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 若是不轨之徒,有了权势足矣,名声算什么? “康昱有可取之处,康家也不敢在阿妩头上兴风作浪。既然阿妩愿意嫁,此事就定下吧。 等康昱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回家,我再派人去请老太爷,敲定婚期。”叶督军道,“你们俩,把此话告诉康昱和阿妩。” 顾轻舟大喜。 如此局面,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顾轻舟一开始就担心弄巧成拙,不成想叶督军如此开明。 “好。”顾轻舟笑着答应了。 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冰融化时吸走了热量,书房里的暑气消退了几分,顾轻舟也拿了扇子打风。 司行霈一直不咸不淡听着,此刻才道:“你能想得开,这是好事。说实在话,招婿入赘真是个馊主意,特别是你还想找个有能力的女婿,更是馊得不能再馊了。 眼前就有现成的例子:朴航不算是康家的赘婿吧,他只是生活在康家。康家对他不错的,他是如何回报?况且,你叶家还要名义上的赘婿。 最好的结果,就是女婿取代了你,关押了你。最坏的,就是他把叶家弄得家破人亡,你女儿也落个凄惨下场。” 叶督军蹙眉。 司行霈又道:“你心里很明白的,要不然你为何迟迟不肯下决定?” 叶督军闻言,情绪似乎藏匿不住,叹了口气。 “你从前怎么不说?”叶督军骂司行霈。 司行霈道:“我从不干涉其他人的决定,况且你又不是我的下属,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叶督军道:“阴险!” 虽然抬杠了几句,叶督军的心情却没有变坏。 他留在司行霈这里吃了午饭。 饭后,他自己先回去了。 叶妩和康昱忍耐了一顿饭,等叶督军一走,他们俩立马围住了顾轻舟和司行霈。 “我父亲说了什么?” “督军怎么考虑的?” 他们俩,喋喋不休问起来,声音几乎要把顾轻舟和司行霈淹没。 程渝也在等结果。 顾轻舟没有卖关子,如实说了叶督军的考虑:“阿昱,你回家让你祖父去提亲,此事就算成了,叶督军也愿意把阿妩嫁出去。” 康昱大喜。 叶妩则有点伤感。 康昱敏感察觉到了:“怎么了阿妩?” “有点对不起父亲,明明答应了他。”叶妩道。 顾轻舟就摸了下她的脑袋:“傻孩子,这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过得好,就对得起你父亲。” 叶妩点点头。 伤感是小部分的,喜悦是大部分的。 康昱最是开心。 除了他们俩,程渝也高兴:“我就说嘛,我的主意好使!怎么样,你们俩感谢不感谢我?” “感谢的,多谢程姐姐!”叶妩道。 康昱也道:“是,谢谢程姐姐。” 程渝得意笑起来。 司行霈在旁边甩闲话:“谢她做什么?没有她的主意,叶督军也会同意的,他原本就对叶妩很好。” 程渝脸色微微转黑,作势要打架。 司行霈继续道:“哪怕她的主意管用,马帮的人也是我去接洽的,康昱也是我绑架过来的,她哪里出力了?” “司行霈!”程渝咬牙切齿,嘴里骂司行霈,却是对准了顾轻舟,“你快帮我教训他!” “你自己上,没事的,我不护短。”顾轻舟道。 程渝气得快要吐血了。 谁是“短”?我才是啊,你不护司行霈算什么“不护短”? 一旁沉默很久的霍钺,原本是做个闲人,不插话也不帮腔,见司行霈和顾轻舟一条线挤兑程渝,他忍不住笑了。 他笑出声,程渝听到了,转移矛头:“霍龙头,您帮我打司行霈一顿!” 霍钺笑呵呵的:“我和司行霈、轻舟是朋友,只有帮亲的份,没有帮理的心。” 众人哄堂大笑。 程渝彻底败下阵来。 康昱的心情极好,等待着他父母妥协,他既可以娶到他心爱的姑娘,也能经营自己的事业,父母的拦路石也要散去,前途一片光明。 “我真高兴。”康昱对顾轻舟和司行霈道,“你们帮了我的大忙。” “说到底,还是叶督军认可你,阿妩爱恋你。”顾轻舟道,“否则,我们也出不上力气。” 康昱一惊,心中大喜,似乎求个肯定般,追问顾轻舟:“真的?督军他认可我?” 他还以为,叶督军是勉为其难的。 顾轻舟笑道:“若他不认可,如何会把阿妩嫁给你?阿妩可是督军的宝贝。” 康昱心中,格外的温暖和踏实。 原来,他已经得到了叶督军的承认,也得到了阿妩的偏袒。 如此一来,康昱更加有耐心。 叶督军已经让步了,他的父母也该让步,他需得等待。 