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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逃过吗?仙师能救李许,看今夜他们转移她的样子,行事也十分游刃有余,那为什么不能再多救一个人? 或许,是仙师不愿意,也或许,是李许不想冒险。真假掺半才是最好的掩护,如果两个人都是假的,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到时候,李许也要跟着死。 李许不想再提吴王妃。她虽为王妃,却没过几天好日子,她陪他度过了漫长的圈禁生涯,很多年都是他们两人相依为命。没想到,最后她却替他死了。 李许问妹妹:“阿贞,你呢?当年我被那个毒妇圈禁,无法带你离开,这些年,你在东都受委屈了吧。” 李贞默然,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除了行动不自由,每天照镜子会挫伤自尊心外,她在东都似乎没受多少罪。就连被流放,也是她躺在床上,被别人照顾。 李贞低声说:“我还好。” 李许依然很生气,说:“你堂堂皇女,尊贵的金枝玉叶,竟然被指给一个守门侍卫,简直岂有此理!那个人呢?” “他已经死了。”李贞垂着眼睛,声音轻到听不见,“我劝过他,但是他一心向着武氏,还劝我安贫乐道、自力更生,勿要说武氏的坏话。我没办法,只能用仙师的酒将他毒死。” 李许听到权达已经死了,可算出了口恶气。他用力握着李贞的手,说:“一介莽夫,死不足惜。本来以他的资质,这辈子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要不是武氏恶毒,岂能轮得到他尚公主?阿贞你放心,下一门婚事为兄必亲自为你把关,一定要挑一个十全十美的世家公子。” 李贞听到李许说世家公子,终于打起精神。是啊,终究是一个莽夫罢了,她是公主,只要她的兄长有权势,天底下有的是男人前赴后继对她好。若是兄长没权势,她堂堂皇女,难道下半辈子还指望一个男人的好感过活? 李贞在深宫中长大,最是知道那个位置有多么目眩神迷,引人心折。当初武氏握有大权,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阖宫上下对李贞视而不见。李贞恨武氏,但更想成为武氏。 权达劝她知足常乐,小富即安,呵,穷人没吃过山珍海味,所以能日复一日嚼糠咽菜;商人没当过官,所以能小挣一笔就心满意足;权达没见识过皇权巅峰,所以能说出平淡是真。但是李贞见识过,她知道权势是多么无所不能,她宁愿为了争夺权势而死,也不要像个市井俗妇一样,一辈子数着铜板过日子。 李贞说:“兄长,婚事不必急,你先做大事为要。” 李许以为李贞对权达有愧疚,当即说道:“那怎么行!你本来成婚就晚,再过几年,你年纪都大了……” “阿兄。”李贞止住李许的话,说,“如今你虽然骗过了武氏,但那个女人多疑,你假死的消息瞒不了她多久。我们当务之急是赶快招揽力量,反周复唐。等你大权在握,天下男人任我挑选,还有人敢在乎我的年龄吗?” “说得好。” 李贞和李许都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然而两边的黑衣人看起来反应更大,他们慌忙站好,对着门口的方向长长下拜:“主上,您怎么来了?” 来人罩在一个宽大的斗篷中,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虽然同是黑色,但这个男子的斗篷明显华贵许多,裁剪十分讲究,边缘还绣着精致的暗纹。他缓慢走入屋宇,举止间行云流水,虽然看不到脸,但不难猜到,面具后必然是一张极俊美的脸。 来人进屋后轻轻抬手,两边的黑衣人这才敢直起身。有人慌忙去吹屋角的灯,被来人拦住:“不必了,这点光本尊受得住。” 李许和李贞从周围人的反应上感受到来人不同寻常,他们两人身为皇子皇女,面对来人竟感到一丝不自在。 李许比李贞早来两个月,这些日子他住在这个别院中,除了不能出门,再没有其他不适。李许来来回回见了好些黑衣人,但还是第一次见此人。 看起来,这像是他们的首领。 李许问:“不知阁下是何人?是你救了我们兄妹吗?” “不敢当,略尽些绵薄之力罢了。”来人在众多黑衣人的侍奉下坐好,黑色广袖静静搭在膝上,一举一动自带贵气,“鄙人姓秦,家中行长。” 李许在心里想了一下,姓秦?似乎没听说哪个望族信秦。或许这是他的托辞吧,李许没有在意,拱手道:“秦大公子。” 李许想要拉关系,特意用了客气的称呼,其实他还阴差阳错叫对了。古时诸侯之子才能叫公子,后来这个尊称泛化,民间也可以相互敬称公子。 秦惟听到这个称谓,唇角轻轻一勾。秦大公子……这个称号,实在许久没有听过了。 秦惟比手,对李许李贞说道:“吴王,义安公主,请坐。” 李贞立马注意到他的手掌极其漂亮,似乎许久不见阳光,他皮肤冷白,不见血色,精致完美的如同玉雕。