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一句话,我那三个混账小子都要奉为圣旨。你说话,你儿子听吗?你的长篇大论,有歧贞一个唾沫星子管用吗?” 颜恺从小跟徐歧贞亲。 在这个家里,他最尊重的人不是颜老,更不是颜子清,而是徐歧贞。 他对徐歧贞是言听计从。 对于他父亲颜子清,可能是因为山本静的存在,让颜恺觉得他父亲年轻时风流债都搞不定,还给他弄出那么个糟心的生母,对他感情一落千丈。 叛逆期之后,颜恺跟颜子清渐行渐远。 颜子清有三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 偏颜恺不肯听话,他常被司行霈气得半死。 顾轻舟拍了拍司行霈的手背:“一把年纪的人,别天天跟三哥吵架。” “就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颜子清白了他一眼。 颜恺则有点紧张。 吃饭时,他三个妹妹都在。他家妹妹,个个矜娇,没一个好打发,颜恺说话的功夫,已经答应了很多要求。 每每到了这时,他就很羡慕人家兄弟多,因为他家就他一个,他妹妹们想要揩油水,就使劲薅他一个人。 好不容易把家里的小祖宗们打发了,宴席也到了结尾。 上汤之后,颜恺对颜棋道:“你们去后面吃蛋糕吧,我买了椰奶蛋糕。” 颜棋虽然反应慢,也看得出哥哥有重要话跟长辈们说,就带着两个妹妹先离席了。 女孩子们一走,颜恺站起身,把自己的筹划说了出来。 他说得很慢,条理清晰,说明打过无数次腹稿了。 等他说完,颜子清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整个世界都逐渐和平,将来会有律法。‘雇佣巡捕’这种身份,怕是不能被政府认可。”颜子清压着脾气,很平静道,“我们家做的事,也要慢慢往正途上转。我们是希望你能把颜家带上正途。” 徐歧贞紧张看着丈夫,然后暗中给顾轻舟使眼色。 顾轻舟看了眼颜老。 颜老也在看她。 家里其他人都知道,只瞒着颜子清。 顾轻舟就道:“三哥,这个不相冲突的。” 司行霈觉得顾轻舟言语温柔,不够直白,就帮忙插话:“老三,你别犯傻了。不管做什么,自身的经验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颜家的优势是什么?还不就是南洋地界的人脉。你们是地头蛇,整个南洋的势力你们家都能触及,这才是你们的优势。 你想要转做正途,无非是装点门面。既然是门面,就是漂亮、好听,根本不能指望它赚钱。既然如此,军火生意还是要做,那其他生意也要做的。 保存自家的实力,这才是家族发展的根本。面子这种东西,没有实力支撑,花哨也撑不起来。 你儿子如今成立的兵团,将来可能是另一股令人生畏的强大势力,让颜家在南洋地界的根须更深。这件事被旁人先做了,你们就没机会了。 恺恺目光锐,看到了这个商机,我是很佩服他的,他比我那三个儿子都要争气。你不要为了虚名,放弃了根本。” 这席话,如果其他人来说,颜子清怕是听不进去。 可司行霈的话,他是很信服的。 他和司行霈吵架归吵架,当有了大事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听听司行霈的决定,因为司行霈这个人平时老不正经,眼光却是犀利又毒辣。 他说这件事能做,就是真的能做。 颜子清消了气,沉默了片刻,才对颜恺道:“你姑父这席话,你也听到了。既然你做了决定,我不阻拦你。” 颜恺大大松了口气。 把姑母和姑父搬过来做救兵,真是太正确了。 一直含笑沉默的颜老,静静看了眼颜恺。 颜恺被祖父看得心里发紧。他这才意识到,他忘记了请示祖父了。 “……你打小就顽皮,念书不肯用心,我就知道,你将来还是要吃咱们家这碗饭。”颜老慢腾腾道,“只是,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颜恺比司玉藻还要大一岁。 司玉藻孩子都快要生了,颜恺和颜棋兄妹俩还这么飘着,颜老心中是着急的。 颜恺去组建雇佣军团,也是刀口舔血。颜家这一代,只有颜恺一个儿子,他如果有了意外,就断了颜家的香火。 老爷子疼孙女归疼孙女,香火传承的老观念是不会变的。 颜恺是因为天天往菲律宾跑,徐歧贞逮都逮不住他;而颜棋那边,和司宁安特别亲近,又因为新加坡门第相当的人家,没有颜棋同龄的男孩子,婚事也未定。 徐歧贞也犯愁。 “我还小。”颜恺冲祖父谄笑不止,“先忙事业。你看爹哋,他娶我妈的时候快三十了,我今年才二十四,我急什么?” 