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还看不见。他和他的手下都会水,没有受伤,在海里游两个小时应该不妨事。 霍钺下了甲板。 下面全是水,船身已经淹没了大半,他却没有看到何微。 霍钺吓一跳,急忙潜了下去,发现何微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的。 他把她捞了上来,看到她肩膀上不停的流血。 方才船只靠近的时候,有颗子弹从破洞里打进来,遇到了主杆后反弹。 反弹的子弹朝着何微飞了过去,何微毫无察觉就被贯穿了,头重重碰在了旁边的金属杆子上,昏死了过去。 霍钺抱住了她。 随从高声道:“老爷,船要沉了!” 霍钺立马抱起了何微,让她趴在自己背上,随手拉过一根缆绳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趁着船还没有完全沉下去,霍钺和他的随从们跳入了海里。 他们游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那处海岛。 霍钺熟悉海运,哪怕没有指南针,他依靠着这个季节海风的方向来判断位置,精准无比找到了荒岛。 “幸好是贯穿伤!”霍钺对随从说,“去找找,有没有树脂,再去找芦管之类的东西来。” 随从道是。 何微中途醒了一次,睁眼看到了霍钺,她用力抓住了霍钺的手:“霍爷……” 然后,她再次昏迷。 等她彻底清醒时,她人已经回到了香港的医院里,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很安心。 同时,她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略微偏头,她看到了霍钺正趴在她的病床前睡着了,他的一只手被她死死攥住。 何微一愣,下意识想要松开手,却发现五指都僵硬了。 她一动,霍钺就醒了。 何微用力,一根根放开了自己的手指,那双手简直不太像她的了。而她看到霍钺的手腕上一圈白,正在慢慢转红,随后会发青。 何微尴尬:“对不起,我……我实在太担心失去了你,才那么用力。” 霍钺笑了笑。 他虽然很镇定,何微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瞧见了一缕羞涩闪过。 他果然不接这句话,而是伸手盖住了她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阿钺,我们算不算同生共死过了?”何微突然问。 霍钺一怔。 他难以置信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只有他母亲这样叫过他。 他在老家的时候有字,亲戚朋友都是叫他的字,虽然他已经不太想提起了;到了岳城,一开始别人叫他霍子,后来叫他霍爷。 “你……你以前说,总是叫你霍爷显得不够亲密。”何微道,“我喜欢阿钺这个叫法,我要这样叫。” 她突然就强硬了起来,宣告她作为准太太的权力——她想要叫他什么就叫他什么! 霍钺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也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第1591章 结婚礼物 霍钺出的是近海,船上有电报机,半个小时联系一次,一旦超过了半个小时,他的飞机就会找过来。 故而他们刚刚爬上了荒岛,霍钺想着用树脂给何微粘合伤口,又自己输血给她,还没有检测血型是否匹配,他的飞机就到了。 不幸中的万幸。 受伤之后的何微,好像有了底气撒娇,因为她是伤患,霍钺肯定会多疼她一些。 她开始尝试叫他的名字,也尝试提出各种要求,比如非要吃辣的东西。 霍钺都尽可能满足她。 “阿钺,我下周要去上班。”何微道,“不能总是躺在家里,我已经好了。” 她出院才两天而已,医生叮嘱她多休息,不要活动。 这点伤对于霍钺而言,都是小事。可他不知道何微的承受能力,故而有点犹豫。 何微就撒娇。 最终,他同意了:“我亲自送你吧。” 何微就诧异的发现,自己任何无礼的要求都不会被反驳,也就越发大胆,甚至会跟霍钺开点不大不小的玩笑,就像她当初和乔治谈恋爱那样。 他们的关系,因为这次小灾祸彻底改善了。 养了半个月之后,何微的伤好了七成,已经不影响她正常的生活。 霍钺为她定制的婚纱到了,何微去试的时候,觉得很遗憾,因为肩膀上的白纱比较薄,可以瞧见她狰狞的伤口。 “这样挺好的,枪伤可是勋章。让别人看看,我霍钺的女人是不好惹的。”