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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眼,口气比见着亲娘还要亲,“热水都已经备下,姑娘……” “你闭嘴!” 虽然恍若隔世,但晏三合却还记得,这死胖子让汤圆打探她的事情。 谢总管傻眼了。 不是说好都要认认人了吗,怎么这位祖宗还是一脸“夹生饭”的样子? 等两个姑奶奶打他面前走过后,谢总管冲身后的三爷苦哈哈的撇撇嘴。 谢三爷熟视无睹,自顾自去追晏三合了。 谢总管:“……” 三个月没见,三爷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小花我失宠了? 谢知非追上晏三合,“濨恩堂你没去过,回头我来带你去,免得你走错了。” 回头? 晏三合不知道为什么,敏感的想到了他跟蔡四说的那句下流话,“不必了,汤圆认识。” 谢三爷哪是一句“不必了”就能打发掉的。 “汤圆只能在外头守着,进不了里面,今儿人都在,我带你认人。” “你哥会带我认!” “我哥说,这事儿交给我了。” 谢三爷扭头,“哥,是吧?” 谢而立怎么会驳自家兄弟的面子,很淡定的点点头,“晏姑娘见谅,我还有些公务等着处理,要去得迟一些。” 嗯! 你比出远门三个月的人,还要日理万机! 晏三合点点头,没有拆穿这兄弟二人的把戏。 李不言规规矩矩跟在晏三合身后,等走到无人的地方,便快行两步,“你在打三爷的主意?” 以晏三合的性子,只要她不想,没有人可以强迫。 这兄弟俩明显是在一唱一和,她却还是点头了…… 有猫腻! “杀人放火是大案,不论是京城的,还是外省外部的,都会记录在册。” 晏三合:“他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刑部、锦衣卫、北司似乎都有熟人,我想通过他的手查一查。” 否则,她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帮他想借口。 李不言点头:“找他就对了,但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能让他不起疑心。三爷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啊!” “不急。” 晏三合把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下一个心魔我还没有感应到,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想!” …… 书房。 谢道之看着瘦得已经没了形的老三,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谢而立道:“父亲放心,厨房我已经交待过了,单独给老三开个小灶;账房那头也已经安排下去。” 他头一偏,“老三,两千两够不够?” “不够!” 谢知非谎撒得气定神闲,“路上我还被人偷了八百多两,害得我和明亭他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都快饿死了。” “让账房再多加一千两。” 谢道之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一张银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省着。” 谢知非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直接往怀里一塞。 “爹,大哥,季老太太的心魔说来话长,一会我还得去跟老祖宗和娘问安,我就长话短说了。” 再怎么长话短说,谢知非也足足说了一盏茶的时间。 说完,整个书房的气氛沉下去,如谢知非预料的那样。 谢道之静默良久后,道:“既然老太太的心魔已解,此事就揭过,尤其吴关月和老太太的关系,往外不要提一个字。” “老三!” 谢而立立刻接话道:“你叮嘱一下明亭,小心祸从口出。” 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谢老三见他们半点没有起疑心,心头骤然一松。 第183章 忠仆 谢知非瞒着父亲和大哥,除了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外,最重要的一点是—— 这事凶险万分,他绝不能把谢家扯进来。 “明亭肯定不会往外透一个字。爹,大哥,你们也就当没听我说起过。” 