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静尘还要命苦的人。” 慧如眼睛陡然睁大,眼里都是惊诧。 “她那样的苦,换了别人,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 “当,当真?” “千真万确。” 四个字,让慧如心里万千的嫉妒,一瞬间分崩离析。 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苦命的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苦命的人!! “阿弥陀佛。” 慧如一声长叹,“善哉善哉!” 到此,晏三合来水月庵的目的,已完成一半。 “对了,我身边缺个丫鬟,你一会问问兰川愿意不愿意,要愿意的话,我带她走。” “晏姑娘。”慧如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吃的,别的,只看她自己的造化。” 晏三合一转身,看到有人懒懒的倚着墙角,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他怎么来了? 站在这里多久了? 都听到了些什么? 谢知非收起懒劲,大步走过来,“来处理一点公务,没想到你也在。” 晏三合挑眉,表示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是真有公务。” 谢知非转过身,看着慧如老尼,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有人来兵马司找失散的女儿,说是就丢弃到这附近,你把近二十年来水月庵收养的弃婴的名单找出来,本官要一一查看。” “是,大人。” 慧如看了晏三合一眼,匆匆离开。 还真有名单? 这个借口算是找对了。 谢知非心里不急了,气定神闲问道:“为什么要收留兰川。” “那孩子性子活泼,不该在这里。” “除此之外呢?” “哪来那么多的除此之外?” “晏姑娘最好对我态度好一些,否则有关某位老大人的消息……” “快说,什么消息?” 谢知非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你不哄我几句,我就不说”的欠揍表情。 晏三合转身就走。 “逗你玩呢!” 谢知非跟过去,“你这人怎么这么经不起逗?” 晏三合走得更快。 “老大人被封正国公,赐葬皇陵。” “这算什么消息?” 晏三合眼皮一撩,不出一天,四九城人尽皆知。 “姑娘不知道的,就是消息。” 谢知非口气很无赖,“我先到姑娘面前讨个巧儿。” 晏三合目光和他一碰,不知道为什么,又想扭头就走。 偏偏他好像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长腿一抬,挡住了去路。 第413章 病发 这人有病吧? 晏三合拧着眉,“三爷打算干什么?” 某人依旧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姑娘能不能看在这个巧儿的份上,赏我一个薄脸。” “赏什么薄脸?” “今儿初九,再有六天就是中秋,你……” “不去。” 三爷气笑了,他话还没说完呢。 “晏三合,能不能不要回绝的那么快。” “不能。” “那没辙了。” 谢知非叹了口气,“中秋夜你做好收留我的准备吧。” 晏三合挑眉:“怎么,请不到我,他们准备把你赶出去?” “没办法,立了军令状的。” 三爷笑得比黄连还苦,“幺儿难做啊,晏姑娘。” 晏姑娘脑子出现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说:关我屁事; 另一个声音说:要不看在他可怜的份上? 不对! 坐到谢府的桌上,我才可怜。 晏三合想到前两次吃饭的情形,什么同情心也没了,“三爷,幺儿也得宠啊!” 谢知非:“……” 卖惨这一招这么快就不管用了? 那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大嫂也想你了。她父亲病重,府里又是一堆的事儿,两边都脱不开身。今儿早上见到我,叹气说晏姑娘一个人,怪孤单的。” “嗯!”晏三合眼皮都没抬。 “你信不信?” “信什么?” “我就问你信不信?” “三爷要我信什么?” “八月十五那天你不来,老祖宗连月饼都不会尝一口。” “……”是吗? “你还信不信,那天谢府上上下下,谁都甭想太平!” “……”那敢情好。 “你再信不信,整个谢府,我和大嫂的日子最难过。” 晏三合觉得这人拿了把刀子,一刀一刀专门往她心口捅。 但她还是那副神情—— 关我屁事! 谢知非见她不接话,十分知趣的闭上嘴巴。 