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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己说错了。 她想要描补一句。 可她本就不是圆滑的性格,明明说错了再去描补,她也没这个本事,只得默默吃饭。 不成想,白贤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对她道:“顾小姐,我……我现在能读的通报纸。大的文化没有,字认识了不少。” 顾纭就坡下驴:“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白贤用筷子搅了碗里的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后来用心学了字……” 他说到这里,话就顿住了,后面那句“是为了你去学的”,到底没说出口。 第1730章 发现了金条 读书认字,对白贤而言是一项大工程。 他哪怕再累,每晚都要练一百个字,把它们全部记牢。 他是下了扒皮抽筋的狠劲去学,很快就能读报了。 可这些对于从小念书的顾纭而言,怕是太过于浅薄。 他原就自卑于自己的草包和下作,此刻更加不敢把自己这点浅薄拿出来显摆。 吃了早饭,他默默把柴劈好,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厨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拿了两个水桶去挑水。 江南的乡下,几乎是不打水井的,村民都是临河吃水,洗衣、洗菜和洗马桶,甚至挑回家的,全是同一条河。 白贤一生多半时间贫贱,自然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 河就在顾纭家的后面,不算远,也不需要经过村子。 他力气大,两桶水他拎着,就好像拎两把蔬菜似的。 到了大门口,远远看到了顾纭。 顾纭手里拎了一条很大的鱼,足足有十几斤的样子。 她低垂着头。 白贤想要喊她一声,却见她在大门口的时候,抬手抹泪,使劲眨眼。 他当时的血就冲到了脑子里。 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放在头顶,岂能忍受其他人欺负她? “怎么了?”他阔步走上前,打断了顾纭准备遮掩过去的计划。 顾纭微愣,急忙转过身。 白贤很想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却又没勇气上手。 他把水桶拎了进去,又让顾纭进来。 顾纭把鱼放下,叹了口气。 “我没事,方才眼睛进了脏东西,一直疼。”顾纭低声道。 “你告诉我。”白贤脸色不善,“没关系的,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你不要怕,谁也别怕。” 顾纭苦笑了下:“真没事。” “你不说,我自己去问。”白贤转身要走。 他是真动怒了。 他一看到她抹泪,心里就跟有一把冰锥扎似的疼。 “别!”顾纭阻止。 见他不听,她只得追上几步,去拉他的袖子。 拉不住。 顾纭没办法,情急之下抱住了他的腰。 白贤一下子就动不了了。 他猛然回过身,将她抱了起来,死死箍在怀里,唇落在了她的颈侧,吻到了她微凉的头发。 顾纭惊呼了声。 他抱起她的时候,她的脚是离地的,她吓得大叫。 这一叫,让白贤清醒了点。 他慢慢弯下了身子,将她放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整个人又惊又惧。 他心里对她的欲念,是一团灼灼的火,总有失控的时候。 然而,大部分时候他又很理智,觉得自己这团烂泥,不配糊在她家雪白的墙壁上。 他今天终于做了自己想象已久的事。 他怕顾纭要赶走他。 顾纭的脸,则是通红,她也说不出话。方才发生的事,都在一瞬,她有点懵了。 “……你……你去把鱼收拾了。”她憋了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快步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贤踌躇了。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跟进去? 她是害羞了,还是生气了? 他忐忑在原地踱步,好半晌才把地上那条半死不活的鱼捡了起来,拿到厨房开膛破肚,把它收拾干净了。 顾纭在房间里没有多呆,换了套粗布外套就出来了。 她脸有点红,却不躲不闪看向了白贤:“要做午饭了,你先回房吧,不需要两个人。” 白贤应了声。 他趁着顾纭不注意,还是出门去了。 