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眼。 梁枢看到了。 他也知道司琼枝翻白眼的原因。 徐培失踪的时候,身为情敌的梁枢趁机绑架了徐歧贞,想要毁了徐培的名声,却不成想徐培最终都没有找回来。 为此,梁枢承受了不少的舆论压力。 徐培决定躲起来自杀,在梁枢的绑架之前,他跟徐培的死没有直接的因果,可他到底涉足了此事。 梁家是花了钱,才避免他坐牢的,后来也成了舆论攻击他的重点之一。 “司医生,你朋友的死跟我没关系,你可别报复在我弟弟身上。”梁枢道。 司琼枝顿时大怒:“你这叫什么话?你是怀疑我的医德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脾气。 梁枢被她吼得噤若寒蝉。 裴诚正好经过,立马上前,说了几句话,让护士先带着梁家父子去病房。 他把司琼枝拉到了旁边。 旁边是楼梯,他们坐在楼梯上休息。 “你还好吧?”裴诚问他。 他看得出,司琼枝的心情很糟糕,甚至有点暴躁。 司琼枝却只是捂住了脸,把头埋在膝盖上,不肯抬起。 好半晌,她从指缝间问裴诚:“我刚刚是不是吼了那个人?” 第1454章 裴诚的误会 裴诚的手,很轻落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怕此举僭越,让人不愉快,故而一拍即收。 “没事,你声音不大,不算吼。”裴诚道。 司琼枝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声音也不大,却格外的绵长。 裴诚当时没什么感觉,只是陪着司琼枝坐了片刻,直到她的情绪过去。 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裴诚后知后觉的想:“她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像是单纯为了徐培。 司琼枝算是个很理性的女孩子,不会把私人感情表达得那么明显,而且也不会被快速激怒。 她好像是忍着一口气,直到梁枢那席话时,才忍无可忍。 水流堆积得太高,冲破了堤坝。 裴诚这时候才明白:“她在担心梁千然。” 这个念头,简直是一把利器,一下子就戳进了裴诚的心里,把他的胸口戳得血肉模糊。 他难以置信的想:“这就是缘分吗?后来者居上的缘分?” 梁千然一直追着她跑。 难道,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多余的温情,然后被感动吗? 裴诚第一次正视自己。 他暗恋玩得这么熟套,有什么用? 这天,裴诚的情绪一落千丈,甚至会不由自主去观察司琼枝的表情。 司琼枝好几天都紧绷着脸。 她绷着脸,裴诚绷着心,谁也不能好过。 直到四天后,肿瘤科室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梁千然的肿瘤并非恶性。 司琼枝大大松了口气。 裴诚紧绷的心,被狠狠撞了下。 他已经确定,司琼枝是在替梁千然担心了。 他眼前要发黑,那个瞬间似乎失去了行走的力气。 方法错了,再浓的感情有什么用? 司琼枝的心情则是不错,这天她下班之后,给玉藻买了好几样小点心。 “终于天晴了。”顾轻舟在饭桌上道。 司琼枝不解。 这几天又没下雨。 顾轻舟含笑看着她:“怎样,坏心情过去了吗?” 司琼枝恍然。 她有点尴尬。 司督军也问:“你这几天烦什么?看你的脸,黑得都能赛锅底了。” 司琼枝轻咳了声。 她道:“没有烦躁,就是很为自己的医德犯愁。” 她仔细说了梁千然的事。 其实,她当时是忍耐着性子,想要捉弄一下梁千然,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才让他去做个检查的。 “……我想起来就后怕,工作的时候,怎么能不成熟,带入太多的个人感情?假如我不是那么刻薄,想要捉弄他,就会打发他。 他说小腹疼,正常情况下,我都会按一下看看是哪里的问题,但是没有对他上手。如果我把他赶走了,他因此而病逝,算不算我的孽果?”司琼枝叹气。 医生在看病的时候,应该把所有的感情排除,做个圣母。 这是她的医德。 她大嫂就能做到。 梁千然是命大,因为司小姐想要吓他,才意外发现了他的肿瘤。 司督军听了,道:“工作时的确应该专心,这点反思得很好。” 司琼枝点点头。 “同时,你也意外发现了他的肿瘤,这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就没必要计较它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享受它带给你的成就感即可。”司督军又道。 