好吧,过犹不及,再徐徐图之,三爷就不信请不动她。 恰好这时小尼姑来请谢知非去庵堂。 “我先去。”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你稍等我片刻,我办好事情一起回去,路上请你吃糖炒栗子。” “死心吧,请我吃天上的龙肉,我也不会去的。” “不去,也想请你吃糖炒栗子。” 谢知非哼哼:“晏三合,麻烦你把我想得善良点。” 晏三合:“……” …… “大人,请看。” 慧如把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递过去,谢知非接过来,先随意翻了翻。 “名单都在这里?” “历年的都在。” “这上头写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就是捡到她们的年月日。” “你先出去一会,我要仔仔细细看。” “是!” 庵堂静下来。 谢知非先找到永和八年,又找到明月的名字,然后顺着名字往后看——七月十六。 谢知非的脸崩裂开来。 七月十六,水月庵捡到唐明月,那么也就是说七月十四才是她的生辰。 郑淮左、郑淮右都是永和八年七月十四的生辰,所以他们三人是同月同日生?? 这简直太荒唐了。 谢知非抽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 随即,脑海里又有一个疑问浮出来:唐明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生辰的? “慧如太师?” 慧如就等在外头,见谢知非叫她,忙走进去。 “大人?” “小尼姑们的生辰,是按捡到她们的日子,还是……” “回大人,如果襁褓里有写着年月日,就按上头的年月日来。如果没有,就按捡到她们的日子。” “生辰八字写纸上吗?” “有写纸上的;有用血写帕子上的;最讲究的,是绣在锦帕上。” “生辰八字外,襁褓里一般还会有些什么?” “体面一点的人家,会有个长命锁、玉佩之类的;穷人家的,能有个生辰八字就已经不错了。” 慧如眼神暗了暗:“像兰川连生辰八字都没有,就一个襁褓。” 问到这里,谢知非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份册子我先拿回衙门,等一一核实后,再派人给你送来。” “庵里就这一份,劳烦大人好好保管。” “这个你放心。” 谢知非收起册子,走出庵堂,也许是走得快了,刺目的秋阳照过来,他只觉得眼前阵阵眩晕。 他伸手撑住墙壁,在门槛上坐下。 “大人?” “没事,缓一缓就好,你去忙。” 谢知非伸手抚上心口,心跳得又快又猛,还有一点细微的刺麻感。 心悸又犯了。 上一次犯,是因为找不到晏三合,这一次却是因为一个唐明月。 唐明月,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长得和郑淮左那样像? 为什么你也是七月十四的生辰? 谁把你扔在了水月庵的门口? 远处,晏三合不由皱起眉头。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知非这副神态。 怎么了? 晏三合走过去,“不舒服?” 谢知非缓缓抬起头,虚弱地笑了一声,“没事,就是急的。” “急什么?” “请不到晏姑娘,回去铁定要挨板子,能不急了吗?” 见晏三合脸色变了变,他又笑道:“你可千万别心软,我这是在跟你卖惨。” 脸白成那样,你当我瞎吗? 晏三合蹲下去,“自个能不能站起来?” 谢知非一脸贱兮兮地问:“晏姑娘是打算来扶我一把吗?” “对啊!” 晏三合弯腰扶住他的胳膊:“要照顾老弱病残。” “……” 谢知非气得深呼吸。 昨儿和她斗嘴,自己还占上风呢,这身子一弱,气势也跟着弱起来。 他借着她的手劲,慢慢站起来,“行了,你松手吧,我能自己走。” “不用我送佛送到西了。” “……” 谢知非再次深呼吸。 心道再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我这条命离死只差一口气了。 晏三合扫了眼他放在胸口的手,“和大嫂说,十五那天我来陪她说说话。” 谢知非扭头看着晏三合,眼睛都直了。 “没别的意思,让三爷多活几年。” 谢知非:“……” 得! 这条命又活回来了。 说话间,李不言走过来,“哟,三爷也来了,咱们这是有缘千里尼姑庵相会啊!” 谁他娘的要和你相会啊! “来办差。” 谢知非一个字,都不愿意和这人多说。 李不言丝毫不在意三爷的冷淡,撇撇嘴,“问过兰川了,她说她要想一想。” 第414章 襁褓 人各有命。 晏三合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 “那就回吧,三爷还用不用我扶?” “哟,三爷这是怎么了,办个差把自己办柔弱了?” 