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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张辛眉道:“因为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子。大人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你负责。” 司玉藻蹙眉:“我成年了。” “在我心里,你还没有。你只是养在新加坡的司大小姐,活在圣德保医学堂的司同学。一个人经济都不能独立,就不算真正的大人。”张辛眉道。 司玉藻无语看着他。 “我们要见识过、看过,才会最终确定自己要什么,而不是走一步要一样,然后拿不下再丢下。”张辛眉道,“小孩子才这样。” 司玉藻的心,不由自主往下沉。 “有一天你长大了,还想听我的秘密,我就告诉你。”张辛眉道。 说罢,他没有再次上楼,转身离开了。 司玉藻没有动。 她没有去追张辛眉,因为她反驳不了他的话。 他说的,她听懂了;他未曾宣之于口的,她也明白。 一个人不能对自己负责,就不能对她的爱情负责。 司玉藻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很招人爱,可张辛眉不是她的同学。万一感情失败了,他要面对更多的社会压力,甚至司家的压力。 而且,他所做的事,并不能容许他轻易谈感情。 司玉藻一个人站了很久。 宋游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大小姐。” 司玉藻回神,全身上下已经凉透了。她唇色发紫,看了眼宋游:“我失恋了。” 宋游道:“太冷了,回家吧大小姐。” 司玉藻嗯了声,跟着宋游上了楼。在幽黯的楼梯里,她冰凉的面颊上有热泪滑过,那样炙热,几乎要把她的面皮烫裂。 她在进门之前,用力一抹面颊,不动声色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渔歌在门口问:“大小姐,不吃饭吗?” 司玉藻听到宋游的声音:“她吃好了。让她睡吧,明早起来在梳洗,她也累了一整天。” 声音渐歇,归于寂静。 司玉藻在这样的安静夜里,裹着张辛眉的大衣,失眠了一整夜。 第1693章 惊喜的偶遇 窗外寒风凛冽,光秃秃的树枝被吹得簌簌作响,宛如夜啼,很凄厉。 司玉藻躺着,心里想自己应该撒泼任性。 可她又做不出来,因为她很理解张辛眉。太理解了,任何的怨言都说不出口。 和张辛眉相比,她年纪太小了。小姑娘见识有限,心智不成熟,被稍微年长一点的成熟男子吸引,实属常见。 将来她见识多了,会不会后悔自己年少无知? 一旦她后悔了,张辛眉就没办法把她的青春年少还给她。 他还说过,顾轻舟就像他的亲姐姐,他和司玉藻的家庭并非毫无关联。 他要如何面对至亲一样的顾轻舟? 更重要的,是张辛眉是个地下工作者,这意味着他的生命并非他的,他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把另一个人拉进他的生命里,就等于是把司玉藻拉进了他的组织里。 司玉藻的家庭特殊,她没办法真的走进去。 远的不说,邓高叔叔就很疼爱她,时常帮衬她,若接到了刺杀邓高的任务,她要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叔叔甚至她的父亲? 这些,张辛眉一个字也没提,司玉藻却全懂。 正是因为懂,脾气发不了,悲伤也显得浅薄。 她茫然看着屋顶,心想自己刚到上海时,亲吻了张辛眉,当时的情绪是很平淡的,并无异动。 如今,她的感受全变了,她爱上了他。 爱情的甜蜜还没有尝到,先咬到了一口苦,司玉藻的心狠狠抽了下,疼得很剧烈。 后来张辛眉又来找她了,她当时就在房间里,却让渔歌告诉张辛眉她不在家。 张辛眉也明白,从此就不再来了。 有些关系,并不是退一步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司玉藻那几天浑浑噩噩。 渔歌和副官们都很担心她,就带着她上街去玩。 回来的时候,司玉藻一直看窗外,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撞上了她的汽车。 宋游开车,急忙刹车。 女孩子被撞倒在地,手里的东西掉得到处都是。 司玉藻一个激灵:“撞死人了吗?” 宋游一边开门下车,一边回答他家大小姐:“没有。” 司玉藻被吓出一身冷汗。 她也急忙下车。 女孩子已经爬了起来,她手里拿着的是纸笔等物,撞飞得到处都是,好在没有损害。 而她自己,穿着厚厚的冬衣,棉布旗袍里面是衬裤,那裤子摔破了洞。 女孩子不说话,捡起东西就要跑。 