西炼化。”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就要爆发,但有人比他更快地嘶吼了出来。 “啊啊啊啊――!!”杜三鹦眼睛哭成了波浪太阳蛋,他拖着垂着头浑身是血的木柯冲进了王舜的办公室里,“救命啊――!!” 王舜一天之内受到两次惊吓:“又怎么了?!” 杜三鹦手足无措地狂指木柯,惊吓到语无伦次:“他,他遇到了一个疯子,拿枪狙他,但我幸运值满点,那个疯子打不中我们两个!” 王舜疑惑:“没有击中你们两个,为什么木柯会变成这样?” 杜三鹦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崩溃了,他宛如一只摊手尖叫的土拨鼠:“――那个人发现了自己无法用枪狙击,就说什么。” “然后他对木柯用了一个什么特别奇怪的道具,说把他的记忆放置到了木柯的脑子里,就走了。” “木柯被用了那个道具之后,就疯了,他用刀砍杀了好多怪物才恢复了一些理智,愿意和我一起从游戏出来,但一出游戏就昏迷了。” 杜三鹦眼泪汪汪的:“……木柯在游戏里看起来好吓人……” “游戏池可以及时退出游戏的。”牧四诚斜眼扫了躺在地上的木柯一眼,扯着腿上的脚铐上去把他扶了起来,“为什么木柯非要留在那里和一个疯子耗?” “木柯留下来是有原因的。”杜三鹦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解释,“因为那个人说,他是白柳的儿子……” 牧四诚:“……” 王舜倒抽了一口冷气。 牧四诚崩了:“?!?什么东西?!” 游戏内。 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儿子的白柳正盘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板上的黑桃给自己包扎伤口,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摩挲着怀里的枪口。 ……这人出了这么多血,倒是一点事没有,很快就恢复了。 黑桃挺直腰背,蹙眉――他感受到了一股不爽的杀气。 他正裸露着上半身包裹枪伤,从白柳的角度看过去,黑桃的腰腹背部精悍结实,但肌肉不隆起,贴在骨架上匀称有力的一层,随着包裹的动作抬手转腰,肌肉便在冷白皮肤下绷紧流动,有种流畅的美感。 黑桃似乎察觉到白柳的目光,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柳微不可查地挪开了目光,摩挲枪口的动作停了下来,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身材不错,难怪人气那么高。” 黑桃缓缓:“?” 他不太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黑桃敏锐地意识到了现在的白柳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于是黑桃为了避免再起冲突,选择了赞同了白柳的观点,并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点点头“哦”了一声。 白柳的目光又变得微妙的不善起来,他微笑:“原来去年第一的黑桃先生真是靠这样的渠道上位的啊,倒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黑桃:“……” 他感觉自己答错了。 在黑桃准备再次开口答题之前,外面的丛林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晃动声。 黑桃瞬间收拢一切道具,目光一凌,鞭子外甩回卷,眨眼之间就把白柳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了床底下,还扯了两个医药箱子挡在前面阻挡外面的人发现。 “我队友来了。”黑桃从后环抱,或者说钳制着白柳的腰部,“如果让他们发现我有再次伤害你的嫌疑,我还会被再罚。” 地上还有血渍,房间里发生冲突的痕迹也很明显,介于黑桃一向的作风和黑历史,他百分百会被判定为“犯罪方”。 “抱歉,暂时配合我一下。”黑桃把白柳困在自己的怀里。 这家伙匆忙之间没穿衣服,是裸身抱着的白柳。 也就是说,黑桃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白柳被湿热的丛林露水浸得湿透的背部,腹肌和胸肌的部分坚韧又柔软地贴在白柳的肩胛骨和脊骨。 但黑桃这家伙偏偏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似乎是怕白柳挣脱他,还在往里抱,大腿都伸进白柳的两腿之间了。