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之后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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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徐巍开口：“宋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公司聚餐，大家一起吃个饭。” 一个小时后。栖霞市，最奢华的饭店里热闹非凡。公司的员工们一个个争相给宋屿然敬酒，而作为他唯一的徒弟岑简却坐在角落里，一杯又一杯喝着酒。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三杯就倒的她，今天喝了不下五杯，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岑简，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也不过来给你师父敬酒。” 老板徐巍的声音，让岑简瞬间清醒。她急忙起身，端起酒杯来到了宋屿然的面前。 “师父，我敬您，多谢您多年关照。” 徐巍拍了拍岑简的肩，意味深长：“简简，你也太不懂事了。当年宋总为了你喝酒胃穿孔，你现在哪儿能就敬酒这么简单，你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报答他。” 多年过去，岑简早不是当初那个刚出社会的黄毛丫头了。她明白徐巍的意思，背脊一僵，正要开口。徐巍又对宋屿然道：“宋总，您不知道您走后，岑简可是等了您四年，要是您早两年回来，她还没结婚呢。” 宋屿然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神色，他没有回答徐巍，而是拿过了岑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我不是告诉过你，在这个公司你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 话落，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徐巍。徐巍连连尴尬点头。而宋屿然又道：“我还有事，就不陪各位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岑简。 “一起回去吧。” 岑简一愣：“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饭店。没听到背后同事们议论。 “也不知道宋总看上岑简哪儿了，长相一般，能力也一般。”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以前和宋总都是花溪乡的人，听说她以前可舔宋总了。” “但她现在不是结婚了吗？” “是啊，听说嫁给的是一个二婚的外科医生。她结婚两年，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未婚先孕，真是恶心。” 或许八卦和恶意才是人间常态。饭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绵绵细雨。岑简送宋屿然上车后，正要离去，却被他叫住。 “今天我让徐巍给你们放假一天，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想和你聊一聊。” 岑简点头：“好。” 坐上车。车辆启动后，宋屿然一边看着栖霞市的变化，一边问岑简刚才敬酒的事。 “我记得你不是曲意逢迎的人。” 岑简喉咙一哽：“我……” 在宋屿然的目光中，她最终只假装洒脱的说出一句话。 “人都会变嘛。” 宋屿然听后却沉默了。岑简见他不说话，又连忙假笑着说：“再说我长大了，不是吗？屿然哥，你看我现在都有了家庭，有了小宝。如果我还像年轻时候那样横冲直撞……”没人会护着我了。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完，就听到宋屿然突然问。 “你和谢翼勋感情还稳定吗？” 岑简呆愣住了。 “还……还好。” “勋哥对我很好，对小宝也很好……” 或许是怕宋屿然不信，岑简又说：“你不知道，小宝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勋哥给他洗的澡，他还会给小宝换衣服，还会给小宝做好吃的……” 岑简说了一大堆，然而宋屿然只听到谢翼勋对孩子好，没有听到谢翼勋怎么对她好。宋屿然喃喃：“我昨天回去见到他，和他聊了很多。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待人温和，工作也稳定，还是本市的人，很适合你。” 适合…… 岑简听着他像是对普通朋友，或者说是对妹妹一样关心的言语，忽然很难过，很想哭，很想哭。只有不爱一个人，才能做到提起前任的现任如此洒脱吧。不知不觉，汽车行驶回到了花溪乡。宋家人大部分都移民了，现在的宋家老宅只有一个老管家看守。老管家看到宋屿然和岑简一前一后下车，忙笑着上前：“简简也回来了，正巧，少爷未婚妻在家，你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 未婚妻…… 岑简脸色一白：“不，不用了。