宋游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姐,可要送您去医院?您伤着哪里了吗?” 女孩子的腿有点瘸:“我没事,没有摔伤。” 司玉藻看向了她。 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个熟人:“小姨!” 女孩子抬眸,诧异看向了司玉藻。 很显然,她也认识玉藻。 “玉藻。”她又惊又喜。 玉藻没有认错。 她是顾纭,顾轻舟同父异母的小妹妹,玉藻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在岳城,那次霍钺结婚,玉藻跟着父母回来,在顾公馆门口看到了她,她当时很羞涩;第二次是在上海。 那次顾轻舟带着玉藻来送木兰,在上海遇到了四姨太香雪。 香雪的男人生了重病,到上海就医,正好玉藻也被救出来,来医院处理烫伤的手。 顾轻舟和香雪说话,就让顾纭去了玉藻的病床前。 她们俩聊了一会儿,顾纭还替玉藻梳了个辫子。 “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玉藻也很惊喜,“跑什么,是着急去上班吗?” 顾纭往后看了眼。 她方才就是不停的往后看,好像在躲避什么。 玉藻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瞧见。 “小姨……” “我没事,我腿好像有点疼。”顾纭忙道,“你能送我去医院看看吗?” 司玉藻说好。 她略感狐疑,再次看了眼来路,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从角落里闪过。 她略微蹙眉。 见顾纭不太想提,而且想赶紧离开,司玉藻就带着她上了汽车,把她送到了圣德保医院。 医院给顾纭做了检查,说崴到了脚,没什么大问题,回去用冷毛巾敷一敷就可以了。 司玉藻松了口气。 “小姨,你去我家吃饭吧,我还有很多话跟你说。”司玉藻拉着她的手。 顾纭点点头。 到了司玉藻的公寓,女佣渔歌把客房收拾了出来。 顾纭也给司玉藻说起了往事。 十一年前,她们在上海见过,那时她的继父生了癌症,到上海就医,正好遇到了。 “我爹在那之后的两个月就去世了。”顾纭道,“阿姐还亲自来了。” 她说的阿姐,是指司玉藻的母亲顾轻舟。 父母出门,不会每次都给孩子们交代去向,玉藻真不知道此事。 “……阿姐给了我们一笔钱,还说安排我姐姐去岳城念书。”顾纭又道。 顾纭的另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叫莲儿,顾轻舟跟她也有感情的,愿意资助她。 “为了姐姐的前途,我姆妈就答应了,后来姐姐一直在岳城念书。她中学毕业之后就嫁人了,我姐夫是个教书的。”顾纭继续道。 继父去世之后,她母亲香雪就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岳城生活。 顾轻舟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教养孩子,她果然做得很好,平日里省吃俭用,还做些零碎活计,把钱都留给了两个女儿。 孩子们也很孝顺她。 “我姐夫前年调任,去北平的大学教书去了,这是好差事。他没有母亲,需要一个人帮衬我姐姐带孩子和持家,我姆妈就跟着他们走了。 他们原本也要带我去的,但我已经快毕业了,不想挪地方。我中学毕业之后,就在上海找事做,如今在报社。”顾纭又道。 “你一个人?”司玉藻有点诧异,同时又有点羡慕。 “嗯。”顾纭道。 顾纭小时候很腼腆,在她继父去世之后,她们搬到了岳城,她被安排进了学校念书,性格还是没变多少,仍是很内秀。 她不太爱说话,但自己的事能做得很周正,不需要母亲替她操心。 她沉稳有谱,这也是为什么她母亲能跟她姐姐走。 她母亲也觉得,岳城是个安全的地方,且顾轻舟拜托颜家照看顾纭一二,她母亲就放心留她在学校。 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姨子,跟着姐姐、姐夫一起去生活,她母亲也担心会出乱子。 这方面,她母亲那种做过姨太太的小心思,一览无遗。 毕竟,她姐姐莲儿只有八根手指。姐夫不嫌弃她,母亲反而总担心女儿的残疾,时刻忧心。 “……我姆妈还不知道我毕业之后来上海了,她以为我在岳城。颜太太常叫我去她家吃饭,洛水姐姐也很照顾我,我姐姐姐夫他们这才放心留下我。”顾纭又解释。 她虽然一个人,但她不是被抛下的。 第1694章 不要跟踪我 司玉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每个年轻女孩子都能像她一样,前呼后拥出门的。 