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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的意思。 晏三合站起来,走到季海东面前。 季海东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老太太的事情,父亲事后全部告诉了他。 如果不是十二弟死而复生,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好看的小姑娘,竟是替老太太化念解魔的人。 “我也有三句话给他。” “姑娘请说。” 晏三合:“钱货两清,不必谢。” 季海东恭敬道:“是!” 晏三合:“他应下的事情,即便没有你特意来说,我也不担心他食言。他真要食言,我也有法子讨回来,更何况举头三尺有神明。” 季海东吓得又往后退了半步。 “最后一句。” 晏三合冷冷看着他,“棺材合上的瞬间,老太太的事在我这里就到此为止,你们的生路不在我,在你们自己。” 季海东听了脸色一紧,“多谢姑娘,我会如实说给父亲听的。” “即如此,我便不送了。” 晏三合转过身,背影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季海东不敢多说一句,赶紧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谢知非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还有一句话,也劳烦海东哥一并带给季伯。” 季海东对谢知非是很熟悉的,“承宇你只管说。” 谢知非:“黑狗也好,家狗也罢,万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季海东一脸懵。 谢知非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季陵川在郑家案子上,嘴巴扎得牢牢的,连亲儿子都没说。 心下顿时大安。 “这话你只管对你父亲说,他明白的。走吧,我送送海东哥。” “好!” 快到二门外的时候,谢知非突然咳嗽一声,压着声音道:“季伯的伤养好后,让他早些动身,不要耽搁。” 季海东猛的抬头,见谢知非神色凝重,心不由的漏了一拍。 …… “爷?” 朱青看着季海东的背影,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季老爷早点动身?” 谢知非:“这样他才有时间去北仓河边看看走走。” 朱青:“……” “回吧!” 谢知非转过身,突然又想起什么。 “我记得咱们离开京城前,让人盯着徐晟的呢,可有盯出什么动静来?” “腿废了,三个月没出门,没盯出什么动静来。” “会瘸吗?” “沈冲下的手,能不瘸吗!” “我就喜欢那小子的心狠手辣。” 谢知非的目光和神色都有些莫测,“刑部咱们的手伸得进去吗?” 朱青:“爷是想再看一回郑家的案卷?” 谢知非:“不是我看,是咱们家的晏姑娘看。” 朱青摇摇头,“刑部难,大理寺和都察院还可以想想办法。” 谢知非拍拍他的肩:“那就想想办法,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做得密不透风。” “是!” “还有,周也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送到吏部,你帮我留心着些。” “是!” “盯着宫门,太孙出来赶紧通知我和明亭。” “爷放心,已经派人盯着了。” “朱青啊!” 谢知非看着他,低低唤一声:“爷离了你,可怎么办?” 朱青脸一红,哑巴了。 …… 静思居里,晏三合洗漱完,朝李不言幽幽看了一眼,便倒床就睡。 李不言替她把薄被搭在身上,掩门而出。 汤圆正在堂屋里收拾桌椅板凳,院门已经落下。 嗯! 安安静静的正是说话的机会。 汤圆收拾完,一转身,吓一跳,李不言就站在她身后。 “姑娘有事?” “有!” 李不言挺直了腰板,“我和晏三合都是直肠子,喜欢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直呼主子的名字,谁,谁,谁给她的胆子? 汤圆开始有些头晕目眩。 “谢府这么多丫鬟婢女,你能来到静思居,说明和晏三合有缘分。” 李不言:“但缘分这东西不长久,今日聚明日散,真正能走长久的,是情分。” 汤圆听得有些糊涂。 “情分这东西,就好比存钱,你往罐子里存一点,她往罐子里存一点,钱越来越多,情分也就越来越浓。怕的是……” 李不言话音一转:“你当着她的面往罐子里存钱了,她一转身,你又把罐子里的钱给了别人。” 汤圆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无比。 她,她……她们都知道了! 