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过几次,所以他对那边的状况相对还算了解,没一会儿就将石炭矿周围的地图画了出来。 他画画的水平不怎么样,但配上解释,也足够让顾念等人大致了解状况。 “这边去找过么?”顾念指了指与出矿道路相反的方向。 杜岭道,“那边都是荒山野岭,没什么人烟的。” “未必吧?我听说这里有不少采药的人家和猎户会单独住在山里。许久才会下山一次。”顾念路上听到过好几个这样神秘的‘人家’,据说是税负太重被逼得受不了了,就躲到了深山,因为常年游走在山里,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手里的药材和皮子也会更好。 杜岭抿了嘴唇,这样的人家倒是也有,但非常难找。 “而且,出矿的那条路太显眼了,如果他真的想要诈死逃出去,他应该不会走那条路。”顾念又补充道。 杜岭怔了怔,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真笨,居然没想到这点!” “所以咱们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去这片区域搜索。”顾念用手指在矿山的另一边画了个圈,心里却在猜得年深现在的状况,无法按照原来的既定计划跟杜泠取得联系,只能说明年深现在没办法跟人联系,是因为那场爆炸受了什么重伤,昏迷不醒,还是暂时被困在什么地方回不来? 接下来的几天,顾念以进山收货为借口,带着吴鸣等人从矿山对面的另外一个方向进入了那片深山,跟杜岭他们分头开始寻找年深的踪迹。 那片山林也确实是太大了,他们走了数天,别说年深,连人影都没看见一个。 猛兽倒是不少,野猪,野狼,豹子不说,甚至还有老虎。 要不是有吴鸣在,他们恐怕在进来的第三天就被狼群生吞活剥了。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那天为了自保杀了几只狼,那群狼一直跟在他们,伺机报复。 这天傍晚,井生抱了堆柴火回来,衣袖上又沾了血迹。 夏初过去接过柴火,“你又被那群狼偷袭了?” “不碍事。”井生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这群狼聪明得狠,在吴鸣手上吃了几次亏之后就学会了偷袭,一击得手就跑,毫不恋战。 “过来让我看看。”顾念不禁有些担心,拿出医药包,准备帮他敷些止血药。 吴鸣站起身就朝井生刚才回来的方向走。 “你去干嘛?”夏初见他面色不善,连忙问道。 “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这个哨子你拿着,有事情的话,立刻吹哨。”吴鸣把烤到一半的野鸡塞给夏初,又摸出个半指长的骨哨,拍在他手里。 野鸡眼看着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背后的林子里传来了响动。 夏初还以为是吴鸣回来了,回头一看,却只看到双绿油油的眼睛,下一秒,一只吊睛白额的老虎就从林子里探出了头,一个跃身就朝他这边扑了过来。 “老虎!”夏初吓得边大叫着朝顾念和井生示警,边朝旁边的树上爬去。 “快找棵树!”顾念推了井生一把,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开,这种时候,只能分开才有活命的机会。 顾念正想找棵合适的树爬上去,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那只老虎追着他来了! 一只巨爪拍在顾念的肩头,登时将他扑倒在地。 老虎张开嘴巴,朝顾念的肩颈咬了下去。 腥臭的气息近在咫尺,顾念猛地想起了自己的那支暴雨梨花笔。他忍着剧痛,摸出那支笔旋开,一把怼进了老虎的嘴巴,按动机关。 老虎惨叫着从他身上退了下去,顾念捂着肩膀,慌张的逃走。 受伤的老虎被激怒了,一甩尾巴就朝他追了过来。 顾念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咬着牙朝前面飞快的狂奔,耳后是老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顾念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只老虎果然收住了脚步。 什么情况?顾念正在疑惑,脚下突然一空。 靠! 悬崖! 顾念摔下去的时候才明白那只老虎停住的原因! 身体疯狂下坠,失重感袭来,就在顾念以为自己这次完蛋了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抓着树藤朝他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 顾念被勒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抬头,却看到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帅气而熟悉的脸庞。 