一个人到上海来谋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 “小姨,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住?”司玉藻邀请她,“我一个人住得很寂寞,身边也没个亲人。你在这附近出现,你的报社应该离这边不远吧?” 顾纭明白玉藻的好意。 她打量玉藻的公寓,的确是很奢华敞亮,而且有空余的房舍。 她的报社离此地也不远,早上坐电车过去,不过二十分钟,非常的方便。 “会不会打扰你?”顾纭礼貌客气了下。 司玉藻忙道:“不打扰,我最近失恋了,正缺一个人陪伴,否则我天天都要哭死了。” 顾纭诧异看着她。 她听不出这句话的真假。 司玉藻活泼得像个猴儿,哪怕是失恋了,脸上也没啥愁苦的。 “真的,你过来住吧。我姆妈如果知道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公寓,却把你丢下,你又是一个人,她一定会亲自来上海给你安排公寓和佣人的。”司玉藻道。 顾纭想起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顾轻舟对她们很好,不是客套虚伪的好,是每件事都安排得很周到的好。 她如此慌乱的跑,还撞上了汽车,玉藻又不是傻子,肯定知晓她有事。 如此一跟姐姐说,姐姐无论如何都要过来的。 “那我搬过来。”顾纭很识时务,立马道。 司玉藻眉开眼笑,开心得不行。 失恋的痛苦,暂时被她抛之脑后,她上前搂住了顾纭:“小姨你太好了。” 顾纭拍了拍她的后背。 司玉藻性格急,说妥了之后就立马让宋游和李效去着手搬家。 她也跟着去了。 顾纭住在一处很旧的弄堂,哪怕是大冬天了,弄堂里也有一股子异味。 她在一户人家的一楼租了个小房间。除了她之外,还有四家租户,拥挤不堪。 她带着人回来,其他租户不明所以,有点担心。 一个矮胖的女人走进来:“顾小姐,你没出什么事吧?要不要打电话给警察局。” 顾纭笑道:“不用了阿姐,这是我外甥女,她让我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这位阿姐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司玉藻见顾纭跟这些住户关系都还不错,也很热情和他们闲聊了几句。 她的东西也不多,几床被褥,一年四季的衣裳一个皮箱就能装完,没有一样家具是她自己的,收拾起来更是简便。 没有十分钟,她这房子就收拾妥当了。 司玉藻也在外面遇到了房东。 她把顾纭的情况跟房东说了,又塞了三个月的房租给房东,房东也欢欢喜喜说了些客气话,送走了他们。 搬好了之后,司玉藻让渔歌帮忙收拾,自己则带着顾纭上街,给她衣裳鞋袜全部置办了成套的。 顾纭很过意不去。 司玉藻也问她:“你之前躲什么?” 她这么忙前忙后的,顾纭也不好再隐瞒她。 “真没什么大事。我同事跑新闻,有一次捡回来一个纸袋。后来,洪门的人就总是找他的麻烦。 他让我保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第二天他就失踪了。洪门的人找我,我稀里糊涂交了出去,但他们这几天都在问我,问我有没有弄丢一份文件。”顾纭道。 司玉藻心中咯噔了下。 她一听到洪门,下意识想到了张辛眉。 她急忙问:“是什么文件?” “我真不知道。”顾纭道,“我同事把纸袋给了我,我没有打开过。洪门的人也看得出来,那个纸袋的封口没有动过,要不然早就抓走我了。” 司玉藻慢慢舒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 “你那个同事也真过分,这样的东西交给你,不是给你惹麻烦吗?”司玉藻愤愤,“可恶!” 然后,她又道,“你放心吧,我去跟张叔叔说一声,让他跟洪门的人打声招呼,叫他们别纠缠你。” 顾纭问:“张叔叔是谁?” “张辛眉,以前张龙头的儿子。”司玉藻道。 顾纭了然,松了口气。 司玉藻答应了顾纭,要把这件事跟张辛眉提一提,可她忘记了自己和张辛眉最近是不来往的。 她一时间踌躇起来。 犹豫再三,她才给张辛眉打了电话。 “张叔叔,我有件事求你帮忙。”司玉藻开门见山。 张辛眉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意外。 他沉吟了下:“见面说。” 见面,对司玉藻而言是一种折磨,可她不能彻底和张辛眉决裂,人家又没做错什么。 她犹豫了下,答应了:“好的。” 翌日,他们倆约了早茶的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司玉藻还以为见到他会特别难受,可真正见面了之后,她的心情是很好的。 