司琼枝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司督军笑笑没再说什么。 司行霈也道:“阿爸这话不错,你发现了肿瘤,这就是你事业上的功劳,甭管怎么发现的。” 司督军、司琼枝和顾轻舟一起抬头,震惊看着司行霈。 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叫阿爸。 几乎是把他从他外祖家接过来,他就没叫过司督军。 司督军被震得眼眶都红了。 司行霈也回神。 他懊恼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他之所以能脱口而出,除了顾轻舟天天阿爸长、阿爸短,还是因为他正在教自己的两个儿子叫“阿爸”。 还没有教会,他倒是把这两个字说熟了,到了能随便说出来的地步,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别扭。 他看着司督军不自然的表情,以及微微发红的眼眶,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一瞬间,他好像能体会到了司督军的心情。 他尴尬咳了咳。 司琼枝就笑起来:“大哥,这是你第一次叫阿爸吗?” 司行霈用筷子敲她的头:“就你长了嘴会说话?吃饭!” 他恶狠狠的言语里,透出从未有过的亲昵,让司琼枝笑得更厉害。 他们从未像此刻如此亲近。 这个破冰的喜悦,让司琼枝心里暖融融的。 也许,她一直也盼望这样的家庭关系吧? 以至于她上班的时候,神采奕奕,脸上阳光灿烂。 不过,司医生并非时时刻刻似高岭之花,故而她很开心,旁人也不会诧异,只觉得她心情好。 也许是睡了个甜美的觉,也许是听了个很好的笑话,总之正常人的好心情,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只有裴诚看在眼里了。 他的情绪,更是一落千丈。 “梁千然是今天下午手术吗?”旁边有人和司琼枝说话。 司琼枝道:“是今天。” “谁做助手?” “应该是孙医生。”司琼枝道。 同事有点羡慕,同时问司琼枝:“这是你接到的病人,怎么不是你做助手?” “上次那台手术,就是我做助手的,总不能全是我吧?”司琼枝笑道。 她拿起病历表,去了梁千然的病房。 正如同事所言,这个病人是她接到的,故而住院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 她进门的时候,梁家不少人都在。 “下午三点手术,不要紧张。主治医生是裴诚,他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之一。”司琼枝道。 梁家众人纷纷道谢。 “老头子,你们先回去,等明天再来。”梁千然道,“你们都挤在这里,我没空和司医生说话。” 他花花公子的派头至今不减。 梁家的人看向司琼枝。 司琼枝道:“你们帮不上忙的,在这里只会造成病人休息不好,以及多余的感染。” 梁家的人听从了医嘱,道:“那我们明天什么时候来合适?” 司琼枝道:“明天下午四点之后吧。” 梁家众人离开,梁千然笑着对司琼枝道:“你可是救了我两次,而且都是性命相关的两次,送你个小礼物好不好?” 第1455章 亲吻 司琼枝诧异看了眼病床上的人,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耍滑头?” 她从未见过如此爱开屏的花花公子。 她在南京的时候,也有花花公子追求过她,但那些人多半会把自己包装成君子,在她面前显眼。 梁千然却不。 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他的本质。于是,他虽然纨绔,却不曾欺骗。 认真想一想,也许这就是他的优点吧? “手术而已,又不会死。”梁千然笑道,“司医生,送给你。” 说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朵玫瑰。 司琼枝错愕。 她都没留意到,他袖子里是怎么藏了玫瑰的。 她接过来,道:“没收了,不要玩这些。” 梁千然却突然起身靠近她,手伸向了她的头发。 司琼枝下意识一躲,然后梁千然就缩回了手,掌心有一枚小小的戒指:“你头发里的?” 他趁着司琼枝不注意,拉起她的手,就套到了她手指上。 司琼枝又惊了下。 她哭笑不得把戒指摘下来,并没有还给他,怕他再次作死:“也没收了。我说梁公子,你就是靠这点把戏骗女人的吗?” “不是啊,这点把戏是娱乐,增加一点情趣。我骗女人的基础是靠我老爸的钱。”梁千然道。 司琼枝:“……” 她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混账如斯的男人,真有点像她大哥。虽然做丈夫不靠谱,但是做朋友很有趣。 