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很不错。”顾轻舟道。 “假如司太太有空,将来专业开出来了,我们还想聘请您做教授。”王玉年笑道,态度很诚恳。 顾轻舟觉得,这都是后话。 “……不过,这个前提是卫生部、校领导和院领导都同意开设中医专业。我虽然是院长,却也不是一家专权。我请司太太,是想请您用高超的医术,来证明中医的价值。”王玉年道。 顾轻舟笑道:“这是好事,我愿意去。” 王玉年大喜,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顾轻舟。 信封里装着的,是邀请函。 王玉年邀请顾轻舟,七月初五早上九点,去太原府的大学开一场讲座。 尚未开学,这次讲座就没有多少学生,只有几位学生代表,剩下全是领导。 顾轻舟拿到邀请函,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面上的表情是喜悦的,答应一定会去,不让王院长失望。 王玉年的事情说完了,又问秦纱:“四婶,玉书呢?” “在偏厅。”秦纱道。 王玉年颔首:“那好,你们先聊,我下午还有个会,就先告辞了。” 临走前,他再三叮嘱,“司太太,一定要赴约。” 顾轻舟道:“这个您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失言的。” 王玉年微笑离开了。 送走了王玉年,平野夫人和蔡长亭也要告辞。 顾轻舟送他们到大门口时,蔡长亭突然问:“我能否也去听听你的讲座?” “当然,我很欢迎。”顾轻舟笑道,“既然是公开讲座,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听众。” 蔡长亭眸光流转,熠熠生辉,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平野夫人笑了笑。 他们离开,顾轻舟回到了内院,发现程渝带着王玉书不知去向,只有秦纱独坐在客厅里。 她心事重重。 “怎么了?”顾轻舟问秦纱。 二宝的事情之后,顾轻舟和秦纱还没有见过面。这次她不请自来,一直有人在场,顾轻舟对她态度还不错。 如今只有她们俩,顾轻舟就有些冷漠,端起茶喝了起来。 秦纱沉默得过分,顾轻舟才问一句。 她并不怎么关心秦纱到底如何了,二宝那件事,顾轻舟还没有消气。 她不气平野夫人和蔡长亭,因为那是她的敌人,他们迟早是要被顾轻舟毁灭的。敌人的打击,顾轻舟会还回去,没必要动怒。 可她不会伤害秦纱。 她仍是把秦纱当亲人。 正是因为将来不能杀了秦纱,而自己又付出了感情,秦纱背叛她时,她很生气。 “轻舟,我们找个地方说话。”秦纱压低了声音。 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轻舟放下茶盏,对她道:“你跟我来吧。” 她把秦纱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在梢间坐下,顾轻舟让佣人辛嫂看好门窗,别叫人偷听,这才用轻微的声音问秦纱:“要说什么?” “我感觉不妥。” “哪里不妥?”顾轻舟不解。 “大少爷啊。”秦纱道,“你别看大少爷斯文儒雅,实则恶毒着呢。他很憎恨游川,自然也不喜欢我。 你是我的亲戚,他怎么会贸然请你去做讲座?况且,大少爷非常讨厌中医。旁人提到王璟的病,都夸赞你。 我偶然提到了此事,只有大少爷不太高兴,甚至言语中露出不屑。轻舟,我看人最是通透。 对中医赞不绝口的人,未必是真心喜欢中医;可对中医不屑的人,那肯定就是讨厌中医的。” 顾轻舟略微沉吟。 这点,她因为不了解王玉年,和他只是第一次打交道,还真没想到。 “我同意你的话。”顾轻舟道。 秦纱略微松了口气。 “大少爷的控制欲很强,他的妻妾和孩子们全部被他管束得死死的。大学的医学院,也几乎是他一手遮天。 他如此性格,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怎么会在他的西医学院里,增添中医专业呢?这件事太蹊跷了。”秦纱继续道。 顾轻舟安静听着。 因为不了解,顾轻舟没发表什么意见。她向来不是偏听的人,既然秦纱如此说了,顾轻舟会派人去调查。 “……总之,我觉得他不安好心。”秦纱又道,“轻舟,你不会怀疑我挑拨离间,故意阻拦你的事业吧?” 上次的矛盾,顾轻舟至今还没有消气。 正是如此,秦纱说话才那么犹犹豫豫,怕顾轻舟误会。 