甭管有没有结果,能看到他,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司玉藻把她小姨的事说给了张辛眉听。 “……这算是什么大事?”张辛眉道,“我会打点,你放心。” 司玉藻点点头:“谢谢叔叔。” 张辛眉笑了笑。 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他的笑容有点苦涩。 他又做回了司玉藻的叔叔。 这顿早餐,他没有吃多少,心情很郁结。 和司玉藻分开之后,他派人去把此事告诉了洪门。 洪门的人跟张家断了好几年的关系,所谓人走茶凉,并不会把张辛眉的话奉为圣旨。且张辛眉现在在政府机关做事,他们总感觉他是政府的人,跟洪门更加格格不入。 随后,跟踪和监视顾纭的人,从六七个变成了一个。 顾纭看到了他。 那是个特别高的男人,约莫有一米九,铁面不苟言笑。 他跟了她几天之后,顾纭走近了他。 他太高了,顾纭是个刚到一米六的姑娘,要使劲昂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她这样,气势上显得很弱小。 故而顾纭突然往旁边的花坛上一爬,站在了花坛上。 那人很显然愣了下。 “我说过了,我没有打开纸袋。”顾纭道,“不要再跟踪我了,我没有拿任何东西。张九爷不是跟你们说了吗?” “我没有跟踪你。”男人冷冷说,“我路过。” 他和上次跟踪她的人不同,他不躲不闪,就是跟着她,也不主动上前问话。 他只是跟着。 洪门要给张九爷面子,同时也觉得,顾纭的确没打开过纸袋,那纸袋是完整无缺交给他们的。 但是,的确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于是他们派了个无名小卒,天天跟着顾纭,不管有枣没枣,这棵枣树都要先守住。 反正这个男人没什么地位,个子又太高了,做保镖都是活靶子,索性让他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也是洪门对张九爷表达不满。 司玉藻派宋游去收拾他,那人也说:“我没有跟踪,我就是路过。” 宋游威胁了他一通,然后对司玉藻道:“大小姐,他是个小人物,也说奉命行事。与其杀了他,还不如去找下令的人。” “下令的人连张叔叔的面子都不卖,可见他们丢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司玉藻沉吟,“这人不跟踪小姨,等他们过几天想起来,还是会派其他人来。 不如就让他跟着,也让李效去,保证小姨安全。这人多跟踪几天,就等于替小姨洗清了嫌疑。”司玉藻说。 她也把这话告诉了顾纭。 顾纭点点头:“我明白的。” “你正常上下班即可,李效在你身边,他能打得过那人。”司玉藻道。 李效也道:“是,属下绝不会让顾小姐有危险。” 第1695章 张辛眉的探子 张辛眉翌日也来看了司玉藻和顾纭。 他给顾纭带了礼物。 顾纭瞥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当即又转开了。 “不好意思,顾小姐,你的事情我没有办妥。”张辛眉道,“人走茶凉,我也是无能为力。” 顾纭的表情变幻了下。 她低垂了头:“张少爷客气了,原本就是麻烦你。已经很好了,他们没有再骚扰过我。” 他们只是派一个大个子跟着。 那个大个子,其实更像是一个保护,至少有他在,洪门其他人不会找上门,其他的地痞流氓更是会敬而远之。 慢慢的,顾纭明白他没有恶意,只是例行盯梢,反而放松了下来。 而且,玉藻还派李效跟着她。 他们客套了几句。 后来玉藻去房间里找东西,张辛眉突然靠近了顾纭,问:“顾小姐,你拿到了什么?” 顾纭此刻就明白了。 张九爷不是没能力,也不是处理不好这件事,他是故意的。 也许,那个跟着顾纭的高个子,就是张辛眉的卧底。 他和洪门一样,想知道顾纭有没有拿到那个文件。 但是,他不会明着来,他怕司玉藻反对,也怕司玉藻伤心。 张九爷为了达到目的,宁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能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很可怕。 “我……我没有。”顾纭委屈得要哭,“我住在这里,张少爷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搜一搜。” 张辛眉立马挪到了旁边坐。 正好司玉藻回来了。 顾纭低垂着头。 “小姨,你怎么了?”司玉藻问,“张叔叔,你是不是欺负我小姨了?” “谁欺负了?”张辛眉啧了声,“我是仗势欺人的吗?你不信,自己问她。” “没有没有。”顾纭忙道。 