李不言莞尔一笑,眉眼都弯起来了,却没有多少笑意。 “晏三合这人,你远着看,那就是块冰;但你要近了看,啧啧啧……” 她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 “汤圆啊,不要用屁股决定脑袋,什么都可以错过,但错过了她……” 后悔去吧! 汤圆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 深夜。 院门拉开一条缝,汤圆猫着身子钻出去,四下瞧了瞧后,撒腿就跑。 一气儿跑到谢三爷院子里,砰砰砰敲门。 片刻后,她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把李不言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说给三爷听。 谢知非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几句话一听,顿时睡意全无。 好吗,刚回谢府,被子还没捂热,那丫头就着手处理身边的人,手起刀落,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就一个字:快! “你自个心里什么章程?”他问。 汤圆咬着唇,不吭声。 “敞开了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别怕,三爷不吃人。” “三爷!” 汤圆抬起头,眼眶红红道:“奴婢觉得晏姑娘人挺好的,奴婢想……” “想干嘛?” 第188章 投明 汤圆一咬牙,一跺脚。 “奴婢想跟着晏姑娘。” “好” 谢知非干脆利落道:“以后别往三爷院里跑,谢总管那头我会去说。” 汤圆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么顺利的,忙不迭的给三爷磕头。 一个个头磕得实实在在,都能听到响。 “得,得,你家主子不爱那一套。” 谢知非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含着一汪水,“你是个本分的,好生侍候她,不要再生别的心思。” “奴婢谢谢三爷的大恩。” 汤圆识趣的退了出去。 谢知非把两条腿翘到桌案上,手枕着后脑勺,半晌,嘴角勾出一记似有若无的笑。 朱青:“爷笑什么?” 笑什么? “我笑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人家早八百年就识破了。那句屁股决定脑袋,八成是说给三爷我听的。” 朱青想笑,没敢。 谢知非摇摇头,“得嘞,就劳朱爷再辛苦一下,去给谢小花传个讯,让他以后不要再管静思居的闲事。” 朱青:“是!” “慢着!” 谢知非收起两条长腿,站起来,手一背。 “你顺道再去静思居拐一拐,替三爷给那两人认个错。” “有必要吗,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怎么没有必要。” 三爷一边打哈欠,一边往里屋走,“面子这东西,在晏三合那里不顶用。” 那丫头,得哄着来,得柔着来,得顺着来,把毛捋顺了,她才能心甘情愿帮你查案子。 至于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知非磨了磨牙,不急,早晚会弄清楚的! …… 晏三合是在两天后的清晨,才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她就喊饿,李不言赶紧让汤圆去准备饭菜。 两碗米饭,六个菜,一碗汤,晏三合吃得干干净净,吃完,眼睛一闭,又沉沉睡了。 汤圆心惊胆战地问:“要不请裴太医过来把把脉?” “用不着,她是缺觉,也累狠了。” 李不言拉着汤圆去了外间,露齿一笑:“对了,你们家三爷这两天在忙什么?” 汤圆一听这话赶紧屈膝跪地,勇敢地抬起下巴。 “三爷在忙什么,奴婢不敢打听,奴婢只知道从今往后好好侍候姑娘,别的一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嗯,总算是弃暗投明了!” 李不言扶她站起来,顺势勾着她的肩:“但有些事情该打听的,还得打听;该知道的,还得知道。” 汤圆:“……啊?” 李不言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侧头看着汤圆,“尤其是三爷的事,咱们家姑娘很好奇呢。” 汤圆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 什,什么意思? 让她多打听打听三爷的事儿,然后说给姑娘听?? “别怕,别怕!” 