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你。”张辛眉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很平缓。 司玉藻抬眸看着他。 他却突然俯身,亲吻了她的唇。 四周的人全看到了,有人发出了叫好声,有人在偷笑,一阵哄闹。 司玉藻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张辛眉的唇,久久流连,像是要牢牢记住她的味道。 最后,他在她的耳边说:“等胜利的时候,你活着回来,我就把秘密告诉你。我有个秘密,关于你的秘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听。” 司玉藻的眼泪,夺眶而出。 第1698章 凯旋 司玉藻再次回到新加坡,已经是1945年的冬天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离家三年多。 日本投降之后,她所在的部队驻守了一段时间,她留在了当地的医院做善后事务。 她从新加坡带过来的副官,宋游升了团长,李效牺牲了。 而新加坡,也是满地狼烟,有被炮火染过的痕迹。 日本人疯了一样想要进攻新加坡,英国人早就撤离了,舰队和总督全跑了,是司家保护了这片土地。 损失是有的,伤亡也不小,但好歹是险胜了,保住了他们新的家园。 “阿姐。”司玉藻刚下飞机,就看到有个高挑英俊的男人,远远冲她招手。 她一愣。 走近之后,才看到是她的二弟司雀舫。 今年才十六岁的司雀舫,已经是一副很高的个子了,只是少年人身体未成,哪怕穿着军装也显得很单薄。 和上次相比,他已经变得让司玉藻认不出来了。 “好高!”司玉藻感叹说,“你都快赶上阿爸高了吧?” 司雀舫伸手比划了下自家姐姐,然后把她的头往胳膊下一夹:“比阿爸矮一点,但是比你高了。” 司玉藻小时候常这样夹他,骂他是小矮子。 如今真是报应不爽! 司玉藻挣扎:“放肆,你敢以下犯上!” 司雀舫不松手:“阿姐,我可想你了。” “想归想,先松手,否则我要揍人了!”司玉藻道。 身后又有人道:“雀舫,别折腾阿姐,阿姐坐飞机累了一整天。” 司玉藻回眸,看到了同样长高的弟弟司开阊,以及稍微矮一点的司宁安。 十四岁的司宁安,还没有像他哥哥们那样发育,却也比司玉藻高了。 他上前拥抱了司玉藻:“阿姐,你回来太好了!” 司玉藻一路上没什么感触,直到她三个弟弟都来接她,她才后知后觉湿了眼眶。 她拍了拍司宁安的后背:“宁安最乖了,阿姐想死你了!” 他们兄弟三簇拥着司玉藻上了汽车。 开车的居然是司雀舫。 司玉藻大惊:“副官呢?你才多大,你行不行?” 司雀舫不以为意:“阿姐,你还当你弟弟是孩子呢?告诉你,我已经当兵了,在阿爸的军舰上服役呢。” 司玉藻看看司开阊。 开阊是老大,性格特别沉稳寡言。他很靠谱对司玉藻道:“雀舫早就会开车了,很稳的,阿姐你放心好了。” 司宁安也道:“阿姐,我也会开车。” 司雀舫在前面哈哈笑:“咱们家,怕是又只有阿姐你不会开车。当年学枪的时候,也只有阿姐你怎么也打不下来那个鸟窝!” 司玉藻恼羞成怒:“混账,你敢取笑你阿姐!你阿姐不需要会开车、会打枪,你阿姐漂亮就可以了!” 司家的男孩子们:“……” 三年不见,他们家阿姐还是原来的阿姐,一点也没变呢。 司雀舫笑得停不下来。 司宁安也问了司玉藻很多问题。 车子走了片刻,寡言少语的司开阊问:“阿姐,是去医院还是先回家?阿爸和姆妈都在医院,但祖父在家里。” “我……”司玉藻犹豫了下,“我先回家。” 她突然之间心里虚虚的不踏实。 她一路风尘仆仆,回到了司家的老宅。 司家到了新加坡之后,房子先后大修了两次,没有挪过地方,大门上朱漆的颜色依旧鲜艳,只是大门口的黄盾柱树亭亭如盖,越过了墙头。 三年多没回来了,恍惚得就像昨昔。 她好像没离开多久。 “阿姐,祖父在家。”开阊声音稳重,提醒司玉藻。 司玉藻点点头。 她先去了祖父的院子。 她祖父身边有两个姨太太,是当年岳城军政府的,后来给了她们钱财,她们被人骗光了,又被霍钺送回了司家。这样的遭遇,让这两位老太太格外珍惜在司家的生活。 她们俩六十多岁了,比年轻人腿脚还要健朗,正在院子里修剪一盆腊梅。 “冬天会开花吗?” “去年就没开,怕是品种不好,让轻舟换一盆新的。” 玉藻看着这一幕,眼泪倏然涌上来,炮火连天的日子好像真的结束了。日本投降了,家国安定了,从此海清河晏。 “大小姐回来了?”三姨太先看到了她,又惊又喜,“督军今天早饭的时候还念叨着你呢,没想到真把你念回来了。” 她们对祖父还是用旧时的称呼,一辈子怕是改不了,改成什么都感觉很别扭。 祖父也没苛责过她们改。 “大小姐如今是军人了,真了不得。”四姨太说。 司玉藻笑了下:“祖父起了吗?” 