第1119章 家法 康家苦苦找寻了康昱六天。 六天之后,其他房头的人都绝望了。 “阿昱要么是自己跑了,已经设计好了一切,让我们查不到蛛丝马迹;要么就是遇害了。”姑奶奶康芝分析给老太爷听。 老太爷觉得很可惜。 众多孙儿里,除了大堂孙之外,他就最喜欢康昱了。 大堂孙不听话,不肯搀和家族的事物,非要去法国教书,老太爷没有阻拦;如今,老七又不知下落,让他悬心。 “这些日子,我带着几个侄儿走场生意,只有阿昱上手最快。”康芝心中发涩,“我还以为,能有个帮手……” 她叹了口气。 老太爷的心,也是重重提起。 已经超过了六天,局势很不好,康昱的处境怕是凶多吉少。 “他和叶妩分手,站在叶家大门口好几个小时,就差中暑了。叶家不肯让他进门,他是伤心了,想要躲起来。”康芝又道。 康芝觉得,康昱是为情所伤。 老太爷脑子里倏然灵光一闪。 有个念头,莫名其妙浮动在他的脑海里。 他没有立马说出来,只是沉思。 他们父女正在说话,外头传来佣人的声音:“老太爷刚歇下,二老爷、二太太,您二位先回去,下午再来吧。” 二老爷的声音,搀和着吵闹,听不清楚,只知道很急切。 老太爷给康芝使了个眼色。 康芝出门,瞧见了二老爷和二太太浑身汗透了,头发也丝丝缕缕滴水。 他们俩进门,热得快要昏厥,也口渴得厉害。 “爹,已经六天了,您再多批一笔钱,加派人手去找阿昱吧!”二太太向老太爷跪下了。 她也顾不上喝水,面颊晒得通红,双目也是赤红的,眼皮肿得厉害。 “早上已经加派了。”老太爷道。 康芝也道:“二嫂,你先起来,的确是早上又派出一批人了。” 说罢,她让佣人端了冰镇酸梅汤进来。 这点凉意,让二老爷和二太太暂时忘记了说话,两人端起酸梅汤,一口饮尽。 佣人又端了两碗上来。 一连喝了三碗,他们才停下来。 彼此坐下,各自拿了芭叶扇打风,老太爷就问他们:“若阿昱是自己跑了,他为何要跑?” 二老爷一惊。 这些天,他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测,康昱是被他们气跑了。 二太太也胆怯,低垂了头。 他们两口子这模样,老太爷一下子就明白了。 康昱和叶妩分手,大家都知道,二老爷和二太太肯定也知道的。他们夫妻俩若没有在中间搀和,这会儿早已义愤填膺大骂叶妩了。 他们不骂叶妩,却又猜测儿子可能是失恋逃走了,说明这失恋是他们两口子造成的,他们知道骂不上叶妩,被问起时才沉默。 “混账!”老太爷重重将茶盏搁在茶几上,茶盖跳起来,落地摔个粉碎。 重重的几声响动之后,二太太先崩溃了。 这些日子,二太太最是自责。 她哭着,就给老太爷跪下了:“爹,我真不反对阿昱跟阿妩好。阿妩是督军府的小姐,如果能娶到她,是多好的事,我能那么傻吗?可叶督军早已放出话,全天下都知道,他家要女婿入赘……” 二老爷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还是用力去搀扶妻子。 “爹,不是这么回事!”二老爷急得又出了满头的汗。 “还敢狡辩?”老太爷又是一声厉喝。 姑奶奶康芝站在旁边,此刻就听懂了,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二哥二嫂。 疯了吗这两口子? 当前是什么世道? 如此乱世,康家有钱却是只待宰的肥羊,越是有钱越危险。 叶督军随便找几个理由,就能让康家家破人亡,还能得到万贯家财。 能和叶家结亲,那是康家梦寐以求的。和叶家成了姻亲,就等于找到了一块保命符。 不管将来如何,叶督军都能保证康家众人的安全。 不成想这两个蠢货,竟然为了什么入赘等可笑理由,把叶妩和康昱生生拆散了。 “二哥二嫂,你们俩是疯了吧?”康芝再也压不住肚子里的火,“多少人家巴结叶家不及,你们还敢棒打鸳鸯?” “他叶骁元要阿昱入赘啊!”二老爷恼羞成怒,“我只有阿昱一个儿子,若是他去了叶家,我们康家不是断了香火?” 康芝冷哼了起来。 香火? “爹爹有三个儿子,七个孙子,两个重孙,哪里就断了康家的香火?”康芝道。 二老爷的脸,涨的通红。 “二哥,你是怕断了自己的香火吧?”康芝道,“你这样想,是起了分家的心思吗?” “没有,我们没这样想过,你别栽赃人。”二太太哭道。 康芝道:“既然不分家,这一家子的孩子,二哥怎么说得出断了香火的话?” 二太太哑口无言。 二老爷当即戳康芝的痛处:“你懂什么,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我的儿子,凭什么要给叶骁元?” 