姓李的,你在放什么屁呢? “要不要我背啊?” 背你妹的背! 谢知非想到一件事,“晏三合,唐明月执意要见你,拦不住。” 晏三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人连教坊司的夏妈妈都能哄得定定的,怎么一个唐明月就没辙了? “没办法,她怀着身孕。” 静了片刻,晏三合无奈道:“那你安排吧!” 谢知非觉得这回的心悸犯得还挺值,至少在晏三合这里,很管用。 “还有一件事。” “三爷的事,还挺多啊!”晏三合忍不住刺他一下。 “四太太再过一个月,准备回季家。” 晏三合没想到是这一桩事,很淡的笑了笑:“随她。” 谢知非有些诧异她的态度,“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晏三合冷笑:“她又不只生了一个女儿。” “那为什么还帮她?” “顺带的。” 晏三合拉着李不言往外走,背影小小的,在秋阳下很是单薄。 谢知非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又忽然想到一桩事。 郑家因为武将出身,所以儿孙的个子普遍偏高,这丫头似乎比唐明月矮了半个脑袋啊! …… 回到京城,买糖炒栗子的地方,已经排了长队。 一身官服的谢知非走过去,冲摊主咳嗽两声。 摊主立刻命小伙计包了一包栗子,颠颠的走过来。 “官爷,您随便尝尝。” 谢知非掏出二文钱,塞摊主手里,转身把毛栗子塞到晏三合手上。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晏三合抿抿嘴,算是默认了。 等人走远,李不言来不及地问道:“谢三爷的小甜嘴,怎的不见了。” “刚刚他犯病了。” “什么病,嘴贱吗?” 晏三合用手指戳戳李不言的心口:“他应该这里有毛病。” 卧草! 怪不得是短命鬼。 李不言挠挠头,“那我以后对他,还是嘴上积点德吧,瞧那小脸白的,都成小白脸了。” 晏三合“噗嗤”一声笑了,把毛栗子塞到李不言手里:“你吃。” “你干嘛不吃?” “我不吃小白脸买的东西。” 这回,换李不言“噗嗤”一声笑。 …… 午后。 谢知非回到谢家,朱青等在二门口,见人走过来,迎上前:“爷,陆家……” “晚点再说。” 谢知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奔客院。 客院里安安静静,唐明月带来的丫鬟和婆子都在庭院里无聊的晒着太阳。 见谢府三爷来,有红衣丫鬟赶紧迎上去,“我家小姐还在午睡。” “去叫醒她,有重要的事。” 丫鬟看着三爷紧绷的脸,一扭头跑进了厢房。 很快,厢房里有了动静。 单二一先走出来,冲谢知非行礼道:“谢兄。” 谢知非点了点头,目光往他身后看。 单二一一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又开始不痛快了。 片刻后,唐明月由丫鬟扶着走出来,“三爷来了,可是晏姑娘愿意见我了?” “唐小姐稍等。” 谢知非看了眼身后的朱青,“让所有人都离开这个院子。” 朱青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有个声音嚎出来,“凭什么我也要离开?” 谢知非早有预料这孙子会叫,目光一厉,“还想不想让你娘子见到晏姑娘了?” 单二一:“啊?” 谢知非:“想见,就乖乖照我的话做。” 单二一脑子转得飞快,“赶我们走,和见晏姑娘有什么联系吗?” 就数你脑子好使? 谢知非脸一沉,谱摆得很大。 “晏姑娘有几个问题,要我问一下你家娘子,事情需得保密,单兄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 “没有意见就出去。” 谢知非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心,你家娘子不会少一根汗毛。” 老子信你才有鬼。 单二一咬着后槽牙,你这小白脸一看就是对我家娘子心怀不轨。 “娘子,我就在院外等你,你有什么事就喊一声,不用怕的,薜叔在呢!” “你放心吧,三爷是好人。” 唐明月笑笑,看了眼薜昭:“薜叔,陪二一出去转转。” “姑爷,走吧!” 单姑爷三步一回头,一副离开了娘子就活不下去的表情,还时不时的剜一眼谢知非。 好人? 好人能盯着别人家的娘子看? 我呀呀个呸! 谢知非心说唐见溪老眼昏花了吗,给自个女儿找了这么个窝囊废! …… 院门,合上。 谢知非走到唐明月身边,“唐小姐,我们堂屋说话。” “好。” 两人进到堂屋,谢知非把堂屋的门也掩上。 唐明月见他这么慎重小心,不由的心也跟着吊起来,等不及的开口。 “三爷快说吧,晏姑娘想问什么?” “你七月十四的生辰,是谁告诉你的?” “我师傅。” “你师傅是如何知道的?” 