屋子里传出来轻咳的声音。 两位姨太太就道:“快进去吧。” 司玉藻走到了正堂,看到她祖父正在摆弄一幅地图,好像是马来半岛的。 他打量了孙女:“我听你阿爸说,你们那边也接受了日军投降,你去看了吗?” “去了,就在我们战地医院旁边。”司玉藻道。 司督军颔首,又说:“那边的事情都结束了?” “是,我领了退伍信,也在医院递交了辞职,这才回来了。”司玉藻说。 她这几年一直在做战地军医,跟着部队在最前线。 战争结束了之后,她留在了原地的军医院,照料一些伤患。 她想着一切都结束了,也该去上海找张辛眉,将来要走向何方,两个人一起商量。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通知,张辛眉遇到了暗杀。 暗杀他的,是重庆的人,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没有证据。 如果公开审判他,依照他的人脉,怕是会有很多人跳出来阻挠,还不如暗中先杀掉他,再慢慢搜集他背叛的证据。 他的汽车在半路上遇到了袭击,是被地雷炸开了。 顾轻舟接到消息,立马飞往上海。 张辛眉重伤昏迷,还有一口气,人没死。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两名随从将他死死裹住,让他留了这一口气。 只是,他重伤到了第七天,仍是没有苏醒的意思,医生告诉顾轻舟,他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顾轻舟是把张辛眉当弟弟一样的,当即安排他转院,把他接到了新加坡。 她也给正在善后的女儿发了电报,让她回新加坡来。 司玉藻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嗡了下。 她上次见到张辛眉,是半年前,那次他是代表政府来给前线战士们送补给,并且在玉藻的医院逗留了两天。 他没有做任何亲密的事,也没说什么甜蜜的话,只是带了一盒糖果给她,像长辈哄孩子。 “真不一样了,是个军人了。”他对司玉藻如此说。 司玉藻不好意思:“后勤人员而已,不是战士,惭愧惭愧。” 在上海送别的那天,他说等胜利了,就告诉她关于他的秘密。 他让她一定要活着。 如今胜利了,她也依言活着回来了,他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第1699章 战后余生 司玉藻近乡情怯。 她知道张辛眉还在医院,也知道这是他重伤之后的第二十九天。 他的生命体征维持住了,但他没有醒。 这样的案例是有过的,有的人就这样昏迷一两年,靠药物维持身体,最后慢慢死去。 她很想迫不及待冲到医院去,却又害怕了。 正是因为害怕,她在祖父的院子里磨磨蹭蹭,说了很多的话。 司督军年轻时就是人精,越老越精明,一眼就把孙女看透了。 他叹了口气:“你去收拾收拾,到医院去瞧瞧张家那孩子。我听你姑姑说,未必就没希望。” 司玉藻的心,狠狠咯噔了下,像是水瓶裂开了,水不可收拾的到处淌,流到哪里就烫到哪里,烫得她几乎要落泪。 她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嗯。” 这一个字,声音也哽了,她急忙转身。 她自己的院子还在。 离家四年多,她的屋子还是一尘不染。渔歌在玉藻从军的那年就回了新加坡,还是在她的院子里做事。 渔歌把玉藻的屋子保持了原样,让玉藻错觉她从未离开过家。 她一回来,渔歌就上前拥抱了她,激动得哭了:“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一哭,司玉藻也哭了。 一番哭泣,玉藻的情绪好像得到了发泄,存在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很多。 不管她去不去医院,张辛眉都不会活蹦乱跳,并不会改变。 她洗了澡,又让渔歌帮她剪头发。 三年多的军医生涯,她都没剪过头发,每次都是胡乱扎起来,十天半个月才有空洗一次。 头发已经很长了,快要及腰,发质也很好。 渔歌稍微帮她处理了,就是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透出了她的淑女气质。 军医院雷厉风行的司医生,又变成了司家的大小姐。 她收拾一番,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去了医院。 张辛眉住的单间病房,外面有个小休息室。 顾轻舟和司行霈也不是时时刻刻在这里,他们每天过来坐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副官和护士照顾张辛眉。 