康芝对这种话,近乎冷漠。 她很讨厌小孩子,生不生的她都不在乎。 二老爷这番话,让康芝的嘲讽更激烈:“你倒是懂,那你自己去把儿子找回来!那么宝贵的儿子,怎么就丢了?” 二老爷气得脸通红,差点就喘不上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攻讦之后,老太爷发话了。 老太爷这次没有生气。 他心平气和对二老爷和二太太道:“我还没有死,这个家里是我做主。长孙离家时,特意来告诉我,我同意了。 我们家是老派家庭,却也讲究民主和自由。大宗祠不分家,只要有一个男丁就等于有了香火。 如今呢,自我往下第四代男丁生了两个,还有五个孙子尚未结婚,以后的香火绵延不断。 你们两口子,很有主见和想法。既然你们跟大宗祠不和,认为大宗祠不是你们的,将来你们不受大宗祠的香火,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们。” 他非常冷静,又非常认真说出这番话。 二老爷和二太太却没听懂,不知他要表达什么。 康芝听明白了。 她想要劝,却见老太爷冲她摆摆手,对她道:“你去告诉管事,让他通知各个房头,今晚就下了家令,把二房驱逐出去。 阿昱还是我的孙子,阿暖也是我的孙女,他们仍留在康家。” 这就是说,要单独把二老爷和二太太赶出去。 二老爷知晓,老太爷对这种事上向来狠心,而且外头都传言说,他们兄弟不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 一旦老太爷下定了决心,真可能不要他们了。 二老爷一生文不成武不就,自己没有半点谋生的本事,而二太太嫁过来时,陪嫁早已被二老爷挥霍干净了。 他们一穷二白,孩子还不给他们,赶出去只有饿死的份。 于是,二老爷和二太太明白过来,拼命跪下磕头。 “爹我们错了,我们不敢脑子不清楚。” “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人痛哭流涕。 老太爷是不留情面的。现在不求情,等众人都到了,再求情是没用的。 他们都见识过老太爷的威严。 康芝看了眼老太爷。 老太爷给她递了个眼色。 康芝会意,对二老爷和二太太道:“二哥二嫂,你们也别怪爹爹狠心。你们俩整天说什么断了香火,这不是诅咒康家吗? 当前这个世道,一个大炮打过来,真可能全家覆没,你叫旁人听了,心里是如何想的?况且,你们总这样说,万一真诅咒了阿昱,再也找不到他……” 二老爷和二太太大惊失色。 他们没想到这一层。 二人这些天,饱受折磨,再被老太爷一吓,加上康芝这番话,彻底就醒悟了。 对啊,他们天天怕断了香火,可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是诅咒康昱又是什么呢? “不不,我们再也不敢了。”二太太哭道。 夫妻俩真心实意,给老太爷磕头,说以后不会再有私心。 二房是康家的一份子,康家的大宗祠就是香火,没有私下里传承香火的道理。 康昱以后是出国还是入赘,都随他的意思。 “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再也不敢藏私心了,我只要我的儿子还活着。”二老爷道。 二太太也哭道:“只要阿昱还活着,我愿意吃素十年。” “吃素就免了,以后少给孩子添麻烦,才是正经道理。”老太爷道。 两人哭闹了一场,此刻浑身都汗湿了,满屋子都是汗味。 老太爷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等他们一走,老太爷就想到康昱可能还跟叶妩有联系。 “你去趟叶家,找到叶三小姐。”老太爷对康芝道。 康芝诧异:“还要去打扰叶三小姐吗?” “我怀疑,她知道阿昱的下落。”老太爷道,“他们年轻人,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 你去把你二哥二嫂的话,告诉叶三小姐,看看明天阿昱能否回来。假如他还不回来,那……” 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到了这一步,老太爷也开始把希望寄托在一些渺茫的事情上,比如叶妩。 试一试也好。 “那好,我去说。”康芝道。 康芝果然去了趟叶家,把此事一点一滴告诉了叶妩。 叶妩当时没什么反应。 