他小时候一口一个妈咪,后来长大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害羞,“妈咪”不叫了,改口叫妈。 对于颜子清,他大概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称呼没变过。 “混账,这是一回事吗?”颜子清骂儿子。 话题从雇佣军团,转到了家长里短。 司行霈好话说不过三句,收起了他的正经面孔,给颜子清出了很多的馊主意,教他如何教育儿子,顾轻舟实在听不下去,把他拉走了。 他们两口子回家,颜恺去了祖父的外书房,祖孙俩就一些具体的问题,再三商议去了。 颜子清和徐歧贞也回房。 “子清,孩子们的事,我们得抓紧。”徐歧贞道,“恺恺今年之内必要结婚,我不能再拖了。” 颜子清道:“你还包办婚姻啊?这思想怎么跟小老太太似的?” “你说谁老?”徐歧贞立马问。 颜子清:“……” 都怪司行霈。 上次司行霈当着他的面,说起他家轻舟,一口一个“小老太太”,顾轻舟还在旁边笑呵呵的听着,他听在耳朵里,觉得很甜蜜,就不经意说了出来。 这个晚上,他注定要劳心劳力,才能打发过去。 徐歧贞把公公的话记到了心里,想着她得赶紧给颜恺物色个儿媳妇。 新加坡的亲戚朋友,也就是那么几家,徐歧贞这几天很热络,到处走动,明着拜访亲朋,暗地里看看哪家的千金小姐待嫁。 一连好几天下来,没寻觅到合适的,反而打听到了一个八卦。 “……司家有个姓苏的师长,他女儿苏曼洛,从前跟恺恺好过。我记得那姑娘,好像是棋棋的同学,后来围困战的时候去了英国。”徐歧贞把她打听到的,告诉了颜子清。 颜子清道:“要不要我去司家问问?” “不,我先去问问棋棋,看看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歧贞道。 她这边忙着张罗颜恺的婚事,却突然接到了一封电报。 电报是她的老朋友发过来的。 她在南京的时候,有个小闺蜜叫金姝,打小关系就很好,后来她出国念书,那闺蜜嫁人。 金姝的娘家和丈夫都挺有能耐的,是南京政府军方高官。 徐歧贞跟她有点联系,也是前些年通过司家联络上的。 闺蜜的丈夫姓陈。 “……子清,金姝说她丈夫想到新加坡来,寻求咱们家庇护,这是怎么回事?”徐歧贞拿着电报问。 颜子清接过来。 他也不是很懂,他跟国内的军方关系不深。 “我打个电话问问司行霈。”颜子清道。 第1742章 素商 司行霈消息灵通。 “……陈定放弃了三万人的队伍,自己带着妻小跑了,任由那三万将士做了俘虏。”司行霈道,“南京是非要弄死他不可。” 颜子清很骇然:“这混账东西!” 司行霈默默抽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司行霈沉默了半晌,转而问颜子清。 颜子清道:“他太太是歧贞的好友,陈太太发电报给歧贞的,说陈定想要我们家庇护他。” 司行霈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抽出来。 他在十几年前就放弃了岳城和平城,如今那边的人是好还是坏,都跟他没关系。 新加坡才是他的新家。 故而他冷静又客观道:“那敲他一笔钱好了。” 颜子清沉默了片刻:“这种人也能收?” “你拿南京的俸禄吗?”司行霈情绪不善,“人家怎样,与你何干?这是政府内部的事。” 颜子清:“……” 他总感觉司行霈说话像赌气似的。 也许,司行霈气恼的,是那些事都跟他无关了,他想要插手都毫无立场。 颜子清挂了电话。 徐歧贞又问了颜子清,事情到底如何了。 得知陈定犯了那么大的事,徐歧贞的心往下沉,想着陈太太金姝怕是没有好下场。她心中沉甸甸的,不敢乱发主意。 “那还是算了。”徐歧贞道,“他是犯了大错。” 才过了四天,早膳的时候,佣人进来说,说门口来了一行人,投奔太太来了。 徐歧贞打了个激灵。 不会是陈家来了吧? 她才收到电报不久,怎么这样快? “是什么人?”徐歧贞慢慢站了起来。 佣人道:“有老有小的,还有几个年轻男人,像是随从。” 徐歧贞看向了颜子清。 颜子清道:“要不你先躲起来,我去看看。我跟陈家不熟,或翻脸或接纳,都好说。” 徐歧贞点点头。 颜子清这一走,约莫两个钟头才回来。 徐歧贞坐立不安,不知颜子清为何要去这么久。 “是陈定带着全家来了。他们是逃出来之后,才发了电报给你。岐贞,我让人安排他们住下了,说你方才去了朋友家,等会儿你就说刚回来。”颜子清道。 徐歧贞忙拉住了他的手:“金姝怎样?” 颜子清看着徐歧贞,再想起陈太太:“她比你大多少?” “比我小两岁。” “那你回头要吓一跳,她看上去比你老十岁还不止,头发都半白了。”颜子清道。 