年深!!! 顾念又疼又惊,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搂着他的腰,利落而熟练的顺着那根树藤滑落到了谷底,然后轻轻将人放了下来。 “嘶!”肩膀的伤口一阵抽痛,疼得顾念面目扭曲。 “你没事吧?”对面的人表情平淡,眼底半分没有重逢之后的欣喜,只有萍水相逢的陌生和探究。 顾念:??? “年深?”顾念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眉目舒展,温和地一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吴穷。” 我还叫吴尽呢!你TM该不会是失忆了吧?顾念看着对面那人锁骨上的X 字母状的伤疤,郁闷得直想爆粗话。 第117章 眼前的年深一身制作潦草的粗布衣,脚底是破旧的草鞋,露出半截小腿,腰间别着样式朴素的镰刀和匕首,左腰挂着个藤条编制的挂篓,肚大口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里面大半篓的药材,一副土生土长的山间药户打扮。 总之,要不是锁骨上那道X字母状的浅疤,顾念都会怀疑下,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这些日子,他设想过无数种年深现在可能的状况,重伤昏迷,四肢残缺,被人暗自囚禁……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狗血的失忆了。 天色半黑,夜幕四落,顾念发呆的功夫,‘吴穷’已经从挂篓里掏出根Y字形的树枝点燃,形状原始的火把照亮两人间所在的角落,松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吴穷’将火把移向顾念那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最严重的就是左肩上的伤口,老虎那口没咬下去,但那一爪子就把顾念的肩膀连同小半截后背抓得皮开肉绽,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半个身子,看起来颇为吓人。 “嗷~呜~~~~”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老虎的长啸。 顾念紧张的朝上面看了眼,刚才那只老虎居然还守在崖顶没有离开! “还能走吗?”火把移到了顾念腿部,‘吴穷’打量着他血迹斑驳的裤子。为了进山之后行动方便,顾念特意换了套短打,刚才一通跑,裤子和腿都被林间的灌木丛划破了。 “应该还行。”顾念试着活动了下两只脚,都是刮擦的小伤,问题不大,就是肩膀这边疼得厉害。 “那咱们先离开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你处理下伤口。” ‘吴穷’提议。天越来越黑了,顾念身上的血腥味容易引来更多的野兽。 “等我一下。” 顾念用没受伤的右手飞快地拽断几根草茎,系在旁边的树枝上,打了个简单的绳结。 考虑山林里的状况,他们事先就约定过,如果遇到特殊状况,走散之后可以用草在树枝上系环形结,给其他同伴留下标记。 顾念摸了摸腰间,想再用炭笔留个条子,告诉他们自己找到年深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炭笔刚才被他拿去射老虎了,那个笔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匕首能借我下么?”顾念转头看向‘吴穷’。 ‘吴穷’愣了下,摸下腰间的匕首递了过来。 顾念奋力削掉块树皮,简短的在上面刻了四个字,这样的话,如果吴鸣到时候能顺着悬崖上他摔落的痕迹找下来,就能发现他留下的消息。 “走吧。”‘吴穷’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接过匕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朝着斜前方走去。 留消息还不是为了把你带出去!顾念气呼呼地对着年深的背影磨了磨牙,却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失忆了,站在‘吴穷’的角度,就是好心的救了一个摔下来的陌生人,想尽快帮对方处理下伤口,对方却一直磨磨蹭蹭麻烦得要命。 虽然理智上完全理解年深,却不代表情绪上顾念不会生气。 他为什么来这种深山老林,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找眼前这个家伙? 