但是傍晚,康昱回来了。 老太爷听到佣人的禀告,差点没气死过去:混账玩意儿,家里急得鸡飞狗跳,他还真是躲起来了! “先请家法!”老太爷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发软。 这一刻,又是生气,又是高兴,耗尽了他的精神。 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不打康昱一顿,他是不会消气的。 第1120章 雨幕 康昱回到了康家,当场被打了三十棍子。 康家的家法,还是老式的。 一条长板凳,一根沉手的花梨木棍,按住一顿痛打,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 康昱一开始想:“我不能哭,要不然太没面子了。” 挨了三五下之后,身体违背了他逞英雄的本质,他也情不自禁又嚎又哭,每一下都疼得钻心。 康家上下全来围观。 “你还敢离家出走?”康老太爷站在旁边,气得老脸全变了颜色。假如他再年轻十岁,能拎得起那板子,他就要自己上去打了。 二老爷和二太太心疼儿子,却一言不敢发,怕老太爷盛怒之下,连同康昱和康暖,把二房全轰出去。 其他房头的人,有暗爽的,也有心疼的,多半的人都感觉康昱该打。 康家这七天,为他操碎了心。 盛夏的天气,康昱被打得汗如雨下,眼泪混合着汗水,已经让他的视线模糊了。 打完之后,他就昏死了。 老太爷却也明理:“把他送到医院去。家法归家法,却不会要了他的命。” 这样重的伤,又是大热天,很容易发炎。 到了医院一检查,屁股是打破了皮,血水已经沾上了他的西装裤。 “什么年代了,还打棍子?”医生气得骂康家送过来的人,“这是体罚,好好的人都打坏了。愚昧,封建!” 康家的管事都低垂了头,很是尴尬的样子。 如今世道不同了,大家都夸耀自家“门风开化”,要不然那么些家庭,为何送女儿出去念书? 老式的家风,已经成为笑柄了。 康家被人指着鼻子骂“封建”,佣人和管事们也没脸。 康昱哼哼唧唧趴在病床上,他父母陪在旁边,康暖心疼得不行。 “好了,以后别跑了。”二太太哭着对儿子道,“我们什么都随你,你想要去叶家就去吧,可别再吓唬我们了。” 二老爷也不敢提“香火”的话,只是冷哼道:“不孝顺的东西,我们白养了你……” 然后,话就打住了。 康昱很认真道歉。 躲起来,让父母着急,的确是他错了。 不过,昨天姑姑已经告诉了阿妩,祖父发话了,从此父亲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什么香火,他彻底自由了。 他不管是出去游学,甚至是入赘到叶家,都是他的自由,父母不敢管他,除非他们不想在康家待下去。 康昱背上那封建陈旧的包袱,经过这么一遭之后,彻底甩开了。 “爹,娘,我以后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叶督军已经答应了我,绝不要我入赘。他会把阿妩嫁到我们家去。”康昱对父母道。 二太太闻言大喜。 之前所有的担心,都一扫而空。 她也顾不上追问什么,只是再三确定:“真的?这是阿妩告诉你的?” “不,这是叶督军亲口告诉我的。”康昱笃定道。 叶督军让顾轻舟和司行霈传话,也等于是亲口告诉的吧? 二太太喜得抹眼泪,脸上的笑容就藏匿不住了,是一张喜庆之极的笑脸。 只要叶督军不要她的儿子,什么都好说。 和其他门第相比,叶家是最好的姻亲;和其他女孩子相比,阿妩是最好的儿媳妇。 “因祸得福,我们真是因祸得福!”二太太高兴得语无伦次。 康暖在旁边笑道:“娘,哪有什么祸啊?” 二太太笑起来:“是是,我又糊涂了,哪有什么祸?好事,真是极好的事!” 二老爷没说话,脸上却有了笑容——无法压抑的笑容。 “叶督军松口了。好,他还知道廉耻。儿子是生出来的,不是抢过去的。”二老爷想。 这话也不敢说。 老太爷放话要将他逐出家门,现在二老爷行事都小心翼翼。 康昱从医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老太爷去提亲。 康家一下子全知道了。 这下,大家只有羡慕的份儿。 “叶督军肯改变主意,说出去康家倍有面子。此事,谁从中作梗,我绝不轻饶谁。”老太爷道。 于是,这件事办起来顺利得不像话,每个人都带着谨慎和恭敬。 叶督军和老太爷接洽,很快就谈拢了婚嫁的具体事宜。 日子定在明年的三月二十。 “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叶督军道。 就在叶家和康家定下婚姻的时候,顾轻舟已经搬好了新家。 司行霈再次极力邀请霍钺:“东跨院还空着,那院子是不错的。旁边就是假山和树林,自成一派。” 霍钺有点担心:“你老实讲,如此大方让我住进来,到底是什么用意?” 司行霈果然老实回答:“对街住着蔡长亭,那可是只狐狸。你也是老狐狸了,对付小狐狸不在话下。我偶然回平城,你替我照看门庭。” 霍钺道:“果然没安好心。” “别废话。同意不同意,你说句话。” “那行。”霍钺道,“饭店住久了,也腻味得厉害。既然有了好的院落,我搬进来就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司行霈不太懂了。霍钺不是黏黏糊糊的性格,怎么如今这样婆妈? “搬进来之后,总好像不太吉利。难道我要在太原住很久,才能找到阿静吗?”霍钺叹气。 司行霈瞠目结舌:“一个流氓头子,还有这种信仰?别瞎操心了,住进来没什么不吉利的。” 霍钺是不想安家的。 太过于安逸,就好像做足了长久准备。 老天爷一瞧,既然你做了那么长的准备,那么就多拖你一段时间好了。找到霍拢静就成了遥遥无期的事。 如此想来,总是不太安心。 “没这种说法。”司行霈斩钉截铁告诉他。 霍钺颔首。 他苦笑着对司行霈道:“咱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也知晓我的为人。若不是为了阿静,我何至于如此古板多心?” 司行霈除了对顾轻舟,其他时候都是狼心狗肺。旁人的温情脉脉,在他听来都是矫情。 可霍钺这席话,令他略微伤感。 他没想到,他也会为了轻舟之外的人伤感。 他拍了下霍钺的肩膀:“会找到的。” 霍钺再次点点头。 于是,霍钺也搬到了这边,以后他到太原府,就在司行霈的宅子里落脚。 程渝占据了西跨院,霍钺占据了东跨院,顾轻舟和司行霈则住到了正院。 房子一大,家里佣人就不够使唤了。 程渝很讲究,顾轻舟把四丫和另一个女佣给她。 霍钺那边,只有他的随从负责日常打扫,他身边不需要陌生人,否则不太安全。 而顾轻舟和司行霈的正院,交给了辛嫂负责。 “院子是大了很多,你们也劳累几日,我会给你们涨一倍的工钱。”顾轻舟道。 佣人们大喜。 “还是用惯的人好使,家里就不添新人了。”顾轻舟道。 佣人们都明白,这是要他们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当然,也有两个人的钱拿。 对于佣人们来说,体力是不值钱的,多干一点未必都能多值钱。既然东家如此厚待,无人有怨言。 除了房子改变,什么都不变。 收拾妥当后,顾轻舟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拜访了平野夫人,顺便邀请她到新宅做客。 正巧早起时阴了天。 等顾轻舟要出门时,淅淅沥沥下起了薄雨。 薄雨转大,庭院枝叶被打得乱颤,满树风、满树雨。 顾轻舟打着伞,穿过重重叠叠的雨幕,到了平野夫人那边。 门口应门的,仍是几名军士,却是日本人。 瞧见顾轻舟,他们先用日语问:“是谁?” “我是顾轻舟,夫人和蔡长亭知晓我是谁。”顾轻舟也用日语回答。 守门的人没有进去通禀,而是给顾轻舟敬礼:“小姐,请进。” 蔡长亭或者平野夫人,早已交代过顾轻舟的身份。 顾轻舟往里走。 雨越发浓密了,形成了水晶般的帘幕,顾轻舟踏上了抄手游廊,就收了雨伞。 “立秋了吧?”顾轻舟暗想。 今年什么时候立秋,她倒是不知道。不过,一场秋雨一场凉,盛夏的炎热没多少日子了。 她望着茫茫雨幕,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多了,什么时候才可以收场?她真想回家,和司行霈回到平城去,过些简单的小日子,好好发展平城。 “轻舟?”有个人从雨帘的尽头,踏入游廊。 蔡长亭没有打伞,一身黑衣被淋透了,湿漉漉贴在身上。 头发滴水,却没有半分狼狈。 他眼睛明亮,薄唇微翘,仍是风华绝代的容貌。 顾轻舟这个时候就看到了因嫉妒而丑陋的自己:成了落汤鸡都这样好看的蔡长亭,真叫人愤愤不平! 为何老天爷要塑造如此完美的外貌? “怎么冒雨过来了?”蔡长亭问,丝毫不在意自己满身的雨水。 淋湿的他,似乎比平常更加健壮些。一般很结实的人,穿上衣裳都显瘦,而蔡长亭一袭黑衣,更加显瘦。 看似颀长秀气的他,此刻才露出一点魁梧模样。饶是如此,也不减损他的美丽。 