霍钺道。 何微的心情一下子从暗淡转为明媚。 伤疤的确是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她这么一个乖乖女,旁人也许会觉得她好欺负。一旦知道她是个刺头,以后做事会顺利很多。 她平常也没机会露出肩膀,正好借着结婚时的婚纱,展现给众人瞧瞧。 “阿钺,什么事到了你口中都从坏到好!”何微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吻了几下。 霍钺想要回吻她,就听到了门口锡九的声音:“老爷,您怎么进去了?大婚前不能看新娘子,会不吉利的。” 何微高声替霍钺回答了:“没事的,九爷,咱们是中国人,咱们不讲究这个。” 锡九:“……” 刻意端着的何小姐,亦或者说准霍太太,已经放开了手脚,竟比从前可爱了很多。 锡九在考虑送何微什么结婚礼物,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 就是有点缺德,估计霍钺会想要追杀他。 不过事情很有趣,锡九犹豫了下,决定还是照自己的想法做。要不然,等霍钺自己去说,还不知道他哪一年能说清楚。 当天下午,锡九回了趟岳城。 过了两天,何微下班回家,锡九就对她道:“太太,我要送您一个结婚礼物。” “九爷,您替我们操持了婚礼,不敢再收您的东西。”何微道。 锡九摆摆手:“太太别客气。” 说罢,他把一个大盒子递给了何微。 何微接过来,比她想象中要重。这么大的盒子,她还以为锡九是准备送她一双鞋或者一件衣裳。 不成想,盒子却是实心的。 当然也不像金属那么重。 何微晃了下盒子,听听响动。从重量和声音上判断,应该是纸,可能是一本书。 “我能现在打开吗?”她好奇。 锡九笑道:“当然可以。” 何微满怀期待打开了盒子,却发现是电文,一张张电报纸,有译好的和没有译的一式两份。 她有点不解。 发电报的人估计很省钱,每张电报只有内容、没有开头和落款,不知道是谁发的,也不知道是发给谁的。 何微看了几张,一头雾水。 “这是……”她不解看着锡九。 锡九一脸的笑容:“太太再看看。” 何微翻了好几张,其中有一张说到了奖学金,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到奖学金的事。 “这……”她震惊拿着手里的纸,“这是……” “这些都是您发回来的。太太,我要向您道歉,是我每次都去誊抄了一份。您不在的那些年,老爷每个月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接到了您发回家的电报。”锡九道。 何微整个人呆愣住。 她那清澈的眼睛里,慢慢浮现了水光,她用力眨了几下眼,想让视线更加清晰,可眼中的泪水却越来越多了。 “他……原来,一直都不是我一个人痴心妄想?”她哽咽着问。 锡九笑道:“是,这些年他一直念着您。老爷不爱说这些,心里装着您就行了。但是,你们都快要结婚了,您应该知道。” 何微抽噎着说:“谢谢您九爷,谢谢您!这真是最好的结婚礼物!” 铁证如山,这算是最甜蜜的告白了。 何微所有的担忧彻底烟消云散。 他是爱她的,甚至为了她等待多年。他默默守着,看到她时他一样的煎熬、紧张。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她的感情,等待着机会。 这段感情,他们俩走在同一条路上,何微再也不抱怨自己的苦恋了。 以前为爱受的苦,都有了价值。 霍钺回家之后,看到何微一直徘徊在大门口,灯火将她笼罩着,她侧颜有淡淡橘黄色的芒,让她看上去像一朵迎春花,那样璀璨美丽又生机勃勃。 “阿钺!”她转头看到了他,欢喜着小跑向了他,差点把霍钺撞倒了。 霍钺稳稳抱住了她,诧异笑了:“怎这样开心?” “我收到了一份新婚礼物,特别喜欢。”她道,“九爷送给我的!谢谢九爷,也谢谢你。” 霍钺待锡九如手足,锡九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哄何微这样高兴,他都知道。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锡九的礼物是什么。 他难得有点抹不开面子:“不怪我偷窥?” 他是觉得此事不好公开说的。截下人家的电报,怎么都感觉像个偷窥的猥琐小人。如果锡九不戳破,他此生都没打算提。 他始终想做何微崇拜的那个霍钺。 “不不,电文原本就是公开的,它是一路‘运输’回国内的,怎么能说偷窥?”何微笑道,“阿钺,我也爱你!” 霍钺的手臂略微收紧了几分。 他抱紧何微,好像拥抱了全世界。