宋伯，屿然哥，我先回去带小宝了。” 说完，她似是落荒而逃。宋家老宅距离岑家不过三百多米的距离，岑简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到了家门口，看着两层高的小楼房，岑简不经想起刚才路过宋家老宅时，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别墅。自小她就知道宋家和花溪乡其他家庭不一样，宋家是自古以来的名门望族，只是落魄后才搬来的这里…… 可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她们岑家也比不过二十多年前的宋家。原来这就是曾经宋屿然妈妈说的阶级差距。上午喝的酒这个时候才上头，岑简胃里一阵翻腾，再也忍不住靠着一棵大树，大吐特吐。等胃里平静后，她才回家。中午12点，小宝睡午觉了。岑母见岑简回来，忍不住和她聊起八卦。 “你和宋屿然一起回来，有没有看到他带回的媳妇？” “隔壁几个婶娘说那个姑娘，可水灵，可白，可漂亮了。人又高，身材又好，听说是有钱人家的独生女……” “他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登记领证。” “你不知道，那几个婶娘还说，宋屿然媳妇那么漂亮，他当年怎么会和你谈恋爱？说你又黑又小个。” “你比宋屿然差哪儿了？你也是大学生，还有体面的工作，当初要不是宋屿然耽误你，你肯定能嫁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父母有的时候真的很天真，他们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却忘了，条件好的男人也会选择更好的女人。岑简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母亲。 “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说了。” 岑母这才止住，转了话题：“今天正好你休息，下午你带小宝去政务大厅，给他办个身份证，以后去哪儿也方便。” “好。”岑简点头答应。她等小宝睡醒后，给小宝穿好衣服，带着他坐车去往政务大厅。 “你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孩子的出生证明给我。”工作人员对岑简伸出手。岑简忙将所有的证件递过去。工作人员拿起一看，疑惑出声：“你叫岑简？为什么孩子出生证上的母亲，名字是岑欣？” 听到岑欣两个字，岑简喉头一紧。她还没解释，工作人员已经查到了系统记录：“你是孩子后妈啊！” “嗯……”岑简抱紧了小宝，尴尬地点头。工作人员又查了岑简个人的信息，一时间脸色有些怪异。岑简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等待办理证件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得煎熬。 “办好了，三十个工作日后来取。” 工作人员将所有证件还给岑简。岑简忙道谢：“谢谢。” 她抱起小宝离开的时候，就听到背后工作人员议论。 “这年头真的是什么狗血的事都有，这女人不仅仅是孩子的后妈，还是孩子亲妈的妹妹！” “天啊！好乱啊，妹妹竟然嫁给姐夫！” “真不要脸。” 岑简脚步一僵。怀里的小宝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抱紧了她：“妈妈……” 岑简看着小宝那张熟悉缩小版的脸，喉咙一涩，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宝，乖。”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岑简。” 岑简回头就看到宋屿然站在不远处：“屿然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宋屿然正要回答，这时，他背后一道靓丽的身影跑来，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屿然，谁啊？” 来人扎着长发，穿着白色连衣裙，一张脸精致又漂亮。岑简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出现在宋屿然手机相册里的未婚妻。 “我和你说过的，岑简。”宋屿然对女人介绍。女人冲岑简伸出手：“原来你就是屿然的邻家妹妹，真好看，我叫林念兮。” 林念兮。岑简失神地望着她的脸，迟迟才伸手和她握手：“你好。” 林念兮又抬手捏了捏小宝的脸蛋。 “宝宝真可爱呀，和你长的真像。” 岑简也看向小宝的脸，眉眼确实和自己很像，这可能就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吧。 “我和屿然刚领了结婚证，要不要我们送你和孩子一起回去？”林念兮又问。岑简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和小宝打车回去就行。” “那加个联系方式吧。” 林念兮特别的开朗热情，岑简不好再次拒绝，和她加了联系方式。带着小宝走出政务大厅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爸爸。” 怀里小宝冲远处喊道。