唐明月一愣,“我不知道,反正师傅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师傅在水月庵门口捡到你的那天,是七月十六。” 唐明月又一愣,“啊?” 谢知非掏出册子,打开其中一页,手指了指,“你看这里。” 唐明月低头一瞧,“呀,还真是的呢,七月十六。” “那你师傅怎么跟你说是七月十四?” “我不知道。” “还是说你襁褓里有一张写着你生辰八字的纸?” 唐明月更糊涂了:“还有纸吗?” 谢知非一看她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急得抓心挠肝。 心这么大,姑奶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的襁褓呢,你师傅给你了吗?” “给了。” 这个问题唐明月能答上。 “当年我爹收养我,师傅就把我所有小时候的东西,都让我带走了。” “现在呢,在哪?” “木梨山上,我娘帮我收着。” “你打开来看过吗?” “我看它做什么?” 唐明月笑道:“我又不想找着我亲生的爹娘,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 这姑奶奶不止心大,性子还痛快。 谢知非沉默半晌。 “我这就去趟木梨山,唐姑娘方便让我看一眼你的襁褓吗?” 第415章 失踪 听到这里,唐明月终于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三爷,师傅的心魔不是都解开了吗,为什么还要看我小时候的东西?” “是晏三合交待我这么做的,回头等我从木梨山回来,再和唐小姐一一解释。” 谢知非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添了一句。 “事实上,这事还留了一点小小的尾巴。” 一提到晏三合,唐明月什么都不问了。 “那……我得跟我娘写封信说一下。” “不用写信,拿件信物就行,唐夫人我见过。” “不行,还是写一封吧。” 唐明月笑道:“出来好多天了,娘要担心的,你顺带帮我捎回去。” 谢知非走到院中,大吼一声:“朱青,去拿纸笔来。” “是!” 很快,纸笔拿来。 唐明月提起笔,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哎啊,我写什么好呢?” “报个平安。” “还是三爷聪明。” 唐明月冲谢知非笑了笑,把笔蘸蘸墨汁,提起笔,又顿住了。 “怎么了?” 唐明月托起下巴,“三爷,你帮我再想想,怎么个报平安法?” 这都不会? 唐大小姐啊,你有没有读过书? “我这人不喜欢读书,一看书一写字就想睡觉。” 唐明月脸上半点羞愧都没有。 “我爹说我不是那块料,所以我还没写过书信呢,从前给师傅写信,都是爹代笔。” 你可真能! 谢知非觉得再这么被她磨下去,心悸病又得犯了。 “就说在京城一切都好,让爹娘不要惦记,等见了晏姑娘就往家里赶,马上中秋了,很思念爹娘什么的,让他们保重身体。” “三爷说的真好,我就照三爷说得写。” 谢知非见她终于落笔,这才安心喝起茶来。 一盏茶喝完,见她还在一笔一画地写,他起身走过去,心说那几个字,三下两下就好,哪还需要…… 谢知非心里的埋怨,在看到信的瞬间,一下子消停了。 这是字吗? 这他娘的是狗爬! 唐明月发现三爷正看她写信,咧嘴笑道: “三爷快别看了,我字写得不好。” 说完,她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爹说了,姑娘家不读书不写字才是福气。” “唐小姐是不是喜欢习武?” “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的时候,看到你跟着薜昭在打太极。” “我还会打别的拳呢,都是薜叔教我的。薜叔说我要是从小练起,一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唐明月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没发现谢知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字写得像狗爬,喜欢习武…… 这他娘的怎么这么像从前的自己——郑淮左? 最后一个字写完,唐明月用嘴吹了吹。 “三爷,你看看我写得还行啊!” “行。” “唐小姐,这件事情晏姑娘叮嘱你要保密,就算是你的枕边人,也不能说。” “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我从木梨山回来,会和你解释,到时候也会带你去见晏三合。” 