王玉年的邀请,对女性而言意味着尊重,也是极好的机会。 秦纱是不想说的,却挨不过内心的纠结,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不会的。你的话,我会去查证。”顾轻舟道。 秦纱嗯了声。 她想要说什么,顾轻舟道:“谢谢。” “这些都是我的揣测,未必就是真的。你派人去打听打听,不用着急跟我道谢。”秦纱急忙摆手。 顾轻舟点头。 秦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一桩心事。 她站起身要告辞。 “吃了晚饭再回去吧?等会儿我们打牌。”顾轻舟道。 秦纱摇头:“不了,你还有事忙,你先做自己的事。”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 找到了王玉书,她带着王玉书离开了顾轻舟的院子。 顾轻舟一边找到了自己的密探,让他们去打听情况,一边去了叶督军府。 叶督军不在,参谋们也不在,顾轻舟只得先回家了。 第1123章 埋藏的炸药 顾轻舟派人去打听,没什么眉目。 王玉年也没公开反对过中医。 司行霈和霍钺下午去了几家钢铁厂,谈一些生意,黄昏时回了家。 顾轻舟就把王玉年和秦纱的话,都告诉了司行霈和霍钺。 司行霈抽出雪茄,慢慢裁开点上。 霍钺先开口了:“你觉得谁在撒谎?” “都有嫌疑。”顾轻舟道,“王玉年是陌生人,我没跟他接触过,他自然有嫌疑;秦纱犯在我手里,吃了一次亏,如今算是脱离了平野夫人的魔掌,可谁知道她的心思?人心难测,我不敢保证她对我真心。” “那就再查查。”霍钺道。 司行霈的雪茄终于点燃了,他深吸一口吐出来,才问顾轻舟:“假如有诈,你还去做讲座吗?” 顾轻舟思索了一瞬。 然后,她回答司行霈:“还是要去的,我答应了。” “那就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行霈笑道,“到时候,我们都去旁听。没事最好不过,一旦有幺蛾子,我就毙了闹事之人。” 霍钺摇摇头:“土匪做派。” 顾轻舟这次和霍钺站一条线:“别鲁莽行事。” 司行霈笑笑:“没事,我跋扈惯了,叶督军还敢关我不成?” 霍钺见他说话没边,懒得听了:“我先回房。” 他离开之后,立马叫了自己的随从,派出他们的关系,去帮顾轻舟打听此事。 司行霈的人也发动了。 叶督军已经回到了军政府。 回来之后,叶督军打电话给顾轻舟,问她是有何事。 副官已经说了顾轻舟来访。 “医学院请我给卫生部和校方领导、院方领导做个讲座,要开设中医专业,这中间有什么猫腻吗?”顾轻舟直接问叶督军。 叶督军道:“没什么猫腻。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要安排你到学校去教书吗?后来耽误了。 阿妩说她想学点护理,打发时间,我就想起了这茬。我跟卫生部打了招呼,让他们酌情考虑。开个专业最好,实在不行,开一门中医课也行。” 顾轻舟心中顿时就明白了几分。 “既然他们请你去做讲座,你应该能应付的。”叶督军道,“去一趟无妨,让他们也开开眼界。” 顾轻舟笑道:“督军,您还真信任我啊?” “这个是自然。天下第一神医,你的医术我信不过,那还能信得过谁?”叶督军道。 顾轻舟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 翌日上午,司行霈和霍钺、顾轻舟的密探,全部打听到了消息。 消息是表面上的,可分析内里之后,顾轻舟有了自己的判断。 霍钺和司行霈也懂了。 “……轻舟,你是如何考虑的?”霍钺问顾轻舟。 知道了王玉年的用心,顾轻舟需得仔细。 顾轻舟还没来得及接话,司行霈开口了:“讲座就不要去了。轻舟,你以后又不会常住太原府,何必费心费力?” “我可以不去教书,但我要去做个讲座,让他们知道中医,了解中医,否则他们以为我怯场,彻底把中医当骗子,这对岌岌可危的行业更是致命打击。”顾轻舟道。 经过了解,顾轻舟明白王玉年对她没有善意,也明白有个阴谋等待着她。 具体是什么阴谋,她也不清楚。 哪怕是龙潭虎穴,顾轻舟也要涉足,她不能给旁人诋毁中医的借口。 业内尊她为“第一神医”,她就有自己的社会责任。她的行为,关乎这个行业。享受了盛誉,就要对整个行业负责。 “那就去,当个乐子瞧一瞧。”司行霈道,“这些人,还妄图搞阴谋诡计!一群书生,有什么能耐?” 顾轻舟笑起来。 她故意呛司行霈:“真正会玩心术的,不都是书生吗?” 