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自从白柳在福利院和谢塔一起睡过之后,他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和这家伙的身体这么近的接触过了。 完全和小时候是不一样的质感,感觉身体长大了好多,好有侵略性…… 白柳前倾颈部,试图拉开和黑桃的距离,呼吸急促:“……我不会跑的,你松一点手。” “我不相信你。”黑桃声音平静,他的手掌从白柳的颈部顺着喉结向上滑,卡住了白柳的下颌往后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密不透风地和自己的身体贴到了一起――他似乎觉得要这样才能控制住白柳。 “你很聪明,可以利用任何一个小道具逃脱别人的控制。”黑桃将手指伸入白柳的口腔,例行检查般逡巡,但他的语气却是不沾染丝毫欲望的认真,“我看过你的视频,你说不定会在舌底藏道具来尝试反抗我。” 白柳原本没有逃离打算,但现在也被逼得眼睛发红了,弓着腰部哑声嘲道,声音里却带着笑:“我就只会在舌底藏东西吗?我要是想逃……”你难道能困得住我。 他话音未完,但他身后的黑桃明显会错了意,迟疑了片刻,又规规矩矩地说了句抱歉――这是逆神教他的社交礼仪,在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的时候要道歉。 但逆神教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黑桃举一反三,通常是一边道歉一边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比如现在。 黑桃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入了白柳湿透的衬衫,白柳的瞳孔一缩,忍不住一颤,反手就是一个肘击,黑桃反应迅速,他握住了白柳的手肘下压,不为所动地继续向里探索。 他对白柳有力量和速度的绝对压制,这么近的距离,黑桃想对白柳做什么的时候,白柳很难反抗。 黑桃手心有一层很薄的茧,像是长年握鞭形成。 白柳弓着身子,他的皮肤在被这层茧摩擦之后,泛红了,他低着头喘息起来,单薄的肩胛骨都在抖。 黑桃终于检查完了,他看着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的白柳,出于某种心虚,又说了一句:“抱歉。” 白柳低着头没有回答,呼吸声粗重急速,黑桃能听到白柳快速的心跳声,能感知到白柳身上一种奇特的情绪――好像是生气,但又比那更…… “你还因为之前的事情在生气吗?”黑桃试图安抚一言不发的白柳,他选择了另一个答案,“我身材不好。” 白柳沉默良久,黑桃以为他会给他一枪。 但白柳却只是等到呼吸平复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不,你身材很好。” “我很喜欢。” 第276章 密林边陲 帐篷的布幕门发出被撩开的细碎声响。 黑桃收紧了捂住白柳的嘴唇的手,贴在他耳边低语:“来了。” 白柳的目光挪动,穿过了阻挡在他视线前面的几重障碍物,落在刚刚踏入帐篷的人的鞋面上――那是一双制作精良的道具鞋。 黑桃的预估没有错,进来的的确是他的队友们。 有人嘟囔的声音传来:“黑桃这家伙居然把他抢来的尸体丢在了这里,什么鬼?” “逆神,你怎么看?” 逆神环顾一圈,开了口:“他应该是准备把这里作为据点。” 藏在床下的白柳眯了一下眼睛――这个逆神的声音是一种非常近似于人声的AI合成机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但白柳做过的游戏里有做过关于这一块的技术对接,其中一个声音和逆神的几乎一模一样,白柳瞬间就听了出来―― ――这家伙在队友面前用得都是一个合成声,不是自己原本的人声。 他向上抬头转移视线,试图看到这个逆神的脸,但他身后黑桃的钳制越来越紧,但最终,白柳还是看到了走到床边的逆神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没有辨识度的脸,哪怕是白柳这样善于记忆人面部特征的职业选手,都需要盯着不动两三秒,才能勉强记忆下这张脸。 ――但在下一次见到的时候,白柳也不敢肯定自己能立马从人群当中辨别出逆神来。 这人的五官长相普通到了模糊的地步。 就和他的声音一样,有种被人工调试后,过于正常均衡的违和感。 逆神在床边没有待多久,就带着其他队员转身离去了:“黑桃可能是发现了更好的据点,放弃了原本的这个……” “但他尸体都没有带走啊……” “……可能是在路上看到更好的,判定积分更高的尸体,黑桃就把这具给丢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了,上次对卡巴拉公会的时候……” 一群人议论着地走出了帐篷。 