谢道之:“去吧,老太太和你娘盼了你很久。” “我先回房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否则……” 谢知非冲谢道之一挤眼睛:“她们可比不上爹你能忍,肯定水漫金山。” “滚——” 谢道之被儿子看穿了,恼羞成怒。 谢知非滚了,可没滚几步,就被跟出来的谢而立叫住。 “大哥还有什么事?” 谢而立左右看看无人,“徐晟的腿断了,不是你动的手吧?” “哎啊!” 谢知非故意先一惊,再一喜,“哪个英雄好汉替三爷我出了头?” “真不是你?” “哥,你看看我这张脸都沧桑成什么样了,还有那闲功夫。” “不是你就好。” 谢而立淡淡道:“杜依云来咱们府里不下十来趟,你今儿回来,她保证明儿就来,你心里要有个章程。” “什么章程?” 谢知非不耐烦地一摆手。 “我对她没章程,赶明儿你让大嫂在她耳边吹吹风,让她趁早找个好人家嫁了,别在我这个短命鬼身上浪费时间。” “老三!” 谢而立最听不得的就是短命鬼这三个字。 “哥,我错了。” 谢知非认错的速度,比兔子跑得还快。 “如果哥能像爹一样,再支援我个一千两,我一定活得比谁都命长。” “混账!” 谢而立拂袖而去。 走到书房门口,他冲心腹看一眼,心腹忙上前:“大爷?” “去和大奶奶说,寻个机会给老三送一千两银子去。” “爷这是……” “让那混小子活得长一点!” 谢而立咬牙切齿。 …… 混小子这会懒洋洋地泡在木桶里,任由丁一替他打湿头发。 丁一手法熟练,一看就是做惯的。 谢府三位爷,前头两位爷房里大小丫鬟一大堆。年满十六,老太太还会亲自挑两个通房丫鬟放过去。 到了三爷这里,一院子光头和尚不说,连贴身侍候的都只有他和朱青两人。 为啥? 就因为三爷身子骨不好,老太太和老爷怕三爷过早的沾了女色,吸光了精气,命更短。 丁一看了眼自家爷宽阔精实的后背,心说爷的身子骨好些年没犯病了,可以近近女色了,这样也能让气儿顺些。 “丁一?” “爷。” “你说对付晏三合这样的人,是来软的好呢,还是来硬的好?” 轰隆隆! 丁一脑子里瞬间浮出一副画面—— 自家爷把晏姑娘压在身底下,晏姑娘拼命挣扎,甩手一记巴掌打在爷的脸上。 “爷啊!” 作为忠仆,丁一决定今儿个无论如何是要劝一劝了。 “老爷、老太太、太太都不是不通情理人,咱们犯不着冒着挨打的风险,去坏人家姑娘家的清白。” 丁一:“府里的人看不上,丽春院总有几个瞧得顺眼的。” 谢知非猛的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爷啊!” 丁一扑通跪倒在地,“晏姑娘身边还有一个李姑娘,她的软剑可不是吃素的,弄不好根儿都给爷削没了。” 谢知非:“……” 他看了眼自己的胯下,嘿嘿冷笑两声:“朱青?” 朱青匆匆进来:“爷?” “把姓丁的这根搅屎棍给我拖出去,砍了。” 朱青瞪了丁一一眼:你又怎么惹爷不开心了? 丁一一脸冤枉:我没有啊! 朱青:还说没有?还不赶紧滚! 丁一一边滚,一边在心里感叹:哎,这年头,忠仆难当啊! 朱青在桶边蹲下来,“爷是不是发愁怎么查郑家的案子?” 总算还有个知道主子心思的。 “郑家的案子是其一,晏三合是其二,你说我要不要拿她不是晏行的孙女做威胁?” “万万不可,爷忘了老太太说过的话,晏姑娘这人吃软不吃硬,来硬的,爷硬不过她。”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 “但我瞧着,她软的似乎也不吃!” “爷难道真要查郑家的案子?” “男人一诺,重千金。” 谢三爷声音沉了下来,“我答应过他们的。” 他还魂九年,独活九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吴关月父子二人。 所以他才会对大齐国那段历史了如指掌,才会对郑家的案子了如指掌。 他对天发过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尸要带到郑家祖坟前,挫骨扬灰告慰在天之灵。 如今凶手另有其人…… 谢知非心脏有力地撞击着胸腔,一下,又一下。 哪怕倾其所有,哪怕终他一生,哪怕上天入地,也得把真凶给找出来! 总得求个明白,才有脸去下面见他们! …… 静思居。 “三爷来了!” 汤圆迎出去,“姑娘在里间换衣裳,三爷稍坐片刻。” 谢知非撩起衣裳坐下,翘起二郎腿。 “姑娘这一趟出远门累着了,你侍候起来多用些心。” “三爷放心,奴婢晓得。” “姑娘若有想吃的,想玩的,大奶奶承应不下的,只管来找我。” “是!” “别光应是啊,记下来,刻在脑子里。” “是!” 两人正说着话,珠帘一掀,晏三合从里面走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惊住了。 