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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474章 反对 巍峨的雪山,奔腾的怒江,蓝得让人心醉的天空…… 这一切的美景,都不及前面那个小小的人儿,勾着谢知非心神。 两个月,这丫头除了瘦,似乎还长高了一些。 走出一箭距离,晏三合在一棵桃树下站定,转过身,目光探究似地看着谢知非。 “怎么?” 谢知非嘴角一勾,“是不是好久不见,这张俊脸又惊艳到你了?” “比起脸来,巴掌更惊艳。” 晏三合不咸不淡,“都会学打人了?” “替你打的,你反倒来质问我。” 谢知非脸上露出些委屈,“晏三合,你到底和谁是一伙的?” 晏三合被他问的一怔,总觉得这人说的不是那侍卫的事情,而是韩煦。 想想又不太可能。 她正色道:“朱家什么来路?” 谢知非没急着回答,而是四下看了看,“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嗯。” “真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 谢知非收了玩笑之色,道:“朱家祖祖辈辈都是占卜算卦的,朱老爷,朱老太爷,朱老太太爷都执掌过钦天监。” “钦天监?” “钦天监是直接替皇帝办差的,占天文,定历数,占候推算等。” 谢知非怕她听不懂,又补了一句。 “这么说吧,朱家个个都是能人,就刚刚晕过去的那个朱老三,他算卦算得极准。” 能人? 晏三合心里忽的一动。 “就像你说的,朱老太爷的棺材裂开了三次,尸身根本放不进去。” 谢知非摇了一下头,“不对,还不能说是裂,是炸,直接炸开。” 晏三合没说话,只是眉心微微蹙起。 “朱老爷去世的当天晚上,朱府二奶奶莫名其妙的滑胎了,四个月大的男胎,说没就没,裴叔说十天前他把脉的时候,明明胎儿还是好好的。” 谢知非:“这还不算,二奶奶滑完胎后,又大出血,连裴叔这么好的医术,都难止血。” 听到这里,晏三合眉头紧紧皱起。 “后来,大哥找到我,我一听,觉得是朱老爷有心魔,这才带着人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他低头看着她:“晏三合,你给我一句实话,这个心魔凶险到什么程度?” 晏三合抬头,目光与他对上,“会死很多人。” 谢知非心抑不住地怦怦直跳,愣了半晌,才道:“除了你,这心魔还有谁能解?” “无人。” 谢知非心跳得更厉害了。 心魔只有晏三合能解; 偏偏她又解不了; 这不就像是打了个死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家人一个一个死绝吗? “晏三合,我这会也想跟朱三爷一样,一头晕过去算了。” 晏三合没理他,转过身,看着远处奔腾的怒江,幽幽问道:“那个朱老爷,为人怎么样?” “朱老爷的口碑是四九城里都有名的,待谁都是和和气气。” 谢知非:“朱家门风也正,你看大嫂的为人,是知道了。” “朱家人,除了占卜算卦厉害外,还有什么厉害的?” 谢知非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 “光占卜算卦这一样,就已经很厉害了,只是他们轻易不出手,真要出手,门槛都不知道要踩平多少个。”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很多人都要求着他们?” “何止很多,皇宫里的人都要巴结他们。” 谢知非:“但朱家有家训,不可轻易为人占卜算卦。” 是吗,连皇宫里的人都要来巴结? 晏三合转过身,直视谢知非的眼睛,“看在大嫂的份上,我试试吧。” 谢知非狠狠一怔。 刚刚还死活不同意的,怎么这会突然改口,这不应该是她的行事风格。 “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为什么? 为了郑家。 她的这条命,是郑家一百八十口人换来的。 这案子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只是找出真凶,告慰亡灵那么简单,而是变成了她要替郑家报仇。 人命债,人命还。 而报仇的前提,是要有实力。 她一介孤女,哪来什么实力,就算身边有谢知非、裴明亭、韩煦帮忙,到时候怕还是不够的。 她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站在她身后。 更何况,这个心魔破解后,梦境又会给她一点新的提示。 