顾纭还没有生火,看到他走了,想要喊住他,可又想到方才那一幕,她的心就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让他去吧,反正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找。”顾纭想。 等她去生火的时候,才发现火柴用完了。 她记得客房的抽屉里还有。 正好白贤不在,顾纭就去客房拿。 她弯腰从抽屉里找的时候,看到白贤的箱子放在床底了。 乡下会有老鼠或者虫子,箱子最好是能放在桌子上或者柜子里。 那天从上海回来,车子的后备箱带了不少的柴米油盐,白贤的箱子就放在最里面,顾纭当时没看到。 后来才知道,他是奉命多住几天的。 顾纭犹豫了下,决定帮他拿出来,放在柜子里。 她先拉住了,然后一提,才发现箱子没有锁上。 她想要帮忙锁好,又注意到他衣裳乱扔。 顾纭对整齐有点奇怪的执拗,她受不了乱糟糟的,鬼使神差想要替他收拾收拾。 她打开了箱子,果然看到他把衣裳随意乱放。 顾纭拿起来。 这一拿,她吓了一大跳。 白贤是故意把衣裳放开的,用来遮住他箱子里的东西。 他带了一箱子钱,除了现钞还有金条,特别沉。金条下面,则是一条雪白围巾,围巾一角沾了点暗黑色的东西。 她吓到了,急急忙忙把衣裳放回去,又把箱子塞到了床底。 她找到了火柴,从客房出来,心里格外的慌。 她想:“他为何带那么多钱?” 所谓奉命陪着顾纭,到底是真的,还是他自己犯了事,张辛眉让他顺道躲到乡下来? 怪不得顾纭不催他,他就不走。 从他这些天的表现,顾纭都快要明确,他对她有点意思,也想过他可能真是想陪着她。 可现在…… 年初的时候,他不是天天不耐烦跟着她吗?他那些天好像刻意躲开她。后来任务结束了,他不是彻底消失了吗? 若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怎会消失得那么彻底? 她的脸色有点惨白。 自作多情的滋味,尴尬又难堪。 顾纭埋头做饭。 白贤出去逛了一圈,鱼塘那边的人都散了,大家各自回家做饭了。 他敲了一家的门,把人家吓得半死,男主人拿了钉耙出来想要打他。 他想解释,可对方听不懂官话,也听不懂他的上海话。而对方的方言,他更加听不懂。 他再这么转下去,会替顾纭招惹闲话。 白贤虽然觉得不配,他还是很想在这个庄子里住下去的。 他回家了。 顾纭还在厨房忙碌。 他矮身走进来,站在她身后,原本想说点什么,看着她在雾气蒸腾中忙碌,莫名觉得此刻很好。 他什么也没说。 顾纭却没提防他进来,吓了一大跳。 “你做什么?”她问,“出去啊,别在这里。” 这句话很生硬。 他认识顾纭有段日子了,记忆中她永远是个柔软的女孩子,从性格到言语,很少会说重话。 而现在,的确是一句很不耐烦的重话了。 白贤觉得自己的恶臭熏到了她,她终于不耐烦了,默默退了出去。 第1731章 绝望的吻 这一年,炮火连天的中秋节,顾纭和白贤吃上了一顿有鱼有肉的丰盛午饭。 两个人都不说话。 饭后,白贤说他要去洗碗,顾纭没阻拦,自己回房去了。 她还要给报社写点文章,换取生活费。 上两篇她已经写好了,正在润色。 不成想,有人敲院门,用家乡话对她说着什么。 顾纭连忙出去开门。 白贤还在厨房,坐在小板凳上洗碗,他听到了声音,刻意侧耳倾听。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用官话说:“顾小姐,这果然是你家,找你可不容易!” 白贤猛然站了起来。 顾纭也惊愕不已。 是罗主笔。 她再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罗主笔。 她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 “我提前从前线回来了。我那天到上海,你那天正好走,我是周转打听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家地址。 路上不好走,光火车我就坐了五天,今天才到。”罗主笔有点激动,“我活着回来了,顾小姐。” 顾纭张口结舌。 她把村民打发走,让罗主笔进院子。 罗主笔一进来,先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白贤,也是大吃一惊。 他看了眼顾纭,又看了眼白贤,满腹的话想问。 顾纭想起白贤那一箱子钱,想起他的确只是借着送她躲事,心里是很凉的,故而她道:“是九爷派人送我,你进来吧。” 罗主笔的心一直往下沉。 他进了屋子。 白贤也跟了进来。 顾纭见白贤一直都在,也不好让他出去,就把罗主笔领到了她父母的房间,随便找了个凳子给他坐,又出来倒水。 白贤定定看着她,叫了声:“顾小姐。” 顾纭只顾去倒水,没理睬他这句话。 