今天是知道玉藻要回来,又不知道她何时落地,顾轻舟和司行霈估计她一到新加坡就会先到医院,所以早早来这里等着,迫不及待要早早见到女儿。 殊不知阴差阳错了。 司玉藻来了,司行霈先看了她一眼。 “丫头回来了。”他心里想,“没缺胳膊少腿。” 他心中的情绪翻滚,表面上很平静,略微点头。 司玉藻就扑倒了他怀里:“阿爸!” 司行霈拍了拍她的后背:“谁去接你的,接到现在才来?怎么开的车?” “我也想你了,阿爸。”司玉藻道。 顾轻舟在旁边笑。 司玉藻松开了父亲,又扑到了母亲怀里。 顾轻舟没丈夫那种口是心非,拉着女儿仔细打量,恨不能连她的头发丝都要检查一遍。 “回来就好。”顾轻舟眼眶有点湿了,“你回来了,我就能睡得踏实了。” 司玉藻也哽咽着抹了眼泪:“姆妈,我让你担心了。” 顾轻舟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司玉藻和父母说了片刻的话,这才进入了病房。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有跟进去。 司玉藻再次见到了张辛眉,他异常安静躺着。 他的脸色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人也瘦了很多,下巴上有一圈青青的胡茬。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 可瞧见了他,他仍是有一口气在,司玉藻觉得此生真是上苍眷顾。 她坐到了张辛眉的床边,握住了他的手:“张叔叔,已经胜利了,我也活着回来了,你的秘密呢?” 床上的人格外安详。 司玉藻的种种情绪,张辛眉已经体会不到了。 她反反复复摩挲着他的手。 司玉藻回到了新加坡,第二天就到医院上班了。 司琼枝让她休息一段时间:“你也够累了,陪着家里人歇歇。” “不了,反正我得天天在医院里,还不如帮忙做点事,我听说现在医院的医生不多。”司玉藻道。 新加坡被日本围困了两年多。 这两年里,人心惶惶,能走的人家绝大多数都走了,去了欧洲或者美国。 医院的医生,一部分是跟着家人走了,一部分是牺牲在保卫战里,如今好几个科室没人了。 战争已经结束了,全世界都在逐渐恢复秩序,司琼枝和裴诚也不急,他们在慢慢等待着。 医院很忙,这是不假。 “玉藻,他会醒过来的。”司琼枝道。 司玉藻颔首。 她这天下班之后,她的二弟雀舫开车来接她回家吃饭。 司玉藻没什么胃口,对雀舫道:“你开车带着我到处看看吧,我想知道新加坡的损失。” 新加坡的围困战,今年的四月就结束了,所以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恢复了正常的交通和经济。 炮火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痕迹不深。 “阿姐,你跟恺哥哥感情不是很好吗?要不要去看看他?”雀舫问。 “好啊,他也回来了?”司玉藻道。 雀舫说:“他回来很久了,前年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他后来参加了前线战争,是他的一个大炮轰过去,把山本静那个女人给炸飞了的。” 当时日军里有山本静,她也是个军官,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去的。 她一直想要回颜恺,大概也想要颜子清,可惜颜子清不理她。 颜恺也不理她。 她就发疯了一样,想要毁掉新加坡。 后来打遭遇战,日本的舰队都登陆了,领头部队里有山本静。 颜恺利用亲情,说要谈判。 山本静相信了他,却被他的大炮轰过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雀舫把此事告诉了司玉藻。 司玉藻有点意外:“我真不知道。我当时在前线,不知道新加坡的消息,时时刻刻想着你们。我真担心家里出事,但我又不能做逃兵。” “姆妈和阿爸也担心你,我有一次偷听到他们说话,姆妈说她做了噩梦,早起的时候在餐厅哭,说梦到你出事了。”雀舫道。 司家的孩子们,正在成长的年纪,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一个个都没有长成纨绔,反而成了铁骨铮铮的汉子。 包括司玉藻。 司行霈总担心他的儿女们将来软弱、奢靡、无能,这些都没有发生。 虽然代价有点惨。 司玉藻走了一圈之后,跟着司雀舫去了颜家。 颜家的老爷子在世,身体还不错。 徐歧贞操持家业,家里井井有条。 他们家的房子正好靠近日军登陆的地方,被炮火毁了,如今是新建的,到处都是新鲜的模样,和从前有点不同。 