至于她这条命…… 人终有一死的,郑老将军说他有横刀背水、一战而死的勇气。 她也有! “我只是看不得大嫂哭哭啼啼。” 谢知非不太相信,刚刚他提起大嫂的时候,她脸上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说起了朱家时…… “还有一个原因,我要朱家为我所用,来查郑府的案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谢知非措手不及。 “晏三合……” “谢知非……” 话,撞到了一起。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你先说。” 晏三合口气不容置疑:“你先说。” 谢知非:“你不是说这个心魔解不了吗?” “总不能真让你为了郑家的案子,折寿几年吧!” 晏三合:“为了三爷能长命百岁,我怎么着也得试试。” 谢知非看着她,目光惊愕,良久,才道:“我一定努力活成长命百岁。” “嗯,活成个老乌龟。” 晏三合从他身旁经过,向宅子走去,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休整一晚,明日出发,三爷的胡子没必要刮得太干净,回程的路上还得长。” 她发现了。 谢知非心尖上一软,桃花眼扬了起来。 这胡子本来就是为她刮的。 …… 宅子里,朱三爷悠悠转醒。 一醒来听说晏三合答应了,愣了半晌后,赶紧穿好鞋子去谢谢人家。 这还没走几步呢,就听见沉沉的一声。 “晏三合,我不同意你去解这个心魔。” 朱三爷一个趔趄,又差点一头栽下去,心说这是哪位阎王,想让朱家死啊? “阎王”是韩煦,挡在晏三合的面前,眼神晦暗不明。 “我说韩堡主。” 晏三合还没开口说话,谢知非冷笑着上前:“你是灶王爷扫院子吧,吃饱了撑的吧?” 这里有你什么事? 韩煦眼风都没朝谢知非扫过去,只灼灼地看着晏三合:“晏三合,你自己说?” 当他是空气? 谢知非:“韩……” “你闭嘴!” 晏三合冷冷地看了谢知非一眼,手指冲韩煦一指。 “你跟我出来。” 肖老太婆看着韩什么堡主的跟着晏三合走出去,目光赶紧往谢知非身上瞄一眼。 哎啊,如果我年轻的时候,有这么两个小伙子为了我争来争去,就两个都收了。 谁规定只有男人才能三妻四妾的? 第475章 酸啊 还是那棵桃树,桃树下还是两个人。 “晏三合。” 韩煦怒意都压在嗓子里,“你当我为什么要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找到你?” 晏三合:“我知道。” “还要不要命了?” “要!” “要命还接下这个心魔?” “两个原因。” 晏三合伸出两根手指头:“当年你跪地求我,如果我没答应,你如何?韩家堡会如何?” 韩煦怔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如果晏三合没有答应,他会死,世上也再无韩家堡。 “其二,每解一个心魔,我就能记起一点身世。” 晏三合:“无根的人,就是浮萍,天大地大,何处容身?” 韩煦更是一惊。 “这是我最后一点秘密,都告诉你了。” 晏三合低声说:“还拦吗?” “拦!” 韩煦眼里难得的情绪翻涌:“一个人连命都没了,还找什么根?” “韩煦。” 晏三合深吸一口气。 “你明明是个姑娘,为了韩家堡不得不女扮男装,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生子,不能以真面目露在世人面前,你为什么还心甘情愿?” 韩煦:“……” “因为你姓韩,你没有选择;而我是解魔人,我同样也没有选择,我不可能真正看着朱家人一个个死去,而无动于衷。” 她声音发沉,“韩煦,我是怕死,我是想逃,可人终是有一死的。” “晏三合,如果李不言在这里,她会拦吗?” “不会。” 晏三合口气笃定,“她只会说,你先死,我随后就来。” 韩煦眼眶一热,雾气瞬间蒙住了眼珠子。 许久,他道:“第一,让李不言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第二,有任何难事,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晏三合看着他,弯唇一笑:“好!” 宅门口。 朱三爷一脸的忧心忡忡:“我说三爷啊,晏姑娘不会又出尔反尔了吧?” 想什么呢? 谢知非冷笑:“她从来一言九鼎。” 朱三爷心说她要一言九鼎,自个就不会气晕过去了。 “可我瞧着那位韩公子和晏姑娘的关系很不一般啊?”你谢三爷都得靠边儿站。 “万一……” 朱三爷看了眼三爷的脸色,没敢再往下说,从怀里掏出三文钱,打算给自己算一卦。 