岑简顺着小宝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谢翼勋正冲着这边走来。谢翼勋一身休闲服，眉眼温和：“妈说你们来办身份证，我刚好下班，顺道来接你们。” 他从岑简怀里接过小宝。 “辛苦了。” 岑简摇头：“不辛苦，我们回去吧。” “好。”谢翼勋抱着小宝，带着她上车。从政务大厅走出来的宋屿然和林念兮看着这一幕。林念兮不由感叹。 “岑小姐的老公还挺英俊体贴的，他们一家三口看着真幸福。” 回到家。岑简打开微信，看着林念兮的头像，她才真的确定宋屿然有了喜欢的人。她点开林念兮的朋友圈，就看到林念兮刚发了一段视频。点进去，视频标题是—— 里面有很多林念兮和宋屿然在一起的画面，有他牵着林念兮的手一起散步，有两个人一起吃饭，有他温柔哄她吃药等等…… 最后的一幕，是一张结婚证的照片。五年…… 原来宋屿然在和自己分手后一年，就和林念兮在一起了。岑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个视频，似乎是想从中找出两个人不爱的证据，似乎又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的最后，直到手机没电关机，她依旧没能回过神。 “简简。” 岑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房门口。岑简见状放下手机：“妈，怎么了？” 岑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宝大了，以后他就跟我睡，我照顾过你姐和你还有你弟，你放心，不会让小宝出什么事的。” 岑简明白母亲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她脸色一白。 “妈，小宝和我一起睡习惯了，和你睡肯定会哭闹的。” 岑母闻言，压低了嗓音不再拐弯抹角：“简简，你和谢翼勋结婚两年，也该同房了。” 岑简脑中一轰，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岑母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是翼勋的老婆，你不陪他，难道要等他找外面的女人，然后欺负小宝吗？” “如果你姐知道了，她该多伤心？” 又是这句话…… 母亲好像是知道，只要提起小宝，提起大姐，岑简就永远都不会拒绝。岑母亲手把岑简送去了谢翼勋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岑简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脑中轰轰作响。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大姐生小宝羊水栓塞离世的那一天。大姐拉着她的手，一遍遍问：“简简……我的宝宝怎么办……” “宝宝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我的宝宝……没妈妈了……” 那天岑简在医生面前把头都磕破了，可最后还是看着唯一爱自己的大姐不甘的闭上了双眼。那一天，小宝没了妈妈。而岑简，没了姐姐……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岑简抬眼就看到谢翼勋站在门口。谢翼勋看到她在自己房间，一愣。但他很快明白了什么：“如果你不愿意，不要紧，我会和妈说，是我不愿意。” 岑简听到他的话，眼中都是愧疚。 “勋哥，对不起……” 谢翼勋修长的手落在岑简的头顶：“没关系。” 岑简看着这样温柔的他，忍不住问：“勋哥，如果当初我不嫁给你，你真的会另娶吗？” 明明姐姐在世时，谢翼勋和姐姐很相爱。谢翼勋却沉默了。从一而终，本来就是童话。岑简还有什么不懂。 “我知道了，但还是谢谢你，这两年给了我们一家体面。” 岑简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落了泪。这一夜，岑简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她又梦见了大姐还在世的时候。大姐莞尔一笑，很好看：“简简，你好好上大学，钱的事不用担心，有姐姐呢。姐姐现在能赚钱了。” “姐姐不累，姐姐就是应该照顾保护妹妹呀。” 梦醒之时，枕心湿了大半。岑简擦干眼角的泪，照常洗漱去上班。当她来到公司，同事们不由得调侃。 “原来宋屿然有老婆，回来是为了领证。” “我就说他六年都没回来找岑简，怎么会现在回来？” “宋屿然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缺女人喜欢？” “我看到他老婆今天一起过来，特别漂亮有气质。” 同事们一边说，一边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岑简。岑简默不作声，面色平静的工作。中午的时候，她独自去食堂吃饭。 “岑小姐。” 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岑简抬头就看到林念兮漂亮的一张脸。她还没回过神，就听林念兮道。 “你知道吗？昨天我朋友圈第一个视频，发出去没有一个小时，浏览量就几百了。” 岑简一愣。林念兮紧跟着又道：“我知道都是你一个人看的，因为我设置了仅你一人可见。” 岑简一时怔住，迟迟说不出话。