司行霈捏了下她的脸:“长出息了,还敢抬杠?要造反是不?” 两个人嬉闹了起来。 每次和司行霈嬉闹的结果,就是被他扛回卧房。 完事之后,顾轻舟躺在司行霈怀里,腰腿都很酸,司行霈就一下下替她揉搓。 “轻舟,你中医哪一科比较薄弱?”司行霈问。 顾轻舟道:“外科。中医也有外科术,从前我还帮师父用羊肠缝补过伤口。不过,师父对我说,外科需要扎实的好医术,所以先学其他的,外科留到最后。不成想……” 她顿住了。 师父想等她长大一点,再慢慢教她外科术。 可她没等到那一天。 她身子有点僵。 司行霈心中咯噔了下。 每次提到这件事,顾轻舟的反应是压抑的。 司行霈时常会想:“她虽然发作了一次,差点打死我,将我赶走,可她并未真正释然。 这些伤感存积在心里,若有件大事触动,她一定还要发作,那时候她会不会再次离开我?” 他对自己向来自信,可面对顾轻舟时,他总拿捏不准。 顾轻舟的诡思巧妙,遇事比司行霈冷静。而司行霈就输在冷静上。他一激动,在顾轻舟面前就会一败涂地。 司行霈打了个寒颤,立马把这些不吉利的想法抛开,对顾轻舟道:“如果旁人攻击你,就会找你的弱点下手。” “我知道。”顾轻舟道。 外科术顾轻舟不是真的完全不会。 面对其他疾病,她多半是十拿九稳,而外科术她只有两三成的把握。 医者一旦自己露怯了,就容易出事。 “事到临头,再想办法。”顾轻舟道,“现在退缩,已经来不及了,我不是接下了邀请函吗?” 司行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以及光洁后背。 他突然感叹:“轻舟,你头发长了不少。” “是,我头发长得快。”顾轻舟笑道。 司行霈想起了一些事。 他的手,不由自主滑到了她的小腹处。碰了下,宛如避嫌般,他又将手挪开了。 顾轻舟却察觉到了。 她对司行霈道:“我们要不要请其他大夫瞧瞧?医者不自医,我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是我给你把脉了,你没问题的。如今还没孩子,可能就是我的缘故了。” 不等司行霈回答,她继续道,“你还记得我月事来的日子吗?那时候,我都满了十六岁,很少有女孩子那么晚才来葵水的,我怕是有问题。” 此话让司行霈心中起了波澜。 他之前还想过顾轻舟可能会离开他,如今又添这件事。 他俯身,压住了她。 封锁了她的唇,他低声笑道:“我们说好了等统一。我们的孩子,肯定很有灵气,他们知道轻重缓急,故而迟迟不肯来。” 顾轻舟打了下他。 她还欲劝,司行霈道:“我跟你保证,只要统一了,我们就全心全意处理此事。如今先放下,可好?” “好吧。”顾轻舟无奈。 司行霈总感觉今日不太顺利,说什么都能撞到枪口上,还是不要开口为好。 他果然沉默。 时间慢慢到了七月初五。 这几天,顾轻舟一直在准备讲座的稿子,想要讲得生动有趣。 刚过七月,太原府的气温就降了不少,早晨起来居然凉丝丝的,天也格外高远,云彩轻软落在蔚蓝天空。 庭院一株银杏树,开始落叶了。 秋天即将到来。 顾轻舟五点半就起床了,梳洗更衣,她特意挑选了一件庄重又内敛的旗袍。 司行霈也醒了,支在枕上看顾轻舟忙碌。 她的头发如今可以绾个低髻,戴上一把珍珠梳篦。 素来脂粉不施的她,正在对着镜子细细抹粉。 “我帮你画眉?”司行霈坐起来,问坐在梳妆台前的娇妻。 顾轻舟嗤笑:“你画过?” “没。”司行霈如实道。 “那你还是算了吧,画眉很讲究技术,需得熟能生巧。你一个握枪的老爷们,还没画过,你替我画眉,我还能出门吗?”顾轻舟乐不可支。 司行霈不乐意了:“你敢偷偷嫌弃我?” “谁偷偷嫌弃?我是光明正大的嫌弃,从里到外的嫌弃!”顾轻舟道。 司行霈一下子就从床头跃到了床尾。没等顾轻舟反应,他捧住了她的脸,狠狠舔了几下,舔得她满脸口水。 “哎呀!”顾轻舟几乎崩溃,“你是狗吗?” 司行霈这才得意,哈哈大笑。 因司行霈的厮闹,顾轻舟明明起了个大早,却出了晚门。 司行霈和霍钺、程渝都去看她的讲座。 正好卓莫止这天休沐,他也前来捧场。 司行霈开车,顾轻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翻阅她准备了好几天的稿件,非常认真。 司行霈没有打扰她。 等他们的车子到了大学门口时,顾轻舟瞧见门口已经停满了汽车。 不少官员往里走。 尚未开学,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只有几个学生代表出没其中,大门却是大开着。 在学校门口,顾轻舟瞧见了蔡长亭。 