他想,何微什么都懂的,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爱,那样浓烈深沉,何微全明白。 这令他感动。 第1592章 霍钺和何微的婚礼 何微早上醒过来,阳光穿透了薄薄窗帘,落下光束。 她突然翻身,趴在霍钺胸口,亲吻了他。 霍钺捉住了她的双手,低声道:“别闹,再睡一会儿。” 何微道:“阳光正好,我今天不上班,咱们去逛街。” 霍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眼睛并未睁开。 何微不解:“怎么了?” 霍钺胡乱伸手,摩挲着她肩头刚刚愈合不久的新伤疤:“这是上次翘班的代价,今天还要吗?” “那是意外。”何微说,“难道非要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吗?我才不怕呢,我要去逛街吃点心!” 霍钺也有些日子没有出去走一走了。 两个人起床之后,沿着山路往下走,霍钺一直牵着何微的手,让她把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们在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吃了饭,何微说想去看看相机。 “日子真好,到处都那么美,不记录一下太可惜了。”何微道,“我想要学照相,每个月给咱们拍一张,一直到了我们老的时候。” 这个理想很浪漫。 霍钺就同意了。 随从开车跟着他们,此刻已经把汽车停在了早餐厅门口。 霍钺自己接过了汽车:“我知道有家照相机馆,咱们也能顺便去看看老秦和他的闺女们。” “大秦小秦!”何微笑道,“我特爱她们。这些年,我很少碰到她们那么好的人,心地至善。” 霍钺道:“她们是没什么心眼,也许刻薄的人会觉得她们痴傻。” “那么精明的人,也不是一日吃三顿饭,片瓦遮身?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心思简单一点傻一点,有什么关系呢?”何微说。 霍钺点点头:“这话,你应该告诉老秦,老秦是时常犯愁,怕他那两个傻姑娘嫁不出去。” 何微 就笑了起来。 他们在街尾的树下停了车,打算步行过去买相机,就看到很多人挤在一起围观什么。 何微有点好奇:“去看看怎么了。” 她心情很好,什么热闹都想要赶。 霍钺被她拽进了人群,就看到有个女人披头散发的,正在打那个男人,女人身上还穿着婚纱。 何微和霍钺都一愣,因为是罗艾琳和乔治。 霍钺拉了何微的手:“走吧。” 何微点点头,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想起上次乔治去送请柬,好像是说他要结婚了吧? 她仔细回想了下日期,的确是昨天。这附近有一家很豪华的酒店,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办了婚礼,然后包了新婚的房间。 可新娘子一夜未脱婚纱,半上午和新婚的丈夫当街打架,也是很奇怪。 罗艾琳自负风流,曾经很多人仰慕。自从遇到了乔治,她的境况日下,如今真的沦落成了泼妇了。 “以后咱们会这样打架吗?”何微突然问霍钺。 霍钺失笑:“我老了,可没精力这样胡闹。” “那如果是我也变成了泼妇,真的当街撒泼时,你答应我不许丢下我自己走,也不许打回来。”何微道。 霍钺道:“你为什么要变成泼妇?” “恃宠而骄。你对我越来越好,我就越来越得寸进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呢。”何微道。 霍钺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说:“好。” 他想象下自己跟何微当街打架,竟觉得很有趣。 后来何微也听说了罗艾琳和乔治的事:乔治在新婚当夜,跟罗艾琳的表妹张洙混到了一起。 罗艾琳的婚礼是在饭店举行的,宾客们吃完喜宴,外地赶过来的都住在饭店楼上房间里,张洙也有一间房。 罗艾琳也喝醉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过来发现是上午九点多了,房间里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她只当乔治醒了。 昨晚烂醉,她和乔治心情都不是很好,没有圆房。 后来她回想起,自己带衣裳首饰过来的那个箱子,在张洙房间里。 她身上还是婚纱,需得更衣。 她去了楼下,找到了张洙的房间,结果张洙的房门没反锁。 