他的声音也很好听,语调不疾不徐,说话自带三份笑意,听着就让人心生亲近。 原来真的有人,仅听声音就能判定为美男子。 李贞走神的功夫,秦惟已经和李许说起外事。朝廷最大的事就是女主天下,李许气得不行,不断骂武氏牝鸡司晨。 相比之下,秦惟就优雅从容多了。他等李许发泄的差不多,才悠然截断他的话:“太后篡位,吴王意欲如何?” “自然是招兵买马,攻入洛阳,清君侧,光复李唐江山。” 秦惟轻轻点了下头,问:“清君侧不难,但是,哪一位是君?” 李贞和李许都沉默了。过了片刻,李许说道:“自然是太子李怀。他是父皇亲封的太子,景明元年亦登基称帝。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李许说完,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地看向秦惟。秦惟的脸隐没在面具后,他许久未言,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鹿失其野,群雄逐之。我以为,吴王是个英雄。” 李许不由屏住呼吸,问:“你这是何意?” “赵王李怀虽是嫡出,但皇位是从他手上丢失的,他有什么能耐再居皇位?何况,武后终究是他的母亲,听闻赵王从小就怕母亲,恐怕即便义军冲入宫廷拥护赵王复辟,武后对他呵斥一声,赵王就吓得认错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望他光复李室呢?” “你的意思是……” “论排行,吴王为长,自古皆是以长为尊,长兄犹在,哪有其余兄弟的位置?论出身,吴王为兰陵萧氏的后代,血统远比武氏高贵。论才干,吴王忍辱负重,杀伐果断,远比软弱惧母的赵王强多了。从外部条件来讲,吴王此刻安全待在扬州,只需振臂一呼,天下群雄响应,而赵王却被困于东宫,一举一动都受牵制。无论怎么说,吴王做群龙之首,才是顺时顺势之举。” 李许当然不想辛辛苦苦打仗最后却拥立李怀当皇帝,然而他不是太子,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听了秦惟的话,李许飘忽起来,仿佛自己真成了拨乱反正的唯一人选。 李贞倒注意到一个细节:“这里是扬州?” “没错。”面对女子时,这位秦大公子似乎总是温柔含笑,如沐春风,“义安公主若是喜欢扬州景致,来日,在下愿陪公主一览。” 李贞对面前这个人很有好感,问:“你在扬州还有产业?” 天黑只看了一部分,但是能感觉到这个院子面积不小。这位秦大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似乎还富可敌国。 秦惟轻轻笑了:“自然有。” 李贞虽然有心探一探秦惟的底,但她知道自己是从女皇手下偷跑出来的,暂时不宜抛头露面,便笑了笑,没有应话。秦惟在女人中游刃有余,他说这些只是习惯性客套,其实并不想陪她。 区区一个公主,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李许已经被秦惟说动了,但他毕竟是皇室出身,知道不能早早在别人面前露了底。李许故意含糊地说:“武氏终究是我嫡母,起兵有造反之嫌。如今我们兄妹死里逃生,无病无马,秦大公子凭什么敢提造反的话?” 银色面具后传来清浅的笑声,秦惟拍了拍手,像雕像一样守护在秦惟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挥手一撒,几个纸片落地,顷刻成了执甲披矛的武士。他们握着武器一动不动,然眉毛须发皆如活人。 李许早知秦惟深不可测,但还是被他的神通吓到了。李许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问:“这似乎和朔方之变很像……” “十五年前,我门下有人叛变,将我的符纸盗走,并偷学了操纵术。后来,我派人去清理门户,之后再没有发生过类似事情。”秦惟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是李许一听就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有人偷了秦惟的东西,去朔方作乱。难怪当初妖道突然不见了,没想到竟是被秦惟清理门户。 李许轻而易举就信了,他道:“秦大公子有所不知,我有一位皇妹,极擅妖魔玄道之术。这些纸兵看着威风凛凛,但毕竟是纸做的……” 秦惟听到前半句就笑了:“吴王指的是盛元公主?” 李许惊讶:“你怎么知道?” “盛元公主大名鼎鼎,我神往已久。”秦惟语调里含着笑,悠悠道,“我早想向盛元公主讨教一二。吴王放心,盛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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