令她意外的是,不止蔡长亭来了,还有平野夫人。 然后,有辆汽车停在他们身后,下车的人高喊顾轻舟:“轻舟。” 是秦纱。 秦纱和王游川也来给顾轻舟捧场了。 顾轻舟略微诧异:“师父,你怎么来了?” 一句师父,让秦纱愣怔,险些落泪。 “我的徒弟开讲座,我当然要来捧场了。”秦纱笑道。 王玉年就在这个时候,迎了过来。 “欢迎欢迎,司太太请。”王玉年笑容忒真诚,一走一跛的,看上去费劲却喜悦。 顾轻舟微笑。 她跟着王玉年,去了大学的大讲堂。 讲堂很大,空阔,顾轻舟走进来时,瞧见前排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王玉年请她在第一排的第一位先坐下,等到了九点再开始。 “还有半个小时,司太太您先休息,我还要去迎接其他人。”王玉年笑道。 顾轻舟颔首。 司行霈坐在她旁边,程渝和卓莫止、霍钺坐在身后,秦纱、王游川和王璟坐在司行霈的左边,蔡长亭和平野夫人则坐到了第二排,紧挨着霍钺。 时间一点点流淌。 到了九点时,王玉年上台了。 他先祝了欢迎词,然后就做了开场白,请顾轻舟上台。 顾轻舟怀着几分忐忑,走上了讲台。 她往下一看,突然微微愣住,因为她看到了一副完全出乎意料的场面。 她呆愣了一瞬。 第1124章 图穷匕见 顾轻舟往台下看了眼。 这一看,让她一愣。 偌大的讲堂里,居然坐满了六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她看到了康家的人,包括康昱兄妹。 同时,她也看到了王家的人,不止王游川一家人,还有其他陌生的面孔,当然不包括王玉年。 除了康家和王家,还有一整排军服挺括的军官,叶督军也豁然在列。 顾轻舟非常意外。 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心中发热,她眼眶莫名就湿了。大家听闻她要登台讲课,不知是为了捧场还是打气,全来了。 这些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在她最需要鼓励的时候、在她最没有把握的时候,全站到了她的身后,为她撑腰。 “谢谢在座的每一位来宾。”顾轻舟开口就道。 她还没有说第二句话,叶督军鼓掌了。 他一鼓掌,他带过来的那些军官和副官们,全部鼓掌。 掌声激烈。 顾轻舟忐忑不安的情绪,全部被安抚了,她此刻格外的镇定,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顾神医”。 她开始侃侃而谈,从中医的起源说起。 她的讲课开始了,底下的人大部分都在认真听着,却有几位偷偷交头接耳。 说话的,都是学生代表。 “怎么叶督军也来了?”这是学生代表们的疑问。 他们接到通知,是说卫生部的领导和校方领导、医学院院方领导来听课,怎么来了如此多不相干的人? “不止叶督军,第一神医的亲友来得更多。” “不是她的亲友,那位是康家的姑奶奶康芝,我认识她。”学生代表道。 “还有王家的四老爷。” 来捧场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此一来,他们对顾神医就肃然起敬了。 那些官员们,满心的疑问比学生代表更深,可叶督军在座,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不敢贸然议论。 官员们全忍着。 学生代表们议论了几句,被校长回头的一个眼神吓一跳,全部闭嘴了。 他们沉默了,王玉年心中却似猫挠。 他腿脚不便,还是艰难从座位上起来,慢慢绕过后面的椅子,走到了王家的亲眷旁边坐下。 王家除了王游川和王璟,还有其他房头的人,来了十几位。 王玉年旁边的,就是他的堂叔。 这位堂叔,年纪比王玉年还小。 “你们来做什么?”王玉年凑在他耳边问。 堂叔道:“是四哥让我们来的。” 他口中的四哥,就是王游川。 “他为什么要你们来?”王玉年心中隐约感觉不好。 “顾小姐是四嫂的徒弟,这事你知道吗?四哥来给他捧场的。现在放暑假,学生们没来,四哥怕顾神医这边受冷落。”堂叔说。 王玉年不再开口。 他默默想着心事,并没有听顾轻舟的话。 这么多人,声势浩大,还有叶督军在场,有利有弊。 王玉年想着:“无甚难事。既然人都来了,就唱一出好戏吧。” 想要达到预想的效果,就要冒险。 王玉年耐心听顾轻舟的演讲。 顾轻舟说到了得意之处,侃侃而谈,几乎把中医说成了神圣的职业。 她口若悬河,丝丝入扣讲述了中医的优点,还举了几个例子来佐证。