罗艾琳进门,就瞧见她新婚的丈夫和表妹抱在一起,睡得人事不知。 罗艾琳先扇了张洙两个耳光,又追着乔治打。 再后来,便是何微跟霍钺在街上遇到他们的情景。 “作孽。”何微道。 婚姻像个魔咒。 甜蜜的婚姻有养分,能滋补夫妻俩的生活和事业,让人蒸蒸日上;而糟糕的婚姻会消耗两个人的气运,让人越来越差。 罗艾琳和乔治,原本都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可如今闹成了这样,他们都做了错误的选择。 何微只是感叹,并不可怜他们。 路是自己选的,罗艾琳和乔治不管闹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活该。 一转眼,就到了何微大婚的日子。 她跟着霍钺回到了岳城。 婚礼当天,何微在司仪说完祝福之后,走到了高台,对众宾客道:“我小时候学过一首曲子,想要将来弹给我的先生听……我想把它作为新婚的礼物,送给我的先生。” 说罢,她缓缓走到了钢琴师身边,换下了他。 她弹了那首霍钺最想听的曲子。 和霍钺预想中的一样,曲子很动听,他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满室宾客,他的视线里却只有何微。 一曲结束,何微站起身致谢。 霍钺走到了她身边。 他犹豫了下,脸上有点尴尬。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宾客们道:“我给我太太写了一首新派的诗……” 宾客里一阵哗然。 领头起哄的是司行霈,他简直要笑疯了。 顾轻舟踢了他一脚。 霍钺好半晌才敛去了尴尬,道:“我是没什么学识,新派诗我也没学过,写得很潦草,勿要见笑。” 宾客里除了司行霈,还有青帮的大老粗们。 一听霍钺要念诗,还是他自己写的,简直像是瞧见了他穿旗袍一样——他们笑得又猥琐又期盼。 “如燕,掠过春水的浮萍……” 司行霈带头叫了声好。 其他人也跟着叫好。 完全是戏院看戏时打赏戏子一样的举动。 霍钺念了两句,把纸一丢,下台去了,打算先揍人,诗没有念完。 气氛前所未有的热闹。 婚礼很圆满。 稍后的婚房里,他还是把自己写的诗,在何微耳边轻轻念给了她听: 如燕,掠过春水的浮萍。 心上的涟漪太轻。 走近的高跟鞋,是午后的精灵。 一场暴雨,从此江海澎湃胜似情。 第1593章 旧部 顾轻舟从新加坡回到岳城,参加霍钺和何微的婚礼,是开飞机来的。 她带了不少人:玉藻和两个儿子,司琼枝和裴诚、顾绍和顾缨。 婚宴结束,顾绍、顾缨就迫不及待要回顾公馆,顾轻舟也带着司行霈和孩子们一起去了。 那处宅子重新回到了顾轻舟名下之后,她没有再卖了,而是派了两名老仆看守,每日打扫通风。 待他们回来时,顾公馆灯火通明,照得庭院那株油桃树金翠透亮,树叶在灯火下像翡翠。 “……一点也没有变!”顾缨站在大门口,原本还兴奋的情绪一泻千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司行霈就大摇大摆坐到了顾家的沙发上:“我以前常来,不过没怎么走过正门,都是从后窗翻进来。” 顾缨错愕看向了他。 然后,她又看向了顾绍:“阿哥,你也知道吗?” “我跟舟舟住隔壁,我能不知道吗?”顾绍苦笑了下。 他很想发泄几句,觉得司行霈一贯臭不要脸。 顾缨无奈摇摇头。 她还不知道顾轻舟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保皇党的公主,并不知晓她是平野夫人和顾圭璋生的。 顾轻舟也没打算公之于众。 “……咱们联系四姨太,见见顾纭吗?”顾缨又问顾轻舟。 她自己拿不定主意。 正如顾轻舟所言,四姨太和孩子们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也许她再嫁人了。若是如此,四姨太未必愿意跟顾公馆的旧人接触。 “咱们住几天,我派人去找了,也许明天会来。”顾轻舟道。 “你都安排好了吗?”顾缨大喜。 顾轻舟笑道:“你早就说了此事,我怎么能不给你安排?” 当天晚上,顾缨、顾绍住在了顾公馆,顾轻舟和司行霈带着孩子们去了颜家,而司琼枝和裴诚则回了从前的督军府。 颜太太喜极而泣,抱着玉藻的手就没松开过。 颜新侬也在城里。 他今天正好休沐,也是去参加霍钺的婚礼。 “师座!”他们正在叙旧,有位年轻军官跑了进来,大汗淋漓的给司行霈见礼。 可见他的急切。 他冲司行霈和顾轻舟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邓高!”司行霈站起身,和他碰肩拥抱了下。 