徐歧贞不过四十来岁的人。 像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贵夫人,平时花钱保养,四十多岁不应该很显年纪的。徐歧贞还好,顾轻舟的保养则是更有技巧,她和玉藻走在一起,总像是稍微年长几岁的姐姐带着妹妹。 “不至于吧?”徐歧贞道,“你别为了抬高我,就胡说八道。” 颜子清道:“那你回头自己去瞧,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徐歧贞想着,既然安顿好了,那就等他们休息休息,自己再出去。 她和颜子清闲聊,问他为什么愿意安顿陈家。 “给。”颜子清拿出一张支票。 徐歧贞一瞧,是一家英国银行的支票,足足有两百万英镑。 “这么多钱?”她诧异,“陈定给你的?” “对,他让我保他一家老小平安。他说他当初逃离,也是事出有因。战争已经是打不赢了,再耗下去会有更大的伤亡,不仅仅是士兵,还有城里数十万无辜百姓。 他跟我说,对方将领派人和他接洽,承诺绝不屠城,也不杀俘虏,他这才弃城逃跑的。”颜子清道。 徐歧贞听了,表情略微浮动了几分赞许:“那他倒也没那么不堪……” 颜子清不以为然:“他弃城之后,对方将领没有屠城、没有杀俘虏,这是真的。但当时他为什么而逃,未必就像他说得那么光风霁月。他现在不过是想要活命,又因为此事结果不坏,在这样拔高自己。” 徐歧贞点点头。 陈定若真有半分为国为民的心思,也不会那么一走了之。 放下那么多人命不顾,他难道真相信对方的几句说辞吗? “他是有罪。”颜子清道,“对于南京政府而言,他的确是死罪。但我们从普通人的视角看,他并没有造成很大的罪孽,毕竟俘虏和百姓都活了下来。” 徐歧贞嗯了声。 “他又给了我两百万英镑。”颜子清笑了笑,“南洋除了司家,也只有我们能保护他。王八蛋的钱,干嘛不要?” 徐歧贞无奈看了眼颜子清:“你是不是跟司师座学坏了?” 颜子清:“……” 颜家承诺,只要陈定不离开新加坡,颜家就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颜子清不需要特意派人盯着陈定,只需要放出风声,说这个人是颜家罩着。南洋的帮派或者杀手,自然不敢上门,而外地来的杀手或者特务,只要踏入这片土地,自然会有本地手眼通天的人来报信。 徐歧贞直到傍晚,才去见了她的闺蜜,装作她外出刚回的样子。 一看到陈太太金姝,她也吓了一跳。 陈太太比徐歧贞小两岁,瞧着却像六十多岁的人,头发花白。她年轻时稍微丰腴,如今却瘦得皮包骨头,故而脸上的皮很松,满脸皱纹。 徐歧贞的眼泪差点就要下来了。 “……金姝,你怎么?”她声音梗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金姝拉住了徐歧贞的手:“歧贞,咱们好些年不见了。我这些年一直生病,就没好过,瞧着是不行了。你还好,很健朗年轻。” 久病缠身的人,能有这么副模样,已然很好了。 陈太太很惜福。 她说话气息不足,还是冲外面喊了声:“素商。” 一个年轻女孩子走了进来。 女孩子眉目精致,穿着一件白色长裙,齐耳短发,伶伶俐俐站到了陈太太和徐歧贞跟前。 “这是我女儿。”陈太太对徐歧贞笑道,“素商,这是你歧贞姨母,我跟你说过的。” 徐歧贞错愕。 前段时间,徐歧贞和她姐姐徐琼贞聊起金姝,才知道她有两个儿子,一个早年夭折,一个三年前死在了抗战里。 没听说过她还有女儿。 且这女孩子,跟金姝一点也不像。 “姨母。”女孩子恭恭敬敬称呼了徐歧贞。 徐歧贞回神,略微一笑:“你叫……哪两个字来着?” “素商。”女孩子道,“‘《礼记·月令》曰,孟秋之月,其音商’,我是七月初四到我妈身边的,那天正好是立秋,充当了我的生日,所以叫素商,素商即秋令。” 徐歧贞看向了金姝。 金姝从小饱读诗书,这像是她取的名字。 “我忘记了跟你说,这是我领养的女儿。”金姝拉了陈素商的手,“养了十年了。幸好养了她,给我作伴。” 金姝和徐歧贞通信,一直是用电报,也是一年半载才一次。 电报每个字都要钱,而金姝领养女儿的事,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想着将来见面再提不迟。 徐歧贞看着陈素商,见她生得周正,不免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颜恺。 “素商,你几岁了?”徐歧贞问。 “我不知道。”陈素商不好意思笑笑。 金姝道:“她应该满十八了。她到我家里来的时候,已经瞧着有七八岁的样子,我们估计不出她的年纪,就照八岁给她算的。