司玉藻看到了颜恺、颜棋以及徐歧贞的两个女儿。 “姐。”颜棋很高兴,上前就拥抱了她。 颜恺也很开心:“司军医回来了,凯旋啊!没有鲜花铺道吗?” 第1700章 甜蜜的爱情 司玉藻跟颜家的孩子感情非常好。 颜恺和颜棋跟她都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四年不见了。 特别是颜棋。 她们正在说话,司玉藻的小弟弟司宁安也来了,手里拎着点心。 “你也来接我?”司玉藻问他。 司宁安性格比较腼腆,皮肤又白,脸颊微红,搭不上话。 司雀舫在旁边笑得不怀好意。 时间不早,他们还没有说尽兴,只得临时分开了,约好了明天上午再聚。 回去的时候,发现司宁安不跟他们走,司玉藻好奇:“你不回家?” “我在舅舅家吃饭。”司宁安道。 徐歧贞出来了,再三挽留司玉藻和司雀舫:“你们俩也吃了饭再走。” 司玉藻晚上还要去看张辛眉,怕是静不下来。 司雀舫明白她的心情,就对徐歧贞道:“舅妈,明天吧,我们明天早点来,阿姐晚上还要去医院。” 徐歧贞当即会意。 司雀舫把司玉藻送回医院,在路上跟她说:“宁安天天围着棋姐姐打转。” 司玉藻一开始没明白这话。 后来她才突然醒悟:“真的?” “嗯,有一段时间了。”司雀舫坏笑道,“我跟阿爸和姆妈说了,让他们揍他。他们没理我。” 颜棋比司宁安大整整六岁,算是司玉藻的同龄人,且司宁安今年不过十四岁。 她无奈笑了笑。 这件事引起了司玉藻的兴趣,她又问司雀舫:“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司雀舫道,“不过阿哥有。” 司玉藻立马趴在座椅的靠背上:“是谁?” “叫张樱,是他的同学。”司雀舫笑道,“他约那女孩子看电影,偷偷牵她的手,被我看到了,我也告诉阿爸和姆妈了。阿爸笑说他是小流氓,被姆妈踢了一脚。” 司玉藻:“……” 她突然发现,她两个弟弟比较早熟,而一母同胞的司雀舫,还处在到处看热闹的状态。 “老二啊。”长姐如母的司玉藻有点忧心,“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司雀舫没察觉。 司玉藻:“……” 这孩子感情迟钝,亦或者说她另外两个弟弟早熟。 “将来我们都结婚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司玉藻道。 司雀舫说:“阿姐,我才十六岁,你操心得太过了。” 司玉藻一想也是。 造化是最神奇的,现在看似最不开窍的二弟,也许将来是最早结婚的呢? 玉藻逛了一圈,和雀舫在外面吃了饭,没有回家。 饭后,她去了医院,坐在张辛眉的床边,给他念报纸。 她姑姑说,张辛眉现在要听到一点声音,最好是她的声音,说什么都行。 司玉藻不知该说什么。 以前和张辛眉有说不完的话,可他躺在这里的时候,司玉藻的心沉沉的,话都被堵住了,唯有念报纸。 “张叔叔,我弟弟他们都有心上人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这个做姐姐的就要比他们晚结婚了。 我比他们大五岁了,那岂不是白长了这五岁?”司玉藻叹气,“我昨天路过了婚纱店,是战后重新开业的,所有的婚纱都是新的,真想要买一套。” 张辛眉的手指,略微动了动。 司玉藻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盯着他的手,嘴里又开始叫张叔叔,胡乱说着结婚的话。 这次,她没有看错,张辛眉的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动了下。 司玉藻急忙去给她姑姑打电话。 司琼枝都下班回家了,匆匆赶到了医院。 这是个很好的兆头。 从那天之后,司玉藻每天上午坐班,下午和晚上就陪同张辛眉,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病房里,住到了他旁边。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反对。 她的胡言乱语,让张辛眉有了点反应,给了司玉藻信心。 她一旦有了信心,嘴巴就闲不住了。 她跟他说起战火连天的那三年,也跟他说起自己对他的思念。 “你那天亲了我,是不是故意的?后来卢师兄跟我说,好多军官和医生想要追求我,都因为知道我有了未婚夫而放弃。”司玉藻絮絮叨叨,“你肯定是故意的。你都霸占我了,不能不负责任,要不然我没人要了。” 张辛眉的眼角,倏然流下了眼泪。 司玉藻怔愣愣看着,心中所有的乐观都撑不下去了。 她的眼泪决堤了:“张叔叔,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不要哭,我不后悔的,霸占就霸占了吧……” 又过了半个月,在一天清晨,司玉藻醒过来时,发现张辛眉睁开了眼睛,正茫然看着医院的屋顶。 