司玉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没说什么。 张辛眉要离开的时候,司玉藻下楼送他。 单单他们俩时,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好像连呼吸都轻了。 张辛眉轻咳了声:“别送了,我回去了。” 司玉藻却叫住了他:“张叔叔,你也怀疑我小姨拿了纸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张辛眉站定。 司玉藻又道:“我知道你的能耐,那个人——个子特别高的那个,是不是你的暗线?” 张辛眉沉吟了下,才道:“是的。” 司玉藻不说话了。 张辛眉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所以先派个人看着。玉藻,你可以放心,就让他跟着,不会伤害你小姨的。” 司玉藻略微蹙眉。 张辛眉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和你母亲有关的人,你都觉得是亲人,要掏心掏肺。可顾纭是谁,她什么性格,她私下里到底要做什么,你真的了解吗?大小姐,留个心眼吧。” 这是好话。 可好话也很刺耳。 张辛眉大概从未真正信任谁,身边也没有太多的亲情。 他是关心她的,司玉藻懂,没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故而她道:“我会的,谢谢张叔叔。” 张辛眉笑笑。 他伸手,摸了下司玉藻的脑袋。 司玉藻下意识想要蹭一蹭他的手,多汲取一点亲密和温暖,却又止住了。 她的心情有了点变化,又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 张辛眉道:“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想要的,派人告诉我。” 司玉藻说好。 顾纭的到来,的确是填补了司玉藻生活的空虚,把失恋的痛苦排挤了出去。 两个人常聊天聊到深夜。 司玉藻发现,自己和顾纭言谈投机,很多的想法都相似。 冬天越来越冷,司玉藻的衣裳也越穿越厚。 周五的时候,下午到了第三节课天就黯了,阴阴的像是要下雨,外面格外的冷,手伸出去片刻就僵了。 司玉藻正在写实验报告,她上次迷迷糊糊的,欠了两次报告没交。 她正在埋头写,突然有个女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她:“学姐,潘学姐给你的。” 她是一年级的女生。 司玉藻没反应过来潘学姐是谁。 她打开了信封,后知后觉发现,是潘落英。 学生联合会那事,对潘落英的打击很大,她受到了报界的连名批评。学校扣除了她的奖学金,医院取消了她的实习资格。 她苦读了三年多,眼瞧着就要毕业,是明媚的前途,却因为学生联合会的曝光而备受打击。 司玉藻知道潘落英恨她,她无所谓。 学生联合会欺负其他同学的时候,潘落英享受各种福利,甚至有单独宿舍,把其他女学生当女佣的时候,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兴致阑珊看潘落英的信,却突然一怔。 司玉藻连忙站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马璇在背后喊她:“你还没写完呢,等会儿下课我要把报告送到办公室去,玉藻!” 司玉藻没理会她,快步跑了,教室里能听到她脚步的回音,可见跑得多么着急。 马璇气恼:“不交作业要扣分的!” 她打算把作业拖到明天早上再送去教授那边,等司玉藻一晚。 不成想,司玉藻这么一走,半晌都没回来。 快要下课的时候,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 班上的同学好奇,坐在窗边的同学伸头去瞧。 教授也讲完了,正在喝水,没有阻止学生们。 “快快,女生宿舍失火了!” “怎么又失火?这是咱们学校第二次失火了吧?” “我们学校风水不好,其他的学校没这么容易走水。” 众人哄堂大笑。 他们没当回事。 只有马璇和徐景然很不安,因为司玉藻这节课没回来。 司玉藻虽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对待学习是很认真的,她从不乱缺课,哪怕有事,也能说得出正儿八经的理由。 这会儿她突然无辜旷了一节课,又有女生宿舍失火,让马璇和徐景然不由想起上个学期的火灾。 她们俩神色有点古怪。 还有五分钟才下课,教授见学生们都没心思,就道:“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吧。” 学生们一哄而散,全部去女生宿舍那边看热闹了。 