在场绝大多数的人,不管一开始带着什么目的,此刻都听得津津有味。 顾轻舟的演讲时间不长,堪堪五十分钟。 因为她说得精彩,这五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等她的演讲结束,下面爆发了雷鸣掌声。 王玉年是这次讲座的主持者。他在掌声中,重新走上了讲台。 “顾神医的讲座,令我茅塞顿开。中医既是传统,也是技术,的确不应该丢弃。而顾神医的医术,更是天下闻名,无人敢质疑。”王玉年笑道。 底下突然有人道:“顾神医是神女!” 众人大笑。 顾轻舟略微发愣,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学生,大概是被顾轻舟的演讲蛊惑了,热血沸腾。 他们经过那位学生代表的提醒,也想起了顾轻舟的神女身份和传闻。 这个女人身上,笼罩着神秘莫测的色彩。 “神医是厉害的。今天请顾神医,也是想要确定一个立项:大学的医学院,是否开设中医专业。 此乃大事,需得谨慎小心,顾神医您说是不是?”王玉年说到这里,突然身子微转,对着顾轻舟问。 顾轻舟道:“是。教书授业,是大事。大事不可儿戏。” 王玉年点点头,重复顾轻舟的话:“大事不可儿戏!” 众人听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感觉王玉年有点聒噪,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那些被顾轻舟折服的学生代表,还准备提问呢。 他们焦急等待着,而王玉年的问题却是没完没了。 “……中医神奇,神奇在哪里,都是顾神医口述的。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如此神奇,不如请顾神医当场演示一下,如何?”王玉年笑问。 虽然图穷匕见,可王玉年的态度仍是礼貌的,客气的,没有半分咄咄逼人的姿态。 王玉年学的是西医,但他腿脚不方便,无法久站,就注定不能上手术台,不能救死扶伤,只能做个教书匠。 虽然他做到了院长,却知道这院长没什么分量,多半是靠着王家的地位换来的。 他内心的抱负,慢慢演变成了抱怨。 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腿一直没好?他小时候腿不是这样的,是后来生病了,好像是什么麻痹症,导致的后遗症。 “那时候请的就是中医,假如是西医,说不定就治好了。”他想。 他对中医是没什么好感的。 大家都在骂中医,中医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王玉年虽然没好感,却也没恶感。毕竟中医那么落魄,被人嫉妒憎恨的机会都没有。 中医在王玉年的心中,是落后的糟粕。 不成想,这样的糟粕,居然要进入他的神圣医学殿堂。 简直荒诞! 此事,是卫生部的小官员告诉王玉年的。 王玉年听闻了消息,立马想要抓住先机,他不能任由中医登堂入室。 他反应极快,去给顾轻舟下发了邀请函。 因为此事还没有说开,校方还不知道,王玉年的邀请,顾轻舟肯定也是云里雾里,一定会接下的。 果然,顾轻舟欣然同意了。 只要她同意来开讲座,她不管是来还是不来,王玉年都有办法对付她。 “只需要中医在卫生部和校方面前丢脸,那么自然会有人替我反对中医。我既不得罪叶督军,也不得罪卫生部和校长,两全其美。”这是王玉年的筹划。 他是反对中医进入高等学府的,却不会主动、明确去说。 他只需要把路铺好,那么有人会帮他做到。 他的精明在于算计。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顾轻舟已经得到了王游川和康家的尊重,以及叶督军的偏袒。 太原府有影响力的几大世家,几乎全有顾轻舟的关系,而且是很过硬的关系,能让当家做主的人亲自出面,这能力非同小可。 “这点意外,也不会影响今天的结果。”王玉年想。 知己知彼,王玉年早已研究过顾轻舟,他知道顾轻舟的短板在哪里。 外科,就是顾轻舟的短板之一。 王玉年原先安排了一位外科的病人,想要为难顾轻舟,不成想今早西医院遇到了一位新的病例。 病情非常复杂,西医院很为难,同学打电话给王玉年请教,王玉年就趁机把人请了过来。 病人是一位挑夫,没什么钱财,也没什么社会价值,哪怕他真的残废了,王家也付得起赔偿金,王玉年不珍惜此人的健康。 王玉年把此人从医院接过来。 病人贪财,听闻王玉年要给他钱,还要请神医给他救治,他当即出院了。 