李不言循循善诱,“多留个心眼就行,比如三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常干什么,不常干什么……” 汤圆诚惶诚恐地打断道:“咱们姑娘是不是对三爷上心了?” 李不言挠挠头。 是上心了。 但这个上心,不是那个上心! “赶紧劝姑娘别上心啊,三爷是杜姑娘的,杜姑娘这人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厉害的很,姑娘斗不过的!” 李不言又挠挠头。 真的吗? 还有晏三合斗不过的人? …… 晏三合斗不过的人第二天便来了谢府,可惜扑了个空,三爷天不亮就去了衙门。 惦记了整整三个月,却没见到人,杜姑娘扑在大奶奶朱氏的怀里,嘤嘤直哭。 朱氏心里很清楚老三是在躲着杜依云,又不能明说,只能好生劝着。 这一劝,杜依云哭得更凶。 朱氏正无可奈何的时候,太太派人来接杜依云。 未来的婆婆有请,杜依云擦擦眼泪就跟着去了,朱氏看着她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冷意。 春桃捧上茶盅,轻声道:“奴婢倒有些看不明白了,三爷和杜姑娘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一个追,一个躲的。” 朱氏正劝得口干舌燥,接过茶盅猛灌了两口。 “还瞧不明白吗,老太太、太太是心仪杜姑娘的,但老爷死活没松口,跟两个小的没关系。” “杜家的门第,老爷还瞧不上吗?更何况三爷又不是个长寿的?” “咱们内宅妇人瞧不明白外头的事。” 朱氏放下茶盅,“只怕还和朝堂有关。” 春桃一听“朝堂”两个字,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多问一个字,却听朱氏道:“晏姑娘这会在做什么?” “听说还没起。” 朱氏顿时笑了,笑容明媚。 天天昏睡,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什么晨昏定省,什么规矩,什么礼数,统统靠边去。 倒是真性情。 “她今年有十七了?” “听说是十七了。” “什么时候的生辰?” “这倒没听人说起过。” “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别错过了日子,让人家姑娘心寒。” 春桃一听这话,忙笑道:“看来大奶奶对晏姑娘印象很好?” 可不是好吗! 她嫁进谢府这么些年,哪怕身上来了葵水,小腹疼得要死,也得咬着牙侍候老太太、太太用饭。 有谁替她说过一句话? “她虽冷,却是有心的;杜姑娘虽热……” 朱氏冷冷一笑:“我劝她半天,她连声谢都没有,可见是没有心的。我要是老三,宁肯娶晏姑娘,也不会娶杜姑娘。” 只可惜啊,很多人是瞧不明白的。 …… 谢老三压根不知道女子们心里的这一个个弯弯绕。 养了三个月的病,北城兵马司积攒了一堆的公务,他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索性歇在了衙门里。 丁一揣摩主人心思不行,活儿干得利索,再加上一个朱青,主仆三人整整忙了三天三夜,才把事情处理完。 第四天中午,才稍稍闲一点下来,裴大人穿着一身官袍颠颠的来了。 谢知非正喝着茶,抬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把茶水咽下去,只听裴明亭嚷了一句。 “谢五十,媒人我请好了,就是不知道该找谁说去,是你爹能作晏三合的主,还是你家老太太?” “噗——” 茶水直接从谢五十的嘴里喷出来。 第189章 相中 裴笑抬头看了眼额头挂着的茶叶沫子,暴怒道:“谢五十,你他娘的才三岁吗,喷我一脸的茶水。” 喷你怎么了? 爷还想泼你一脸呢! 谢五十把茶盅一扔,接过丁一递来的湿帕子,擦擦嘴和手,冷笑道:“你还用请媒人吗,直接洞房得了!” “我是那种没规矩,随随便便的人吗?” 裴笑接过朱青递来的帕子,一边擦,一边冲谢五十大吼,“小心晏神婆知道了,揍你一头包。” 是揍你吧! 谢知非懒得和这人废话,目光一斜,见丁一还杵在面前,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爷的扇子呢?茶呢?瓜果呢?” 丁一:“……”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是不是刚夸你几句,你就得意上天了?都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丁一:“……” “滚,滚,滚!”谢知非不耐烦的挥挥手。 丁一:“……” 丁一十分委屈的滚了。 滚几步,又突然扭过头幽怨地看了眼谢知非,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小裴爷替他说了出来。 “谢五十,你真的需要找个女人泄泄火,怎么火气这么大呢?