如今十年了。” 第1743章 她很好看 颜子清接了陈定的钱,又知道陈定带着太太、太太的养女、自己的两个外室,和外室的孩子,满满一大家子人,就把一处花园洋房让给了他。 房子很大,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有小花园,上下房子二十多间,装饰精美,可谓是宽敞豪阔。 徐歧贞心里存了个念头,就格外热情。 连她不屑一顾的陈定,她也给了几分好脸色,忙进忙出的,替陈家安排。 陈定一直很紧张,生怕特务追到新加坡来,又知道颜家是做军火生意的,家财丰厚,自己那两百万英镑未必能打动颜子清,怕颜子清拿了钱不办事。 不成想,颜太太如此事必躬亲,陈定也就放心了。 徐歧贞回家之后,也跟颜子清嘀咕。 她还把这件事跟颜恺说了。 颜恺怕了她,天天往司家跑,准备过几天回菲律宾的马尼拉,不跟他妈发疯了。 “……陈定的养女!”颜恺说起他妈,一肚子苦水,“我妈这是打算包办婚姻了,她这些天连小四的钢琴都不教了,天天跑去陈家。” 司家的表弟表妹们看着颜恺吃瘪,都笑得不行,一个个幸灾乐祸。 司玉藻还说:“舅妈好歹也是金陵名媛,又是留学法国的高材生,居然也如此落了俗套!” 颜恺瞥了她一眼:“你说啥?再说我妈,我揍你了!” 张辛眉:“……” 司玉藻不以为意:“不知道我姆妈将来会不会也这样?我三个弟弟呢,怕是比舅妈还要俗气。” “阿姐,你不要找揍。你这样说咱们姆妈,阿爸不饶你。”司雀舫在旁边笑嘻嘻说。 张辛眉:“……” 玉藻从小太过于自恋,又太过于皮实,她的兄弟们没人当她是娇花,只求不被她荼毒。 张辛眉以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后来才发现,司玉藻的桃花只有他自己这一朵,其他人都被她摧残得恨不能跟她决一死战,绝无暧昧。 颜恺跟司家的孩子们诉苦,根本得不到任何安慰,还要被他们笑一顿,自己悻悻然回了家。 他打算今晚就回菲律宾了。 但徐歧贞不准他走:“你多留一段时间。” “妈,我还年轻,这么早结婚不妥。”颜恺跟徐歧贞不敢嬉皮笑脸,认认真真道,“你看,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这样不稳重,不适合负责,也不适合做丈夫和父亲,是不是?我再等几年。” 徐歧贞蹙眉。 颜恺继续道:“再说了,你看陈定那样,你要跟这样的人家结亲?陈定那个女儿,还是个养女。你哪怕着急抱孙子,也替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啊。” 徐歧贞被他这席话说中了心思,当即不言语了。 颜恺这话不错。 徐歧贞是继母。她跟颜恺、颜棋的感情,胜似亲生。可颜恺的婚姻,外人会议论的,到时候旁人会怎么说她? 陈素商不错,但配颜恺实在有点高攀了。若她是颜恺的亲生母亲,做这个主也没什么。新加坡的女孩子,除了司家的,谁配颜恺不是高攀? “唉……”徐歧贞叹了口气。 她这一叹气,颜恺就心虚。 “妈,要不这样好不好?我还没见过陈小姐,她刚到新加坡,我约她出去玩,带着她到处走走,相处半个月试试。若是可以,咱们再谈后话;若是实在合不来,那我得去菲律宾了。”颜恺道。 徐歧贞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她亲自操持宴席,请陈素商母女俩。 颜恺这些日子天天不着家,头一次见到陈素商。 首先,陈素商是短头发;其次,她是单眼皮。 颜恺喜欢长发和大眼睛的姑娘,陈素商应该绝不能入他的眼,但是他奇异发现,陈素商不丑。 单眼皮、齐耳短发,却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印象不是丑,说明她的五官组合是很耐看的。 颜恺就盯着她瞧。 她也盯着颜恺,对着他使劲,看个不停。 两个目光撞上了,还在彼此脸上流连。 颜恺好像非要把她的五官结构看个清楚,而陈素商不知为什么,目光就是不肯离开颜恺的脸,好像他脸上也有什么值得她深究。 旁边的颜棋笑出声。 她的笑声打断了颜恺和陈素商四目相对。 颜家的三个女孩子,颜棋今年二十二岁了,颜桐和颜棹是徐歧贞亲生的,一个十五一个十岁,全在看热闹。 徐歧贞和陈太太金姝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笑意。 因今天只请了陈素商和陈太太,颜子清和颜老就没有过来坐席,徐歧贞只让自己的女儿们来陪。 陈素商跟徐歧贞说:“姨母,妹妹们都像你。” 这话不假。 