邓高是他以前的副官,是最重要的亲信。后来司行霈撤了之后,就把他托付给了颜新侬。 他的很多下属,都在军中混得不错。 他打量着邓高,“升官了?” “是,他现在是三旅旅长了。”颜新侬在旁边接口。 邓高嘿嘿笑了,有点不太好意思:“长官提携我。师座,你这次回来住几天?可要去咱们军中瞧瞧?” “好,等后天吧。”司行霈道。 邓高兴奋劲儿过去,才想起了顾轻舟,也给顾轻舟敬礼:“太太。” 顾轻舟站起身:“邓高,恭喜你。” 她没有见外去叫旅座,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她丈夫的亲信,是他们自己人。 “多谢太太。”邓高笑道。 然后,邓高就盯上了顾轻舟的两个儿子。 顾轻舟的两个儿子都满了两周岁,如今是会跑、会叫、会调皮捣蛋,是两个精力旺盛、拖垮乳娘的孩子。 邓高把他们俩都抱了起来:“我的天,两个都像师座,像小小的师座,哈哈哈……” 他觉得惊奇极了。 顾轻舟无力扶额。 “像什么,我小时候可没那么顽皮。”司行霈蹙眉说。 顾轻舟、颜新侬和颜太太一起扭头看着他。 司行霈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玩的比较有新意,不像这两个小鬼,只知道淘气。” 顾轻舟领头,众人哈哈笑起来。 司师座发现自己的台子搭不起来,因为他是什么德行,这些和他最亲近的人都知道,压根儿没有他自吹自擂的土壤。 晚上,玉藻跟颜太太睡。 司行霈和邓高连夜出去喝酒,好像还叫了他其他的部下,他也问顾轻舟:“你去不去?” 顾轻舟道:“我得照顾开阊和雀舫。再说了,你们这些当兵的人,说话荤素不忌,我不想因为我在场你们拘谨。” 司行霈哈哈笑起来。 哄孩子睡下之后,顾轻舟跟颜新侬在客厅谈了谈,主要是聊新加坡的近况。 “阿霈当年的决定很明智。当初的功臣们,这才两年不到就因故拿下了四人。一旦交出了军政府,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颜新侬苦笑。 顾轻舟心中咯噔了下:“山西那边如何?” “山西还稳固,毕竟叶骁元有煤有铁,又不缺钱。”颜新侬道。 顾轻舟缓缓舒了口气。 她又问了很多国内的局势,得知她的朋友们都挺好,云南和卓家的势力收缩了四成,但都是有心理准备,还算太平;叶家没受什么影响,叶骁元仍是山西的土皇帝。 “……您还好?”顾轻舟也问颜新侬。 颜新侬道:“我不是出身军阀,反而受到器重,处处被人拉拢。如今在军部,我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顾轻舟欣慰舒了口气。 只要义父地位稳定,司家父子留在国内的党羽就不会被斩断。 “你们在新加坡是个什么局面?”颜新侬也问,“咱们这边得到的消息,说你们蛰伏得很厉害,几乎就是普通民众。” 顾轻舟也不知从何说起。 司行霈的战舰是雇佣的,别说新加坡人不知道,就连南京也不太清楚。 英国派了新的总督到新加坡,但那个人是司行霈活动下来的结果,等于是司家的傀儡,而且还有把柄在司行霈手上。 为了让四邻放心,司行霈还暗中扶持了新的马来皇族,就是联合了旧的数位亲王,又通过贿赂英国官员,在吉隆坡成立了一个马来王朝。 皇室没有军权,也没有政权,仍是靠着英国人每个月发俸禄,但是它存在。 它的存在,让其他暗戳戳想要新加坡自立的人找不到下嘴的机会,也让那些“皇族”们自相残杀,加速内耗。 同时,南京这边肯定也以为,新加坡弹丸之地还两个政府,只当他们水深火热,没兴趣顾忌他们。 这些话,是顾轻舟两口子的秘密,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义父。 不是不信任,而是有的秘密不适合让南京政府的高官知道,否则就是陷义父于两难的境地。 他们的身份,今日不同往昔了。 “我们只想过一点简单的日子。”顾轻舟笑道,“不受人欺负就足够了,其他的不想要了。如果司行霈和我阿爸还有野心,当初就不会退了。” 第1594章 顽皮 顾轻舟和颜新侬聊到了凌晨三点多,两人喝了三壶茶,然后司行霈就回来了。 他浑身酒气,居然步履稳健。 “……一群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居然想灌醉我。我把他们全部撂倒了,只我一个人清醒着回来。”他道。 一说话,满身酒香,同时言语格外的不着调。 还是醉了的。 顾轻舟失笑。 颜新侬就站起身:“我去外书房睡一夜,你们也早点休息。” 颜太太跟玉藻已经睡了,颜新侬今晚是注定不能回房。他外书房有个小梢间,里面有寝卧。 