马璇和徐景然也跑得飞快。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有个女生道,“我的东西还在宿舍。” “怎么不上去救火?”马璇问。 “整个走廊到楼梯都被泼了油,全部烧了起来。是潘学姐,她敲门让我们滚,手里拿着火把,走廊上和门口全是油味。”有个女生哭道。 另一个女生道:“潘学姐还让我给司学姐送信,我看到司学姐上去了。” 徐景然和马璇差点站不稳。 马璇努力站稳了之后,转身就跑。 徐景然喊她:“你干嘛去?” “去司玉藻家里叫人!”马璇回答,“司玉藻肯定在里面。” 第1696章 记忆深处 司玉藻被滚滚的浓烟呛醒。 潘落英写信给她,说知道罗公馆当年的旧事。 潘落英还说,罗太太——当年拐走司玉藻的女人,就是她的姑母。 她说,她知道内情,能让司玉藻明白当年的秘密。 司玉藻进了潘落英的宿舍。 她知道潘落英是一个人住,也知道她必定心怀不轨。 司玉藻进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她猜测潘落英会找帮手,毕竟联合会被人攻讦,不少学生受到了牵连,他们都是家庭富足的,怀恨在心是人之常情。 可她没想到的,潘落英在宿舍里有四个人。 司玉藻会点拳脚功夫,却也只是一般般。 她要学医,中医和西医,占据了她每天的绝大多数时间。 她的童年也过得很忙碌,没空天天像弟弟们那样跟着父亲或者其他教官。 她父亲也派了宋游和李效在她身边,就是弥补她的缺陷。 故而四个年轻体壮的男生,直接站在她的面前时,司玉藻落了下风。 她与他们过了几招,打算抓起潘落英就跑,有个人突然按住了她。 然后,不知是谁给她打了一针。 这一针下去,司玉藻身子发软,努力想要撑住,眼皮却不受控制的阖上了,她一头栽了下去。 司玉藻这时候才想起,她阿爸常说的江湖招数。 每次她阿爸说的时候,她都在分神背诵她姆妈的那些药方。 药方太难背了,她根本没她姆妈那样的天赋,全靠后天努力,故而她医术学了个半调子,功夫也稀疏。 她阿爸和她姆妈很用心的教孩子,却可能没想到,他们的玉藻是个普通女孩子,并没有那么好的资质。 待她醒过来,外面喧嚣不停,屋子里浓烟滚滚,火苗一簇簇的窜起。 宿舍里已经没有了人,潘落英的被子和衣裳全部堵住了门窗,烧得噼里啪啦。 司玉藻想起上次潘落英的小叔来,她就知道她和潘落英是表姊妹。 “……你住手,否则我就要杀死你!”她的双手被捆在床柱上,无法逃脱,吸进了烟,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她在迷糊中,看到了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很狼狈的脸。 记忆中的屋子有烟,火苗从门缝里往里挤,司玉藻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年轻女人把匕首捅进了罗太太的小腹,然后她在屋子里浇了油,点燃了火。 她后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过来时,她已经在医院里,看到她睁眼,不少人围过来,凑上前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司玉藻肺里难受,嘴巴干渴。 “你感觉如何?”吴医生问她。这是她的主治医生,也是她的老师。 “口渴。”司玉藻说,说罢她才发现,她根本没发出声音,只是做了个口型。 吴医生道:“暂时别说话,等会儿会给你一杯水。” 司玉藻下意识点了下头。 她在病房里,看到了宋游、渔歌、李效,她的几名同学,她的小姨,以及张辛眉。 她突然伸手,看向了张辛眉。 张辛眉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她看着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张辛眉握对她道:“好好休息,回头再说。” 三天之后,司玉藻的嗓子才能正常说话,她也可以出院了。 她给新加坡发了封电报。 同时,她也告诉其他人,她终于想起了罗公馆旧案。 “当时是罗太太,也就是我的亲姨母,她带走了我,想要让我去祭拜我的生母。”司玉藻对张辛眉和宋游等人说。 同学们都走了,身边只有她的亲信和挚友,她无所顾忌。 她是潘韶的女儿。 潘韶得罪了司慕,被赶走了之后,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这个世上,每个人的存在都有意义。潘韶当年的继母,其实也是她的姨母,她跟继母和继妹们的感情很好。 她妹妹一直记得这件事,甚至去颜家要过司玉藻,说想要让司玉藻认潘家的外祖家。 