颜棋不是徐歧贞亲生的,但她的气质和打扮都很像徐歧贞,颜桐和颜棹则像是徐歧贞的翻版。 颜棋则道:“你叫我妹妹?这是从哪里叫起的……” 若是单论年纪,陈素商肯定比颜棋小,可她若是做了颜家的儿媳妇,她的年纪就无关紧要了,小嫂子也是嫂子。 颜恺在桌子底下踢了颜棋一脚。 颜棋当即踩回去。 兄妹俩一步不让,在桌子底下打得热闹。 陈素商一句话说错,闹了个大尴尬,笑着解释说颜棋年轻漂亮,她看错了云云,后面就不怎么说话了。 陈素商性格算是健谈的,可跟颜家的女孩子们一比,她又显得文静很多。 颜家这些姑娘,从前以颜恺和司玉藻为榜样,名门淑媛的气质一点也没有,个个都像猴子似的。 颜家的孩子热闹,一顿饭也吃得很开心。 饭后,大家围在一起喝茶聊天,吃了顿晚饭,陈家母女才回去。 她们走后,徐歧贞问颜恺:“觉得如何?” 颜恺道:“还行,性格挺不错的。” 徐歧贞笑道:“只性格不错?她长得也挺漂亮啊。” “一般吧,不丑。”颜恺道。 徐歧贞觉得他是故意装高冷,就笑道:“一般?一般你还不停盯着人家瞧?我看你的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颜恺的确是不停看陈素商。 因为分开来瞧,她的鼻梁不高、单眼皮、嘴巴小小的,五官看上去没一样是特别漂亮的,甚至都平凡得过了分,但落在同一张脸上,愣是挺不错的。 这让颜恺有点费解。 所以他看个不停,恨不能按住她的脑袋,自己画个比例图研究下。 徐歧贞喜欢画画,颜恺和颜棋小时候也以画画做爱好。教他们的老师,就特意说过人的五官有个很好的比例,只要在那个标准比例上,从视觉上看就很好看。 颜恺认识很多的女孩子,美丑一眼就能分辨,之所以好看,是脸型好还是五官好,没有像陈素商这样的。 不成想,他的探究变成了“挪不开眼”,颜恺冤屈得想要撞墙。 “妈,不是那样的。”他道。 第1744章 她的来历 汽车缓缓驶入夜色。 陈素商坐在车里,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陷入沉思。 陈太太有点疲乏了,靠着车座打盹。 陈素商默默想颜恺。 “真奇怪。”她越是琢磨,越琢磨不透,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回到了家里,陈素商搀扶母亲回房。 一下午的热闹,耗尽了陈太太的精神,她在车子上小憩片刻,现在也是软软提不起精神。 他们是逃难到了新加坡,刚刚安定下来,徐歧贞送了几个佣人过来,全在陈定那边服侍,陈太太这边只有个负责打扫的女佣。 颜家送的宅子,有一栋三层的洋房,还有个小花园。 花园最深处有个小院子,安静简单,只有三间正房,耳房等一概全无。 这小院子的设计,是做书房的。 主人家如果觉得洋房太吵,可以搬到这个花园深处读书。 陈太太却很喜欢。 她身体不好,最怕喧闹。这小院子里要什么没什么,就连浴缸和马桶也没有。她下定决心要住在这里,陈定乐得眼不见为净。 陈素商非要跟着她搬过来。 母女俩一人一间屋子,剩下的一间正在改造,打算做个浴室出来。 如今还没有完工。 陈素商打了水,给母亲洗脸洗脚。 洗脚的时候,陈太太好像醒过来了,看着女儿做下人的活计,有点心疼。 “素商,你姨母很喜欢你,你自己看着颜家的少爷,觉得如何?”陈太太问。 陈素商坐在旁边的小矮墩上,仔细帮陈太太洗脚,短短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和眼睛。 她过了片刻才回答母亲:“看不出他的好坏。” 陈太太笑:“你又给人家相面了?” “是。” “不要相面。”陈太太失笑,“就光用女孩子的眼光, 你瞧着颜少如何?” 陈素商小时候的记忆比较模糊,只记得自己被人捆绑住,关在地牢里。她那时候很小,不知道关她的人是谁。 她师父将她救了出来。 她师父那时候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是正经的麻衣一脉的道士。 陈素商从那时候开始,就跟着师父过日子。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有个温柔的男人,力气很大,将她轻轻松松举过头顶。 男人叫她“阿梨”,她想那应该是她的父亲。 至于父亲为什么不要她,她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太小。 她师父把她领回了道观,让她假装是个小男孩,成了小道童,跟着她师父一起生活。 师父是个猴崽子一样的脾气,坐不住,陈素商跟着他满山乱窜。 