司琼枝本身不是个有趣的人,故而她愿意结交能弥补她缺陷的朋友。 “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活着,才能继续诓你老爸的钱去骗女人。”司琼枝笑道。 梁千然问:“我能打动你吗?” 司琼枝挑眉:“我阿爸的钱能砸死你们全家,跟我拼财力?省省吧小伙子!” 梁千然也大笑起来。 司琼枝感觉气氛还不错。 她给梁千然做了术前的检查,写好病历,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 刚走出病房时,她看到走廊尽头有个身影,快速消失。 只看到了侧颜,但她感觉那就是裴诚。 “裴医生刚刚来了吗?”司琼枝拉住路过的护士,问道。 护士道:“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不远处有人摇铃,护士急急忙忙要走,说完就跑开了。 司琼枝在原地愣了一瞬。 为什么来了不进去? 他才是主治医生,下午的手术是他做,他过来看看病人,问问情况,不是很正常的吗? 司琼枝想:“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就像她,每次发现蛛丝马迹就误会他,他是不是也误会了自己跟梁千然说话? 司琼枝又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梦里的逻辑,她后来想了想,那大概是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 也许,她对裴诚的抗拒,仅仅是因为她捡到了一块巨宝,怕自己不配拥有,索性先丢开,免得将来失去? 她很想去跟裴诚解释。 她到了裴诚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上次裴诚给她的钥匙,她早已还了回去,故而无法敲开他的门。 约莫三分钟,有两拨护士经过,都好奇打量她,和她打招呼:“司医生……” 护士们的表情很丰富,让司琼枝接受不了,门又敲不开,裴诚肯定不在,她只得转身离开了。 下午她还有事,手术开始时,很多人去观察室围观,司琼枝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快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司琼枝准备下班。 护士却突然走过来,对司琼枝道:“司医生,你那个病人……手术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司琼枝知道她是说梁千然。 “怎么了?”司琼枝的心猛然一提。 护士悄声告诉她:“突然大出血,不过紧急处理了。” 司琼枝错愕:“怎么会这样?” 护士说不知道。 司琼枝想了想,打算去问问她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却不在办公室。 吴主任的办公室在最顶层,往下就是裴诚的办公室那层。 入了夜,楼梯里只有一盏昏淡的灯,她隐约看到台阶上坐了一个人,正靠着扶手的栏杆打盹。 如今是入了冬的,哪怕没有严寒,夜晚的气温也微凉。 司琼枝看得出,那是裴诚。 她有好些话想要跟他说,也担心今天的手术,故而轻轻咳了咳。 坐在台阶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司琼枝走了过去,往下几个台阶,才看到裴诚并没有睡,只是轻轻阖眼,眼皮也不抬一下。 如此心事重重。 他平时就有点冷峻,此刻周身笼罩了一层黑雾般的阴沉,更显得冷若冰霜。 他看到了司琼枝,却没有理会。 司琼枝想问句你怎么了,又觉得此乃废话。 犹豫再三,她坐到了他旁边的台阶上。 就像上次他照顾她时那般,司琼枝准备拍一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手术成功了,中途不管什么过失,都不妨事的。 不成想,裴诚却突然抬起头。 他把眼镜给摘了。 没了眼镜,他不太适应,故而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司琼枝。 “裴医生……”司琼枝组织好了语言,准备开口。 裴诚却突然伸手,扣住了司琼枝的后颈,亲吻了她。 他的吻并不深,也不熟练,只是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就离开了,同时放开了手。 司琼枝有条不紊的思路,一下子就断了,所有的言语都堕入深渊,找不到痕迹。 她在原地空白了瞬间。 然后,她夺路而逃。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顺着楼梯,一路心急火燎跑到了医院的休息区,找到了自家的副官。 