司玉藻披头散发,也顾不上收拾了,扑到了他的病床上,使劲亲吻了他的唇:“你醒了,你醒了!” 张辛眉的清醒不过片刻,然后他又陷入了沉睡。 他真正醒过来,是在五天之后。 深度昏迷的张辛眉,在受伤之后的第五十六天,醒了过来。 他不记得事情了,只记得司玉藻。 “玉藻。”他双手无力,想要握紧司玉藻的,“我的……” 话音断断续续。 至于发生了什么,顾轻舟是谁,其他人在哪里,他全部不记得了。 司玉藻大喜。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司玉藻的眼泪止不住,一边流泪一边笑,“他变成了傻子,我就养他下半辈子。” 张辛眉并没有傻。 做了半个多月的康复,他就能完完整整的说话了,虽然他的记忆还是很模糊。 他只记得司玉藻,记得自己想要和她结婚。 “记得你阿爸吗?”司玉藻问他。 张辛眉道:“不记得了。” 一转眼,就到了新加坡的旧历年。 顾轻舟和司行霈请了很多的朋友,来新加坡一起过年,包括何微和霍钺。 战事结束,后续要如何,大家都在思考,聚在一起,可以交换想法。 颜新侬全家也来了。 包括霍拢静。 司玉藻和雀舫去接外婆一家,下飞机的时候,她看到霍拢静挽住了颜一源的胳膊。 她愣住。 司玉藻从小就认识颜一源,她成长的过程中,颜一源一直都在新加坡。 可她突然觉得颜一源很陌生。 他那张喜怒不行的脸上,一直挂着淡笑,这让他的五官格外柔和,整个人的气质从阴郁变成了阳光。 司玉藻怀疑这是另一个和她五舅舅容貌相似的人。 “玉藻。”霍拢静故意装作看不见她的目光,“你的头发真漂亮,远处一看我还以为是你姆妈。她年轻时也有这样漂亮的长发。” 司玉藻还没有回神,又被霍拢静给震惊了下。 她没想到,霍拢静会跟她说笑。 那个沉默寡言的霍拢静,也好像不见了。 “姨母……” “叫舅母!”颜一源笑着提醒她,“轻舟是先认识我们的,再认识阿静的,理应我排在前面。是不是阿静?” “是。”霍拢静的语气很宠溺。 司玉藻愣在了原地,最后是外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她才回神。 “发生了什么事?”司玉藻问外婆。 颜太太笑了笑:“他们俩结婚了。” 第1701章 你说你很矜持 外婆坐飞机很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司玉藻心里痒痒难耐,却也不好打扰外婆。 好在洛水姨母也来了。 司玉藻挤到了颜洛水和谢舜民的汽车里,迫不及待问起了颜一源和霍拢静的事。 “猫做的媒。”颜洛水笑道,“阿静捡了只猫养,我和你舅舅去看过一次,那猫就天天往我们家跑……” 司玉藻还想要仔细问,颜洛水却迫不及待问起了自己关心:“听说你跟张家的孩子要定亲了?他怎样了?” “已经醒了。”司玉藻道。 她还要仔细问,颜洛水没给她机会,抢先问了她很多事。 等回到了家里,发现另外还有亲戚朋友。 有个非常漂亮时髦的太太,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不时哈哈大笑。 “……真的,我一点也没老,是不是?司行霈,你当初是不是瞎了眼不要我?”司玉藻听到那个女人说。 她不由站住了脚步。 她看向了父母。 父亲在翻白眼,母亲则笑得一脸温柔。 司玉藻突然想起来,这位大概就是程渝。 母亲偶然会说起她,说她嫁给了北平的卓大帅,又说她性格洒脱,为人豪爽。 “你孩子都在,今天我就给你点面子,别找事啊!”司行霈低声威胁她。 远远的,他们也看到了颜太太和颜新侬。 顾轻舟和司行霈丢下其他客人,先迎上了颜家众人。 “姆妈,路上辛苦了!”顾轻舟扶住了颜太太的胳膊,“累不累?” 颜太太笑道:“有点累,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我跟你义父说,这次到了新加坡,如果环境好的话,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养老。” 顾轻舟笑起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搀扶着颜太太。 程渝挤了过来:“颜太太,您还记得我吗?” “卓夫人啊。”颜太太笑道,“你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年轻。” 程渝笑着扶了下自己鬓角:“老太太取笑我,您健朗矍铄,还跟从前一样。” 顾轻舟忍不住笑她:“哟,你居然知道谦虚了。我家玉藻非要到了你这个年纪,才会知道像你这么谦逊!” “我这个年纪?”