没过几年,道观突然被强盗打劫了,所有的道士都被杀死了,道观也被烧了。 那晚师父带着阿梨去山上捉深夜出没的白狐,两个人逃过一劫。 师父还跟她说:“阿梨,回头不准告诉太师父,就说咱们是在睡觉,没出来乱逛。” 他怕太师父揍他。 可等他们真的回来了,再也没了太师父。 那个傻淘气的师父,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变得异常沉默,不再上蹦下蹿的。他带着陈素商下了山,往大城市走。 他们路过陈家时,正好陈家因为乱动庭院布置,引发了小小风水劫。 师父替他们家解决了。 陈太太和陈家的二少爷都很喜欢阿梨,说这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又机灵又可爱。尤其是陈太太,很想要个女儿。 师父知道世道险恶。刨去道士和术士的身份,他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人,而那时候阿梨已经有七八岁大了。 他带着这样的阿梨,实在不方便。而他居无定所,也不知要走向何方,不能带着阿梨去流浪。 他看人很准,瞧出陈太太性格好,心地慈善,就把阿梨托付给了陈太太。 “阿梨,以后师父每隔三年回来看你一次。”师父道。 他走后,阿梨成了陈太太的养女。 陈定并不喜欢这个养女,从来不爱搭理她。他是个高级军官,军队有规定,不能纳妾,所以他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外室。 他的外室也有个女儿,生得特别漂亮,像个玉人,却偏偏不能有公开的身份,只能做私生女。而阿梨来历不明,居然可以称陈家的小姐,他对此很气恼。 故而他把气撒在阿梨身上,对她并不好。 而那时候老太太还在世。 老太太对金姝这个儿媳妇,是当闺女一样疼爱的。金姝体弱,有个女儿在身边是好事,老太太就做主留下了阿梨。 阿梨也改名换姓,成了陈素商。 说她是陈家的养女,还不如说她是陈太太的“丫鬟”,虽然陈太太从不拿丫鬟来对待她,对她视如己出。 陈太太的儿子也喜欢她,当她是亲妹妹。 陈素商从小就会相术,这是她师父教的。她那师父虽然为人不靠谱,术法却是学得精通。 她不能逆天改命,也不能撒豆成兵,但普通的风水局,陈素商还是能布的。至于相面,更是基本功。 她很喜欢给人家看相。 她看过不少的人,只是看颜恺的时候,总感觉他眉宇间萦绕着什么,让她看不真切。 头一回遇到了这个问题,故而她看个不停。 因为使劲盯着人家的上庭,她反而没注意到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母亲一问,陈素商想了想,还是对他没什么印象。 “挺好的吧?”她含混道。 “那如果要你嫁到颜家,你愿意吗?”陈太太问。 陈素商替她擦干净脚上的水:“妈,这个你做主。” 陈太太身体不好,不是个长寿的。 陈素商知晓她的大限是这几个月,所以事事顺着她,只求让她安心。 至于结婚…… 现在又不是从前的时候了,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的。 只要母亲高兴。 “我看颜家少爷不错。”陈太太道,“一表人才,又很懂礼数,沉稳却不寡言,像是颇为干练的样子。” 陈素商默默听着。 陈太太又道:“颜家在新加坡很有势力,若是嫁给了他,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你终身有了依靠。” 陈素商笑了笑,扶陈太太躺好:“妈,你都盘算好了。” 陈太太叹气:“我得替你打算啊。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陈素商忙道:“妈,你会长命百岁的。” 陈太太苦笑。 她快要油尽灯枯,不可能长命百岁了。 第1745章 符咒 陈素商服侍了母亲躺下,自己拿了衣物,去前面洋房的浴室里梳洗。 她刚走到了浴室门口,有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男人二十出头,生得高大健硕,却极其傲慢。 他叫陈胧,是陈定外室生的儿子。 陈太太一直知道陈定的几个外室,却从来不闹。因为她身体不好,光活着就很艰难了,实在没精力去管束陈定。 也因为她身体不好,形容枯槁,陈定对她很不满意,总是诸多挑刺,用言语激怒她,然后理所当然找其他女人,养在外面。 这次逃难,陈定把一位老的姨太太和一位年轻姨太太都接到了身边。 老姨太太生养了一儿一女。 女儿十九岁了,叫陈皓月,生得特别漂亮,肌肤雪白通透,像玉石成了精;她性格也清冷孤傲,更像是玉人。 