后背的伤口疼得胸前都跟着抽痛起来,顾念越想越郁闷,默默跟前面高大的背影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靠太近的话,他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忍不住,一脚踹上去,对‘吴穷’大发脾气。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朝斜对面的山脚走去。 不过,顾念也很快就发现,‘吴穷’虽然步伐匆匆,却左弯右绕,带他走的都是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段,显然也是顾忌到他不熟悉山路容易摔倒的问题。 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对陌生人也充满着善意体贴的人。 夜色里的森林黑影重重,弥漫着阴冷噬人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窜出只野兽,顾念怂气地加快脚步,缩短了自己和年深之间的距离。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是靠近点好,离得越近,安全系数越高。 他不急还好,着急却反而出了事情,脚下踩到碎石一滑,踉跄两步,撞到了旁边的树上,这下正好撞到了左肩,痛得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没事吧?”听到声音的‘吴穷’赶回来扶他。 顾念疼得面目扭曲,眼角飙泪,只顾着抽气,根本答不出话来。 ‘吴穷’略微思忖了下,矮下身体,示意顾念上来,“还是我背你吧。” 顾念这会儿也顾不得逞强了,乖乖趴到了年深的后背上,接过他手上的那支火把。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顾念终于慢慢熬过那阵痛楚。 听到背后的呼吸平稳下来,‘吴穷’才再次开口,“好点了么?” “嗯。” 仗着年深看不到,顾念小兽样的在他后背上轻轻蹭了蹭。 “下次如果不行,就不要逞强。” 因为走动间的颤动,年深的后颈也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顾念瞪着那片光洁的后颈,特别想狠狠地咬这个气人的家伙一口。他落到这种境地到底是因为谁? “笨蛋!” 顾念甚至都准备张嘴了,却突然看到‘吴穷’后脑的发间那条十公分出头的伤痕。 他将手上即将烧完的火把往那边移了移,发现那是道新伤,伤口泛着刚刚脱痂的粉色,因为还没有长出头发,所以凑到近处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明显。 这是他从矿坑底下逃出来时受的伤?从这道指头粗的伤疤就知道,年深当时伤得也肯定不轻。顾念怔了怔,刚才的那股恼火顿时被这条疤痕搅散。 要说疼,年深当时应该也很疼吧? “嗯?”‘吴穷’隐约间感觉到了背上的人语气中的怒火。 “没什么,我在说我自己是笨蛋。” 手上的火把即将燃尽,顾念将它丢进旁边的山溪,泄气地趴在了年深背上,说到底,年深又做错了什么呢? 失忆又不是他的决定,只是他遭遇的一场意外。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吴穷’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很快就带着顾念摸到了一处山洞。 他将顾念放在块石头上,手脚麻利地生了摊火。 橘红色的火光亮起,照亮了眼前的山洞。山洞并不大,整体呈瓮形,纵深大约十来米,一眼就能看到底,洞口更窄,只有两米左右。 洞里有两滩圆形的灰堆,显然是在他们之前也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吴穷’从腰侧的那个挂篓里掏出几株药草,用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凿成烂糊状,就准备往顾念的伤口上敷药。 看着那堆惨绿色的浆糊,顾念自保性的往后缩了缩身体,“这是什么?” “止血的草药。” “止血?”顾念瞪眼看着年深,满满的质疑。没消毒没清理,那堆东西直接往伤口上糊,真的不会感染吗? “放心,我就是专门采药的药户。” ‘吴穷’解释道。 顾念无语,你采药有没有半个月都两说,让我怎么放心? 他正要开口,‘吴穷’却抬腿蹬住顾念坐着的那块石头,手上一兜一拽,顾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趴在了年深的腿上。 随后,冰冰凉凉的感觉从背后的伤口弥漫开来。 顾念:………… 这个感觉,似乎的确是有消炎镇痛的效果。 ‘吴穷’大刀阔斧地将石头上的草药全抹在了顾念背上,而后又手脚利落地撕掉截衣摆,帮他包扎起来。 那些草汁虽然看起来奇怪,却的确压住了背后原本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顾念也放下心来,行吧,干一行闪耀一行,年深这个临时药户看来当得也还算不错。 “咕噜噜!” 顾念正想开口跟年深道谢,饥肠辘辘的肚子却猝不及防的传出声音。 由于那个洞穴是瓮形的,声音也因为四壁的拢音效果变得更为响亮。 正在拨弄火堆的‘吴穷’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 “不好意思,太饿了。”顾念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腹部,想起了被老虎偷袭之前的那两只烤鸡,他们的晚餐现在不知道便宜了谁! 年深没说话,只是伸手在自己的颊侧点了点。 顾念:??? 饿得肚子叫是生理现象,谁能控制得了啊,至于还要手动嘲讽吗?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吴穷’把手上拨弄火堆的那根树枝递给他,转身走出了山洞。 顾念默默拨了两下火堆,突然想起自己的糖果袋。 连忙低下头翻找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脸侧有一丝异样,似乎什么东西垂了下来。 顾念疑惑伸手去抓,半张脸的络腮胡都被拽了下来。 顾念:!!! 他这才明白,年深刚才那个手势,根本不是说他丢脸,而是在提醒他,胡子掉了! 行吧,面子里子都一起丢光了。顾念看着手上的胡子半天无语,破罐子破摔的将脸上的胡子全都扯下来,终于神清气爽。 他在身上还剩下的两个锦袋里翻找了下,总算找到了装糖果的袋子。临进山之前,他随身装了袋糖果,这些天被众人分吃得已经见底。 打开口袋看了看,一共只剩下四颗,两颗牛奶果仁的,两颗果汁的。 正好一人一半。 看年深的模样就知道,应该是在山里转悠了一天,正准备收工的时候遇到的他,肯定也没吃饭。 顾念先拿了颗果汁的,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糖果的甜味入喉,很快就暂时抚慰住了难受的胃部,也让他的心情舒缓下来。 不管怎么样,年深还活着,他也找到人了,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以往的那些几个月,他天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就担心年深真的会出事,现在已经确定人平安无事,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掉下悬崖,年深遭遇爆炸,却都幸运的死里逃生,这就是该开心的好事,至于其他的,问题,总能解决的。 不就是失忆吗?这种撞击产生的失忆,大半应该都是临时性的,肯定可以恢复的。 接下来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养好伤,然后想办法帮年深恢复记忆,离开这里。 顾念咬着糖果,慢慢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他嘴里的糖果剩下半块的时候,山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是年深。 看到洞口出现的人手里的野鸡,顾念的眼眸不由得一亮,开心地弯了弯唇角,太好了,他的烤鸡回来了。 跳动的火光映在顾念清澈的眸子里,就像灿烂的星火。 走到近处的‘吴穷’怔了怔,眸色微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巧了,我看你也觉得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顾念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年深?”‘吴穷’想起刚才在崖底,顾念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嗯。”顾念点了点头。 “你们是朋友?” ‘吴穷’在篝火旁坐下来,开始清理着鸡身上的羽毛,状似随意地开口。 “不是,我们是仇家。”顾念故意‘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可能。”‘吴穷’笃定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顾念从口袋里摸出颗牛奶果仁的糖,剥开糖纸,见‘吴穷’双手都在忙和,便直接递到他嘴边。 ‘吴穷’:? “糖果,抵饿的。”顾念张开嘴巴,粉色的舌尖朝外一伸,向他展示了下自己还剩的半块糖果。 ‘吴穷’偏开目光,默默吃掉了那颗递到嘴边的糖。 “你当时看我的眼神,不是看仇家的眼神。”他过了会儿才开口。因为含着糖果,声音也有些含糊。 顾念:……………… 你这么敏锐的吗? “行吧,算你猜对了。” 