坐上汽车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情绪才涌动,铺天盖地击向了她。 副官都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 心跳得太快,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司琼枝整个人都无法支撑,只得弯下腰去,把自己深深埋在膝盖里。 “小姐,你没事吧?”副官关心问。 司琼枝突然厉喝:“闭嘴!” 她不需要声音,任何的声音都会破坏此刻的环境,让她回到现实里。 她不想回神。 那一碰的轻柔,以及他呼吸的炙热,全部在她的记忆里。 她好像触摸到了爱情。 这个晚上,司琼枝失眠了,她耳边似有滔滔不绝,很多话一遍遍掠过。 明天遇到了裴诚,她应该说什么? 怎么表达? 司琼枝想了整个晚上,终于决定,不管是死是活,都往前走一步,她可以接受他的爱情了。 不成想,等她第二天到了医院,却意外听说裴诚走了。 “什么叫裴医生走了?”司琼枝还以为是自己一夜未睡的大脑出现了混乱。 第1456章 落荒而逃的裴诚 司琼枝去了她老师的办公室,才知道裴诚昨天就办了离职手续。 她怔愣了半晌。 “……你听说了吧,他昨天的手术出了事故,幸好没有出人命。”吴老师道。 司琼枝听说了。 她还想着去安慰他,结果什么话也没说,他就亲了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司琼枝哑着嗓子问。 吴主任就告诉司琼枝,昨天梁千然的手术时,裴诚很明显不在状态,不停的走神,最后差点把梁千然的肠子剪下来。 当时他的助手,那位年轻的医生大胆踩了裴诚一脚。 裴诚那时候才回神。 他的外科手术娴熟,回神之后就尽可能补救,让手术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没有酿成大祸。 “那不是意外,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吴主任道,“所有同事都看着,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精神不济。如果他真的很犯困,应该早点讲出来,我可以代替他。” 司琼枝心中咯噔了下。 她想起手术前,裴诚到了梁千然的病房,却意外发现了司琼枝。 他没有进去打招呼,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落荒而逃。 他……他因为嫉妒,想要害死梁千然吗? 司琼枝的脸色煞白。 “这医院裴家占了大头,他是董事。没有出人命,他反省就可以了,无人敢停他的职。 他知道这次的错很大,也怕给医院带来不良影响,主动离职了。他说他要去英国再进修一年,一年之后再回来。”吴老师道。 司琼枝浑浑噩噩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走了吗?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昨天的楼梯间。 这个楼梯间很少有人走,因为上面只有主治医生和主任的办公室。 她坐下来,昨天的记忆仍是那么激烈涌向她。 她想自己的性格,真是够讨人嫌的,所以她活该没人爱。 而裴诚呢? 那人深恋却从不表达,把自己藏在暗处。亲吻了姑娘,不趁热打铁,反而是自己先跑了。 所以,也活该他单身。 司琼枝靠着裴诚昨天靠过的栏杆,心里沉甸甸的。 可能是太累了,一夜未睡导致了她精神不济。 不知不觉,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猛然惊醒。 抬眸间,却看到了一名小护士。 小护士道:“司医生,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你当心着凉。” 司琼枝哦了声,有点懵懂。 然后,她看到了护士手里拿着眼镜,好像是裴诚的。 护士看到了她的目光,就顺势把眼镜给司琼枝看:“我昨天在这里捡到的,应该是裴医生的吧?我想还给他,可惜他没来。他现在来了没有?” “没有。”司琼枝道。 护士哦了声,不知该把这眼镜怎么办。 私藏自然很好,可惜同事嘴碎,传出去就闹笑话了。 司琼枝却道:“我等会儿要去裴家,你给我吧,我带给他。” 护士有点不情愿。 不过,她们都听说过,司家和裴家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听说过裴医生暗恋司琼枝的传闻。 犹豫了下,护士把眼镜给了司琼枝。 司琼枝拿到了他的眼镜,触手微凉,人清醒了很多。 