都洗去了一身的风尘,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一个唇角习惯性上扬,无言亦风流;一个脸上习惯性端着清冷,却难掩眉间藏着掖着的精致。 谢三爷在心里感叹一声:人间绝色。 晏三合在心里骂了一声:人模狗样。 三爷起身,笑中带点坏,“晏三合,咱们走吧!” 晏三合深吸口气,“你前边带路。” 三爷睨着她,“你可是习惯走在男人背后的女人?” 不是! 晏三合磨磨后槽牙,迸出一个字:“走!” 走是走了,但两人走路的姿态却截然不同。 一个背着手,踱着方步,一派风流倜傥;一个背着手,迈着正步,身子僵硬无比。 李不言跟在两人身后,目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论逢场作戏,三合远远比不上三爷那根老油条! 她在紧张呢! 李不言灵机一动。 “三爷,我问个问题,你不介意吧?” “问!” “三爷和二爷是不是不对付?” “你还真敢问!” “那……三爷敢答吗?” 谢三爷垂目看了晏三合一眼,“凭你家小姐的聪明,饭桌上听几句,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不言笑,“三爷想让我闭嘴就直说,别拿我家小姐当幌子!” 谢三爷:“你闭嘴!” 李不言又笑,“嗯!” 谢三爷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这姓李的也是一根搅屎棍! 第184章 规矩 晏三合的确是紧张。 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应付,假的慌,也累的慌。 有了李不言这么一搅和,她腰也不硬了,背也不僵了,到了濨恩堂,她抬抬下巴,神态自若的走进去。 老太太早就勾着头盼了,见人来,忙要起身去迎,被谢知非一把按住。 “老祖宗,快坐着吧,哪有长辈迎小辈的道理!” 晏三合走上前,冲老太太一点头,“可安?” 既无称呼,又无行礼,一堂的人惊得倒吸口凉气。 谢知非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 这丫头面对赵亦时都不曾下跪行礼,更别说因为晏行的关系,她对老祖宗和父亲都还没有真正释怀过。 “也不怪晏姑娘生分,我和老祖宗三月不见,乍一见,也都不知道叫什么!” 老太太何等精明,指指谢知非嗔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赶紧让姑娘坐。” “不急,我带她认认人。” 谢知非走到一妇人面前,“这是我母亲,姑娘称呼一声太太就行。” 晏三合上前一步,也点了下头,“太太安好!” 吴氏虽不知道晏三合的底细,却知道这人是老太太看中的,“姑娘有空到我院里来坐坐,不用太拘束。” 晏三合认真看一眼吴氏,相貌端庄,衣着端庄,话说得也端庄。 “好!” “大哥,大嫂你都见过。” 谢知非朝朱氏旁边站立的小男孩一招手,“这是我侄儿,谢淮洲,淮洲,叫姑姑。” 谢淮洲四五岁的模样,已经由谢道之亲自开蒙。 他走到晏三合面前,行了个书生之礼,“晏姑姑好。” 我该怎么做长辈? 不言,救命啊! “这是晏姑姑给你备的见面礼。” 谢知非摊开掌心,露出一方小小的玉佩,“拿去玩吧!” 小淮洲拿过玉佩,冲晏三合微微一笑,“多谢晏姑姑。” 晏姑姑:“……” 谢知非稍稍偏过一点头,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周到吧?” 晏三合轻轻“嗯”了一声,话圆得那么漂亮,事办得那么好看,以后叫你谢周到。 “这一位是我大姐,谢文姝。” 谢知非在一绿衣女子面前站定,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大姐,她就是晏三合。” 女子睁了睁眼睛,冲晏三合腼腆一笑。 晏三合微微颔首:“大小姐安好。” 谢知非:“我姐她眼睛看不见。” 晏三合心头一震。 难怪她前头在谢府住了近一个月,却从未见过谢家大小姐,竟是个瞎子。 晏三合见她眼睛与常人无异,问道:“是后天的吗?” 谢文姝点点头,“六岁那年看不见的。” 晏三合心头又一震。 她替人化念解魔,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听过各色各样的声音,眼前的这一位谢大小姐,长相并不太出众,却有着一副极为动听的嗓子。 她从未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 谢知非:“晏三合,这两位一位是我二哥,一位是我小妹,你应该都见过。” 晏三合点点头:“两位安好!” “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谢婉姝嘟着唇,娇滴滴道:“我来静思居看你好几趟了。” “嗯!” 