谢知非气得牙根直咬,狠狠咽下一口酸水,朝身后的丁一、朱青道: “夜里去村上打听一下,这几日晏姑娘和那个姓韩的,都做了什么?” 丁一看着爷胸口一起一伏,赶紧劝:“爷啊,晏姑娘眼神没那么差吧,姓韩的那张脸……” “给老子滚!” 谢知非低吼一声。 是担心他们孤男寡女吗? 他是想打听有什么事情值得晏三合急急忙忙,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这个蠢货! …… 朱三爷这卦刚测完,嘴角的喜悦还没有扬起来,就见晏三合走近,正色道: “今晚你们先休息,明早丑时二刻准时出发,统统骑马,争取一个月的时间赶回京城。” 这就算是同意了? 朱三爷长松一口气后,小心翼翼道:“晏姑娘,我这屁股……” 还屁股呢? 晏三合声音冷淡:“府上已经死了两个人。” 朱三爷一听这话,又觉得眼前开始天旋地转,“那我二嫂……” “是谁我不知道。” 晏三合打断:“我只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两条人命远远不够。” “哎啊,我的天……” 朱三爷一声哀嚎,人又软了下去,身后的两个侍卫赶紧扶住。 谢知非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晏三合,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欲速则不达。” 晏三合扭头,看着一旁看热闹的石婶他们。 “石婶,按老规矩,帮我备上一个月的干粮,八人份的。” “好,好,马上就去准备。” “记得给钱,二百两。” 晏三合朝谢知非扔下这一句,与韩煦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 关门声传来,谢知非的心口跟着疼了一下。 要不还是让丁一夜里打探一下,他们孤男寡女的,这些日子都干了啥? 怎么这么抓心挠肺的呢! …… 干粮只备一个月,那么也就是说,回程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赶。 怎么个赶法,众人心里都有数,只怕得不眠不休了。 谢知非命所有人洗漱、更衣,吃饱饭,又和朱三爷商量,实在不行他和晏三合先一步回京,朱三爷坐马车,可以稍稍慢一点。 “不成的,不成的。” 朱三爷连连摇头:“这事本来就是我朱家的事,我跟你们一道回京。”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心里做好准备,反正这一路不会好过,以后也别再叫苦叫累。” 他听得,晏三合听不得。 朱三爷老脸一阵发烫,“你和晏姑娘说,怎么快怎么来,我死都不会拖她后腿的。” “成。” 谢知非脑子里揣着他这一句话,跑去敲书房的门。 晏三合来开的门,“什么事?” 谢知非飞快地瞄了一眼屋里,明明心里酸得不行,还故作镇定道:“累吗,不累的话带我四下转转。” “你不累吗?” 晏三合看着他眼下的青色,“这地方、这宅子跑不掉的,你先睡觉,休息好。” 谢知非:“睡哪里?” 晏三合:“??” 谢知非表情很无辜:“你也知道我这人挑剔,不干净的地方我可不睡。” 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有心思挑三捡四? 晏三合指了指对方的屋子:“就睡那里去。” 谢知非扭头看看,身子没动,“那屋子……” “我的。” “那你呢?” “我在书房对付一晚上。” “我睡书房,你睡屋。”谢知非一脚踏进去。 他身形高大,几乎是贴着晏三合的脸而过,身上的衣裳好些天没换了,灰尘汗渍扑面而来,晏三合觉得呼吸都不舒畅了。 这人的存在感,怎么这么强? 谢知非走到窗前,桃花眼朝太师椅里的韩煦看过去,然后往榻上一坐。 倘若此刻小裴爷在,一定会尖酸的来一句:谢五十,你瞅瞅你的德性,跟狗在树上撒尿画地盘的样子,有区别吗? 韩煦要不是脸上挂着一层仿人皮,是真的想笑了。 明摆着,这位爷对他有酸意; 也明摆着,这人对晏三合有意思。 他故意走到晏三合身边,揉揉她的脑袋,“我先走,回了京城再联络。” 刚刚两人躲在书房,就是在说分道扬镳的事儿。 韩煦还要在云南府分部再呆几天,然后一路北上,每个分部都视察一遍,不和他们同行。 晏三合点头道:“我送你。” “好。” 两人又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书房。 谢知非阴沉着脸,看着门的方向一言不发。 又开始挠心挠肺了。 要不要让丁一捏个姓韩的小人,然后每天扎他一万针呢? 