她进了厨房,拿了杯茶杯,刚倒了半杯,手就被人握紧了。 白贤的脸色很不好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顾小姐……” 顾纭挣脱不开,道:“以前跟你说过的,他……你还记得吧?” 白贤当然还记得。 他问顾纭有没有交男友,她说交了,去了前线…… 他以为,在这样的年代,去了前线就可以是天人永隔。 他也以为,回到了乡下之后,他和顾纭之间,只是层次的问题,没有其他阻隔了。 绝望是一张天罗地网,将他死死困住,他透不过来气。 他的呼吸急促又粗重,看着顾纭,有了破釜沉舟的狠绝:“顾小姐……” 他这么一走神,顾纭用力抽回了手,她的手腕都被他捏红了。 顾纭倒了水,端给罗主笔。 她和罗主笔说了几句话,白贤就冲了进来。 他把顾纭拽了出来。 他反锁了客房的门,又把顾纭推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顾纭惊呆了:“你做什么?” 他却突然将顾纭抱了起来。 顾纭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落到了自己的床上。 白贤栖身,将她压住。 顾纭肺里的空气都好像被他挤光了,脸憋得通红。 白贤的眼睛,红得几乎滴血。 他看着顾纭:“顾小姐,你杀了我吧!” 顾纭的气血喘不匀,外面还有罗主笔用力敲门的声音,她试图推开他爬起来,可身上的男人似有千斤重。 他的眼泪,落到了她脸上。 他重复了一句:“你杀了我!” “你怎么了?”顾纭被他吓到,“我为何要杀了你?你先放开我。” “因为我不能。”他道,“除非你杀了我!” 说罢,他的唇落了下来。 顾纭脑子里空白了。 他狠狠吻着她,几乎是带着撕咬的力道,想要把她揉碎,把她全部融进他的身体。 他以前以为,有其他的可能,他未必就要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直到这一刻,罗主笔找上门的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没有她,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实在配不上她,可已经没路可走了。 他要她。 他不再是趁她睡梦中偷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是彻彻底底,和她唇齿相依。 他自己的眼泪,混合着咸湿,给这个吻添了无尽的凄惨。 他不知自己何时松开了她。 顾纭坐了起来,自己也在不停的流泪。 她没有立刻出去,外面罗主笔的声音也停了。 罗主笔早已知晓,她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当初她站在漆黑的弄堂口,看着他跑近才肯回去。 她爱上了那个人,却又失去了他。 他看到白贤的时候,就知道他根本没机会。 他也不等顾纭说什么,更不等喝一口水,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我走了。” 几天的奔波,一腔的爱情,都成了悲剧。 罗主笔走出她家的院子,双腿提不起力气。 而顾纭,没有追出来。 她没有假惺惺去相送,因为罗主笔不需要她这样。 她当初答应他的话,也只是因为怕他上战场不吉利。 她慢慢锁好了院门。 从早上到现在,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她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白贤站在堂屋的门槛内,定定看着她,脸上还有泪痕。 她进门之后,他从身后抱住了她:“别赶我走!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不怕的,别赶我走!” 他双臂用力环住她,让她无从逃脱。 顾纭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不能成声。 中秋之夜,她和白贤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 顾纭独坐,白贤也无眠。 “别这样对我……”她的心在哀求,“你当初离开时,我就大病了一场。若单单是为了留下来,若犯事了不能回上海,告诉我就行了,别这样对我……”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淌了下来。 心中无端的悲,又无端的喜,起起伏伏,始终没有停歇。 翌日,天已大亮,她推开门走出来,就看到白贤站在门口。 他的身子紧绷了下,带着更多的紧张看向了她。 顾纭一夜没睡,嗓子是嘶哑的:“去帮我挑水行吗?