这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 “顾小姐,我的朋友遇到一个很为难的病例,求到我跟前。病人我带过来了,不如你现成给病人瞧一瞧?”王玉年问。 在坐的学生代表几乎热血沸腾:他们终于可以看到神医的医术了。 而官员和其他人,多半是明白王玉年的用意,有点担忧。 叶督军还在呢,如此为难顾神医,是否会得罪叶督军? 王玉年看向顾轻舟,问:“神医,如果不妥当的话,我们私下里处理,如何?” 话到了这个份上,退缩只会惹来嘲笑和质疑。 顾轻舟看了眼观众席。 她看到司行霈含笑的面容。 她也看到了霍钺微微点头鼓励,程渝难得的正经忐忑,蔡长亭收敛笑容的严肃。 她从未打算退缩过。 “病人痛苦,正在度日如年。若是到了这里,那么我就看看吧,没必要再等待。”顾轻舟道。 王玉年立马道:“神医好医德。” 这是捧杀。 顾轻舟没太在意,只是笑了笑。 座位上有点乱,大家彻底开始交头接耳了,全部都在小声嘀咕什么。 王玉年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很快,就有人领了一个病人到讲台上。 病人表情很痛苦,忍耐着剧痛。他的手被吊在胸前,手腕处生了一个大包,非常的显眼。 看到了这个病人,卫生部和医学院的领导、学生代表,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他不通医术的人,则是有点懵懂。 程渝看了半晌,也听到了前面卫生部官员吸气的声音,就问身边的卓莫止:“就是手上生了个东西,应该不碍事吧?这不是很好治吗?” 卓莫止不通医术,却通人情世故。王玉年那席话,不是好心的。他带上了的病人,自然很难治。 卓莫止也听到了前后吸冷气的声音,心中知晓不好了,低声道:“不好治,司太太怕是遇到难题了。” 第1125章 疼吗? 请上来的病人,手腕处鼓起一个大包,看样子像是生了什么肿瘤。 台下的人,个个蹙眉。 司行霈和霍钺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是不太踏实。 “会有问题吗?”霍钺问司行霈。 司行霈道:“王玉年临时换了病人,他之前安排的不是这位。” 既然顾轻舟非要来,司行霈不可能不做安排的。 他知道王玉年之前安排的病人,也知道王玉年的计划。 王玉年就是想要顾轻舟出丑! 只要顾轻舟今天出丑了,那么中医短时间内就不可能进入太原府的大学。 王玉年所谓的净土,大概就能被维护住,这是他所需要的! “突然换病人,这个很难治吧?”霍钺又问。 司行霈道:“肯定是。” 说罢,他和霍钺一起,都盯着顾轻舟的表情,想要窥探她的想法。 顾轻舟在外面,哪怕遇到了天大的事,她都可以冷静镇定。此刻的她,正在摸病人手上的大包,脸上没有半分晦暗。 她到底能不能治,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司行霈对霍钺道:“带枪了吗?” “带了。”霍钺淡然回答。 司行霈点点头:“见机行事。” 而他自己,也把自己的配枪暗中上了膛,想要临时来个变故,好替顾轻舟摆脱困境。 司行霈和霍钺两人做好了准备。 平野夫人也在悄声和蔡长亭说话。 “……无非就是不想让中医进入大学,这点小事,用得着如此折腾吗?”平野夫人蹙眉。 王玉年的用意,是一层窗户纸。 大家都不去捅破,却并非看不清楚。 平野夫人也不知病人的情况,只是知道凶险,顾轻舟今天怕是遇到了刁难。 “要名正言顺。”蔡长亭道,“王家只是商贾,再有钱,和督军府的关系再好,他王玉年也不能否定督军的命令。” 平野夫人深以为然。 只是可惜了,不知顾轻舟要如何处理这么难的问题。 “她今天会遭殃吗?”平野夫人低声问蔡长亭。 她倒是希望顾轻舟能吃一次亏。 吃了亏,顾轻舟大概就会收敛点,她现在太过于骄傲和自负,让平野夫人无从下手。 “不会。”蔡长亭却道。 平野夫人秀眉微拧:“你看得出是什么病?” “不,我不懂病。”蔡长亭笑笑,“但是,轻舟绝不会输。” 平野夫人转颐,看了眼蔡长亭。 蔡长亭望着顾轻舟,满眸都是流光溢彩的模样。 他不像司行霈和霍钺,关心则乱的为顾轻舟担心;他也不像平野夫人,盼着顾轻舟失败。 他是盼着顾轻舟能赢的,虽然他也没什么把握。 在他内心深处,顾轻舟无所不能。 此刻的蔡长亭,甚至希望顾轻舟不要令他失望,能够好好表现。 “长亭,你对轻舟是否用情太深?”平野夫人突然问。 她问这句话时,语气有点变化了。 