她去跟主任请假。 “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司琼枝道。 吴主任知道她想去找裴诚,故而道:“你脸色不太好,今天给你放假,下午回家好好休息。” 司琼枝一夜未睡,脑子里像灌了铅,沉重极了,稍微动下都很难,实在做不了事情。 况且,她也不知道见到裴诚,自己会和他说些什么,会导致什么局面。 “谢谢老师。”司琼枝道。 她收拾了东西,去找了自己的司机。 副官听说她要去裴家,有点诧异:“哪个裴家?” “就是裴医生家。”司琼枝道,“你不知道怎么去的话,就去问路。” 副官察觉到了自家小姐不美好的心情,不再多嘴了。 司琼枝则把裴诚的眼镜,放在自己的手袋里。 她不停摩挲着这眼镜的镜框。 金丝的眼镜框微凉,既没有他的温度,也没有他的气息,司琼枝心中却滚烫,好像被什么烧灼了。 她到了裴家,直接说自己是来找裴诚的。 裴家的佣人道:“大少爷早上五点多就去了马六甲,好像是说要乘船去英国,早已走了。” 司琼枝滚烫的心,像是被人泼了凉水,所有的炙热都熄灭,心火被浇灭后只剩下滚滚浓烟,以及冷却的心灰。 裴诚这个人…… 司琼枝再次觉得,他真是活该单身! 他这样迫不及待的跑,带着怎样的胆怯和自负,司琼枝能体会到。 他一定很害怕。 他怕司琼枝问他,在手术台上是不是想要害死梁千然;他更怕司琼枝说那个亲吻不算数,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司琼枝还想要说点什么,裴家的大太太却出来了。 大太太很热情,邀请司琼枝进去坐。 司琼枝的手,三番四次想把手袋里的眼镜拿出来,还给裴家。 那是裴诚的东西,她收藏着有点可笑。 可她心里有根线,使劲往后拽她,不肯让她拿出。 直到半个小时后,司琼枝和裴诚的母亲告辞,也始终没有把眼镜还给裴家。 她很尴尬的,保存了裴诚遗落的东西。 他总会回来的。 他上次说出去半个月,结果几天就回来了;他这次说出去一年,也许一个月就回来了。 到时候,她再还给他。 他应该就会懂得她的心。 司琼枝叹了口气。 梁千然术后恢复得不错,在医院住了十天,就可以拆线回家了。 “医院的药味很重,护士也没有家里的佣人服侍尽责,不如回去养。”司琼枝建议道。 梁千然却不走。 “我要等彻底痊愈了再走。”梁千然道。 他这个单间的病房,护理费用很贵。他多住一天,医院的收益就增加一点,可以养活更多的医生和护士。 司琼枝对冤大头没什么意见,道:“真没有住的必要,不过是给医院送钱。” “我乐意,我老爸有钱。”梁千然道。 司琼枝道:“你爸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倒了血霉。” 梁千然哈哈笑起来:“仙女也会骂人?” “仙女还会打人。”司琼枝道。 梁千然就笑起来:“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怎样,考虑考虑我?我会很好的。” 第1457章 我知道凶手 “男朋友”三个字,让司琼枝心中一晃。 她想到了自己珍藏的那眼镜。 那人离开已经十天了,估计还在船上。 “谁说我没有?”司琼枝的声音稍软,“我有的。” 梁千然大惊。 司琼枝道:“你这次算是捡回来一条命,以后好好过点日子吧。成天混,你不觉得空虚吗?” 梁千然好像被她说中了心思,道:“就是因为空虚,才想着追女孩子。追求你这样的美人,有难度,才不会无聊。” 司琼枝就叹了口气。 她想起很多的遗老遗少,他们靠吸食鸦片来维持生活。 像梁千然这样,再混几年,麻木了,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足以令他动心,想要打发空虚,唯有鸦片这条路可以走吧? 除了鸦片,还有赌博。 司琼枝诊断了他的病情,裴诚辛辛苦苦给他做了手术。 等于是医院救了他的命,给了他生机,他显然是不太重视的。 “你会弹钢琴吗?”司琼枝突然问梁千然。 “啊?”梁千然一愣,“不会啊,干嘛问这个?” “学过吗?”司琼枝又问。 梁千然摇摇头。 司琼枝就笑了笑:“这样吧,你如果能亲自弹一段曲子给我听,我就陪你吃一次饭。” 梁千然大喜。 “真的?”他双目都放光,突然又有点警惕,“你干嘛突然松口?我追了你这么久,你都是让副官把我轰开。” “因为你已经不一样了,你现在这条命,是我们医院救回来的。难道我们辛苦救了你,就是看着你再堕落得不成样子吗?”司琼枝道。 然后,她又神秘一笑:“你这一脑袋稻草,还真能学会弹钢琴不成?我跟拒绝你有什么不同?” “司医生,你好刻薄!”梁千然叫起来。 明明是个美若天仙的佳人啊,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 梁千然捂住小心脏,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我还有更刻薄的。”