第476章 傻子 石婶不仅做一个月的干粮,在傍晚的时候还拎了十几个菜过来。 二百两,根本花不完,石叔还杀了一头羊,羊骨头煮汤,羊肉红烧。 谢知非一行人已经沐浴更衣,就连心事重重的朱三爷都把胡子给刮了,重新变成了人模狗样。 大家伙一看,我的个乖乖,一个个气度不凡啊,尤其是那个叫谢三爷的。 肖老太婆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厚着脸皮蹭到谢知非跟前。 谢知非正在喝羊汤,这里的羊汤不知道添了什么料,比京城的鲜太多。 一扭头,看到肖老太婆耳边插着一朵花,咧着两颗大门牙,冲他甜甜一笑。 “老太太,有事吗?”他问。 “有啊!” 肖老太婆嘿嘿一笑:“你看我的样子,俏吗?” 谢三爷违心点点头。 “那你瞅得上吗?” “……” 谢三爷差点一口羊汤喷出来。 肖老太婆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哼哼道:“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方圆百里的一枝花,你们男人不都贪图美色的吗?” 你就当我是太监。 谢三爷端起羊肉汤,走到庭院里站着喝。 “哎,小伙子怎么放不开啊,别这么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我……” 话说一半,目光斜到朱三爷脸上。 哟! 这个刮了胡子也不错,细皮嫩肉的人。 “肖奶奶?”晏三合低呵一声。 肖老太婆冲晏三合翻了个白眼,手指着朱三爷,哼哼道:“那个最俊的我都不和你争,这个总能让我解解馋吧!” 争? 晏三合脸一红,心说这个死老太婆怎么有脸说这个字,让谢知非听到了…… 身旁刮起一阵风,刚刚出走的三爷又坐回来,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晏三合一眼,低头继续喝汤。 晏三合握筷子的手攥得有些发白。 “俊小伙怎么又回来了,我就说吗,你们男人都贪图美色的……哎啊,谁拉我?” 石婶、石叔实在瞧不下去,一左一右架着肖老太婆往外拖。 老太婆伸出两只手,张大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儿子啊,回头娘死了,你就照那最俊模样的,给娘扎个纸人,娘活着得不到,死了得好好享用享用!” 噗—— 一口羊汤喷出来,谢知非顾不得擦,幽怨地看着晏三合,“吃完就走吧。” 实在呆不下去了。 晏三合也觉得再这么下去,脸都要丢光了,“我没意见,你问他们能不能吃得消。” 这样一来,能节约一晚上的时间,朱三爷心里一盘算,咬咬牙道:“能!” 那就说走就走。 晏三合的东西在吃饭前已经收拾好,和来的时候一样,就一个包袱,只是里面多了一本金刚经。 她和石婶、老武叔他们交待几句,捏捏肖家小孙孙的鼻子,翻身上马。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穿着青色的衣裳,头发像男人一样系起来,目光虚无的看着天边的某一处。 祖父,你要保佑我! “驾——” 谢知非看着那道青影,压抑住心里的翻腾。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刚刚晏三合的脸上,有一抹决绝。 怎么会是决绝呢? “爷,走了!” “走!” 谢知非一扬马鞭,奋力追上去。 …… 千里之外。 四九城。 开柜坊里人头攒动。 庄家扯着嗓门喊:“买大还是买小,下注啦,下注啦。” “我买大。” “我买小。” 李不言把手里仅剩下的一点银子,往上一押,“我也买小。” 庄家瞄了她一眼,这谁家的野姑娘,女扮男装天天来混赌坊,胆子够肥的? 庄家把碗一开,“七八九点,大。” “呸,真晦气。” 李不言从人堆里挤出来,一扭头,看到数丈之外,小裴爷像只喷火的公鸡,头顶都冒着烟。 她无辜的摊了摊手,干什么看,没见过姑娘家赌钱? 小裴爷是没见过姑娘家赌钱的人吗? 小裴爷是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姑娘。 自打李不言回京,太孙就让他到哪儿都带上这根搅屎棍。 瞧瞧这人的鬼德行,连太孙都怕她到处闯祸呢! 谢五十不在,小裴爷忙得四脚朝天,偏偏这根搅屎棍整天笑眯眯的吃吃喝喝赌赌玩玩,就不能替他做点事吗? 她替他做事? 奇怪,我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来?我在想什么呢? 这姑奶奶能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一直到晏三合他们回来,他就要去庙里烧高香了。 