要不,我背一段金刚经,让你清清心?” 清你妹! 谢知非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有股子邪火没地方出,看裴笑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前所未有的讨厌。 “谢五十,刚刚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答什么?” 谢知非冷笑道:“谢府里,谁都作不了晏神婆的主。” 裴笑眉头皱着自言自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无父无母,媒人又不行,我的确好像有点无从下手啊!” 自信点,把的确好像四个字去掉。 谢知非就不信裴家那关已经过了,故意问道:“你爹知道这事吗?” 裴笑摇头。 “你娘呢?” 裴笑再摇头。 “那你的父母之命呢?” 裴笑很正经地回他一句,“我和佛祖沟通过了,佛祖说身由心动,心由情动。” 谢知非:“……” 死寂。 房里的气氛静得近乎窒息。 一旁,朱青屏住呼吸,尽量减少一点自己的存在感,裴爷这事做得太儿戏了。 “谢五十你这是什么表情?” 裴笑指指自己身上的这身官服,“我是僧录道的官儿,佛祖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祖宗啊!” 谢知非又不知为何,邪火嗖的一下没了,只剩下幸灾乐祸。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事儿你得先跟你爹娘商量,征求他们的同意。他们同意了……” “那黄花菜都凉了。” 裴笑冷冷的打断他。 “我们裴家世代为医,门第算不得太高,却也不低。我娶一个来历不明的神婆,你当他们会同意?” “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这叫先斩后奏,不给自己留后路懂不懂?” 话听着不正经,但脸上却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谢知非这才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闹着玩,他是真的想娶晏三合。 嗖的一下,邪火又从小腹窜起来了。 “你对晏神婆情动了?” 裴笑脸上一抹淡淡的害羞。 谢知非和这人要好了小二十年,从来没在这人脸上见过什么叫“害羞”。 “她哪一点,让你情动?” 裴笑扯扯嘴角,“你忘了,她在林子里救过我一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谢知非气得想骂人。 “喂!” 裴笑嘴角一横,“你脸上是什么表情?小爷可不是什么人都以身相许的,就她。” 谢知非:“她是神婆?” 裴笑:“巧了,爷胆子小,有个神婆镇宅,爷从今往后都不用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 谢知非:“她那个性子,绝对不可能让你纳妾。” 裴笑:“娶了她,没想过纳妾。” 谢知非:“就这么死心踏地?” 裴笑看着他,“怎么说呢,我以前的人生追求是扶他上位,然后和你混吃等死,现在变了。” 谢知非:“变成什么了?” 裴笑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想和她举案齐眉,想和她生儿育女,想和她白头到老。” 嗖! 邪火根本压不住,直窜脑门,都快窜上天了。 谢知非冷冷道:“别儿女情长了,我看你还是先想想郑府的案子怎么查吧!” 话音刚落,丁一匆匆进来。 “爷,太孙出宫了。” 谢知非起身问道:“他怎么样?” 丁一:“神色照旧。” 谢知非:“他回了太子府,还是别院?” 丁一:“太子府的车马一直等在宫门口,太孙一出来,就被接走了。” 谢知非扭头看着裴笑。 裴笑敛了脸上“儿女情长”的表情,“别担心,真有事他会通知我们的。” 谢知非顺势教训道:“所以,把你的心动情动收一收,正事一大堆,我们……” “谢大人!”侍卫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何事?” “府上来人传讯,让谢大人今晚无论如何回家一趟。”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裴笑道:“我也好久没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了,谢五十,我陪你一道回去!” 说着,他跨出门槛,吩咐道: “黄芪,一会去买一只烤鸭来,上回没让她好好尝尝,这回不赶路,让她尝尝滋味。” 谢知非眼神一刹失衡。 什么给老太太、太太请安,这王八蛋就是奔着晏三合去的! …… 端木宫是太子宫殿,坐落在四九城的东部。 