陈定疼这个女儿疼得不行。 除了女儿,老姨太太还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三岁,叫陈胧。 这陈胧从小养在妇人之榻,家里缺个威严的人管教他,成了个吃喝嫖赌的纨绔。 此刻,这纨绔披着浴袍,站在了陈素商面前:“小杂种,你没长眼睛?看到我,不会叫人吗?” 他们是逃往南洋的路上才汇合的。 陈胧跟颜恺一样,觉得陈素商这单眼皮、短头发,实在跟美丽不沾边,但就是挺好看,且是越看越顺眼。 他还以为她是陈定的女儿,想着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是嫡妹,不敢造次。 后来才知道,她只是陈太太的养女,而且陈定很讨厌她,陈胧就跃跃欲试想要招惹她。 “杂种?”陈素商抬眸,静静看着他,“你才是野种吧!” 陈胧被她伤及痛处,大怒着掐向了她的脖子。 陈素商身手灵活,往旁边一躲,躲开了他的大手,并且转到了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背狠踹了一脚。 陈胧被她踢倒在地。 他吃痛,半晌才爬起来,心里起了歹念,想着自己今晚就算是弄死了陈素商,父亲也不会拿他怎样。 父亲很不喜欢这个养女。 他站起身。 却见陈素商掌心突然多了张黄纸符。 符咒在她掌心燃烧,她低低念了几句什么,陈胧眼前发花,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等陈胧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家中的随从捆绑了起来,扔在客厅的地毯上。 而他父亲陈定坐在沙发里,正愤怒看着他。 陈胧不明所以。 明明大家都睡下了,可此刻家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包括那个讨厌的陈素商。 陈素商已经洗了澡,短短头发被她掠到了耳朵,她一张小脸白净。她脸小,嘴巴小,眼睛不大,明明每一样都普通,可凑在一起很好看。 陈胧好像也想起了方才的事。 “……畜生,这些年我没空管教你,你成了这副德行!”陈定手里拿着拐杖,满脸盛怒。 陈胧一头雾水。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他母亲是陈定的第四个女人,养在外面的洋房里,佣人不敢称她为四姨太,全部叫了“四太太”。 四太太此刻眼泪纵横。 他妹妹陈皓月,冰清玉洁的玉美人儿,脸上多了点焦虑,终于染上了点烟火气。 除了这两位,陈定还带了另一个外室——九太太平乐。 平乐是个美艳的解语花,既漂亮又聪明,深得陈定的欢心。 陈定逃难,其他几个生养了女儿的外室他都丢下了,包括那些女儿,只带了生养儿子的四太太,以及一个没有生养的九太太。 可见他对九太太平乐的喜爱。 而此刻,平乐的脖子上有很清晰的指痕,脸上也有点瘀伤,好像是遭了大罪。 “要是故月还在世,我今天就要毙了你!无奈只有你这个孽畜了。来人,拿我的马鞭来!”陈定气得发抖。 陈故月是陈太太金姝生的第二个儿子,也是陈定的嫡子。 陈定跟金姝没感情,却很疼儿子。他那个儿子死在战场上,死在日本人的炮火之下,几乎是要了陈定的老命。 等日本人一投降,陈定无处可恨,就恨党国让他儿子上战场,无心再替党国做事了。 “不要啊老爷!”四太太跪下,抱紧了陈定的腿,“咱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您饶了他吧!他也是鬼迷了心窍,一时冲动……” 原来,陈胧稀里糊涂,顺从着他的本心,摸到了九太太平乐的房间里。 九太太只当是陈定从书房回来了,穿着睡衣开了门。 一开门,她就看到陈胧痴痴迷迷冲她笑,搂紧了她就亲。 九太太使劲挣扎,却又被陈胧掐住了脖子。 陈胧做这些事,门都没有关。 女佣听到了动静,吓得魂飞魄散。 陈定从书房下来,亲眼瞧见他儿子一手掐住他小妾的脖子,一手撕开了她的衣裳。 他去拉陈胧,被陈胧反手甩开,跌倒时撞到了化妆台的角上,差点撞断了尾巴骨,站都站不稳。 还好女佣机灵,又大喊着叫了随从,这才制服了陈胧,将他打晕。 出了这样的丑事,陈定很想杀了陈胧。 可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的香火全在他身上,又不能真杀了他。 陈胧被绑起来之后,突然身体一软,倒地昏迷。 