司琼枝道。 梁千然连忙让她打住:“我可以去学,您歇会儿行吗?” 司琼枝笑起来。 让梁千然再住了两天,司琼枝就给他开了出院的单子。 “你这是把我扫地出门。”梁千然道。 “好好说话,别放屁。”司琼枝道,“这是正常手续出院,不是什么‘扫地出门’。是个男人就好好做事,别天天撩拨,显得轻浮又没水准。” 梁千然气了个倒仰,只感觉这位仙女也不仙了,十分头疼。 “你等着!”梁千然道,“不就是学钢琴吗?小意思。” 他出院那天,他家里人来接他,包括他哥哥梁枢。 司琼枝虽然拒绝梁千然,却不会讨厌他,只当他是只烦人的孔雀,可梁枢就不同了。 一看到梁枢,她立马冷了脸。 梁千然看在眼里。 等办好了出院手续,梁千然就对他哥哥道:“司医生还记恨你。” 梁枢耸耸肩:“女人真不讲道理。我早已跟她解释了,我没有害徐培。” 梁千然看了眼他。 他们兄弟俩,各有各的草包,混账得大相径庭。 梁千然对他哥哥绑架徐歧贞的事,其实挺看不上的,可自家的兄弟,就是一堆臭狗屎,也要捏着鼻子认下。 “不过,我倒是知道谁害死了徐培。”梁枢又道。 梁千然错愕:“你说什么?” “徐培啊。”梁枢道,“好好的一个人,他干嘛要自杀?鬼才相信,他就是被人害死了。” “那……”梁千然目瞪口呆,“你干嘛不告诉警察?” 梁枢瞪了他弟弟一眼:“你傻逼吗?徐家巴不得他是自杀,捂得紧紧的,我非要让警察去查?那些警察再把我当嫌疑人,我怎么办?我好好日子不过,去作死玩?” 他打断他弟弟,不想再提了。 梁千然却追问:“那是谁害死了徐培?” 梁枢原本打算要说的。 后来,他又觉得自家兄弟胸无成算,万一他再去报警,梁枢还要配合调查,简直是烦透了。 “你刚出院,好好休养。我问了一个朋友,他说肿瘤容易复发,你操心操心自己吧,可别也得了癌死了。”梁枢道。 梁千然一言难尽看着他哥哥,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又想到那也是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故而一阵阵胃疼。 他气得不想再说话了。 这件事,梁千然很想告诉司琼枝。 但是犹豫了一天之后,他没有说。 他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对他那个嘴上无毛的哥哥不信任,万一他就是随口标新立异的胡扯呢? 到时候没有证据,到了司琼枝面前,他反而成了满嘴跑火车的,实在太掉价了。 而且,司琼枝也不是徐家的人,她只是徐培的朋友。 徐家的态度,其他人不知道,梁家可是一清二楚。 但凡徐家有半点想追究徐培的死因,都不会轻易放过梁枢的。 可见,徐家是恨不能所有人都失忆,不知道徐培的死,对徐培讳莫如深。 司琼枝一个朋友,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了徐培的死因又能如何?去跟徐家闹,还是去告诉警察? 平添她的烦恼罢了。 梁千然风骚加纨绔,只学会了讨女人欢心这个能耐,他知道在女人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果然什么也没说。 司琼枝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悲春伤秋,她想着裴诚曾经对她的暗恋,故而她跟自己说:“等他半年。如果他半年之内回来了,就和他结婚。” 有了这样的计划,再加上工作很忙,司琼枝没什么空闲去伤怀。 梁千然因为没有学会弹钢琴,也没有再来纠缠她,让司琼枝轻松了不少。 她觉得,梁千然还算是个要脸的。 “有的人没天赋,希望梁公子一辈子学不会。”司琼枝想。 一转眼,就到了旧历年。 新加坡九成都是华人,旧历年对华人很重要,故而街上有了新年前夕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 这天,司琼枝回到家里,就听到她大嫂吩咐佣人,收拾好客房。 “谁要来吗?”司琼枝问大嫂。 顾轻舟道:“是你大哥的舅舅。” 司琼枝还没有见过大哥的舅舅,听说他很早就来了新加坡。 可司家到了新加坡这么久,都不曾见过他。 “是吗,什么时候到?”司琼枝笑道。 第1458章 骗子 顾轻舟刚到新加坡的时候,见过司行霈的舅舅两次,后来他就去了荒岛,替司行霈操持火油勘探。 他虽然不在,可他的势力还在。 “……大嫂,我听人说,新加坡帮会有个叫‘关二爷’的,就是大哥的舅舅?”司琼枝小心翼翼问。 这个话题,实在有点敏感。 新加坡有个自己的帮会,是很早青帮的分舵,后来逐渐和青帮失去了联系,加上印度和马来人的加入,慢慢演变成了自己的。 帮会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 司行霈的舅舅在新加坡多年,是黑白两道通走的。 