我上午要洗被单。” 白贤的眼睛一点点发亮。 “顾小姐……” “你如果不想走,我是不会赶你的。”顾纭的声音更低,“只是……以后别那样造次……” 白贤就退后了几步。 他到底还是配不上的。 什么伤感,他早已顾不得了,能留在这里他就心满意足。 “顾小姐,我该死。”他道,“我去挑水。” 他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 顾纭把自己和他的床单都拆下来,放在院子里。 第1732章 练字 家庭琐事很耗功夫。 一上午,顾纭在白贤的帮衬下,把床单被罩都洗了,拧干晾好。 她偶然发呆。 白贤就小心翼翼问:“顾小姐,你是累了吗?” “不,我在想罗主笔。”顾纭如实道。 罗主笔辛辛苦苦来一趟,得了那么个结果,假如换成了自己,一定是恨的。 顾纭没办法去想他有多恨,只是担心他这一路回去是否平安。 若不是折在战场,反而是折在她家里,她肯定要内疚一辈子的。 白贤的脸色有点惨白。 他沉默着,额角的青筋动了动。 他应该问点什么。 依照顾纭的说法,她和罗主笔是谈恋爱了,可什么交代也没有,就这样把对方赶走,太不妥当。 他也想辩解。 白贤前半年在洪门里,也学会了一些为人处事的技巧。 可这些话太过于沉重,每个字都有千斤,压在他的舌尖,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就沉默着,任由自己犯的错继续着,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纭也只是想了想,她没想过去追。 她性格里懦弱和没担当的那一面,在这个时候就显露无疑了。 她是没办法对其他人负责的,她只能做到尽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 总之,两个人各有心思,一样的怯懦。 下午,顾纭说要出去一趟。 白贤立马跟上:“你去哪里?我也去。” 顾纭道:“我离开上海的时候,跟同事说好了,给报纸写点小文章,他会帮我发。发不了他也会帮我推荐给其他的报社。 我已经写好了,要去镇子上的邮局,把文章寄出去,顺便说一说我这边的地址,让他们也好联络我。” 白贤就自告奋勇:“我帮你去寄。” “一起吧,我先去借牛车,咱们明早去。”顾纭道。 借牛车很不顺利。 牛在乡下算是奢侈品,一到开春就是劳力,谁家都宝贝得不行。 顾纭多年不回来,跟族里的人不熟,她本身除了四叔,又没个至亲的人,谁家都推脱有事,不肯借给她。 “那我只能步行去了。”顾纭叹气。 白贤说:“我可以背你。” 顾纭很想说,他人高马大的,比牛可要厉害了,忍不住笑了。 可到底是玩笑话,她不好跟他说。 她这么一笑,白贤消沉了一整天的心,颤抖了下。 他心中最大的担忧隐去,昨天的亲吻滋味,就慢慢在脑海中回荡。 他面红耳赤。 好在顾纭没看他。 比较幸运的是,黄昏时候,五姑夫送了四叔和四婶回来,用的是牛车。 听说顾纭明天要去镇子上,五姑夫把牛车留给了她,自己走三个小时的路回去了。 顾纭有点过意不去,四叔就说:“自家的姑父,别见外。” 第二天,顾纭和白贤早早起床,天还没有亮就出发了。 牛车上垫了被褥,这是四婶他们坐过的,还没有拿下去,颠簸归颠簸,她坐着还很舒服。 白贤一开始不太会赶牛,毕竟他没做过农活。 可他学东西很快,牵着走了几步,他就摸透了,那老牛在他的驱使下,很温顺往前走。 朝阳从天边升起,顾纭定定看着。 天际露出了青白色,几缕残云似着了火。 她跟白贤感叹:“我很久不曾看过日出了。” 白贤也看了眼:“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你们家山清水秀,就连天空也比其他地方干净。” 顾纭笑了下。 到了镇子上,先直奔了邮局。 邮局的人很多,顾纭在拥挤中填单子,白贤挤过来对她说:“顾小姐,我去买点东西,你忙好了就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顾纭还想问他买什么,他已经出去了。 这边的进度比较慢,填好了单子又要排队,顾纭看了眼手表,约莫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而白贤,东西买好回来了。 顾纭出来,瞧见牛车上空空,只有几包点心,不免诧异:“你买什么了?” 白贤支吾了下:“没买到。” 顾纭当时没放在心上。 他们俩把牛车托人看管了,两个人到处走了走,买了些日常。 顾纭还在小书铺里买了几本书。 “……你要练字吗?”顾纭问他。 白贤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后来学会了认字,那你练过了吗?”顾纭解释。 “……没有。” “这边有字帖,你要不要?我给你买。”顾纭道。 