等他醒过来时,迷糊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马鞭拿了过来。 陈定劈头盖脸抽打陈胧,把陈胧打得鬼哭狼嚎。 四太太怕那马鞭,她以前也挨过,知道那滋味,不敢去挡,只是不停的哭。 最后是陈皓月哭着去抱她哥哥,鞭子抽到了她身上,在她雪白面颊上留下一个鞭痕时,陈定才被迫住了手。 “……你护住他做什么?”陈定怒道,“他敢对庶母用强,敢打他老子,将来还能帮衬你不成?你让开,我要给他点教训!” “爸爸,哥哥是不懂事。”陈皓月脸上疼得厉害,眼泪直流,“爸爸,您饶了他吧,求您了。九太太,您帮忙说句话。” 九太太平乐是受害者。 可她知道陈定疼女儿,也知道他宝贝儿子。现在是气头上,回头消了气,他还是跟四房那边更亲近。 陈皓月若是挑拨几句,陈定又想起今天的事因她而起,怀疑她先勾引了陈胧,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平乐委委屈屈道:“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 陈定无奈之下,只得停止了打骂。 他的余光,瞥见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陈素商,当即更怒:“你看什么?深更半夜,你来这里捡热闹瞧?” 陈定以前自持身份,只是不理陈素商,当她是个下人一样,不看不亲近,却从不破口大骂。 如今,他是什么也不顾忌了。 陈素商很喜欢陈太太,也跟去世的二哥陈故月关系很好。 二哥上战场之前,跟她说:“炮火无眼,我若是回不来,你一定要照顾好妈。” 她答应的,所以她暂时还不能离开陈家。 “对不起。”她低垂了头,往往旁边退,准备从偏门离开。 倒在地上哭鬼狼嚎的陈胧,却突然大声道:“是她害我,她给我用了迷药,是她!” 他这么一嗓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他落在了陈素商身上。 第1746章 全身而退 陈素商表情平淡。 陈胧则忍着皮开肉绽的剧痛,一边哀嚎一边诉说。 “……她烧了符纸。那符纸突然一燎,我听到她说,让我去强九太太,然后还要杀死九太太……我真不知道,我不敢的,是她……”陈胧痛呼着说。 其实,那符纸一烧之后,陈胧脑子里就嗡了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他要把这件事推到陈素商身上去,自己要摘得干干净净。 陈素商站在那里。 陈定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他是不肯承认亲生儿子纨绔,哪怕陈胧再不好,他也不能接受他是个好色之徒。 陈定也记得,陈素商是术士的徒弟,当初那个小道士说自己是正统麻衣传人,术法很厉害。 “是不是你?”陈定突然问。 几名女眷各有心思,不动声色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表情淡淡:“不是我。” 陈定立马转身,从旁边什锦隔子底部拿出一把枪。 手枪上膛,他对准了陈素商:“你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是不是你搅合得我家宅不宁?老子养了你十年,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素商对他没有过期望,也知道陈家的确是给了她饭吃,故而她对陈定不怀恶意:“我没有。我若是会迷魂术,早就对您使了,这样您就不会拿枪对着我。” 陈定一愣。 假如陈素商真有迷魂术,的确没必要用它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素商继续道:“您再问问九太太,当时少爷去她房里时,模样像是被迷了吗?” 九太太平乐心中一惊。 平乐和四房,将来定是你死我活的,一个屋檐下岂能容下两房的人?不管是她还是四太太,都不想把自己放在妾室的位置上。 现在不埋下刺,什么时候埋下? “大太太还没死呢,不如趁她活着,先拉拢她们母女。等赶走了四房这几个货,我收拾大太太母女还不是易如反掌?”九太太盘算着。 她这么想着,脸色顿时很难看,有点惨白:“当、当时,少爷手劲很大,看他说话办事,倒不太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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