顾轻舟不动声色打量他,口中回答:“刚搬好房子,想请你和夫人过去吃顿饭。” 蔡长亭哦了声。 顾轻舟又问他:“夫人在家吗?” “不在。” “不在?”顾轻舟挺意外的,“夫人去哪里了?” 平常时节,平野夫人都不会离开太原府的,怎么这次却出门了? 第1121章 诱惑 顾轻舟的问题,让蔡长亭微笑了起来。 “昨晚金太太约了夫人打牌,可能是太晚了,就住在金家了。”蔡长亭解释道。 顾轻舟心中了然。 蔡长亭问她:“你可要去金家接夫人?” 接夫人回来? 没必要如此慎重吧? 顾轻舟抿唇,略微沉吟了一瞬,还是答应了:“那好。” 蔡长亭就道:“我换身衣裳,你到我院子里坐坐,我有几本书想给你。” “什么书?” “是日本一些传奇故事书,可以帮助你理解日本的风俗。绝大部分都是汉字,你能看得懂。哪里不明白,也可以问我。”蔡长亭道。 顾轻舟说好。 她撑伞,走下了游廊。 她难得好脾气,问蔡长亭:“要不要一起遮?” “不了,我身上全湿了,免得沾湿了你的衣裳。”蔡长亭也一如既往很绅士,笑着拒绝了。 顾轻舟没有再坚持。 青石小路积满了雨水,一走一滑。顾轻舟的皮鞋,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水沿着鞋面的缝隙沁入脚掌。 她真想打赤脚。 到了蔡长亭的院子,顾轻舟瞧见他屋檐下一串风铃。 她想到了二宝。 心中的恨意,陡然一起,又被她压了下去。 蔡长亭抓过毛巾,先擦了手,然后就去找书籍给顾轻舟。 把书籍交给顾轻舟,他转身回里屋更衣。 顾轻舟则翻看了几页。 外头依旧下雨,雨势颇为激烈,落在瓦上的雨滴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轻舟,等会儿到了金家,你莫要和金太太置气,夫人如今很信任金太太。”蔡长亭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顾轻舟随意抬眸。 然后,她目光微微定住。 她视线里的蔡长亭,正在擦拭头发,光着上身。 他肌肤白皙,可胸前纵横错乱的伤口无数,不过没什么枪伤,全是刀伤,小腹处的尤其明显,一直往上延伸,几乎劈开了他半个身子。 顾轻舟愣了下。 从前留意到他胳膊上有伤疤,却没想到…… 她打量着他的伤口,蔡长亭则打量她的表情。 末了,他先开口了:“可怕吗?” 顾轻舟斟酌了下:“不可怕。很了不起。能有这么多伤疤,你一定是苦练过的。” 蔡长亭笑笑,继续擦头发,没有回避,也没有穿衣。 “谁年轻时不吃苦?轻舟,你曾经也是刀光剑影里滚过来的,我们很像。”蔡长亭道。 顾轻舟道:“不敢当。” 她转过身,想要走到屋檐下去,不想和蔡长亭待在客厅里。 不成想,蔡长亭也走到了门口。 他和顾轻舟说话,问起叶妩和康昱。 前不久,康昱失踪案闹得满城风雨,后来悄无声息解决了。 康家只说他是去了朋友家玩,忘记通知家里,后来又自己回来了。老太爷大怒,打了他一顿。 “……是不是你们把他藏了起来?”蔡长亭问。 顾轻舟伸手,接了屋檐下的水珠,把她的手掌打湿了:“不是。” “我倒觉得是。”蔡长亭笑道,“他失踪了,回来之后就能跟叶妩定下婚期。这中间没有别人的搀和,是达不到如此效果的。” 他依靠着门槛,也不擦头发了,静静看着顾轻舟:“你说是不是?” 顾轻舟的裙摆,溅到了雨水,故而她往后退了两步,依旧伸手接雨水:“你挺关心康昱的嘛。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就是问问。” “操心操心自己吧。”顾轻舟道。 “我自己的事,操心不来。”蔡长亭笑道,“需得来日方长。” 顿了下,他继续道,“轻舟,我还是喜欢你。” “哦,抬爱了。”顾轻舟道。 蔡长亭见她完全无动于衷,根本不像是伪装,也无法令她动容,就索然无味,回房更衣了。 这次很快,他就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 两个人去了金家。 金太太的院子,并不太欢迎顾轻舟,因为顾轻舟走进来时,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让顾轻舟误以为自己落入狼窝。 顾轻舟微笑。 平野夫人有几分惊喜:“轻舟来了?” “是,夫人。”顾轻舟笑道,“我想请您去我的新宅子看看。” “什么新宅子啊?”旁边有个时髦女郎,开口问道。 