谢知非:“她刚化解完你师傅的心魔,身子需要静养几日才能恢复。” “那我等三爷回来。” “真听话。” 谢知非冲她硬挤出一点笑,“听话的姑娘,神气会更好。” 唐明月得意坏了,“巧了,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 院门,打开。 谢知非无视单二一的虎视眈眈,冲朱青瞄了一眼,大步离开。 朱青赶紧跟上去,“爷?” 谢知非走到无人的地方,“备马备干粮,准备去趟木梨山,一盏茶后出发。” 朱青心头一惊,刚要说话,三爷锋利的目光看过来,他立刻低声道: “是!” “对外就说,我出趟急差。” “小裴爷那边呢,要说实话吗?” “瞒着。” 谢知非扭头看了眼远处的客院。 “告诉谢小花,好好照顾好唐小姐,唐小姐瘦一两,爷让他饿三天。” “是!” “还有,别让唐明月和晏三合见面。” 朱青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咚”的一声跳。 …… 就在谢知非骑马离开京城时,晏三合正从韩家驿站走出来。 韩煦不在,她只能留下口讯。 “回府吧。” 李不言微惊:“不去郑家了?” 晏三合:“夜里去。” 李不言两眼放光,“我就喜欢这么刺激的。” “去之前,先到陆府给他上柱香。” “那就更刺激了。” 李不言扶晏三合上马,“走,咱们先回去吃饱睡饱,等到月黑风高,再干坏事。” 夜晚的陆府,白灯高挂,来送老御史最后一程的人,排到了巷门口。 晏三合和李不言排在队伍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轮到她们。 一柱清香,三个头。 两人吊唁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奔郑府旧宅。 整整一夜的时间,晏三合把整个府邸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五更梆子敲响的时候,两人才从狗洞钻出来。 回到府里,晏三合让李不言先去睡,自己则钻进书房,一笔一笔把郑府画了下来。 这一画,便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最后一笔画完,晏三合撑着两只熬红的眼睛,一头栽到了床里,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晏三合睁眼就问:“三爷来过没有?” 李不言一耸肩,表示连鬼影也没有看到。 说好两天后把郑家案卷拿来的? 晏三合在心里骂了声“骗子”,决定吃过饭后,去五城兵马司跑一趟。 这筷子还没拿上,小裴爷急匆匆的来了。 “晏三合,谢五十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我还想找他呢! 晏三合察查出不对,“怎么,他不在京城吗?” 小裴爷往桌上一坐,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副碗筷。 “不在,说是到外头办个急差,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小子能耐呢。” 李不言进门,心说你小子也能耐,抢我的碗筷,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晏三合:“他往常也这样?” “怎么可能!” 小裴爷扒了一口饭,忙半天,饿死他了,“他去哪儿,都会和我说一声的。” 晏三合想着那日在水月庵的情形,替裴笑夹了一筷子菜。 “对了,裴明亭,谢知非身上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外头都传他是短命鬼?” 第416章 帕子 呀呀呀。 我娘子替我夹菜了。 我们俩的关系,又往前进了一步。 小裴爷心头一暖,什么话都肯往外倒。 “他有心悸的毛病,从娘胎里带来的,我爹帮他调养了很多年,才调养成现在这副样子。” 小裴爷叹气,“他自己也争气,天天天不亮就爬起来打拳,因为他这毛病,没见我啥事都让着他吗?” 没见! 就看到他啥事都让着你了。 晏三合:“这毛病现在治好了?” 小裴爷得意,“有我爹在,还能治不好吗?” 晏三合:“再没犯过?” “没犯过。这小子如今壮得跟头牛似的,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对了……” 小裴爷身子往前一凑,一脸的神秘兮兮。 “下一个心魔什么时候到啊?” “干嘛?” “就随便问问。” “不知道。” 小裴爷低头吃饭,又飞快的抬起头,看了晏三合一眼。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汤,少女的眉眼在热气中看不分明,却让人怦然心动。 