蔡长亭却似听不懂。他真诚又低沉道,“夫人,我爱上了她,用情自然就很深。” 平野夫人没想到他会如此表达。 不过,蔡长亭真的会爱上顾轻舟吗?这一点,平野夫人倒是没什么把握。 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三个人的对阵,再也没有明确的阵营了,谁都可能淘汰出局。 此刻的平野夫人,不信任蔡长亭,更加不信任顾轻舟了。 他们都比她年轻,都可能是她的劲敌。顾轻舟挑拨离间时说,蔡长亭是男人,可能取代平野夫人。可顾轻舟年轻貌美,她更有可能取代平野夫人。 “让她输一次吧,最好一败涂地!”平野夫人暗暗的想。 蔡长亭也在暗想:“要赢啊顾轻舟,别让我失望,你当得起我的深情!” 这两人说话的时候,叶督军也在说话。 叶督军带了数名军官,其中就有军医。 军医有点眼力。 “是肿瘤吗?”叶督军问。 军医道:“不是肿瘤,就是骨折。” 叶督军没听懂:“骨折?” “对,骨折导致的肿胀,是手腕处的骨头断了,把皮肤撑了起来。”军医道。 叶督军更加糊涂了。 在叶督军的认知里,骨折乃是小伤。 小小骨折,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况且,卫生部和学生们吸气,是为什么? “混账,他们没见过骨折吗?”叶督军微怒,声音不自觉有点高。 “肯定有蹊跷的,只是我不太懂骨科,所以不知是哪里的缘故。”军医道。 叶督军忍无可忍,站起身往前走。 他走上了讲台。 他一动,其他人也纷纷或走上前去,或站起身,生怕错过了。 学生代表说话的声音也更加大了。 “正好顶住了大动脉血管,是不是?”有个学生问。 “是的,完蛋了。”另一个学生道,“我最怕遇到这种了。” 这种骨折,很难治好,可能会导致截肢。 但外人不懂,想着小小骨折就要病人截肢,庸医啊!所以遇到这种病,会砸招牌,还憋屈。 医生们碰到这种病例,都头疼。 认识的人,因此而吸凉气。 他们俩一开口,程渝立马就转过头,问其中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她没有挤上前。 人太多了,程渝挤不进去,况且司行霈和霍钺是带着枪上去的,程渝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旁边有人识数,程渝立刻询问。 她年轻漂亮,看上去和大学生也差不多,故而学生代表愿意和她详说。 “这种骨折叫顶骨,手上的骨头断了之后,正好抵住了大动脉血管。一旦开刀接骨,就可能会伤神经,导致整条胳膊残废;若是不开刀,任由骨头压住大动脉血管,时间长了血管被压坏,也要残废。”学生道。 程渝听了,瞠目结舌:“还有这么难的骨折?” “是,这是最难的。” “那……那怎么治疗?”程渝问。 学生道:“找经验丰富的医生开刀,或者把手腕处砍掉。” “一个骨折,就要砍掉手……”程渝太过于震惊,下意识开口了。然而话一出口,她就想起学生之前说“自砸招牌”的话,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顾轻舟非要出风头,这下子惨了。”程渝几乎崩溃。 这个难题,推给了顾轻舟。 顾轻舟不管是开刀与否,都危险极大,况且她根本就不会开刀;接骨的技术,顾轻舟好像也不是十分在行。 最保守的治疗,就是把手截肢了,然而程渝这样明事理的人,听闻这个治疗方案,都要骂一句“庸医”,何况其他人? 用了保守截肢治疗,顾轻舟的庸医之名坐实,名声全毁;开刀或者不开刀,危险极大,仍是会名声全毁。 她今天就要毁在这点小伤上了。 “可怕,这王玉年算计顾轻舟,用心太过于狠毒了!”程渝道。 想到这里,程渝用力站起身,挤到了人群里。哪怕被殃及池鱼,她也想给顾轻舟加油鼓气。 程渝挤进去的时候,顾轻舟正在给那人摸骨。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说话。 “是‘顶骨’。”顾轻舟摸了半晌,开口了。 没有其他的可能,就是“顶骨”了。 议论的人,几乎都从旁人口中打听出了问题所在,此刻听到顾轻舟盖棺定论的话,他们都沉默了。 只有王玉年微带得意,对顾轻舟道:“您是天下第一神医,这‘顶骨’看似是小病,实则危险。神医,你救救他。” 病人也道:“神医,您救救我吧。我是做活的,一旦没了手,我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 这就很凄惨了。 “你放心吧,这位太太看着年轻,却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没有她治不好的病。”王玉年道。 病人满怀希望看着顾轻舟,用力点点头:“我相信,我相信神医!” 卫生部和学生代表都通医术的,知道王玉年这是在给顾神医筑高台。到时候,顾神医摔下来,可就面目全非了。 病人又这样说,顾轻舟是彻底没办法脱身了。 众人都在惋惜:“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声,今天就要塌了。 塌在这件小事上,实在叫人痛心。 不成想,他们却听到顾轻舟的声音,平平稳稳含笑:“既然你信任我,那么我就会治好你的。” 病人大喜。 卫生部和学生代表心中浮动一个念头:吹牛!这神医在高台上坐久了,自己下不来了。 “神医果然厉害。”王玉年继续吹捧。 “你把手放在讲台上。”顾轻舟道,没有看王玉年。 病人依言放了。 顾轻舟上前,让病人把手掌和小臂全部放在讲台上,要平放,轻轻按了下他的大包:“疼吗?” 病人点点头。 顾轻舟再按:“疼吗?” 病人仍是点头。 不成想,顾轻舟没完没了了,不停的轻按,不停的问:“疼吗?” 如此反复了三十几次,病人有点烦了:“神医,您到底会不会治啊?” “你如实回答我的话。”顾轻舟道。 病人这时候,已经不太信任这个神医了,心里烦躁得厉害,甚至想要走。 “疼吗?”顾轻舟再次按病人的手,触及处轻轻的。 病人翻了个白眼。 他转头,想要去看王玉年,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时,倏然顾轻舟用力重重一拳,打在病人的大包上。 一阵剧痛,让病人差点昏厥过去。 “啊!” 凄厉惨叫,几乎要冲破屋顶。 “疼疼,疼……”病人大声哭喊,抱住了自己的手,喊着喊着他突然收了声,因为没那么疼了。 抬起手一瞧,鼓起的那个大包,竟然神奇不见了,而病人的手腕处疼痛,只剩下一点余味。 “唉?”病人又惊又喜,“唉,我这是好了吗?神医,神医我这是好了吗?” 他问完,却发现四周静得可怕。 之前围住他议论纷纷的人,此刻全部直了眼睛,见鬼一样看着他,把病人吓得差点跌倒。 第1126章 大胆的倾慕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讲堂里哄得炸开了声音。 每个人都在说话,每个人的声音都重,开了锅般汩汩冒着,造成鼎沸之势。 平野夫人就站在旁边,看着病人像傻子似的,捧着刚刚接好的手,又是哭又是笑,这是喜极而泣。 “王玉年好歹比轻舟大十来岁,还安排了这么久,占尽了先机,最后替轻舟搭台,又给轻舟的神医名头添一抹绮色。”平野夫人心想。 她很失望,她还想让顾轻舟栽个大跟头。 吃点苦头,顾轻舟也许会温顺一点,对她也依赖几分。 不成想,顾轻舟的名声更高了,气焰更旺了。 有人挤过来,平野夫人就趁机转过身,把位置让了出去,她自己走出了讲堂。 蔡长亭瞥见,却没有跟上去。 这一刻的蔡长亭,是非常开心的,就像小时候吃到了一块绿豆糕那样开心。 “多久了?”他问自己,“你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很久了,似乎是十几年了。 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的喜悦。那喜悦之情,就像早晨的朝阳,铺满了他的心田,明亮又温暖。 他又回到了初心:初心是干净的,简单的,一点小小快乐都能令他飞扬。 “轻舟,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她永远都不会令他失望的。他从一开始就笃定她会赢的,结果她真的赢了。 她按照蔡长亭预想中美好的模样发展,从未走样,从未变形。 “你真是世上最厉害的女人!”蔡长亭想。 蔡长亭笑得灿烂,一张脸也是绚烂之极,故而不少人分神来看他。 她真好,就是生命里的水,能滋养着蔡长亭干涸的世界。 他要她,她是救命的。 他从前一直爱慕她的恶,觉得她作恶的时候很有魅力,几乎能把任何人撂倒。 现在他才知道,她的善更有魅力,这魅力更大。 亦或者,蔡长亭喜欢的并非顾轻舟的善或者恶,他喜欢她战无不胜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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