因为他有很多的生意,又是个成熟的商人,平日里对自己在帮会的身份讳莫如深,大家都不太敢提。 就连司琼枝,也是拐弯抹角才知道的。 “嗯,‘关二爷’就是他了。”顾轻舟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舅舅对此并不介意,只是其他人敬重他,才不太说起。” 司琼枝舒了口气。 她又问顾轻舟:“大嫂,‘关二爷’这个外号是什么意思?我听副官说,是因为他很勇猛。可他不是有条腿不方便吗?” 顾轻舟笑笑:“我问过他的。他说,因为他在帮会里排行第二,大家都叫他二爷。他的姓氏在马来人的土语里,听起来跟‘关’这个字的读音相似。 那时候,帮会里有个马来人,天天叫错,其他人一听,感觉这个名字很吉利,所以就顺口将错就错。 如今说起‘关二爷’,威名赫赫,大家都觉得他很有本事,他自己说,其实名不副实。你也叫他舅舅就行了,他无所顾忌的,你有什么直接问他。” 司琼枝就对这个舅舅有点好奇。 晚饭的时候,司行霈亲自去接了他舅舅,一起过来了。 舅舅腿脚的确不方便,用一根拐杖支撑,倒也走得平稳。 他一进门,就先给司督军打了招呼:“姐夫。” 虽然司行霈常年不认父亲,可舅舅对司督军还是很尊重的,态度也恭敬。 “华申,好些年不见了。”司督军道。 舅舅就笑道:“好多年没听人叫过我的名字。” 他们寒暄的时候,司琼枝就在旁边打量华申。 华申在南洋多年,是很典型的南洋容貌了。他肤色幽深,眼神明亮,看上去四十来岁,精神却不错。 “你是琼枝吧?”华申突然问。 司琼枝吓一跳。 “是,舅舅。”她连忙站起来。 华申让她坐下,笑道:“我听你大哥说起了你,说你现在在做医生,真了不起。你大哥逢人就说,他家里有两个神医。” 司琼枝诧异看着华申,又看向了司行霈。 一时间,她心潮微动:原来,大哥在外人面前,也会夸耀她吗? 她也是大哥的骄傲吗? 这点,司琼枝倒是从来没敢想过,莫名眼眶有点热。 “她还早呢。”司行霈接话,“入行太浅了。努力倒是很努力,熬夜上班也不喊累,医术一般般。” 司琼枝差点被他说出了眼泪。 原来,他也看到了她的努力,而且为之骄傲。 这个发现,太过于意外,而且惊喜,让司琼枝情绪略微失控。 顾轻舟看在眼里,把话题岔开,缓解了司琼枝的失态。 舅舅华申在新加坡有自己的宅子,只是没有家庭。他刚回来,暂时在这边小住,明天再回家。 晚夕回到了卧房,顾轻舟旧事重提,问司行霈:“舅舅真的不打算成个家吗?他看着还是挺年轻的。” “不年轻了,四十好几了。”司行霈说。 顾轻舟觉得,四十好几不算老。 “再说,舅舅没有我这样的好运气。要不是遇到你,我也不会想要家庭。随便找个军阀门第联姻,出事了就把老丈人全家和妻儿一勺烩。”司行霈道。 顾轻舟愣了片刻,伸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胳膊。 “你不说混账话会死吗?”顾轻舟很是动怒,“阿爸上次还说,你已经变好了,你哪里就好了?我看你的心肺全部烂透了。” 司行霈大笑起来。 他俯身,把顾轻舟按住,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下:“以前不是说,我再坏都要跟着我吗,要跟我狼狈为奸吗?果然,得到了口风就不同了,女人天生会说谎,都是骗子。” 顾轻舟:“……” “骗我的心,还骗我的身体。”司行霈补充道。 顾轻舟:“……” 司行霈成功用他的厚脸皮,把他太太给震惊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索性他也不想听她说话,因为要亲吻她,话就太多余了。 这个晚上,注定又是不能消停。 顾轻舟第二天又起晚了。 她一夜被折腾了三次,第二天精神萎靡,到了中午都没有起床的力气。 而司行霈在门外,正带着玉藻玩顾轻舟那两个倒霉儿子。 除了玉藻的笑声,还有小孩子的,那是老二雀舫。 雀舫已经会笑了,甚至能扶着人走路。 老大开阊没什么反应,不爱哭不爱笑也不爱闹,更没有尝试过走路,有种格外诡异的沉稳,让顾轻舟总怀疑他哪里有毛病。 “阿爸,我牵着二弟弟,你牵着大弟弟,让他们跑,看看谁先到终点。我要是赢了,你就带着我出海去玩。”玉藻道。 顾轻舟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那是我的儿子,不是你们父女的玩具啊喂! 什么叫牵着跑?赛马吗? 她还没有穿好鞋,外面就传来司行霈的声音:“好。不过跑是跑不了,他们太小了,让他们爬。” 还是两个被司行霈嫌弃的玩具。 顾轻舟冲出来的时候,司行霈就把两个儿子摆好了,顺便对顾轻舟道:“轻舟,我和玉藻正在赛兔子,快来看。” 以前赌场有种赌局,就是把很多的兔子放在小格子里,让他们赛跑,然后赌输赢,是赌马的一种变种赌局。 