有时候开会太晚了,他不好打扰妻子,就在外书房睡一夜。 “义父晚安。”顾轻舟道。 她则和司行霈住在以前洛水的房间,只要她回来,多半都是住在这一间的。 司行霈已经醉了,顾轻舟搀扶他去洗澡。 他很不老实,不停撩水往顾轻舟身上泼。 顾轻舟道:“这可是在颜家,你的老丈人、丈母娘都在,就连你的儿女亦然。动静太大被人听到了,你还要面子吗?” 司行霈是不要面子的。 “我想到霍爷今晚有艳福,我不能输给他。”司行霈道。 顾轻舟哭笑不得:“人家今晚是新郎官。” “你居然相信他今晚才做新郎官?太天真了。我看人最准了,他肯定早就把何微给办了,要不然两个人举止不会那么自然。”司行霈道。 顾轻舟:“……” 最终,顾轻舟也没有拗过他。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晚了,司行霈和顾轻舟更是到中午才醒。 她的两个儿子磨了颜太太一早上。 颜太太养大洛水的两个儿子,没这么辛苦的。她还在想,到底是轻舟的孩子格外顽皮,还是她真的老了,身体不济? “你们俩给我站好了,早上做什么了?”顾轻舟拎着两个儿子的衣领,把他们提到了自己面前。 他们俩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玉藻在旁边帮他们数着:“砸坏了外公的瓷瓶。” “像球。”开阊道。 “花花的球。”雀舫接话。 颜新侬有个圆肚子的古董瓷瓶,现在成了一堆瓷片,因为顾轻舟的儿子们想试试它能不能弹起来。 “扯坏了外婆的树。”玉藻掰了另一根手指。 “是歪的。”开阊说。 “我要扶正它!”雀舫接口。 颜太太有一株腊梅盆栽,很巧妙盘成了一个福字的形状,非常难得。 顾轻舟的儿子们觉得树应该好好长、笔直的长,于是把那盆盆栽捋直,活生生把盆栽给拆了。 “放走了一只雀儿。”玉藻掰了第三根手指。 “他啄我了。拔了它的毛,把它炖了。”这次说话的是雀舫。 结果,他太过于矮小,在他想把雀儿抓出来扒皮抽筋的时候,雀儿一下子就飞走了。那可是只昂贵的鸟,旁人花了大价钱培养的,送给颜太太把玩。 开阊没说话,因为他没有被雀儿啄到,对雀儿没恨意。 顾轻舟:“……” 她无力退回到了旁边。 司行霈下楼了,听说了两个儿子的种种,直截了当:“面壁思过两小时。玉藻,计时。” “是,阿爸!”玉藻立马兴致勃勃挽起了袖子,露出她手腕上的小手表。 这种小手表市面上没有的,也是司行霈特意叫人去给她定制的。 只要是玉藻想要的,她阿爸都能给她弄来。 司行霈背靠着手,对他的两个儿子说:“立正。” 两个像猴儿一样的小鬼,立马手贴裤缝站直了。 “向后转。”司行霈道。 他们俩就利落往后转。 “齐步走,一、二、三、四,好了停下来,两个小时不准动。”司行霈道。 颜太太目瞪口呆看着司家那两个混世魔王,此刻对着墙壁,身姿笔挺。 颜新侬过来吃午饭,瞧着了这一幕,乐不可支:“这军姿站得还挺像模像样。” 颜太太则对顾轻舟道:“随便说两句算了,两个小时很难站的。” 顾轻舟道:“没事,让他们长长记性。” “到底还是小孩子。”颜太太于心不忍。 她没有如此严厉过,她养大的孩子们,好像都不是很调皮。 “会不会太严厉了?”颜太太又道,“快吃午饭了,吃完了再站不迟。” “这是督军亲自训的军姿。”顾轻舟道,“没事,让他们站一站,能老实一会儿。他们的精力很旺盛,这样可以消耗些。” 颜新侬又忍不住笑了。 “洛水的两个儿子,没这么顽皮的吧?”顾轻舟笑问颜太太。 颜洛水和谢舜民在二月的时候去了趟英国,还带走了他们的孩子,打算让孩子们去见见世面。 他们厂子里需要一批机器。 机器很贵,谢舜民不放心让其他人代买,正好他也想出去走走,就和颜洛水一块儿去了,借机带着老婆孩子去旅游。 霍钺的婚礼,他们都没赶上。 “没这么皮。”颜新侬在旁边哈哈大笑,“谁生的像谁,舜民从小就文静内秀,能跟阿霈比吗?” 他又拍了拍司行霈的肩膀,“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想想你小时候跟督军作对,做的那些混账事,将来你儿子也跑不了。” 司行霈:“……” 站了一个小时,雀舫就受不了了,不停回头,给坐在旁边的姐姐使眼色。 玉藻不为所动,板起小脸孔说:“没到时间。” “阿姐……” “撒娇没用的,这是军规,祖父和阿爸都说了。”玉藻背起小手,很有派头的样子。 她在颜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别人的小妹妹,如今是翻身了。 颜太太看着他们,眼眶有点热。 她想,把玉藻还给顾轻舟和司行霈还是对的,孩子仍需要一个父母健全的家庭。颜太太再爱玉藻,也取代不了父母的地位。 