顾念叹了口气,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半真半假的道,“其实我们本来是朋友,不过他却惹我生气了,所以我这趟到平洲来,一是过来收货,二就是找他算账。” “惹你生气?” ‘吴穷’有些意外,手上清理野鸡的动作倒是没停。 “嗯。”顾念看着他转了转眼珠,“要不你来评评理?看看我们谁对谁错?” “你说。”年深点了点头,手上依旧飞快的忙和着。 “说起来我们两个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顾念略微思忖了下,将长安之战模糊了背景,“我们之前就一起做了很多生意,交情很好。他武功好,每次在路上对我都多有帮衬。我眼光好,会选货,都帮他挑最好的货。 上次我们一起出门收货,在半路碰到伙劫道的山匪。那些山匪极其野蛮,见人就砍,根本不打算留活口,我们只得一起奋力抵抗,好不容易打跑了那些山匪。 最后的时候,我为了掩护另外一个朋友受了伤,等我醒来,他居然已经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你觉得这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该做的事么?该不该生气?” ‘吴穷’将拔好的鸡架到火上,“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算是吧。”想到当时的状况,顾念不禁叹了口气。 “他没托人给你留口信么?比如你救的那位朋友?” 顾念扁了扁唇角,怨念十足,“留了封信,跟没留一样,就写了两个字,。” “他以前也这样么?” ‘吴穷’将手上的烤鸡翻了个面。 “对,一直这样。”顾念想起了另一封两字留言,“上次我们因为意外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他也只写了两个字,。” “啊~当时信封里还有这个。”顾念突然想起自己藏在怀里的那只金丝手套,连忙掏了出来。或许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会让年深想起点什么? ‘嘶!’ 看到那只手套,‘吴穷’突然用左手捂住了额头。 “没事吧?”顾念吓了一跳。 “没事。” 过了一会儿,‘吴穷’才放下手,“我前段日子撞伤了头,最近这段日子,时不时就会突然头痛。” 顾念不禁有些心疼,下意识地看向他脑后那道伤疤。 “你手上这只手套,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吴穷’重新打量起顾念手上的手套。 “呃,”顾念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睫,“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他的家传信物吧。” “那不就证明他将你们的朋友情谊看得很重么?” ‘吴穷’将手上的烤鸡再度翻了个面,鸡肉的香气在洞里飘散开来。 “可是,他真的看重我们的朋友之情的话,至少也应该在信里好好解释清楚,不要让人担心吧?就留下那两个字,算是什么意思?”顾念郁闷地道。 “有些人天生就不善言辞,又或许他认为你懂,不用多写。” 顾念:………… 这就是你每次只写两个字的理由吗? “可惜我不懂。”顾念的脸皱做一团,抬眼看向对面那人,“换做是你,你猜得出么?” “我又不了解你这位朋友,怎么可能猜得出他的意思。” “那假如是你呢?你把自己当做他,帮我猜猜他是什么意思?” ‘吴穷’眉心微皱,漆黑的眸子转向顾念。 顾念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像,性格也很像。说不定你能猜出他的想法。” ‘吴穷’的眸子重新移向篝火,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是我,大概是两种状况,要么,就是礼貌使然,做个交代,要么就是,” 他顿了顿,打住话头,转动起手上的烤鸡。 “就是什么?”顾念好奇地追问,急死人了,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 “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问他本人比较好。” ‘吴穷’轻轻垂下眼皮,“旁人是没办法知道他的心思的。” 顾念:…………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问吗? “啪!”就在这时,洞口外突然传来声细微的响动,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顾念吓得脸色一白,紧张地往年深的方向缩了缩,该不会又是什么野兽吧? “我去看看。”‘吴穷’将手上的烤鸡塞给他,摸出腰间那把镰刀,戒备地走向洞口。 “小心点。”顾念忍不住叮嘱。 ‘吴穷’身形一晃,就消失在洞口的夜色里。 四周一片寂静,顾念拿着那支烤鸡盯着洞口,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要是现在闯进来头狼什么的,他可就死定了。 幸亏没过多久,年深就回来了,他手上还拎着一只跟成年猫差不多大的东西,不断地扭曲着身体挣扎着。 等到他再走近一点,顾念才看清楚,那居然是头白色的小老虎! 刚才在外面弄出声音的就是它?顾念不禁有些无语,不是狐狸才爱吃鸡吗?这一个晚上用烤鸡钓来两只老虎是怎么回事? 第185章 ‘吴穷’把那只小老虎往地上一放,它就心急的奔着顾念手里的烤鸡跑过来。 它看起来大约只有一个多月,浑身布满了漂亮霸气的灰黑色花纹,昭示着它百兽之王的血统,耳朵圆滚滚的,肉乎乎的爪子明显要比猫大上一号,就像小孩子穿着大人的鞋似的,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显得步伐略微有些笨拙。 “你把它带回来,会把母老虎引过来吧?”顾念不禁有些担心,母老虎可是很护崽儿的。 “前几天我隔壁的药户捡到只死掉的母虎,那只老虎的腹部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是之前跟别的什么动物打斗后落败了。估计这就是那只母虎的幼崽。” ‘吴穷’一派淡定,看着步履蹒跚的小家伙努力冲向顾念那边。 顾念本来想说,未必是这只小虎崽的妈妈吧?但再仔细看的话,这只小老虎身上的白毛已经蹭得很脏,灰头土脸的,看来是已经‘流浪’几天了,如果有母虎照顾,不可能这么邋遢。 而且,老虎和狮子都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通常不大可能会同时在一片区域同时出现两只雌虎。 就是不知道悬崖上的那只老虎到底是它老爸,还是打败了它老爸的入侵者? 不过似乎结果都一样,这个小家伙明显还没有断奶,公虎是不会养没有断奶的幼崽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幼崽,遇到的结果基本也是咬死。 这功夫小老虎已经‘跑’到了烤鸡旁边,顾念连忙将烤鸡移开,它还太小了,现在消化系统估计都没完全长好,应该还不能吃肉。 小家伙被他移开树枝的动作吓得一个趔趄,坐了个屁墩儿,懵懵地看向顾念。 “你现在还不能吃肉。”顾念对着它摇了摇头,把烤鸡递回给年深。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他拒绝的意思,皱了皱鼻子,俯下前半身,努力学着记忆里母虎的动作朝眼前的人低吼,恐吓示威,摆出‘我超凶’的姿态,却不知道它自己现在奶凶的模样毫无杀伤力可言,不但半点吓不到人,反而让人忍不住想揉两把。 “想吓唬我,你还早二十年呢!”顾念毫不客气的按住它的脖颈,在送上门的小家伙身上撸了两把,皮毛的触感柔软丝滑,舒服得让他舍不得放手,又顺便掰开小家伙的嘴巴看了看,果然牙齿还没长出来。 白虎崽拼命挣扎,才从顾念的‘魔爪‘底下挣脱,摇摇晃晃地再次冲向了烤鸡。它似乎知道年深比顾念更不好惹,距离半步远的时候就停住了脚,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吴穷’看看它,又转向顾念,“你刚才说它不能吃肉?” “嗯,它太小了,还没长牙,现在应该只能喝奶。”顾念不禁有些头疼,这个时候去哪里给它找奶啊?要不然把牛奶糖用水化开? “羊奶可以么?” 顾念正在头疼,‘吴穷’突然从腰侧的挎篓里摸出截竹筒递了过来。 他拔开盖子一看,一股奶气扑面而来,里面还有大概四分之一筒的羊奶。 顾念往竹筒盖子里倒了半盖,招呼蹲守烤鸡的小家伙过来。 小家伙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没动地方。 “那东西不是你吃的,过来喝奶。”顾念捏住它的后颈,一把将它拎到了竹筒盖子前面。 小虎崽原本还在奋力挣扎,闻到奶味之后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立刻不动了,顾念一松手,它就垂下脑袋拼命舔起了竹盖里的羊奶。 野鸡也差不多烤好了,‘吴穷’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顾念。 “你怎么会带着羊奶?”顾念接过鸡腿立刻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虽然缺了盐之类的调味品,但饿肚子的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阿兄说我的身体还没完全好,每天都让我带一筒用来补身体。” 你阿兄?顾念大口嚼鸡肉的动作顿了顿,你明明就是个独生子,失忆就算了?什么时候跑出来个阿兄? 难道是救了年深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年深说是他的阿兄呢? 