裴笑垂下眼睛,心想趁着下一个心魔还没来,我得想办法往前走一步。 而恰好这时,晏三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裴爷,黑漆漆的眼睛里有了一抹狐疑。 三爷的心悸肯定犯过,却连裴笑都没有说,为什么? …… 谢知非此刻已经到了木梨山上,跟在周管家的身后,连日的奔波,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唐见溪夫妇匆匆迎出来。 行过礼,谢知非干脆利落道:“唐老爷,唐太太,我们书房说话。” “走!” 谢知非看了眼身后的朱青,“不用跟来,就在这里等我。” 朱青:“是。” 唐见溪:“山上冷,朱兄弟还是到偏厅吃点热饭,喝口热茶,先歇歇脚,周管家?” 周管家上前:“朱兄弟,请!” 朱青没动,只等自家主子发话。 谢知非微微颔首:“就听唐老爷的。” 朱青这才应了一声:“是!” 进到书房,热茶端上来,下人退下去。 唐见溪迫不及待地问:“我小师妹的棺材……” “唐老爷,此事稍后再说。” 谢知非目光移过去,看向唐太太。 “唐太太,当年你们收养唐明月的时候,静尘给过你们一个唐明月小时候的襁褓。” 陶巧儿一怔,随即点点头。 “襁褓呢?” “我收着呢。” “拿来我看。” 唐见溪只当这事与唐之未的心魔有关,忙道:“快去拿。” 谢知非站起来,“我跟太太一道去吧。” 唐见溪夫妇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慌的不行。 怎么连半盏茶都等不及了呢? 唐见溪很痛快,“走,一道去。” 谢知非又交待:“一会劳太太亲自动手去拿。唐老爷,不相干的人都退到院外去。” 唐见溪点点头,率先走出书房,在周管家耳边叮嘱了一通,周管家一溜烟跑进了夜色里。 三人来到了正院,院里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陶巧儿进厢房里一通翻箱倒柜后,拎着个包袱走出来。 “谢公子,就在这里。” 谢知非的心跳,又难以抑制的快起来,他起身把朱门,咔嗒一声关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唐见溪嗓子有点紧,“谢公子……” “别说话!”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解开包袱,露出水蓝色的小被子。 小被子叠得四四方方,展开一看,边上绣一圈竹子,中间则是用红线绣了个大大的福字。 谢知非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几遍,没找到别的东西。 “襁褓里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呢?” “没有纸。” “帕子呢?” “也没有帕子。” 陶巧儿略有些紧张道:“拿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被子。” 不可能! 如果没有纸、没有帕子,又怎么会有七月十四的生辰跑出来? 谢知非目光一凝,“拿剪刀来。” “谢公子?” 唐见溪朝女人递了个眼色,“巧儿,就照谢公子说的做。” 陶巧儿赶紧把剪刀拿来。 谢知非手指了指:“劳您把它拆开,剪小心一点,不要碰着里面的东西。” “这……” “拆。” 唐夫人见谢知非脸色凝重,不敢犹豫,赶紧低头拆线。 女子手巧,三下两下就把外面的锦缎给拆了下来。 锦缎里面是一层薄薄的棉花,因为年代久远,棉花已经压得很紧实了。 谢知非大手一寸一寸摸过去。 忽然,他的手顿住,指尖一点一点抠进棉花里,从里面慢慢拽出一方薄薄的锦帕。 唐家夫妇眼睛都直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两人的脊背窜起来。 明月的襁褓里,怎么还会有这东西? 谢知非没有马上把那方帕子展开,一反手,死死地压在了掌心下面。 动作之猛,陶巧儿被他吓得心头一颤,“谢公子?” “别说话!” 谢知非大吼一声,双唇有微微的抖动。 他害怕了。 不对。 还不是害怕,是一种从骨髓里涌出来的深深恐惧,以至于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如临大敌。 一块缝在棉花里的帕子,如果上面不是承载着惊天的秘密,它不需要埋得这么深。 这秘密是什么? 谢知非急促的呼吸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光光是跳得快,还非常的混乱。 噗通! 噗通! 噗通!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看吗? 