晏三合点头,目光一挪,正好与谢二爷的视线撞上。 谢不惑也冲她一颔首,目光沉静的像无风时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谢知非:“这一位是柳姨娘,这一位是罗姨娘。” “两位安好!” 两位姨娘纷纷起身,向晏三合行礼,“姑娘安好!” 晏三合目光一一扫过,心中吃惊。 柳姨娘施粉未施,钗环未带,却将一旁年轻明艳的罗姨娘给比了下去。 若只是容色倒也罢了,偏这周身的气度…… 这世上,正房有正房的长相,姨娘有姨娘的长相。 柳姨娘不仅有正房的长相,还有正房的气度,也难怪谢道之要冷落二房的一子一女。 不然,这谢宅门里还有宁静日子过吗? “老祖宗,人都认完了,开席吧!” 老太太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你和晏姑娘坐我边上来。” …… 家宴设在偏厅,一张大圆桌,凉菜已经上齐。 晏三合在老太太身旁坐下,一抬眼,却不见两位姨娘的影子,忍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仰,朝谢知非望过去。 谢知非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但高门里的规矩,姨娘是上不了桌面的,即便有家宴,也得另开一席。 他握拳咳嗽一声,示意晏三合别管。 这时,吴氏和朱氏婆媳二人起身,两人站在老太太的身后,一个拿筷子,一个拿帕子,恭恭敬敬地侍候老太太用饭。 晏三合心头那个恶心,眉目冷冷一沉。 “老太太,既然今日这宴为我而设,我没别的要求,让太太和大奶奶坐下来,吃顿团圆饭吧。”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晏三合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只是把右手放在桌上,食指在桌面上一点,又一点。 既像是在等着老太太的表态,又像是在表达自己不耐烦。 老太太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这个动作,是晏行从前最喜欢做的。 她眼里的泪水迅速涌起,又用力压下,“今日家宴,你们听晏姑娘的,都坐下吃饭,不用守着规矩了。” 满座,又皆惊。 老太太这人,最看重的就是规矩,她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一片惊色中,晏三合不紧不慢又道:“老太太,叫我三合吧,不要一口一个姑娘。” 她总算,总算肯让我亲近了。 老太太心头激荡,哽咽道:“好,好,好!” 谢知非浑身的热血,都被晏三合这几句话给点着了。 谁说这丫头不懂人情世故? 人家是不屑,不想,也不愿。 瞧瞧这一进一退把老太太拿捏的,简直绝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横出来。 “姑娘体恤归体恤,只是这规矩还是要守的。” 吴氏笑眯眯道:“老太太年纪轻轻就守寡,千辛万苦一个人把老爷拉扯大,才有了谢家的今日。我侍候老太太用饭,是在替老爷尽孝,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谢三爷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第185章 玲珑 又何止三爷一个人变脸。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谢道之,更是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声“愚妇。” 这话放在平常说,一点错没有,老太太还会笑眯眯地夸一声“太太有孝心”。 但在今天,在这个场合,在晏三合的面前,这话就说不得。 老太太守没守寡,是不是千辛万苦一个人,别人不知道,晏三合知道的一清二楚。 其次,晏三合第一次露面,算是客。客人帮你吴氏说话,你不谢谢倒也罢了,当着所有人驳客人面子,大不该。 其三,晏三合好不容易答应融入谢家,为此老太太连规矩都不要了,这个时候你吴氏跳出来,是要把人再赶走吗! 就在一桌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谢知非站起来,把吴氏按坐在椅子上。 “我说太太啊,你站着,三合坐着,你是长辈,她是小辈,岂不是让她不自在。再说了,老太太身边不有我吗,我来帮老太太布菜。” 他笑眯眯道:“老太太眼睛看哪里,我的筷子就往哪里伸,我有三个月没见着老太太了,这份孝心也让我尽一尽。” 