赵亦时从车里下来,内侍高行迎上去,垂首行礼道:“殿下,太子殿下已经等在书房。” 赵亦时理了理衣裳,面无表情道:“走吧。” 几日不曾回家,赵亦时一路行过,忽然觉得端木宫似乎又破败了一些,几处宫门上的黑漆都已经剥落的不成样。 父亲做太子十七年,这座宫殿就再也没有修葺过,一砖一瓦都是从前的模样。 十七年了,太久了。 不一会,便到了太子寝宫。 赵亦时一抬脚,发现院中石凳上坐着一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是他父亲。 他忙又整了整衣裳,快步上前跪下,“父亲。” 太子赵彦洛看了他片刻,目光一抬,冷冷睨了高行一眼,高行默默地退了出去。 院中,父子二人一个坐,一个跪,无语良久。 赵亦时见父亲迟迟不叫起,就知道事情不好,刚要开口,却听父亲哼一声,道: “好一个贤德的太孙殿下啊。” “父亲恕罪!” 赵亦时心里一涩,身子伏了下去。 第190章 不敢 “恕罪?” 赵彦洛轻轻一笑 。 “太孙这话赶紧收起来,我这个太子之位能保住,还仰仗太孙的贤德,我哪敢恕你的罪?” 这话,赵亦时半个字都不敢接下去,唯有沉默。 这十七年,皇帝数次起废太子的心,但每一次都被人劝住。太子品性仁慈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顾及他这个太孙。 皇帝有一回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意味深长感叹了一句:“朕有贤太孙!” 淡淡五个字,让汉王脸色铁青,让太子脸色惨白,让各怀鬼胎的朝臣们,心中骇然。 “太孙心里在骂我吧!” 赵亦时声音有些颤抖,“父亲,儿子不敢!” “不敢!” 赵彦洛突然一拐杖抽过来。 “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杖打得又狠又急,赵亦时闷哼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季陵川贪腐这么多的银子,他借的是谁的势,仗的是谁的胆?张家吗?” 赵彦洛因为愤怒,脸上的五官皆已扭曲。 “我一而再,再而三告诫你们,人不要太贪,心不要太黑,你们一个个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背着我什么勾当都做,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赵亦时仍旧伏在地上一言不语。 赵彦洛最恨他这副默默忍受的样子,“抬起头来!” 拐杖在赵亦时的头上敲两下,赵亦时不得不仰起头,定定地看向太子。 太子脸上的嫌恶,毫不遮掩。 “季陵川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我不向皇帝求情,是因为无脸可求。你倒好,明里暗里帮衬不说,竟然还替他去坐牢。” 赵彦洛连连冷笑。 “太孙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贤德啊!” 这话字字诛心。 赵亦时红着眼眶,诉道:“父亲,儿子若有此心,天诛地灭,人神同弃!” “人神同弃?” 赵彦洛冷笑得脸上的肉抖了几下。 “太孙如此举动,有情有义,谁听了不夸一声好?连陛下也因为太孙的情义,赦免了季陵川的死罪,多感动啊!” “父亲。” 赵亦时积蓄了半天的勇气,终于拿出来。 “儿子有情义,那是因为父亲教的好,更是因为父亲有情义。父亲身为储君,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关注之下,不方便行事;儿子是奉父亲之命,在救季家。” “瞧瞧,本太子明明什么都没有让你做,你却什么都做尽了。” 赵彦洛拄着拐杖,肥胖的身子缓缓站起来。 “贤太孙啊,你是我生的,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赵亦时挺直腰背,神色坦然,“父亲,我没有别的心思,就是不想让汉王得逞。” “汉王得逞?” 赵彦洛把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怒吼, “你是在保你母亲,保你的母族,保你自己太孙的地位。” “有什么错呢?” 赵亦时忽的笑了一下:“父母好,就是儿子好;儿子好,就是父母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彦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片刻,举起拐杖又是重重一击,直接把赵亦时击倒在地。 “滚!”他一声怒吼。 赵亦时闭了闭眼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冲赵彦洛行礼。 “儿子告退,父亲保重。” 他转过身,没有立刻迈步,而是挺了挺腰背,一步一步走出院子。 院外,高行亲自守着,见太孙出来,唇动了几下,到底不知该说什么。 赵亦时看着他,淡淡一笑:“看,我怎么做都是错!” …… 傍晚,谢府。 谢知非翻身下马。 “三爷回府了!” 小厮忙上前接过缰绳 ,又冲一旁的裴笑道:“裴爷也来了,快里边请吧。” 谢知非:“父亲和大哥呢?” 小厮:“回三爷,老爷和大爷今儿晚上外头都有应酬。” “那谁把我叫回来的?” “是太太。” 谢知非皱了下眉,一把握住裴笑的手:“走,跟我去见我娘。” 裴笑的心思早就飞到静思居,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一趟是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的,又不好收回去。 “黄芪,先把烤鸭给晏姑娘送去,让她趁热吃。还有,我一会就去瞧她。” 谢知非用力一拽,裴笑被他带的差点一个踉跄。 “拽我干什么呢? “别让我娘等!” 吴氏住东路的知春院,院子虽比不得老太太的,却也很幽静。 谢知非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了杜依云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却忘了自己还拽着裴笑的手。 可怜的裴大人被拽得又是一个踉跄,彻底怒了。 “谢五十,你他娘的干什么?” 裴大人这一嗓子,屋里头的人还有听不见的? 一道倩影从屋里飞奔过来。 “三哥,你回来了?” 裴笑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谢五十扭头就走,敢情是这位小姑奶奶在啊! 谢知非虽然笑着,但语调平平,“你怎么在?” “在一天了,就等着三哥回来呢!” 杜依云心疼地看着谢知非,“三哥怎么瘦成这样了。” “已经养回来一些了。” 谢知非摸了摸下巴,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刚去寺里的时候更瘦,这身子可真没用。” 杜依云一听,更心疼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是不是劳累啊?兵马司那个差事咱们辞了吧,我让我爹给你寻个又体面、又轻松的差事。” “何必麻烦世伯。” 谢知非心虚地笑笑,“兵马司不用坐衙,挺自在的。对了,你用过饭了?” “没有,我等三哥回来再用。” 杜依云嘟着红唇,娇嗔道:“三哥,我让我们家厨娘做了红参老鸭煲,最清补不过,一会你多喝两碗。” 裴笑听着牙酸,受不了,“你们慢慢吃,我去静思居看看。” “不许去!” 谢知非突然大吼一声。 刹那间,整个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谢知非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声,竟能吼得这么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娘你还没见呢,谁允许你去的!” “哎啊,我把这事儿忘了。” 裴笑懊恼地一拍脑门,理了理衣裳后,大步走进房里。 谢知非正要跟上去,杜依云拦住了去路。 “三哥,他去静思居做什么?他和晏姑娘认识吗?怎么认识的啊?” 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也懒得答。 谢知非眉头一皱,“我饿了,头有些晕。” “太太,三哥说饿得头晕,开饭吧!” 杜依云笑眯眯的走进屋,伸手晃了晃裴笑的胳膊。 “明亭哥也在这里用了饭再走,太太刚刚还和我说起你呢。真要惦记晏姑娘,咱们就把晏姑娘也叫来一起吃,岂不是热闹?” 第191章 长辈 裴笑乍一听这话,满心欢喜,正等不及的想见晏神婆呢。 但细细一品,觉得十分的不妥当。 他是惦记晏三合,但这是暗戳戳的私密事,不可伸张,不能伸张。 人家晏三合虽不在意这些,但到底是个姑娘家,自己混蛋无所谓,姑娘家的名声坏不得。 “杜依云,谁说我惦记她?她帮过我一个忙,我去谢谢人家。” 原来如此啊! 杜依云咬着唇,娇娇柔柔道:“明亭哥,是我用词不妥,你别介意。” “好了,一个大男人还和姑娘家计较。” 吴氏瞪了裴笑一眼,“来人,去把晏姑娘请来,就说太太为着昨儿的事情,向她赔个不是。” “母亲,万万不可。” 谢知非出声拦住,“她那个性子……” 吴氏沉了一点脸色下来。 谁拦都可以,唯独不能老三拦,长辈向晚辈赔不是,这姿态已经放得够低。 老三拦着是怕自己吃了她吗? 谢知非扫一眼母亲的脸色后,扭头吩咐跑腿的丫鬟:“去把晏姑娘请来,请的时候态度恭敬些。” “是,三爷。” 丫鬟麻利的跑来了。 “三哥,晏姑娘什么性子啊,你说给我听听?”杜依云微微仰着头,一脸天真烂漫。 谢知非淡淡地看杜依云一眼,话却是冲着吴氏说的,“她性子冷,不爱说话,回头又惹母亲不痛快。” 吴氏舒了一口气,嗔笑道:“我一个长辈,能和她一个小辈计较。” “三哥放心。” 杜依云眼神放软,声音放柔:“我也会陪着小心的。” 谢知非笑笑,不说话。 …… 一刻钟后,晏三合穿一身青莲色衣裳,十分素净的来了,身后跟着李不言。 李不言穿了一件男人的长衫,头发束起,英气逼人,额头还有一层薄汗。 吴氏瞧见了微不可察的皱下眉头。 一个下人,男不男,女不女,成何体统! 饭菜摆在暖阁,一张小小的圆桌,五个人坐着还挺宽敞。 从陆家带来的一锅红参老鸭汤就摆在正中间,腾腾的冒着热气。 丫鬟盛出第一碗,摆在三爷的面前。 谢三爷习惯性端到吴氏面前,“母亲先喝。” 吴氏拍拍儿子的手,“依云让人炖了好几个时辰,煨得烂烂的,你多喝几碗。三合,你也多喝点。” 晏三合淡淡道:“不必了。” “晏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杜依云咬咬唇,“上回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态度差了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晏三合:“你不值得计较。” “……” 杜依云一下子红了眼眶。 吴氏拿调羹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来,谢知非何等眼尖,忙暗中用脚踢了踢裴笑。 “太太,三合怕热,红参性热,所以她不能吃。” 裴笑一扭头,冲着杜依云道:“委屈啥啊,说明人家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 杜依云吸了吸鼻子:“谁说我委屈啦,我只是觉得心里愧疚!” 吴氏笑着做和事佬,“三合,快别和杜丫头一般计较,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但心眼不坏。” 关我屁事! 晏三合掀了掀眼皮,轻描淡写地看了谢知非一眼,连“嗯”都懒得嗯一声,低头用饭。 吴氏碰了个软钉子,心下不太舒服。 姑娘家的就应该像杜依云那样,脸热嘴甜,这样才讨喜。 但碍于晏三合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也知道这丫头性子冷,自家儿子又特意叮嘱过,也就一笑而过。 吴氏朝儿子看看,示意他给杜依云夹菜。 谢知非只当没看见,吴氏只得亲自动手。 杜依云顿时笑得像朵花一样,轻轻咬一口吴氏给她夹的藕片,夸道:“酸酸甜甜,比我们家厨娘做得好吃。” “好吃就多吃两口。” 吴氏怕自己做得太过明显,又夹一筷子菜到晏三合的碟子里。 “家里的事儿都妥当了,以后就踏踏实实的住着,把谢府当自己的家。” 晏三合扫了眼吴氏夹过来的菜,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太太吃饭。” 吴氏一愣,偏过脸不可思议地看看儿子,这是让她闭嘴的意思吗? “还有,不必替我夹菜。” 晏三合把菜里的蘑菇挑出来,“我不吃这个。” 吴氏拿筷子的手一抖,脸色极为难看。 谢知非不好明说晏三合吃饭素来就是这个样子,只能再踢踢裴笑。 裴笑笑道:“太太,你别管她,她吃饭素来是这个样子。” “明亭哥,你怎么知道的?” 杜依云笑眯眯问道:“你和晏姐姐一道吃过饭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管得着吗? 裴笑直接翻了个白眼,“吃饭吧,小姑奶奶,别好奇心太重。” “明亭回京城的半路上,正好遇着晏三合他们。” 谢知非笑得很淡,“我们仨一道跟着大哥回来的。” 杜依云眉眼弯起来,含情脉脉地看了谢知非一眼,“还是三哥你对我好,不像明亭哥,问他什么,一脸的不耐烦。” 裴笑心中冷笑。 我不耐烦?我是怕晏神婆嫌你烦! 谢知非心中也冷笑:不是解释给你听的,我是怕我娘对晏三合和裴明亭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一时间,暖阁安静下来,除了碗筷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谢知非看着低头吃饭的晏三合,再看看神色微黯的母亲,突然有种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的感觉。 奇怪,我怎么会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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