程渝咬了咬牙,“死丫头,我跟你一样大!” “我已经不是丫头了,我女儿才是。”顾轻舟道。 颜太太大笑:“都是丫头。在我面前,你们全是小孩子。” 这么一说话,她的疲倦减轻了不少。 家里客人太多了,顾轻舟跟颜洛水和霍拢静眨眨眼睛,先把颜太太送到了客房去休息。 等出来的时候,顾轻舟瞧见玉藻正缠着颜洛水,而霍拢静和颜一源一直挽着胳膊。 他们俩比任何一对夫妻都要亲密,似乎是害怕失去彼此,他们时时刻刻粘着对方。 顾轻舟上前:“玉藻,你不去医院看辛眉?” 司玉藻一瞧手表,发现快过了和张辛眉约好的时间。 “可是……” “快去吧,你舅舅他们又不会跑,等空闲了慢慢问。”顾轻舟笑道,“你这急性子,像你阿爸!” 谢舜民在旁边笑。 顾轻舟问他笑什么。 谢舜民道:“你们女人都一样,孩子身上的优点都是像你们,缺点全是像我们。我还以为只有洛水这样……” 他这么一说,很稳重的卓孝云也笑出声。 男人们对视一眼,大家心照不宣。 司玉藻回眸看了眼他们,只感觉那是一代人的时光,全部凝聚到了他们身上。而自己的年纪,是他们光阴的证明。 她很羡慕。 “等我将来老了,还有这么一大群至交好友吗?”司玉藻自问。 她想着,就去了医院。 张辛眉在不停的看手表。 他一直蹙眉,直到司玉藻进来,他才舒了口气:“幸好,我还以为我又犯糊涂了。” “不是,是我来晚了。”司玉藻道,“家里今天特别热闹,可惜你还不能下床。不过,明天更加热闹,太原的人和香港的人还没到。” 张辛眉笑了笑。 司玉藻又道:“我五舅舅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差点认不出他了。他笑起来特别好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张辛眉看着她。 司玉藻又道:“他跟阿静姨母,蹉跎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在一起了。他们俩可恩爱了,一眼看过去就能瞧见。” 张辛眉微微笑着。 他昏迷的日子,司玉藻总是对着他自说自话,如今成了习惯,一时间改不掉,甚至张辛眉有点插不上嘴。 “我特想知道过程。”司玉藻又叹气,“晚上我回去,要磨着洛水姨母跟我说清楚。” 她说了半晌,发现张辛眉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她。 司玉藻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灰?” “没有。”张辛眉道。 他沉默了下,问司玉藻:“我不记得我们的过程了,你能告诉我吗?” 司玉藻噎住。 她和张辛眉,其实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过程。 那时候,张辛眉是地下党,他一边顾念自己随时要牺牲,一边又担心司玉藻的家庭。 毕竟司玉藻的父辈们和军方纠缠太深,哪怕退了也有亲朋。 张辛眉不忍心把司玉藻拖入两难的境地。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司玉藻? 他不记得了。 哪怕记得,他也说不清楚了。就好像是癌症,什么时候得的,怎么得的,医生也说不清楚,但到了人不舒服的时候,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等张辛眉确定自己无可救药的时候,他已经泥足深陷了。 他跑到了司玉藻出发的地方,当众亲吻了她,并且告诉她,自己会等她回来。 他是战士,等家国危急时,他却只能躲在后方,这对他是一种煎熬。他没有阻止司玉藻,甚至很羡慕她。 他知道会有牺牲。 张辛眉的一生,都在承受这些,他并不害怕。 司玉藻愿意顶天立地的死,这是她的荣耀,张辛眉为她骄傲。 可私下里,他也是个普通人,他害怕她会出事。 他的感情太满了,用力都藏匿不住,就好像冰山全部藏在水下,只露出那么微弱的一角。 那一角,落在那个亲吻上。 亲吻是如此的浅尝辄止,司玉藻却懂得那背后浓郁的深情。 “我们的过程……”司玉藻的眼眶有点热。 我们的过程,都是你在暗恋着苦苦煎熬,都是我在懵懂中无知索取。 “……我第一次到上海,你就看上了我,你说我是仙女下凡呢。”司玉藻整了整心绪,表情很认真对张辛眉说,“从那之后,你就是开始苦苦追求我了。 我是女孩子家,当然很矜持了。我一再跟你说,我冰清玉洁不打算谈恋爱,但是你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我结婚。 我那时候压力可大了,我这样的仙女,爱上了凡人,会不会像七仙女和董永那样呢?后来,你的虔诚感动了我,我才答应。” 张辛眉听完了,蹙眉看着她。 