白贤就觉得,哪怕是毒药他都要的。 “要!”他简洁有力的回答。 顾纭就花了点钱,帮他买下了这个字帖,又买了些纸笔。 回去了之后,顾纭教他写字。 两个人坐在吃饭的那张八仙桌上,分别占据了两个方位。 白贤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上。 她的手指细长,白皙,指甲是粉润的,有淡淡珠光。 他很想亲一下。 他时常对着顾纭有这样的冲动,又没等他有所行动,他就会先把自己鄙视一番,然后掐断了这些。 “诺,这句——仙苑春浓小桃开,枝枝已堪攀折,今天就练这句。”顾纭指了指字帖的开头,“仙字从……” 她还没有说完,白贤就打断了她:“我先从你的名字开始。顾纭,练习这两个字。” 他好像是头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她的名字。 他一直喊她“顾小姐”。 顾纭莫名耳朵尖都红了。 她声音低了下去:“我的名字稍微复杂一点,从你的开始吧。用你自己的名字,这个稍微简单一些。” “那不是我的。”他道,“我没有名字,爹娘没给我取过名字,这只是别人喜欢用的代称,跟我没关系。” 顾纭愣了愣。 她低声说了句抱歉。 “还是用你的,行不行?”他问,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哀求。 他想写她的名字。 那两个字,是刻在他心上的,刻在他灵魂里的,带着血迹斑斑,每一笔一划都是他的痛。 他像个对疼痛上瘾的人,迫不及待需要这些。 顾纭则是沉默了下。 她大概觉得,教别人写她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羞涩的事。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她一沉默,白贤就让步了。 “仙字怎么开始?”他问。 顾纭提起了精神。 她在纸上,写了比划和顺序,然后告诉他如何起笔、如何落笔。 白贤认字不过短短几个月,他能读通文章,靠的是蛮力。写字的话,他认认真真跟小孙学过的,只有“顾纭”这两个字。 后来才知道,两个字错了一半。 于是,他写出来的字有点像小孩子那样歪歪扭扭。 顾纭抿唇笑。 白贤很不好意思:“写得很差……” “还好。”顾纭说,“慢慢来,熟能生巧。” 他们俩正在写,外面又有人敲门。 顾纭让他练习着,自己出去开了门。 第1733章 闲言碎语 顾纭还以为是四叔。 不成想,打开门看到的,居然是族长的儿子。 这男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脸油滑相,看着顾纭眼睛发直:“妹妹,我给你送点鱼,我自己打的。” 顾纭的脸色有点白。 她若是有点血性,会把门关上,将这人摔在门外。 可她性格实在软,哪怕再多的不悦,表面上也不会令人难堪。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顾纭道,“我不太爱吃鱼。” “那妹妹你爱吃什么?”男人往门里迈了一步。 他还要往里走,就瞧见了白贤。 白贤是真的很高。 江南乡下,男子文秀,身材上不算太占优势。族长的儿子,在村里算中等个子,绝不是矮子的。 可他往白贤跟前一站,整个人顿时就像个身量不足的男童。 当初的张辛眉,亦是高大个子,却也比白贤矮一个头。 “做什么?”白贤黑着脸,站在了大门口,看了眼顾纭。 顾纭会意,当即退到了他身后,自己往回走了。 族长的儿子用方言喊她,她装作听不见。 一分钟之后,白贤就把那人给打发了。 顾纭很想说,上次中秋节鱼塘那边打渔的时候,她站在旁边等,族长的儿子在她后背摸了一把。 她确定那是故意的,带着几分流氓行径的。 所以她当时气哭了。 这句,她也没跟白贤说。 白贤打发了族长的儿子,回来对顾纭道:“顾小姐别怕,这种人欺软怕硬,你以后不要给他好脸。” 顾纭点点头。 这个下午非常静谧。 他们俩坐在桌前。 一开始顾纭教他,后来教完了,他慢慢练习,她就在旁边写着什么。 白贤见她神色专注,就偷偷瞄她。 几次之后,发现她精力很集中,白贤索性不错眼看着她。 她的侧颜很精致,眉目如画,却又有种天生的温柔。 她做事慢、说话也慢,这温柔就像刻在了她骨子里,再一点点沁出来,在眉梢用笔尖勾画了那么一点。 这一点,显得恰到好处。 顾纭休息了下,正好和他的目光一撞。那目光撞进了她心里,她急忙撇开了眼睛。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样响,震得她耳膜都疼。 “顾小姐,你在写什么?”好半晌,她才听到白贤这样问。 顾纭不知怎么回答。 她待这股子失态过去了,才说:“一点小文章,讲一讲前段时间的一件时政。” 白贤顿时就觉得她懂得好多。 “以后报纸来不及了,消息也没那么灵通,还要讲时政吗?”