他冲她递了个发狠的眼神:跟上来。 李不言三步两步跟过去,胳膊肘蹭了下小裴爷的,“身上还有银子吗,借我十两。” “借你一坨狗屎要不要?” 还十两? 小裴爷气得想掐死她。 这都输几天了? 天天拿他的银子填她自个的窟窿。 李不言撇撇嘴,“小裴爷,几天没泻火了啊,这火气有点大啊!” “姑奶奶……” “姑奶奶不能用来泻火,对面秦楼楚馆的姑娘可以。” 小裴爷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就快升天了。 被活活气的。 两人穿过赌场,又穿过暗道,踩着一条细长的船板,上了船舫。 梅娘朝船夫挥了挥帕子,船缓缓驶离了码头。 李不言本来还想凑过去,一看小裴爷那张死人脸,算了,找梅娘说话去吧。 最近常常跟着小裴爷上船,她和梅娘都混熟了。 船行到一半,又靠岸,赵亦时披着斗篷上船来。 梅娘毕竟是下人,一看太孙上来,赶紧扔下李不言,上前端茶递水。 赵亦时把斗篷扔给沈冲,坐定,抬眼看李不言一眼,指指面前位置,示意她坐。 李不言无可奈何的坐了。 “坐要有坐相。” 小裴爷磕着瓜子,“别像没骨头似的,太孙还在呢。” 李不言就欣赏小裴爷这种脑子缺根筋的模样。 太孙为什么让小裴爷带着她?不就是想找机会接近她。 她为什么要跟着小裴爷?不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对太孙有没有那个想法。 就小裴爷那个二傻子,还真信了太孙的鬼话。 “怀仁,你别介意啊,这丫头素来就是这个样儿。” 赵亦时意味深长地看李不言一眼,开口道:“说说吧,朱家这几天怎么样了?” 第477章 传承 朱家能怎么样,煎熬呗。 朱老爷死的当天,二奶奶滑胎,四个月大的胎儿莫名流掉,二奶奶随即大出血,命在一线之间。 沈老太医出手,施鬼门十三针救人。 行到第十二针时,二奶奶的的血依旧没有止住。 因事先说好的,只施十二针,二奶奶最后血尽而亡,死后眼睛都没有闭上。 沈老太医最后一针没有施下去,心中自然是愧疚的,当场就难过的老泪纵横。 回到家中便病倒了,至今太医院里还请着假。 朱二爷抱着自个媳妇渐渐冰冷的尸体,悲痛欲绝。 一夜之间,他死了爹,死了儿子,死了媳妇,都是他最最至亲的人啊。 朱二爷万念俱灰,也想跟着一道去,幸好被人死死拦下。 这头二房哭声震天,那头朱老爷的尸体还直挺挺的躺着呢,可天就要亮了。 天一亮,亲戚朋友就要上门吊唁,就算朱大爷再厚着脸皮用一次“今日是凶卦,不利宾客”,也撑不过三天。 关键时候太太毛氏想了一招,摆一副空棺材放在灵堂中间。 总不会有人神经病到非要掀开棺材,看朱老爷一眼吧! 毛氏再一次下了封口令,府中下人敢漏出去一个字的,管他是谁,一律杖毙。 就这么着,朱家人又往府里抬了两口棺材,一口用来装“朱老爷”,一口用来装二奶奶任氏。 第二日朱府大门敞开,亲朋好友进门吊唁。 二奶奶的娘家父母,怎么都不敢相信好好的女儿突然就没了,进门就是大闹。 结果一听朱家请了半个太医院来给女儿看病,这怒气消了一半; 再看到两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外甥女,另一半的怒气也只能消下去。 外甥女姓朱,朱家再怎么样,也是她们姐妹俩将来的依靠。 怨谁呢? 只能怨自己女儿的命不好。 两边的灵堂都安顿好,朱老爷的尸身又是个头大的事,总不能一直让他躺在门板上曝尸吧,时间长了要发臭的。 朱老大和毛底一商量,决定把人安置在冰窖里。 高门大户,尤其是不缺银子的人家,都会在府里挖一个冰窖,用来存冰,好等来年天热的时候拿出来用。 巧的是,今年夏天帝都不算太热,冰窖里还有一点存冰。 要是不够,再偷偷向谢府、裴府借一点,撑上两个月就入冬了。一入冬,事情就好办了。 尸身的事情解决了,又面临另一个难关。 人死后,要入土为安。 朱老爷顶天了也不过是个钦天监的监正,一个从五品的官儿,说白了也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停灵的时间是有说法的,三天最少,五天正好,七天最多。 时间长短且看儿孙们的孝心。 就算摆足七天,七天以后呢? 真抬个空棺材出殡,这在风水上是大忌讳。 朱老大急得是一把一把掉头发,短短几天,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关键时候,还是毛氏镇得住大局。 她称朱老爷这一辈子泄漏了太多的天机,棺材需摆在佛门里,听上七个月的佛音,才能入葬,否则就会家宅不宁,子孙不安。 