吴氏察言观色的功夫再差,也瞧出老爷脸上不太好看,当下不敢再多说。 谢知非回到自己位置,举起酒盅,笑得人畜无害。 “晏三合,多谢你心疼我母亲和大嫂,这第一杯我替她们两个敬你,也敬我家老祖宗,总算是和娘家小辈团聚了。” 这嘴何止抹了蜜,简直就是开了光。 既化解了吴氏的尴尬,又拍了老太太的马屁,最关键的是,他还不忘哄她,还把她哄得相当的舒坦。 晏三合看着谢知非,就像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菩萨。 “老三你坐下,第一杯酒还轮不到你敬。” 谢而立瞪自家弟弟一眼,起身冲晏三合举杯。 “既然认了人,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姑娘多出来走动走动,老太太也好,太太也好,都会把你当自家女儿来疼的。” 话到这个份上,场面也有了,台阶也有了。 晏三合举起杯子,淡淡道了两个字:“多谢!”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仿佛刚刚那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 老太太因为开心,多喝了两杯酒,头歪在孙子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谢三爷朝父亲丢了个脸色,谢道之放下筷子站起来,这宴才终于散了。 …… 回到静思居,晏三合来不及似的换回自己衣服,然后把门一关,拉着李不言在床边坐下。 她把在濨恩堂听到的,看到的,一股脑儿说给李不言听。 李不言听完,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谢三十,谢五十的娘,虽然贤良端庄,虽然孝顺,但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晏三合点点头。 李不言:“这么说来谢老二的娘,绝对不是一般人,就不知道她的娘家因为什么犯了事?” 晏三合又点点头。 李不言:“大小姐二十有四,按理这个年纪的姑娘早就应该出阁了,看来谢家是打算养她一辈子。” 晏三合再点点头。 李不言:“你说谢三十和朱氏之间话不多,可见夫妻二人的感情也一般,否则这些年膝下不会只有一个孩子,就不知道谢三十房里有几个姨娘。” 晏三合依旧点点头。 “谢五十那张嘴……” 李不言噗嗤笑了。 “当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死人说活,活人说死,谁也没有他厉害,谢周到不好听,叫他谢玲珑得了,八面玲珑。” 晏三合没忍住,弯唇一笑。 李不言扒拉扒拉人,还少一个,“对了,谢四十呢,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起他?” 晏三合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饭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话很少,没什么存在感。” 李不言:“同样是爷,一个众星捧月,一个被人冷落,这还真是天差地别呢!” “和咱们没关系。” 晏三合身子往后一躺,手枕着胳膊。 “不言,谢家我并不打算多呆,这大宅门里的弯弯绕,费脑子,也费精力。” 李不言跟着躺下去,侧身看着她:“那你还跑去认人?” “谢三十邀的真诚,我不好拒绝。” “你啊,说到底还是心太软。” 晏三合被教训的不好回嘴,只有岔开话题:“对了,帮我想想怎么向谢玲珑开这个口。” 李不言眼珠子滴溜一转。 嗯! 对付谢玲珑那只笑面狐狸,的确要好好想想! …… 笑面狐狸怀里揣着大嫂偷偷塞过来的一千两,正坐在母亲吴氏的房里喝燕窝。 吴氏眼巴巴地看着儿子,怎么看,心里都觉得喜欢。 吃完,三爷擦擦嘴,拿眼睛又柔又乖地看着她。 “娘,以后碰到晏三合的事情,你记着儿子一句话。” “什么?” “晏三合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氏一把扯住儿子的胳膊,“儿子,她到底是老太太什么人,你跟娘说句实话。” “就是老太太远房的一个亲戚,老太太看她是孤女,所以接到府里养着。” “一个孤女也至于宝贝成那样?” 谢三爷哄道:“怎么能不宝贝呢,老太太统共有几个娘家人?没了,就她一个。你对她好,就是对老太太好。” 吴氏讪讪松开手,一想不对,又抓紧了。 “老太太今儿个让你们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边上,不会是想把她说给你吧?” “那哪能呢!” “你呢?” 