他问自己。 不知道。 他回答自己。 人是有直觉的。 他第一眼见到晏三合,就觉得很奇怪,就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这种直觉一路伴随着他,直到真相浮出的那一刻。 而对唐明月的直觉更强烈,强烈到他连哄带骗,强烈到一刻都等不及,就疯狂的赶到了木梨山。 就是这么奇妙。 而现在,他也有一种直觉——答案就在这块帕子上。 这时,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要不,就算了吧,把帕子再缝进去,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怎么能算了呢?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你不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吗? 哼,真相后面藏着什么,你想想清楚;这帕子你要不看一眼,这辈子都会惦记着。 谢知非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 是的,会惦记着。 今天惦记,明天惦记,一直惦记,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终于把帕子拿起来,决绝地递到唐见溪手上。 “唐老爷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第417章 词牌 唐见溪年岁大了,眼睛不太好使。 “巧儿,去把烛火拿过来。” 陶巧儿拿过烛火,唐见溪凑近了,把帕子展开来。 “上面不是字,是用针绣的。” “绣的是什么?” “好像……绣的是一个日期。” 谢知非声音微微发颤,“是不是七月十四。” “是。” 陶巧儿一声惊呼:“啊,这不是明月的生辰八字吗?” 谢知非:“还绣了什么。” 唐老爷又把帕子凑近点,嘀咕道:“还有一行字,只是这绣工有些差,巧儿,去拿纸笔来。” 拿纸笔,就是要把上面的字一笔一笔地拓下来。 唐见溪拓的很快,不过片刻,一行清秀的字便赫然出现在纸上。 “谢公子,这是一句词,共有八字。” “是什么?”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什么意思? 谢知非脸色茫然地看向唐见溪。 唐见溪拧着眉,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这首词我知道。” “老爷,你快说!”陶巧儿比谢知非还要性急。 “词牌名为《扬州慢:淮左名都》” 谢知非脑子空白一瞬,“扬州慢?” “讲的是词人有一天经过扬州,见扬州一片萧条,心中十分悲凉。 扬州自古是淮南东路的名城,故称淮左;这里又有一座非常有名的亭子,叫竹西亭。 他在亭子里稍作停留,想到扬州城曾经的风流繁华,心中感慨万千,回家就写下了这首词。” 唐见溪趁机还不忘点评几句。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淮左对竹西,名都对佳处,对得算不得巧妙,但胜在工整。” 陶巧儿压根不想听什么词啊,诗的,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谢公子,明月的襁褓里怎么会藏着这样一句话?” 谢知非咬着后槽牙不说话。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发出可怕的“咯咯咯”的声音,眼前感觉东西都在晃,桌子在晃,墙壁在晃,人影也在晃。 晃动越来越剧烈,如同地动山摇一般。 然后,他的耳边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 山崩了,地裂了。 谢知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瞬间塌了下去。 良久。 他嘴唇轻颤:“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对你们说。 他抬起眼,看着唐见溪。 唐见溪被他充血的眼睛吓到了,“谢公子,你……” “我很好。” 谢知非站起来,“有没有水,我想先洗把脸。” “有,有,有。” 陶巧儿走到里屋,端出一盆冷水,放到一旁的小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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