白贤问。 “不了,以后写写故事。”顾纭道。 “什么样子的故事?” 顾纭有点不好意思:“鬼怪。我之前的同事说,他们会开一个鬼故事专栏,要一些好故事。乡下常有传说,都是素材。” 白贤:“……” 他很意外。 “你会害怕吗?”他问。 顾纭腼腆一笑:“还没开始尝试,不知道……” “那为何会想要尝试?”他又问。 顾纭不太习惯别人过分关注她,对她的种种事无巨细想知道。 她很不自在站起身,说要去倒杯水喝。 白贤忙道:“我去倒。” 话题就打断了。 顾纭暗暗松了口气。 黄昏的时候,厨房里起了炊烟,一蓬蓬散入橘黄色的晚霞里。饭菜油烟的味道,混合着庭院的桂花香,处处是人间烟火,却胜似瑶池仙境。 顾纭和白贤吃了晚饭,四婶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 这妇人两只眼珠子贼光贼光的,先往白贤身上溜了一圈,再看顾纭。 顾纭用方言叫了声什么,白贤也没听懂。 “你先回房。”顾纭低声对他说。 白贤点点头。 他关上了堂屋通往两间东边两间卧室的门,自己则靠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那妇人和顾纭说着什么。 她很能说,全是像外国话一样的方言,白贤半个字都听不懂。 顾纭偶然插一句。 说到了最后,顾纭站了起来。 那妇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训斥。 白贤立马推门出去。 他一出来,那趾高气昂指着顾纭的妇人,气焰顿时就弱了一半。 四婶在中间,拉那个妇人,把她拉了出去。 妇人还不停的指顾纭。 顾纭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白贤很担心她,“她说什么了?” 顾纭去拨煤油灯。 在这个年代,大上海是灯火辉煌,可乡下不通电的,大家都是点灯。 她支吾了一句。 白贤拉她的胳膊:“顾小姐……”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顾纭手里的煤油灯落地,摔了个粉碎。 屋子里陷入黑暗,只有琼华从门口铺入,似一地霜。 这样的黑暗,有一层暧昧缓缓潜入。 白贤的声音更低了:“顾小姐……”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往他心上钻。他想起那天,自己在绝望中,将她按在床铺上,狠狠亲吻了她。 后来,她不提此事,到底不算反感的吧? 如今天再吻她呢? 可今天没有罗主笔,也没有那样浓烈的绝望,白贤的勇气会大打折扣,他不敢冒险。 越是珍惜的人,越是会小心翼翼,一步也不敢错。 顾纭动了下,想要抽回胳膊。 白贤就松了手。 “没事。”顾纭道,她一边说一边去擦火柴。 白贤帮她找到了另一盏煤油灯。 小小火焰点燃,拢在灯罩里,幽淡又安静。 白贤还以为她什么也不会说,不成想她开口了:“白爷,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白贤整个人僵住。 他想了很多。 他给顾纭添了麻烦,乡下人终于说长道短了。 那个妇人,肯定是来教训顾纭的。 顾纭没办法了,她想要生活下去,就必须要赶走他。 他真的住不下去了。 白贤咬了咬牙。 村口的那个破庙,哪怕不能栖身,他也要住下来。他软磨硬泡,也要在这个村子里落脚。 他不想走。 他的命都牵在这里,他回去还能做什么? 这个世上,没有人是顾纭。 谁都没有她这么内秀的性情,谁都不及她眉目精致。 除了她,白贤谁也看不上! “……我跟你一起走,我也要回上海去了。”不成想,顾纭下一句,却是如此道。 白贤愣愣看着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顾纭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回去吧,族里的事情太烦人了,我妈和我阿姐又不在,我处理不好。” 第1734章 闯祸的石头 白贤不傻。 顾纭这么说,晚上那妇人的来意,他全明白了。 不单单是针对白贤,那妇人肯定说了顾纭,甚至提出了什么让顾纭不能忍受的条件。 再联想起下午来送鱼的那个男人…… “那女的到底来说了什么?”白贤直接问。 顾纭这回没有支吾。 她许是太委屈了,想要找个人诉说。 “……她来说媒的,想让我嫁给族长的儿子。你可能不知道,这并非我的本家,他们都姓秦,只有我姓顾。 我母亲当年跟族里打好了关系,我姐姐也是真正的秦家人,我继父也是秦家人。我母亲给我父亲做小妾之前,也给秦家的一位地主做小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顾纭道。 