看她的穿着打扮,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可她表情微动时,眼角又有了点纹路,像是三十出头。 顾轻舟不知她是谁。 见她略微迷茫,平野夫人介绍道:“这是金家的大少奶奶,轻舟你不是见过吗?” 顾轻舟应该是见过她的,却没什么印象,不过她丈夫金千洋,顾轻舟倒是印象深刻。 因为在康暖退亲的时候,金千洋似乎想要追求康暖。 “是,见过的,我一时糊涂了。”顾轻舟笑道。 “轻舟小姐糊涂?那这天下就可没有聪明人咯。”大少奶奶道。 她言语中的不善,已经透露了出来。 平野夫人看了眼众人,道:“不打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离开金家时,没遇到什么为难事,一路很顺利出来了。 顾轻舟暗暗松了口气。 蔡长亭瞧在眼里,笑问顾轻舟:“你害怕?” “金家像要吃了我似的,还不能害怕吗?”顾轻舟道。 他们在门口时,还遇上了金千洋。 顾轻舟和蔡长亭八卦:“金家的老大金千洋,是不是跟他的少奶奶感情不和?” “你怎么关心人家的私房事?”蔡长亭道。 顾轻舟说:“因为金千洋想要打康暖的主意,这件事你知道么?” “康暖年轻漂亮,正常男人都想要打她的主意。”蔡长亭口吻轻松道。 顾轻舟就不再说什么。 平野夫人反而接口:“康暖是康家几房的孩子?” “二房。” “哦,和叶督军府结亲那个二房?”平野夫人问。 顾轻舟点点头:“正是呢。” 平野夫人就略有所思。 顾轻舟看了眼她,不动声色。 蔡长亭心中暗暗叹气:没想到顾轻舟给他下拌子不成,反而成功蛊惑了夫人。 夫人在想什么,蔡长亭知道,顾轻舟更是一清二楚,这是她的误导。她似乎学会了蔡长亭的作风,随时随地埋下炸弹。 蔡长亭不想夫人落入圈套,就提醒道:“夫人,康家儿孙众多,康暖不算什么的,没有分量。” 顾轻舟随口道:“不一定啊。你瞧,康家现在不就是姑奶奶康芝当家做主吗?在整个太原府,甚至整个山西,乃至整个华夏,有多少财阀门第如此魄力?” 平野夫人看了眼顾轻舟,再想起蔡长亭的话,心中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笑了笑:“的确如此,康家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门庭。” 不过,她的表情已经收敛了,之前的心思,被蔡长亭一戳,全部消失了。 顾轻舟瞥了眼蔡长亭,意味深长。 蔡长亭也微笑,恍若不觉。 等他们到了平野夫人的院子时,雨已经小了很多。 顾轻舟和她闲聊:“最近怎么又跟金家走得如此近?” “我不是开了军需工厂吗?”平野夫人笑道,“金家在这方面颇有经验,所以去学习学习。” “夫人这样虚心。”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听不出她是恭维还是贬损,笑笑不理会。 顾轻舟邀请了,平野夫人就答应,中午去那边赴宴。 “只邀请了我和长亭吗?”平野夫人好奇。 顾轻舟道:“只是小小挪个住处,并非乔迁,怎么好劳烦其他人?” 平野夫人了然。 她等更衣梳妆完毕,已经快到了中午十一点,外头的雨也彻底停了。 横穿街道,就到了顾轻舟那边,几个人也不坐车了,直接步行而去,虽然泥水会溅湿裙摆。 到了正院时,顾轻舟先听到了程渝的笑声。 正院已经来了客人。 是两位女客:秦纱带着一位年轻圆脸的少女。 “轻舟,你回来了?王太太等了你多时。”程渝道。 平野夫人和蔡长亭也进入。 秦纱看到了他们,略微不自在,程渝则在旁边插科打诨。 “轻舟,这位是王家的九小姐王玉书。”程渝介绍道。 介绍完毕,她冲顾轻舟使了个眼色。 顾轻舟就知道,是爱慕康昱的王玉书。 这位王小姐很急迫,在叶妩和康昱闹矛盾的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趁虚而入,不是个软柿子。 “王小姐,欢迎。”顾轻舟和她握手。 王玉书道:“多谢司太太。” 她声音暗淡,情绪不高。 秦纱走过来,揽住了王玉书的肩膀,笑道:“这是我侄女,我带着她出来散散心,轻舟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顾轻舟笑道。 司行霈和霍钺姗姗来迟。 蔡长亭跟他们打了招呼,一切都很平静。 顾轻舟请众人移步餐厅。 饭桌上的气氛,不至于多么欢愉,却也勉强算和睦。 饭后,佣人对顾轻舟道:“太太,王家的大少爷来了,说是接王太太和王小姐。” “快请进来吧。”