吴氏揪心道:“你那么替她说话,没相中她吧?” 谢三爷没料到自家亲娘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怔住了。 自个儿子是什么样,别人不知道,吴氏能不知道? 她一瞧儿子怔怔的,气极了,一掌拍过去,“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可别昏了头。” “娘,你想哪里去了!” 谢知非揉揉胳膊,“我把她当妹妹。” “最好这样!” 吴氏苦口婆心。 “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和杜丫头定下来,那孩子虽说有些骄纵,但出身是极好的。你爹别的都好,就是对你的婚事不大上心,按理说……” “娘,别按理说了。” 谢知非一听这话就想开溜,“我累死了,回去歇着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吴氏却还要说。 “你别怪娘话多,这满京城不嫌弃你短命,又对你死心塌地的,娘看也就杜丫头,再没别人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 “还是娘对不住你,没给你一个好身子,从小到大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又来了! 谢知非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 第186章 柳氏 濨恩堂。 老太太酒醒大半,反而半点睡意也没有,想着那一声“叫我三合吧”,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 “来人,去把老爷叫来。” 谢道之已经走到木香院的门口,木香院是柳姨娘住的地方,听说老太太叫他,只得又折回去。 一进门,就听老太太笑眯眯道:“老爷啊,三合那丫头算是留下来了,后面的事儿,咱们也得替她打算起来。” 谢道之猜到老太太急着把他叫来,一定是为晏三合的事。 他在床沿坐下,面有惭色道:“这事儿子也琢磨了,也留心了,不瞒着母亲,她的婚事……难!” 老太太当然明白这一声“难”,难在哪里。 娶妻嫁女,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 晏三合到底姓晏,不姓谢,晏氏一族落魄了几十年,晏行又是一个被流放的获罪官员,这门第实在提不上台面。 高门大族娶妻,最少看祖宗三代的家世和人品,进高门是别想了。 放低要求,嫁个普通百姓倒是可以,有谢家陪过去的嫁妆和帮衬,婆家只会把她供起来,可老太太心里哪里舍得她低嫁。 那么标致的一个人儿,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低嫁就是糟蹋了她。 老太太眼珠子骨碌一转。 “国子监的那些个学子呢,有没有一两个人品相貌出众,家境稍稍差一些的。” “儿子也动过这个心思,也确实相中过几个出众的,但……” “但什么?” 事到如今,谢道之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她这一趟走了三个月,其实不是回云南府给晏祖父上坟,而是给季家老太太化念解魔去了,咱们家老三陪着去的。” 谢道之低声道:“没敢跟您说,一是不能声张,二是怕您惦记。” 像是几道天雷劈过来,劈得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当下就明白了儿子说的“难”,和自己想的“难”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丫头不是高不成,低不就,是压根嫁不出去。 谁会娶一个给死人化念解魔的人? “那,那怎么办?” 她一下子慌了。 “总不能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啊,家里已经有一个,再来一个……哎啊,倒不是养不起,关键是对不住她祖父啊!” 谢道之:“母亲别慌,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再从长计议,也是嫁不出去。 老太太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老二不是还没成亲吗,配给他怎么样?” “母亲!” 谢道之蹭的站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 木香院。 灯火幽澜。 柳姨娘坐在灯下,听谢婉姝絮絮叨叨说着饭桌上的事。 