颜太太反对,因为司慕的遗愿是玉藻不再跟潘韶有任何关系。 这些事,颜太太没告诉司家,免得顾轻舟和司行霈添堵。 潘家是个小吏门第,不算大富大贵,但有点身价。 潘韶的妹妹嫁给了姓罗的,成了罗太太。罗家后来发达了,在上海置办了那么一处豪华的房舍。 罗太太不认识司玉藻,却认识顾轻舟。 她听到玉藻叫顾轻舟“姆妈”。 顾轻舟是名人,稍微推演下就知道,她根本生不出那么大的女儿,这个女孩子只可能是司玉藻。 七岁的司玉藻还是个小孩子,她偷偷从张家溜出去玩。被罗太太骗走了,锁在罗公馆的后厨里。 顾轻舟和张家急疯了,到处找她。 大上海太大了,一时三刻真无从下手。 “我记得报纸一开始说,火是从厨房烧起来的。当时是夜里,罗家都睡着了,所以全部被烧死了。”司玉藻道,“其实不是,厨房是最后烧起来的。” 她一直记得,自己手里拿着刀,捅死了罗太太,然后把油倒在她身上,点燃了火柴,火一下子窜得老高,烧了她的头发。 上次遇到了火灾,可能是她心中有数,深藏的记忆没有被勾起来,这次她是真的吓到了。 恐惧的时候,记忆排山倒海击向了她,她一下子就想起来。 当时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人杀到了罗公馆。 她跟罗太太有很多的对话。 她们的对话,都在司玉藻年少的记忆里,那么深刻入骨。 她听到女人说:“你们都要偿命!” 罗太太很紧张:“你别犯浑,你男人和孩子们明明是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又不是我们。哪怕要追究责任,也是你作孽。” “你们夫妻俩,联手骗我。房子失火了,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吓坏了,都是你们。”女人厉声尖叫。 罗太太很想推开她。 女人却不由分说,一刀捅死了她。 站在司玉藻的角度,清清楚楚看到那刀子捅进了罗太太的身体里,然后抽出来。血把白刃染得鲜红,司玉藻整个人都吓傻了。 那女人咯咯狞笑,把油倒在了罗太太身上。 她看到了司玉藻。 她的笑容,非常的惨烈恐怖,司玉藻不敢哭,怔怔回视她。 女人笑够了,把油桶扔了,缓缓拿出了火柴。 火苗腾起时,先烧灼了她自己,她浑身的火焰,然后她就把剩下的火柴梗,扔向了罗太太。 那火柴梗滑动的弧线,清清楚楚印在了司玉藻的脑海里。 司玉藻不敢哭,她后知后觉退到了门边。 门把被烧得滚烫,她拼命去想要扭开,然后手的皮肉和门把黏在了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后窗破了。 有人裹着厚厚的湿漉漉的毯子冲进来,把司玉藻抱了出去。 第1697章 出征与告白 司玉藻这次住院,休息了一周才出院。 她的损失不大,就是头发烧焦了,小腿烧出了很多火疱。 她索性剪了短发,像个女中学生,既俏皮可爱又带上了几分稚气。 “不错,剪得很好。”宋游道。 渔歌帮司玉藻剪的,不免得意:“是吧?我也觉得挺好。” 司玉藻看看宋游,又看看渔歌,很不满意:“明明是我长得好,怎么就成了你剪得好?” 渔歌拍了下她的手背,让她消停一会儿。 等渔歌出去了,宋游坐到了司玉藻旁边的椅子上:“你想要怎么处理潘落英?学校只是开除了她和另外几个人,如果你觉得不够出气,我可以想办法。” 司玉藻靠坐在沙发里,愣了一会儿神。 “她是我表姐。”她突然道,“是我生母的侄女。” 宋游沉默。 “开除就行了,反正以后我也碰不到她,让她自生自灭去吧,算是我报答了潘韶对我的生育之情。将来我死了,到了地下见到她,也不亏欠她了。”司玉藻道。 宋游蹙眉:“什么死不死的!” 司玉藻翻了个白眼:“我是说老了之后。你老了不死,你是千年的王八吗?” 宋游:“你找抽呢!” 司玉藻缩了下脖子。 她又问宋游:“你没给新加坡发电报吧?” 宋游再三跟她保证:“没有。” 这件事,她让宋游瞒着父母。 她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能把潘家全部弄死。 母亲也会很伤心。 他们是把玉藻当心肝宝贝的,可真正生过她的人,以及潘家,从未把玉藻当一回事。 潘落英更因为学校的事,想要活活烧死她。 因祸得福,玉藻一直以来的疑惑,也彻底解开了。 她对宋游道:“我终于记了起来,我姆妈没有骗我。当年她就跟我说,是一个姓王的太太,带人灭了罗氏全家。 可王太太去世已经两年了,那些抓起来的人如此说辞,警察不相信,最终给他们定了匪徒入室抢劫,杀人放火的罪名。” 顾轻舟顺着蛛丝马迹,发现了真相。 那些人没有撒谎,当年王家也是失火,可王太太没有死在其中。 王家也是富足人家,跟罗家关系很好。 罗公馆的先生发家,多半都是靠着王家,后来才自己做起来,甚至抢光了王家的生意。有人说,王家是有内奸的,王太太早已跟罗先生苟且。 