白贤后面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只听到那句“说媒”,脑子里就要炸了。 他握紧了拳头,额角蹦出了青筋,他想要杀了族长的那个儿子。 “我是不会嫁给他的。”顾纭道,“但继续住下去,免不得被他们打扰,还不如回去算了。” 她说到这里,很是沮丧。 还以为回来了就安全了,可…… 这世道,女人活着太难了。和在大上海相比,乡下的女人更惨。 然而,成百上千年,那些女人都是那么过来的,她们习惯了。 顾纭却没办法。 她读过新时代的书,自己工作过,她没办法像族里的女人那样,简单潦草交代自己的下半生。 她性格软弱,可真正认准了的事,她又异常的固执。 若不是这样,她早已和罗主笔在一起了。当初罗主笔追她,那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她付出不少。 顾纭和白贤说完了事,打算过几天回上海去。 她在房间里洗脸洗脚的时候,外面好像有开院门的声音,她当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太在意。 后来,她洗漱好了,躺在床上打算看几页书,又觉得烛火太弱,看得眼睛疼,索性躺下发呆。 她脑海中情不自禁浮动那天白贤亲吻她的种种。 那场景,她已经来回在心中放了千万遍,每次都会心跳加速,神思恍惚。 她正在想着这些,突然外面传来了四叔的声音:“阿纭,阿纭!” 顾纭急忙起来。 四叔很焦急:“那个……那个白爷,他去族长家,把族长一拳打晕,把族长家的老五拖了出去,现在不知去哪里了……” 族长家的老五,就是那个调戏顾纭的人。 顾纭大惊失色。 “他去哪儿了?”顾纭无措问。 四叔比她更加紧张:“不知道……” 族长在乡下算是“家长”,是立规矩的人,得罪了他,只怕是要被赶出去的。 顾纭家里还有田地在这个村子,一旦他们家被驱逐,那些田地都可能充公。 族里人做得出来的。 “这……”顾纭急忙往外跑。 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白贤会去那个鱼塘,因为那天她被族长的儿子调戏,就是在那边。 幸好这天的月色明亮,顾纭一路走一路喊,还真被她找到了白贤。 白贤把族长的儿子按在水里。 那人不知是吓晕还是怎的,已经没了声息。 顾纭惊魂不定:“白爷,您别杀人!” “他该死!”白贤咬牙道。 顾纭吓疯了:“别,杀人是要偿命的,这里不是上海,也不是你们洪门……” 白贤一愣。 他不由自主松了手。 族长的儿子就呛到了水里。 可能是他自己呛醒了,扑腾着爬了起来,用方言大骂,然后自己屁滚尿流的跑了。 顾纭浑身都是汗,对白贤道:“白爷,您上来吧。” 回家的路,她走得很快。 白贤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心中忐忑不安,觉得顾纭这会儿是气疯了。 回来之后,四叔和四婶在家里焦虑等着。 四叔对顾纭道:“丫头,你得连夜把这位爷送走,明天族里的人会过来堵他。他们不会容得外姓人这样胡闹。 你也走,就当没回来过。族里我也是长辈了,你不在这里,我也能替你说话,毕竟你只是个孩子。” 顾纭点点头。 四婶说:“你们先去镇子上,我派人给你们五姑夫送信,让他去接你们。” 顾纭说好。 她和四叔四婶说话的时候,白贤一直很紧张。 他听不懂,却知道他们是要让他滚了。 他这次不知该如何留下。 然后,他就听到了顾纭说:“白爷,咱们一起走,你快点去收拾收拾。” 说罢,她自己先进了房间。 只这一句,白贤觉得眼前就像放了烟花,那么绚烂。 他不介意去哪里,他只是不能离开顾纭。 他把自己的箱子一收,拿着就能走了。 顾纭则整理了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们俩锁好了院门,悄悄出了村子,往镇子上去了。 月色把路照得清晰明朗,白贤始终跟在顾纭身边。 走了几分钟,他对顾纭道:“我背你,这样我们可以走得很快。” 顾纭犹豫了下,点点头。 白贤箱子里正好有绳子,他把自己和顾纭的箱子用绳子绑了,挂在腰上,又背起了顾纭。 顾纭没有箱子重。 他秋上的衣衫不厚,方才又弄湿了,此刻顾纭趴在他后背,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 他心中格外的甜蜜。 顾纭一开始心跳得很快,后来可能是吓得过头了,慢慢在他身上睡着了。 白贤比牛车的脚步都要快,他走了三个小时,午夜时分到了镇子上。 镇子上的客栈不多,白贤住下了,让人留了口信,万一五姑夫找过来能知道他们。 凌晨三点多,五姑夫到了镇子上,一家家找他们。 五姑夫抽水烟,啪嗒啪嗒吸了几口,才对顾纭道:“丫头,外头又在打仗了,上海你肯定是回不去了。” 白贤不言语。 他也不想回上海去。 五姑夫继续道:“从镇子上往南,约莫四五里路就有个弥山。