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神色微妙地掀开拱门垂帘,又绕过屏风后,看见汤禾正将煎好的药往瓷碗中倒。药色深,黑黢黢地汇聚到一处, 连枝灯的烛光也被吞进去。 汤禾抬头见是他, 连忙搁碗过来, 为他系好氅衣系带, 又扶他坐下, 关切道:“主子, 雨后天凉,怎么在外头待了这样久?” 季瑜慢吞吞捧住了碗,温度贴着发烫的瓷盏传过来,他方才呼出口气,问:“汤禾, 你有没有觉得,兄长近来变化得有些大?” “主子是指哪些方面?”汤禾替他关上窗, 说,“属下倒也略有体会——似乎自从那红倌入院后, 世子对咱们的态度就变得有点奇怪。不过自那人离开后,似乎又渐渐回归从前了。硬要说的话,许是情色误人,一时扰乱了心神。” “可说到底, 世子也是您的亲兄长,血缘关系斩不断, 世子又分外看重这一点,十几年中均如是。”汤禾又端了只小碟过来,上头摆了三块酥山糕。 他将点心往前推了推, 说:“药凉了会更苦,公子趁热喝完,再吃些甜的压压味儿。” 季瑜啜了一小口,稍显疑惑道:“汤禾,亲缘当真牢不可摧么?” “自然。”汤禾说,“世间关系千万种,但除却血缘与恩情外,其余皆是用利益做纽带。” “利,益。”季瑜缓慢地咀嚼完这两个字,很是纯然地问,“那么汤禾,你这样忠心耿耿地留在我身边,是想获得什么利益呢?” 汤禾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间掷地有声道:“汤禾从无他想,但求终生随侍左右,以偿主子救命之恩。” 季瑜转动着眼珠缓缓下移,只瞧见汤禾的发顶,他在这瞬间记起了十年前的冬夜。那天父亲季明远得空,牵着他的手在阳寂城中漫步,汤禾就蜷缩在城墙角落里,蓬头跣足,手臂上肉色斑驳,露出来的全是血与泥。 五岁的季瑜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像看一条被剥掉皮的狗。 他进而想到尸体腐烂生蛆的样子,污血若横流一地,白肉黄脂杂陈其间,内脏如果也淌出来,就会...... 就会像一幅画。 季明远手掌收紧的力道叫他回神,高大的父亲俯下身,好声好气地问他:“小阿瑜,怎么一直盯着这人看?” 季瑜眨了眨眼,他将血腥泥泞的思绪收回去,又拾捡出母亲李程双夜夜附耳的细心嘱咐,于是尽力想象着好孩子应该有的反应,怯生生地说:“阿瑜觉得,他好可怜。” “那小阿瑜想救他么?”季明远望过去,年轻的肃远王眼神锐利,一眼就识别出创伤下紧实的肌理,看出了汤禾功夫不差。 季瑜抿了抿唇,问:“可以救他么?父亲,我想救救他。” “当然。”季明远笑了笑,揉着幼子的脑袋说,“好孩子,若能医得活,他便是你的人了。” 于是汤禾垂着脑袋,像死狗一样被拖回了肃远王府。三月后他又伏地拜在季瑜身前,做了十年间随行的影。而今汤禾同样这般低下头,那高束的冠里横插着发钗,幻化成将他钉死在季瑜身边的长针。 多有趣。 原来这就是恩情。 季瑜在苦药味中眨了眨眼,一整天的沉郁困惑终于稍稍得以缓解,继而他温声说:“汤禾,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汤禾这才起身。季瑜敷衍地喝着药,面色愈发白起来,他揉着小腹,低低咳嗽了两声。 “那些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留在院子里了。”季瑜小声道,“汤禾,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能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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