也有人说,这分明就是个套子,罗太太也搀和其中,是两口子弄王家的钱,逼得王家家破人亡。 王太太死里逃生,带着匪徒过来报复,做成了抢劫杀人的假象。 后来,王太太大仇得报,自己也死了。 当年玉藻失踪,到罗家被灭门,前后不过四个小时。 如果再耽误一两个小时,顾轻舟能更早找到她。 “我印象太深刻了,亲眼看到了那刀子进出,还有火。”司玉藻继续道。 她住院的时候,听到护士说是她杀了人。 因为她是司行霈的女儿。 如果换成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大概没人会相信这种说法,毕竟她那时候才七岁。可她是司玉藻,她家里有钱有势,世人被仇富迷住了眼。 司玉藻听到之后做噩梦,梦里王太太不见了,只剩下她和罗太太。 于是,那个拿刀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这也是她为什么坚信自己杀人放火的原因,是那个噩梦,让她自己篡改了记忆。 “宋游,我觉得我到上海的事情做完了,我想要回家。”司玉藻道,“我想要回到父母身边去。” 宋游略感犹豫。 司玉藻出来,是打算念三年半的书,如今才一年,且她明年还要去医院实习。 再加上,新加坡越发不太平了,顾轻舟和司行霈无瑕他顾,司玉藻回去也不安全。 “大小姐……”宋游还想要劝说什么。 李效却从外面回来,急匆匆跑上了楼,脚步声很重。 司玉藻和宋游都看着门口。 李效慌乱开了门,鞋子也顾不上脱,把一叠报纸交给了司玉藻:“大小姐,打仗了,打到徐州了。” 司玉藻和宋游急忙去翻报纸。 …… 半个月之后,司玉藻的学校停课了,圣德保医院也关门了。 因为报界号召医生上前线做医疗后勤,圣德保八成的医生报了名,而在校的学生也报了九成。 司玉藻也报名了。 上海的医学堂不多,前线急缺医护人员,二年级以上的学生,全部可以充作正规的医护人员。 司玉藻要去,宋游和李效没有拦着,他们俩也报名参军,被邓高纳入了自己的亲卫团。 这件事,邓高跟司行霈通了电报。 司行霈说,保家卫国是每个人的责任,司玉藻已经成年了,她有权力去保护她的祖国。 司玉藻很感动,觉得她父亲信任她,疼爱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新加坡也起了战火,正在试图攻占新加坡,司行霈分身乏术。 让司玉藻回家,和让她留在国内,对她而言是一样的。 司行霈早年就说过,将来一旦有了战事,他的孩子们要全部上战场,他从不食言。 “……你和小姨留在上海,法租界还是很安全的。”司玉藻临行前一天,对女佣渔歌道,“一旦有事,记得去找张叔叔。” 渔歌不停的抹眼泪。 “大小姐,你能不能不去啊?你是女孩子,让他们去好了。”渔歌哭道。 司玉藻摸了摸她的头:“傻话!等上海也陷落了,谁管你是男的女的,一样是死。不想死,就要冲上去战斗。我是医生,如果我是普通学生,我绝不掺和。” 渔歌拦不住她,还是不停的哭。 张辛眉一直没有来见司玉藻。 这半个月,他应该知道司玉藻会上战场的,也知道宋游和李效已经去邓高的部队里报到了,但是他没来。 司玉藻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结果,后勤医疗队出发那天,司玉藻站在队伍里,张辛眉来了。 他是跟着市政的人一起来做动员的。 动员结束,家属送别的时候,他走到了司玉藻跟前。 他伸手,将她的军医大褂整了整:“很不错,很威猛嘛。” 司玉藻看着他:“张叔叔……” 她心中酸涩得厉害。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拥抱他,因为战场上炮火无眼,她虽然是做后勤,却也可能面临生死。 若她死在了战场上,她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张叔叔了。 “我不是军人,不能离开上海。”张辛眉伸手,弹了下她的衣领,“真羡慕你,能到前线去战斗。你即将是英雄,玉藻!” 司玉藻明白,张辛眉是地下工作者,他的战场一样残酷,而且是在上海。 他不能离开这里。 他没有阻拦司玉藻,正如司玉藻所言,他知道这是她的责任。 她姓司,她父母从小就告诉过她,司家的人要顶天立地。 她的同学和老师们都上了战场,她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所以,张辛眉没有来阻拦她,也没有说什么泄气的话。 国难当头,任何的柔情都要退居二线。 “上次你问我,有没有秘密要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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