越过顾轻舟说话的,却是王小姐。 王小姐一脸随意的姿态,替主人待客了。转而,她又对顾轻舟道:“司太太,我大哥是有话想跟您说,上次就考虑拜访。” 顾轻舟不解。 她不认识王家的大少爷。 “拜访我?”顾轻舟问王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我大哥在太原大学教书,是医学院的院长。”王玉书很骄傲道。 顾轻舟就懂了。 原来,是医术上的事。 任何医术上的问题,顾轻舟都欢迎,故而她对站在旁边纹丝不动的佣人道:“请王教授进来吧。” 佣人这才道是。 秦纱和平野夫人都想:顾轻舟的佣人训练有素,她这边想要安插眼线,难如登天。 第1122章 用意 司行霈在家时,多半是个老太爷,一概事不管的,只是双目炯炯在旁边盯着。 顾轻舟待客,他也不怎么开口,只是和霍钺偶然碰杯,就连蔡长亭他也懒得挑剔。 他很少反思自己。 如果他学会了反思,那么他就会发现,几年前他可是连顾轻舟亲哥哥的醋都吃。 这些年,不是清心寡欲,而是踏实。 对于顾轻舟,他格外踏实。顾轻舟精明睿智,对他忠贞不渝,他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他的轻舟是最好的。最好的女人,是他培养出来的,也只有他能配得上,其他男人都高攀不起。 就好像自己盖了高楼。 高楼之上,那么安全和悠闲。 比如王家大少爷来访,他也没多想半分:一个仰慕轻舟医术的人,没什么值得他留意的。 “我跟霍爷还有点事,就先出门了。”司行霈放下了茶杯,对顾轻舟道,然后又对客人们道,“粗茶淡饭,怠慢了。” 平野夫人和秦纱都说太客气了。 他们离开之后,程渝给蔡长亭和王玉书递了个眼色。 王玉书就跟随着程渝,去了旁边偏厅。 王家大少爷进来时,客厅只有顾轻舟、平野夫人和秦纱。 顾轻舟先听到了金石之声,伴随着皮鞋的响动。 等人进来时,顾轻舟看到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 “很体面。”顾轻舟心中论断。 王家的大少爷体型偏颀长消瘦。一身西装裁剪合度,衬托得他风度翩翩。他白净斯文,带着一副眼镜。 他约莫三十来岁,成熟稳定又英俊,最是受欢迎的年纪。 只是,他手里拿了一根拐杖。 他这根拐杖精致小巧,像一根文明棍,不过它的确是支撑身体所用,并非装饰。 王家大少爷,左脚是残疾的。当然,也不是残疾的很厉害,只是一走一跛,需得拐杖依靠。 他走得很慢,越发透出他的深沉和内敛,更添了魅力。 “鄙人王玉年,第一次见司太太,冒昧登门打扰了,司太太勿见怪。”王玉年先和顾轻舟打招呼。 “不用客气的,来者是客。”顾轻舟笑道。 王玉年打完了招呼,又恭敬对着秦纱,叫了声“四婶”。 最后,他也和平野夫人打招呼,显然是认识的。 礼数周到,他这才坐下。 “司师座不在家?”王玉年问。 “不凑巧,他刚吃了饭出去。”顾轻舟笑道,“您找他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不,司太太,我是专程拜访您的。”王玉年道。 他顿了顿。 整理了下思路,他开口说了自己的来意。 顾轻舟认真倾听。 “……想让我去做个中医讲座?”顾轻舟听明白了王玉年的来意,有点意外。 王玉年笑道:“正是。我们医学院,打算开一个中医专业,明年会把一年级的学生分过去。 只是,您也知道,这些年中医的风评不佳,几乎没有中医在大学里登堂入室。别说学生们,就是院里其他老师,心中也没底。 这次的讲座,是专门针对校领导和医学院领导,让他们同意中医专业的开设。不仅学校的领导在场,还有卫生部的领导。” 这个顾轻舟知晓。 到现在为止,已经好几年了,报纸还是时不时把中医拉出来骂一顿。 中医早已落魄到了极致。 南京政府公然发出文件,不承认中医办的学校学历,不资助中医的国立医院,从根本上否定中医,断了中医的传人,再毁了中医的立足。 北方稍微好一点,北平政府内乱不断,还没闲心去处理医疗。 山西是叶督军的管辖,政策由叶督军制定。 叶督军从顾轻舟身上,看到了中医的希望,他之前就说要把顾轻舟安排到大学去教书。 后来总有事情发生,此事就耽误了。 “开个中医专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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