顾念脑子里浮起一堆问号。 他正在出神,突然觉得腿侧痒痒的,低下头一看,原来是小虎崽已经喝完了盖子里那些羊奶,意犹未尽,正撒娇卖萌地用脑袋蹭着他的小腿。 顾念连忙又把剩下的羊奶都倒给了它。 看着埋头猛喝的小虎崽,顾念心里不禁冒出怜悯之意,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在深山里根本毫无自保求生的能力,如果他们不管,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顾念有些踌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对现在的年深来说,救他一个‘陌生人’就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还要再添个累赘的话,实在是有些厚脸皮。 ‘吴穷’以为他是肚子饿,立刻把另一个鸡腿也拽下递了过来。 顾念捏着那个鸡腿,最终还是没办法开口让他留下那只小虎崽。 两人一虎都吃了个囫囵饱,当晚睡在了山洞里。 顾念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微亮,伤口隐隐作痛,山洞里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没有半个人影。他不禁心里一惊,生怕昨天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幸好他下一秒就看到年深用树枝写在地上的字, 每种药草特性不一,有些需要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沾着露水摘下。估计年深就是为那些药草早起的。 那两列字正正当当是写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显然是特意留给他的。 看来沟通是有用的,至少这次很有进步,破天荒地写了六个字,直接是以往的三倍。 顾念正对着地上的留言弯起唇角,突然觉得怀里有什么东西,垂下眼睫才发现那只小老虎正窝在他怀里,像是半夜钻过来的。 小家伙此刻睡得正熟,肚子起起伏伏,像只牛奶巧克力的团子,柔软而可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的肚子。 小虎崽困得睁不开眼睛,挥着粗粗的尾巴敷衍了事地挥了两下,试图吓走打扰自己睡眠的家伙,逗得顾念忍俊不禁。 ‘吴穷’跨进山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笑容就像晒进心底的阳光似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采好了?”顾念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 “嗯。”‘吴穷’的眼底也跟着浮起淡淡的笑意,将手上的竹筒递了过去,“先喝点水,然后我帮你换药。” 这次换药顾念就配合多了,‘吴穷’端着那堆惨绿色的糊糊刚朝这边走,他就自觉地背过身体,将伤口露了出来。 “我待会儿还要再去挖点参,下午带你走。” ‘吴穷’一边换药一边跟他交代着自己今天的计划。 “嗯。”顾念正在忍疼,便没开口,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昨晚年深就问过他的意思,愿不愿意跟自己回自己住的村子养伤。顾念当然不会拒绝,他还得想办法帮年深恢复记忆好带人离开呢。 临走之前,‘吴穷’又摘了根缀着二三十颗熟透山果的果枝,放在顾念身边让他垫肚子。 顾念倒是能吃,但小虎崽不吃。 他试着把果子捣成糊,小家伙闻了闻就偏开了脑袋。 “你这么挑,等着饿死吧。”顾念戳了戳它的脑袋。 小家伙用喉咙嘤嘤嘤的哼了两声,撒娇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顾念抵不住它卖萌的攻势,想了一圈,最后没办法,只得把袋子里最后那颗牛奶糖用竹筒盖化开,小家伙一开始也不吃,后来实在太饿,才算是勉强将牛奶糖水舔干净了。 下午离开的时候,‘吴穷’决定还是背着顾念走。 趴到‘吴穷’背上的顾念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眼脚边睡觉的小家伙,以后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结果他这边还没感叹完毕,‘吴穷’长臂一伸,直接伸手揪起那只小老虎的后颈,将还在睡觉的小家伙粗鲁地丢到了自己背上。 顾念赶紧接住,欣喜而激动,“带它一起回去吗?” “嗯。”‘吴穷’语调平淡的应了声。 小家伙滚了半圈,落进顾念怀里的时候还满脸茫然,但闻到熟悉的气味又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两人中间趴下来,安心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太好了。” 