但黑桃还是一动不动地卡住白柳的肩膀,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从床底钻出来。 “还有一波人在过来。”黑桃说。 随着他话音落下,刚闭合没多久的帐篷帘幕再次被掀开,白柳从床底各式物品的缝隙里望过去,看到了几双慌乱的军绿色胶鞋拖着一个躺在担架上的血块,或者只能用血块来形容的人形进了帐篷。 这四肢都没有了,口腔里涌出来的半黏稠血液把他糊得整张脸五官都看不到了,四肢的断口不停地往外喷血,帐篷上已经沾满了他喷溅出来的鲜血。 一个士兵尝试用绷带去绑紧四肢的断面来止血,但这只是做徒劳工――血液的流速只是从“喷泉”变成了“小溪”,但毫无停下来的迹象。 这个士兵声音凄慌:“……他还活着!为什么医疗兵在清扫战场的时候不抬走他治疗!就让他留在哪里被敌军扫尾的炮弹炸成这样!” “他原本能活的!”在说这句话时候,这士兵还在用力收紧怀里的卡住断口的绷带,企图通过这样人力的手段来止血――因为用力过猛,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另一个士兵的声音要镇定许多,但依旧难掩沉重:“……你没有发现最近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遇到的活人越来越多了吗?” “……战场上的伤兵越来越多了,但医疗物资却明显跟不上,我们没有那么多物资来救助伤兵,而留着伤兵不管又会损害士气,所以后方部队就准备……” 那个正在收紧绷带救人的士兵嗓音艰涩:“――所以这群人就直接不救,让我们当做尸体收走,这样就没有伤兵,只有烈士是吗?” 另一个士兵沉默了。 那个士兵凄厉地冷笑:“一块补发的烈士功勋金属牌而已,这群士官批发下来五美分都不到的东西,他们觉得这就能值一条命?” 他厉声喝问,声音里却带了哭腔:“盖伊,这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昨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睡觉收尸体,给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写信,你觉得一块烈士牌子就值他的命吗?” “……我觉得不值。”盖伊悲伤地回答,“但亚里克斯,这是战争,我们生命的价值并不由我们自己评定,甚至我们的尸体都不由我们主宰。” 亚里克斯终于松开了勒到发抖的手,他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是啊,这可是战争,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官们最想要的不就是一具具可以进攻的尸体吗?――不需要情感,不需要价值,甚至不需要生命。” 担架上的尸体断肢已经没有血流出了――他早已经死去了。 盖伊抱住恍惚的亚里克斯,把他的头搁置在自己肩头:“――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尸体,所以我们是尸体一样正在进行战争的人类,我们不应该有人性了。” “――亚里克斯,不要再对其他的尸体怀有感情了,那太痛苦了。” 亚里克斯紧紧环抱住了盖伊的后肩,他把脸埋了进去,隐忍地抽泣:“我做不到,盖伊,我做不到――我不是尸体。” “我停止不了自己的同情怀疑痛恨和爱。” 亚里克斯的脸上满是泪痕,他透过盖伊染血的肩膀看向地面上那具布满血迹,面目全非的尸体,恍惚地问道:“――盖伊,你说如果尸体能动起来,如那些人所愿般地不停进行战争,那战场上是不是就不会有任何人受伤或者死亡,只需要有我们这样的回收尸体的士兵就可以了?” 盖伊抚摸亚里克斯的头发,似乎是觉得他很傻一般叹气:“你还有一个月才满二十岁,这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 “努力地在战场活下来,才是你该想的。” 亚里克斯低下头抵在盖伊心口,忽然抬头亲吻住了他,还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颈。 而盖伊并不为亚里克斯这样的行为感到震惊,反而是柔顺地向后倾倒在床上,仍由亚里克斯狂乱癫狂地热吻他来宣泄情绪――看起来这事并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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