我以前做猎户,在山里还有几间草屋。 你如果想要躲一躲族里的事,不如先去山里住。上山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就能到,到镇子上比从你们村子过来还要近,只是上山怪累人的。” 顾纭把这句话,用官话说给了白贤听。 白贤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去死都行,他很干脆道:“你拿主意。” 顾纭离开上海,是躲避兵灾的。 现在回上海,根本活不下去,上海的日常所需都成了天价。 乡下也有挨饿的,可她身上还有点钱,再说四叔会把粮食偷偷给五姑夫,再转给她。 “要不,我们进山吧。”她对白贤道。 她知道白贤拿了全部家当在身上,也是绝不能回上海的。 白贤大喜过望:“好。” 第1735章 避世 白贤想象得太过于美好。 他想和顾纭离开尘世,找个幽静的地方。他身上带过来的钱,一半是他那半年的积蓄,另一半是他卖了那辆汽车赚回来的。他听了张辛眉的建议,把九成的钱换成了金条。 这样的乱世,金条比现钞稳。 这些钱,足够他和顾纭一世无忧。 他那半年里丧心病狂,做了很多事,才积累了这些。若需要报应,他想等下辈子。 他前面十几年已经够苦了。 他知道乡下宗族的规矩严,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概是他从未想过真正在村子里生活。 他不喜欢人太多。 人太多了,他们会觊觎顾纭。 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她身上女性的柔美到了极致,只要是认真想过日子、不猎奇的男人,都想娶她。 他受不了虎视眈眈的目光。 如今,他终于如愿,和顾纭暂时进山了。 山里有猎户的房子,但要隔很远才有一栋,几乎是彻底的隐居。 他应该如愿的,可他很后悔。 五姑夫的茅草屋,是用竹子混合着泥土搭成的墙,茅草编织的屋顶。 常年没人来,已经残破不堪。 顾纭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在村子里,她有一处非常精致的青砖墨瓦房,比村子里绝大多数人家的屋子都要好。 屋子宽敞,有很大的窗户,也有宽阔的庭院。 她坐在那里读书喝茶,悠闲自在。那才是避世,而不是受穷。 山里才是真正的穷与破。 “不,咱们得回去!”白贤道,“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顾纭道:“暂时回不去。” “那咱们去镇子上租个房子。”白贤道,“镇子上比山里要好,这太破旧了。” 顾纭反而笑了笑:“你现在嫌弃了?” 白贤不嫌弃。 他连马路都能睡。 但是他不能让顾纭跟着他过这样的日子。他想要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哪怕让他用命去换。 “……没事,收拾收拾。”顾纭道,“现在还是中秋,山里空气好,咱们小住半个月,就当度假。 等天气冷了,我们再考虑是回家还是去镇子上租房。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看前面……” 前面是块平地。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远处的小镇和村庄,山林也尽收眼底。 “这里的日出和日落一定很美。”顾纭说,“我这一生,也没什么机会看到美景。住下吧,明天你去镇子上找人来修葺一番,很容易的,一天就能弄好。咱们能住一个月左右。” 白贤被她的形容感动了。 他很想拥抱她一下。 念头止住了,他走到了她身边:“那……你今晚还去镇子上住,我连夜带泥瓦匠来修葺,好不好?” “好。”顾纭脸莫名红了。 她暂时在镇子的客栈落脚。 她有一次去买东西,看到几个同村的人,她就拦住了他们,询问村里的情况。 同村的人多半不满族长,纷纷对顾纭道:“已经没事了。四叔是好人,大家都向着他。族长家的小子一直不老实,这是众所周知的,他该打。 打了他,那是你和族长家的私事,并不牵扯到族里。族长说你不结婚就带男人回来,违反了族规。 四叔就说,族长还派人去跟你说媒,想让你嫁给他儿子,他也没把你当咱们秦家的人。你是外姓人,带谁回来族里都管不着,只是那人不能去祖祠烧香罢了。” 顾纭大大松了口气。 “多谢。”她连声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那人就问她:“你还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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