司玉藻:“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你说你很矜持……”张辛眉斟酌了下,“我觉得从这句话开始,很可能后面都是假的。” 司玉藻:“……” 她实在气不过了,就想要挠张辛眉的痒痒。 张辛眉怕痒,这点司玉藻才知道,他不停的躲。 他为了制服司玉藻,把她按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时,张辛眉俯身,亲吻了司玉藻。 良久,他才停下来,气息微乱:“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自己对你的感情。我想,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很爱你。” 他热情又直白,和从前完全不同。 司玉藻的眼眶顿时就湿了。 因祸得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张叔叔,别无他求了,哪怕他一辈子都不记得前事。 只要他还记得她就行。 第1702章 团聚的时光 司玉藻很感谢上苍。 假如张辛眉还是从前的他,假如他没有失去记忆,他仍要留在上海。 他始终记得自己是顾轻舟的弟弟,记得自己和司行霈的身份,他不能放开手脚去和司玉藻相爱。 司玉藻在上海的那一年,他嘴上不说什么,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关心她。 “张叔叔,家里来了很多人,我真希望你能去。”司玉藻坐在张辛眉的床边,把脑袋依靠在他的腿上,侧头和他说话。 她拉着他的手不放。 张辛眉表情略微收敛了下。 他问司玉藻:“你为何总叫我叔叔?咱们……” 司玉藻慌忙坐正了身姿,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好在她平常扯闲话本事一流,当面撒谎也不带磕巴:“我那是为了衬托自己年轻美貌,故意打压你,把你说得很老很不中用。我是不是很漂亮?” 张辛眉:“……” 这句话很耳熟。 “你如果不高兴,那我就叫你的名字好不好?你在家里行九,我叫你九哥?”司玉藻撒娇。 张辛眉也不记得自家的事了。 他茫然想了想:“我有那么多的兄弟姊妹?那我母亲岂不是很辛苦?” “不是,是你阿爸结婚的次数太多了,你姆妈就生了你和两个姐姐。依照你那么多的继兄弟姊妹,所以你是你父亲的第九个孩子。”司玉藻道,“我有个同学,她父母都一口气生了七个,厉害不厉害?” “挺厉害,养活起来就很辛苦。”张辛眉道。 他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司玉藻毫无原则,说改就改,很快就从“张叔叔”改口叫了“九哥”,终于拉平了两个人的辈分。 她觉得自己能屈能伸,要是个男人,哄老婆肯定很牛逼。 为此,司玉藻一整天都美滋滋的。 翌日,家里的客人到齐了,司家略微有点空旷的大庭院,现在住满了人,格外的热闹。 除了父辈们,还有不少的同龄人。 司玉藻眼花缭乱,挽住了她母亲的胳膊,低声说:“姆妈,我真想九哥也能来。” 顾轻舟愣了下,许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后哑然失笑。 司玉藻不解:“笑什么?我们亲亲热热的,不是很正常吗?” 顾轻舟轻轻握了下女儿的手,笑道:“你越来越像你阿爸了。真不公平,我还想让你像我多一些。” 司玉藻立马道:“我也像您啊,我这么漂亮,美若天仙,医术又高超,都是像您的。姆妈您不要吃醋!” 顾轻舟:“……” 女儿天生更偏爱父亲,也喜欢模仿父亲,只是这么像,也挺愁人的。 好在她的婚姻问题自己解决了。只要婆家不嫌弃她,她再如何像司行霈也无妨的。 在顾轻舟眼里,自己的孩子就是宝贝,她只觉得玉藻很可爱。 玉藻身上有种很浓的自信,这是浸浴过家庭宠爱长大的孩子身上才有的。在顾轻舟遇到司行霈之前,她都没有。 她很欣慰,她和司行霈做父母未必多么成功,但对于孩子们,他们付出了所有。 他们的孩子,也不是很完美,却都有一副铮铮铁骨,也懂得慈悲,顾轻舟很满足。 “他能这么快好起来,已经很难得了。再给他一点时间。明年过年的时候,他就能和我们一起热闹了。”顾轻舟道。 司玉藻点点头。 亲戚太多了,她眼花缭乱的。 她看到了霍钺和何微,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霍家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小的那个才三岁,身上还带着奶香。 玉藻看到她阿爸抱着霍钺的小儿子,调侃霍钺说:“霍爷,您老人家身体不错啊!” 