和从前相比,七岁的玉藻更加开朗活泼,甚至也有点顽皮。司行霈和顾轻舟一定是很疼爱她,才让她有了如此改变。 如果是从前,玉藻大概会舍不得弟弟们罚站,她会替别人考虑。 如今,她就像个骄傲的军官,巡视她两个小弟弟,表情上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她身上有了司行霈和顾轻舟的痕迹,逐渐成了真正司家的人了。她不见外、不客套,她很享受做大姐姐的优越。 第1595章 姊妹 下午四点多,顾轻舟和孩子们午睡都醒了。 因为中午的罚站,两个小鬼吃了饭之后终于肯老老实实躺下睡半个钟头了。 顾轻舟给霍家打了个电话。 她不是给霍钺,也不是给何微,而是给霍拢静。 不成想,佣人却告诉顾轻舟:“大小姐去上海了,说是要去买点东西,过几天才会回来。” 说了永远不离开岳城的霍拢静,在她哥哥婚礼之后,迫不及待的跑了,大概始终不肯再见到顾轻舟。 顾轻舟的心沉了沉。 司行霈就搂住了她的肩膀,转移话题:“以前咱们一起种了梧桐树,说是将来老了要带孩子来看。” 顾轻舟道:“我也想去看看。” 那次是他为了得到程家的好处,自己安排杀局。结果程渝那小傻子非要扑过来,司行霈自己的安排失控,差点送了命。 他受伤之前,还惦记着给顾轻舟做菜,后来昏迷中,仍是心心念念着。 那时候顾轻舟就想,算了,这辈子是逃不掉了,哪怕是死,也只能和他死在一块儿,他让她做妾她都认了。 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会特别卑微。 后来他的伤还没有好,突发奇想要跟顾轻舟一起种树。 那算是他们爱情深刻的模样了。 到了司行霈那处别馆时,顾轻舟呆了呆,因为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她都不太认识了。 那条小路,被逐渐成长起来的梧桐树遮蔽了,树荫浓密。初夏时节的树叶青翠,满眸绿色,还有鸟儿歇在树梢,叽叽咋咋。 “长这么大了,这才几年啊!”顾轻舟抚摸着树干,不至于合抱不过来,却已经是大树了。 光阴荏苒,人会忘记时光,树却用年轮一圈圈记载了下来。 顾轻舟陡然湿了眼眶。 回首过去的路,她一直以为自己走得战战兢兢,现在才发现,司行霈从最开始就在她身后。 他就像她的大树,不会让她无所依托。 “姆妈,哪一棵树是我的?”玉藻问。 她的声音,打破了顾轻舟的情绪。 顾轻舟回神,就看到司行霈站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而她的两个儿子,老二已经抱着树干爬到了半人高。 “全是我们的,你想要哪一棵都行。”顾轻舟笑道。 玉藻果然开始挑。 顾轻舟指了指雀舫。 司行霈上前,揪起他的领子,像捉小鸡一样把他给拎了下来:“不要爬树,衣裳都弄脏了。等会儿我们还要去吃饭,你脏兮兮的不给进去。” 雀舫不敢忤逆父亲,只得跟在旁边。 别馆已经关门落锁,庭院的草木疯长,把玻璃窗户都糊住了,墙壁上刷的粉有点脱落。就连大铁门也锈迹斑斑。 真是过去很久了。 “咱们拍张照片。等将来四个孩子都成家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咱们带着孙儿外孙,一起再来拍几张。”顾轻舟道。 司行霈说好。 他们身后跟着汽车的副官,此刻才上前,替他们拍了全家福。 看完了这些,顾轻舟约了顾绍、顾缨和裴诚、司琼枝一起吃晚饭。 正好派过去找四姨太的人也有了回复。 “……她嫁人了,是一个种田的鳏夫,为人忠厚老实,对她的两个女儿也视如己出,她说过去的事都结束了。”副官说。 顾轻舟觉得是意料之中。 顾缨则有点失望。 “你干嘛非要见顾纭,兰芷才是你的亲姊妹,同父同母啊。”顾轻舟笑道。 阮兰芷,就是当初换掉顾绍的那个女孩子,她是秦筝筝的亲生女儿,从前也跟顾公馆关系不错。 顾缨却道:“可这不一样,她又不是顾公馆的人。” 顾轻舟和顾绍啼笑皆非。 裴诚则陪着司琼枝,去给她母亲和哥哥上坟了。 司琼枝甚至跟裴诚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她比较任性,也比较恶毒。 这次岳城之行,没有和霍拢静聊聊天,算是一个遗憾了。 顾轻舟和司行霈第三天带着孩子们去上坟了,然后也去了趟平城,给司行霈的母亲上坟。 第四天,何微三朝回门之后,他们一起聚了一整天,聊了很多事。 “阿静她在上海安全吗?”顾轻舟问霍钺。 霍钺道:“嗯,有人跟着她,很安全的。等我们一走,她就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霍钺顿了下,自己先叹了口气,“轻舟,她不是在躲你。” “我知道。