不成想,司行霈就直接用他儿子了。 “司行霈,这是你儿子,不是兔子。”顾轻舟道,“你希望将来你儿子变成兔子吗?” “胡扯,我司行霈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兔子?哪怕他真的喜欢男人,也是找其他人做兔子。”司行霈道。 顾轻舟:“……” 他倒是想得开。 “我不介意。”司行霈继续道,“将来长大了睡男人还是睡女人,随便他们。快来,赌局开始了。” 顾轻舟:“……” 她已经想要自己离家出走了。 这个世上,大概没有比司行霈更混账的父亲了。 想到他以前说,把儿子们全部扔到战场上去填子弹,顾轻舟又感觉他此刻的混账只是小巫见大巫。 “我头疼。”她道。 “不舒服吗?” “不是,是被你气得。”顾轻舟道,“爬一圈就当给他们做运动,别再玩了,他们是两个小孩子,不是两个小动物。” 第1459章 孩子的询问 两个小孩子,爬一爬有益于健康,顾轻舟并没有真的阻止。 如果司行霈是打着让孩子锻炼的旗号,顾轻舟倒也不生气。 摆好了架势,司行霈和玉藻分别蹲在另一头,召唤两个小鬼。 老二雀舫就开开心心往他姐姐跟前奔,一边笑一边爬,欢喜雀跃,笑声清脆响亮。 “开阊,快过来,来。”司行霈则满头大汗招呼司开阊。 不成想,开阊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抠自己的脚趾玩,丝毫不给司行霈面子。 顾轻舟忍不住笑了。 片刻之后,雀舫爬了过去。 玉藻想要抱他,可惜太小,乳娘不放心,亲自上前接住了雀舫。 而开阊,还是不肯动。 “快过来,臭小子。”司行霈的耐性告罄,对顾轻舟道,“这小孩是不是欠收拾?” “我看你才欠收拾。”顾轻舟笑道,“人家不喜欢你而已。” 不成想,她这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了开阊一声轻微的“阿爸”。 顾轻舟整个人僵了下,司行霈也是,就连站在旁边的乳娘,也全部震惊了。 开阊慢条斯理的,又叫了声“阿爸”。 司行霈刚刚还想要收拾他,这会儿却是激动得不行,一把抱起了开阊:“好儿子,真乖!” 不再叫“臭小孩”了。 他抱起开阊,一个激动就把他往上抛。 开阊终于笑了。 他最爱这样玩,可惜顾轻舟不让,司行霈就一直没敢。 “真是个好孩子!”司行霈接稳了他,当父亲的喜悦是不会重叠的,他仍是兴奋极了,就跟玉藻当初叫他一样。 开阊的“阿爸”,更让他有成就感,因为这是他一声声训导出来的。 “阿爸……”开阊又道。 顾轻舟走上前,靠在司行霈的身上,轻轻戳了下孩子的小脸:“快九个月了,他开口说话了,真不容易。” “我儿子嘛,聪明是应该的。”司行霈道。 顾轻舟问:“那你什么时候教他们叫姆妈?” 司行霈就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凑近看她的表情:“吃醋了?” 顾轻舟道:“并没有。” “还嘴硬!”司行霈哈哈大笑,“司太太,你这样好幼稚。” 顾轻舟眼角抽了抽:到底谁幼稚? 这天晚上,司行霈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凑在顾轻舟耳边道:“你也叫我一声阿爸吧?” 顾轻舟立马把他放在床头的枪上膛。 这场闹剧,这才平息。 乳娘们看得出,太太很端庄保持着她的涵养,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很明显是羡慕了。 故而,乳娘们很靠谱的,轮流在两个孩子耳边念“姆妈”,希望两个孩子能鹦鹉学舌。 结果,两个小子,一个乱动、咯咯乱笑,一个面无表情。 顾轻舟进来时,看到两个乳娘对着摇篮“姆妈,姆妈”个不停,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姆妈,场面惨不忍睹。 她禁不住笑起来。 乳娘们对她的笑场很不满意,不打算纵容她,就对她道:“太太,教小孩子说话就是这样的。玉藻小姐小时候,肯定也是颜太太一句句这样教的。” 顾轻舟有点想念颜太太了。 的确,要教会小孩子,自己先得说多少句? 顾轻舟想象了下,颜太太抱着小玉藻,对着她叫“姆妈”的样子,心中有点酸涩。 那时候,她远在太原府,把玉藻丢给了颜太太。 教了一整天,乳娘们口干舌燥,毫无成果。 这天吃了晚饭,顾轻舟和司行霈带着玉藻去码头散步。 玉藻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问顾轻舟:“姆妈,是谁生了我?” 顾轻舟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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