等女儿说完,她揉揉女儿的脑袋,轻声道:“不早了,去睡吧,夜里别蹬被,让丫鬟仔细些。” “哥呢?” 谢婉姝看了眼倚在窗户边的谢不惑,“哥不走吗?” “我和姨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回去。” “就喜欢瞒着我和姨娘说悄悄话。” 谢婉姝嘟囔一句,朝柳姨娘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开。 谢不惑这才走过去,坐下。 “她刚刚有句话说错了,母亲说完那句话后,不是只有老太太变了脸色,父亲,大哥连着大嫂在内,脸色都不大好看。” 柳姨娘笑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谢不惑:“这个晏三合,和咱们家有渊源。” “除此之外呢?” “她不是一般闺中女子,而且她对老太太并没有十分尊敬。” 柳姨娘思忖片刻,“那姑娘不是老太太娘家人。” 谢不惑大惊,“为什么?” “你看她的手指,又长又细又白,老太太娘家落魄的很,养不出那样一双好手来,这是其一。” 柳姨娘替儿子倒了盅温茶。 “濨恩堂的摆设,是整个府里最好的,她从外头走进来,目不斜视。老三帮她认人,她认得落落大方。老太太的娘家,也养不出那样不卑不亢的人来。” 谢不惑细细一想,竟十分的有道理。 “她让太太和大奶奶坐下吃饭,并非没有规矩,一来说明她胆大,二来也说明她心善,否则当初也不会出手救你妹妹。” 柳姨娘眉间含笑。 “吴氏那样打她的脸,她一言不发,可见气量不小;气量大的人,要么是涵养好,要么是心高气傲,不屑多说。 所以儿啊,别看她是个孤女,背后的水不会浅的。” “姨娘分析的很对。” 谢不惑想了想,又道:“她吃饭的样子,慢条斯理,有板有眼,筷怎么放,勺子怎么摆,丁点不错,可见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这么说来,水就更深了。”柳姨娘看着儿子,深深叹口气。 “好好的,姨娘叹什么气?” “对那位晏姑娘,姨娘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一件事儿。” “什么?” “我怕老太太拿你的婚事做文章。” 谢不惑悚然一惊,“明明老太太是把她和老三叫到身边坐着。” 柳姨娘呷口茶,“你是庶,老三是嫡;你是长,老三是幼;老三在官场,杜依云才配;而你行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饭桌上饮了几杯酒,谢不惑觉得不仅胸闷,而且身上躁得很。 “不用担心。” 柳姨娘拍拍儿子的手背,“你若对她有意思,只管应下,她这样的人对你只有助力,绝不会拖累。” 谢不惑冷笑,“如果我对她没意思呢?” 柳姨娘怜爱地看着儿子俊秀的脸,从从容容道:“那谁也别想委屈我儿子。” “爷!” 乌行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姨娘,我去了!” “早点歇着。” 谢不惑冲柳姨娘一点头,掀帘走出去。 乌行上前低语道:“二爷,刚刚季家来人了,三爷亲自领着人往静思居去了。” 谢不惑瞳孔骤然紧缩,“静思居和季家人有什么关系?” 乌行摇头。 “季家什么人来了?” “是季府大爷。” 谢不惑眉头紧皱,“你还记得晏三合离开京城前,曾经去过季家一趟?” “记得,是由裴爷带着去季家的,还在季家呆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回来。” “不觉得很奇怪吗?” 谢不惑的声音比夜色还沉,“她出发前去季家,刚回来,季家又来人。” 乌行点头:“是有些奇怪。” 谢不惑:“晏三合一走,老三就病了;晏三合回来,老三病就好了,是这么巧的吗?” 乌行:“……” “还是娘说得对啊,这姑娘背后的水很深。” 谢不惑甩甩袖子,大步走进了夜色中。 第187章 清理 静思居。 季陵川的长子季海东一撩衣袍,跪地冲晏三合砰砰砰磕三个响头。 磕完,手脚并用爬起来,他一脸郑重道:“父亲重伤在卧,不能亲自过来,他有三句话命我带给晏姑娘。” 晏三合:“你说。” “头一句是谢谢。” “嗯!” “第二句是当初他应下的事,绝不食言。若他没命活着回京城,便由我长子季海东替他完成,请姑娘放心。” “嗯!” “最后一句。” 季海东看了晏三合一眼,“还请姑娘口下留情,给季家留一条生路。” 这最后一句话出来,倚门而立的谢知非掀了掀眼皮。 这是要晏三合对老太太的事,对吴关月的事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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