她是在躲过去,只要见到了我们,她就会情不自禁回想起那段往事,那让她很痛苦。”顾轻舟说,“我们明早回新加坡,你们呢?” 霍钺道:“也是明早。” 何微就道:“姐,你们何时去香港?反正很近的,我想带着你们到处去玩玩。” “等下半年。一年见两次好了。”顾轻舟笑道。 霍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朋友远在千里,一年能重逢两次,实在是交通的功劳。若是后退五十年,怕是十年八载也见不到了。 “那挺好。”霍钺道。 他们散了之后,顾轻舟送顾绍和顾缨先回顾公馆。 不成想,门口停了一辆牛车。 赶车的汉子不高但壮实,一脸憨厚。车子上铺了一层稻草,然后在上面铺了被褥,很是软和。 妇人领着两个女孩子,看到汽车就连忙下车。 “是四姨太。”顾缨认出了她们。 顾轻舟道:“她叫香雪,已经不是谁家的四姨太。” 就见香雪领着两个怯生生的女孩儿,走到了顾轻舟她们面前。 “轻舟小姐,二少爷,四小姐。”她含笑,表情也带了点羞涩,好像很久不曾与陌生人交流,“轻舟小姐派人去寻我们,躲起来不见总归不好。” “我们就是想知道你们过得如何。”顾轻舟说。 当初离开的时候,顾轻舟给了四姨太一笔钱,那些金条帮她渡过了最难的日子,她很感激顾轻舟。 “我们都挺好。”四姨太笑了笑。 然后,她把顾纭往前拽了:“阿纭,这是你阿哥阿姐,你叫人。” 顾纭比玉藻还要大,今年虚岁九岁了,却生得瘦弱白净。她像是没怎么下过地的,单薄得厉害。 “她身体不太好。”四姨太见顾轻舟不停打量顾纭,主动解释。 顾纭挣扎了半晌,声若蚊蚋叫了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懂,她就缩到了她母亲身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顾轻舟却记住了她的模样。 第1596章 徐歧贞的餐厅 徐歧贞的餐厅,最近每天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客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穿着也简单随便,总是各式各样的连衣裙,布料很讲究但客人从不在意。 特殊在于,不管多么昂贵的裙子,她足下都是配一双木屐。 餐厅没什么生意,伙计们时常会专门议论这位唯一的客人。 徐歧贞偶然听到了,就对他们道:“她是日本人。” 餐厅是打着“苏菜”的招牌,装潢精致,门面不大而且位置偏僻,是个幽静的去处,才开张不到两个月,压根儿没打出名气。 “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日本人,她说一口闽南话。”一名伙计说,“官话也会说,比我说得还好。” 徐歧贞也听得懂闽南话。 她没说什么,餐厅就来了其他客人。 徐歧贞去了后厨。 这次来的,是一大群客人,男男女女还带着三个孩子,其中两个男孩像是双胞胎。 “京苏小菜。”司行霈念着招牌,转头问顾轻舟,“你确定颜三推荐的是这里?” 顾轻舟看了眼地址:“是这里。” 他们刚从霍钺的婚礼回到新加坡,一下飞机孩子们就闹着说饿了。 他们的飞机停靠得比较偏僻,顾轻舟想起上次颜子清特意跟她说过,有一家神秘的苏菜馆,让他们去尝尝。 故而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这家餐厅。 餐厅在网球场后面,的确是很难找,不过门面装修得很精致,五彩玻璃门似镶嵌了宝石般闪光。 他们一行六个大人和三个孩子,餐厅没有包间,就把最后面的两张桌子合并了。 “京苏……现在是特指南京吧,这是金陵菜吗?”裴诚问伙计。 他就是南京人,一看菜单发现不对。 很多菜都是江苏菜全系,并非专门的金陵菜。 “不是,是全菜。”伙计果然道,“如果是光金陵菜,怕其他客人觉得菜色单调。” 他说一口很蹩脚的官话,裴诚半晌才听懂。 司行霈道:“我要腌笃鲜和松鼠鱼,其他随意,管它地道不地道呢。” 顾轻舟笑道:“你这种粗人才不讲究。京苏菜以草闻名,我要一份清炒马兰头。” “金陵菜以鸭馔闻名,我要烤鸭。”司琼枝说。 其他人也纷纷点了。 上菜不算快,但菜色精致,光从摆盘上就看得出大厨的用心。 第一道菜是烤鸭。 外皮酥脆的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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