林念兮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我听我婆婆说起过你，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缠着屿然。” “小学到高中，总会借着让屿然帮忙教作业的借口，去找他。” “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你就选在了屿然所在的公司。” “你很聪明，烈女还怕缠郎，更何况男人？” “可你应该明白，生长在阳光下的树，和生长在阴暗处的树，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的家庭情况太差了，而屿然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说难听点，你的心理就很不健康。” 心理不健康…… 林念兮说的那番话，和当年宋母对岑简说的话一模一样。岑简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同一翻话羞辱两次。可这次的她没有像六年前那样道歉，而是望着林念兮一字一句。 “林小姐，我不知道你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如果是想知道我还喜不喜欢宋屿然。那么我告诉你，我喜欢，很喜欢！我一直都喜欢他，从没变过。” “但你放心，我已婚，不会再缠着宋屿然。” 岑简正准备起身离开，她回头却撞上了宋屿然深邃的眸子。这一刻，她紧张到呼吸都停住了。本以为宋屿然会生气，会动怒，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岑简，我和念兮明天就要回美国了，你如果有空，明天可以去我家，我们朋友之间，最后聚聚。” 朋友之间…… 岑简怎么听不出他话语之中的避嫌。她不想让宋屿然误解：“好，明天刚好周末，我带我老公和儿子一起过来，给你们践行。” 先一步离开的时候，岑简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口巨石。她上一次这么狼狈，还是六年前和宋屿然闹分手的那三个月。岑简暗恋宋屿然十二年，可实际上她只和宋屿然在一起两年。她至今记得八年前那个夜晚，宋屿然问她：“岑简，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当时的她愣住了，根本没敢想宋屿然会和自己告白。可宋屿然又说：“但我要如实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动心，我给不了你爱情。” “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了别人，我会先告诉你，然后离开你。” 如果你注定跟一个人没有结果，可你又特别喜欢这个人，你是要过程，还是要转身就走？岑简选择了过程，她答应了宋屿然，还信誓旦旦对他说。 “屿然哥，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恋爱的两年里，岑简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为了能和宋屿然并肩站在一起，她一个人去工地，发生事故差点死在工地上。一次游轮聚会上，只因合作公司老板说手表掉了，谁敢跳下海，把手表捞上来，就把项目给谁。岑简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就跳下了大海。那天，也是她第一次从宋屿然眼中看到了惊慌害怕担心。宋屿然抱着她亲了很久，还说：“你怎么那么傻，一个项目而已，根本没有你重要。” 当时的岑简还以为宋屿然对自己动心了呢。可有些花注定不会结果，有些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不爱，就是不爱。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在很多细枝末节里面就能感觉到。宋屿然不会给岑简分享生活，不会和她规划未来，也不会说爱她，有时候一消失就是一个月。没有爱过的人，不会懂那种感觉，岑简每天醒来，最怕的就是宋屿然爱上别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宋屿然没有爱上别人，岑简却先撑不住了，提出了分手。宋屿然没有挽留，果断答应。可分手后，岑简特别的痛苦，和宋屿然纠缠了三个月。最狼狈的那天，父亲出了车祸。岑简给宋屿然打电话，却发现怎么也打不通。好不容易等他回拨过来，没等岑简开口，他却说。 “岑简，对不起，在一起两年，我还是没能爱上你。我出国了，你好好生活。” 父亲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岑简至今记得那天，阳光和今天一样好，可她的内心却下了很大一场雨。回到公司，岑简删除了林念兮的联系方式。晚上下班后，岑简回到家。她一眼就看到客厅，小宝和谢翼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岑母压低声音对岑简道：“翼勋做完手术回来，就在带小宝，他们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翼勋真的是很不错的男人，你要试着接受他。” 岑简听到母亲说的话，不由想起两年前，姐姐离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