何微脸通红。 顾轻舟走了过去,接过来孩子,对司行霈道:“别这么坏,嘴巴积点德!” 司行霈不满:“我羡慕霍爷也不行?” “等玉藻结婚了,你就有外孙了,到时候在外孙面前你也这么说话,庄重还要不要了?你学学阿爸,如何做个长辈。”顾轻舟道。 司行霈整个人愣住。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帅小伙,可一转眼,他的长子都知道悄悄拉人家姑娘的小手了,玉藻也快要出嫁了。 看着司行霈偃旗息鼓,霍钺大笑:“一物降一物,只有轻舟能治你!早就说你了,庄重一点!” 玉藻在旁边偷笑。 司行霈瞧见了,说她:“去,小屁孩看什么热闹!” 司玉藻大笑:“阿爸,您这是迁怒!看来您真的理亏了。” 众人哄堂笑。 司行霈彻底败下阵来,低声跟老婆抱怨:“给我一点面子嘛。” 司玉藻听到她阿爸撒娇,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撒娇这招不错,司玉藻小姐一边嫌弃一边偷偷学会了。 司玉藻也看到了其他人。 她绝大多数都认识,因为大家偶然会见面,哪怕没见过的,司玉藻也看过照片。 在众人当中,她瞧见了一个特别英俊的男人。 这人身材高大,堪比司玉藻的阿爸,左边眉梢有一道伤疤。很奇异的是,那伤疤没有破坏他的面相,反而给他添了些硬朗。 他高高大大站在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 司玉藻走上前,问他:“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对方一愣,旋即笑了:“你是玉藻小姐吧?我是叶岫。” 司玉藻想起来了。 这位是山西太原叶督军的幼子,小名叫琼英,跟司玉藻的姑姑名字有一个重合的,所以她母亲说起时,她特意记住了。 “叶琼英!”司玉藻笑道,“头一次见到真人,原来你这么英俊,只比我阿爸和我九哥差一点呢。” 叶岫:“……” 叶少这一生,大概是头一回听到对方这么夸人的,一时间不知该谦虚还是该反驳,愣在了原地。 “你父亲来了吗?”司玉藻还问。 叶岫说没有:“我陪我姐姐来的。玉藻小姐,我要去找下琴心,她刚溜开了。” 玉藻问:“谁是琴心?” 叶岫解释给她听。 司玉藻这才记得,她母亲在山西时,是叶督军家的家庭教师,教三小姐叶妩念书和钢琴,后来叶妩嫁给了康昱,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 他们最小的女儿康琴心,今年十四岁,最爱粘着她的小舅舅叶岫。 叶岫带着她,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没事,左右在家里,我帮你一起找。”司玉藻道。 她和叶岫一边闲聊一边到处看看,最后在假山后面看到了康琴心。 康琴心正举着石头,和司雀舫对立,脸上还挂着泪珠。 “琴心。”叶岫喊了声。 康琴心转头,眼眶里蓄积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小舅舅,他欺负我,帮我揍他!” 司玉藻:“……” 叶岫:“……” 第1703章 姐弟情 司雀舫站在假山旁边,一脸的无辜。 叶岫连忙去抱康琴心。 他把她手中死死攥住的石头给扔了,回头不好意思冲司玉藻笑了笑:“她平时很乖的。” 康琴心抽抽搭搭的:“小舅舅,他摸我的脸,臭流氓!” 她今年十四岁,可能是还没有发育完全,个子不高,有点胖,又白,像个面团似的格外可爱。 司玉藻最喜欢这种软软的胖胖的小孩子,对康琴心很有好感:“琴心,我是玉藻姐姐,我二弟怎么欺负你的,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康琴心哭道:“他摸我的脸。” 司雀舫尴尬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她的脸像包子……” 康琴心特别嫩,胖鼓鼓的,像是能掐出水,又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司雀舫看到她的脸,就觉得很柔滑,忍不住想摸。 叶岫噗的笑出声。 他半蹲在康琴心身边,抱住她说:“叫你少吃一点,这下被人嫌弃了吧?我就说你胖的像包子。” 康琴心捏他的耳朵:“小舅舅!” 她气得脸通红。 她原本就很白,这么一红就格外醒目。加上她年纪小,不能用成人的审美去看待她,光从看孩子的角度,是非常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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