顾念兴冲冲地戳了戳小家伙柔软的肚皮。 小家伙被他弄烦了,呼噜噜地哼了两声,想把他吓走,却换来了一顿猛戳和恶趣味的调戏,“敢凶我,听说老虎肉可好吃了,以后把你养得胖胖的,饿了就拿来烧烤。” “对了,我们以后就叫它储备粮怎么样?”顾念拍了拍‘吴穷’的肩膀。 “随你。”‘吴穷’的语调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模样,眼底却随着背后那人雀跃的声音泛起淡淡的笑意。 ‘吴穷’背着他走了大半日,临近傍晚,才走到了他居住的飞来谷。 乍然看到那片山谷,顾念仿佛走进了小时候背过无数遍的那篇课文。 碧水花树夹道,芳草鲜美,绿意盎然。 开垦平整的土地在沿道栽种的花树间整齐的分隔成数块,阡陌纵横,鸡犬散行,屋舍散落其间,俨然世外桃源那种悠然自得的气息。 不过,走到近处,顾念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书里的桃花源是种物产丰饶自给自足的感觉,但眼前的村落却颇有些穷困潦倒时日无多的氛围。 ‘吴穷’的人缘不错,进谷之后,沿途碰到的村民大多都会跟他打招呼。 那些人不但身上的穿着破旧,面黄肌瘦,瘦骨伶仃,脸上的表情也大多充满了愁苦之色,半点没有怡然自得之意。 顾念抱着小虎崽,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沿途有不少土屋看起来已经没人居住了,土墙半塌,一副破败的模样。 ‘吴穷’背着顾念一路朝北面走,最后在两间破旧的土屋前停下了脚步。屋前扎着半圈篱笆,屋檐底下拴着只绵羊,正在偏头偷吃旁边的那捆青草。 “阿弟,你可算回来……”听到动静,屋子里迎出个男人,看到‘吴穷’背上还背着个人,他不禁怔了怔,“这是谁?” 男人的个子很矮,看起来大概只有一米六出头,身形却圆滚滚的,乍看上去,就像个矮冬瓜,相比起路上遇到的其它人,面前的男人这胖胖的体型简直有些格格不入。 他长得倒是很喜气,白白胖胖,眼尾微弯,生来就是副笑眯眯的模样,有点像那些长大了的年画娃娃。 就是这个人救了年深吗?顾念默默打量着他。 “他叫顾念,是进山收货的商贩,不小心摔下了悬崖,我正好遇到,就把人救回来了。” ‘吴穷’解释道。 “这是我阿兄,吴富。” ‘吴穷’又转头跟顾念介绍了下。 顾念:??? 吴富?你阿兄? 你看看他那张脸,再看看你自己这张脸,你们两个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吗? 吴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最后搓着手道,“那先进屋吧。” 这两间土房都没有装窗子,进门之后,光线愈发昏暗,‘吴穷’背着顾念进门后直接朝左转,走进了自己的那个房间,将顾念放了下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顾念只能透过门口的光线大致看到屋子里分坐两半,一半似乎是传说中的炕,另一边放着两个木架,隐约可以看到摆了些瓦罐之类的东西。 ‘吴穷’拽开被子铺在炕上,自己用手试了试觉得似乎有些硬,便将被子重新叠成两层。 吴富看着忙和铺炕的‘吴穷’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吴穷’拍了拍觉得软硬可以了,才示意顾念坐下,“你先歇会儿,我去请医师过来帮你看看伤口。” 吴富看看顾念,又转向‘吴穷’,忍不住开口,“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歇歇,待会儿做完饭再去吧。” “不碍事,阿兄稍待,我先去请医师,顺便用药草换些肉和米,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做饭。” 顾念:………… 他刚才还以为是吴富要做饭,敢情是急着让年深给他做饭吗? 不对啊,年深不是不会做饭吗?什么时候学会的? ‘吴穷’离开后,吴富就转身出去了,剩下顾念抱着那只小老虎,坐在屋子里默默揣测着眼前的情形。 这个村子看起来不是新建的,从那些荒废的土屋来看,至少也有十几年了。 这些村民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吗? 吴富这个阿兄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出神,手指头突然有些疼,垂下眼发现小老虎正饿得用光秃秃的牙床啃他的手指。 顾念便抱着它出了门,门口那只绵羊应该就是年深提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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