这事儿对别的人家来说,简直匪夷所思的; 但摆在朱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占卜算卦,风水八字,不正是泄露天机吗? 于是,朱老大求了大妹夫谢而立,谢而立求了小裴爷。 七天后,一顶空棺材从朱府抬出,抬到了郊外的一处寺庙,朱家花了三千两银子,在寺里租赁了一处斋房,专门摆朱老爷的棺材。 朱老大选了几个可靠的下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斋房。 朱老爷的事情,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糊弄过去了。 “但事情根本没完。” 小裴爷叹气,“昨儿夜里,朱老大病了,我爹上门问诊,你猜什么着?” 李不言眼睛一睁,“快说,别卖关子。” 就卖! 小裴爷故意把脑袋往赵亦时那边凑凑,故意放低了声音道:“我爹说凶险。” 赵亦时惊得变了脸色:“什么病,怎么就凶险了?” “我爹也诊不出什么病,太医院的几个老太医都诊不出,就是摸着脉相不对,偏偏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小裴爷这气又叹上了。 “你说这朱老爷临死前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扳着指头算算,已经有两条人命,再添一条,那就得三条了啊!” 赵亦时沉默片刻,“李姑娘,你家小姐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李不言算了算:“顺利的话还有一个月,不顺利的话……” “呸呸呸,乌鸦嘴,他们一定顺顺利利。” 小裴爷双手合拾,朝天上拜了几拜。 “菩萨保佑啊,朱老大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出事,一定要撑到晏三合他们回来。” 李不言一听小裴爷这口气,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朱老二就可以出事了?” 小裴爷一脸“我和你这根搅屎棍说不清”的表情,端起茶盅,喝茶。 赵亦时低低开口,“钦天监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孙传曾孙,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 他衣裳熏的是龙涎香,很淡,却不时地往李不言鼻子里钻。 李不言心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熏什么香?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凑,还怪好闻的。 一抬头,看见赵亦时黑沉的眼睛。 她赶紧坐正了,“殿下往下说!” “朱家据说有家训,一是传男不传女;二是不传长,不传嫡,只传有灵性者。” 赵亦时:“刚死了的朱老爷并非嫡出,也不居长,却是整个朱家占卜算卦最厉害,也最有灵性,朱老太爷就把衣钵传给了他。” 李不言听糊涂了,“那这和朱大爷不能死,又有什么关系?” “朱老爷三个儿子,恰恰是这位居长居嫡的朱大爷最有灵气,朱老爷的许多看家本事,统统都教给了他。” 赵亦时声音温淡依旧,“他若出事,朱家这占卜算卦的本事,就算是断了,钦天监得换别的人上位。” 这世上有能耐的人太多,都在边上虎视眈眈呢。 朱家不行,自然有行的人。 李不言:“他不有两个弟弟吗?” “我的天,你能不能听仔细些?” 小裴爷恶狠狠道:“父传子,子传孙,孙传曾孙,哪有说要传兄弟的?这是规矩!”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李不言一拍脑袋:“朱大爷就没个儿子什么的?” “有,嫡亲的就有两个。” 赵亦时十分耐心道:“但这一行,就算是再有灵性的人,也需要二三十年的磨练,才能出师。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 “害人害己。” 第478章 得失 李不言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 “朱家人真是死脑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裴爷你不说朱老二、朱老三也会占卜算卦吗?让朱老大赶紧教教他们呗,万一……” “你有没有脑子啊!” 小裴爷觉得自己就差怒发冲冠了。 “我为什么不学医,因为我没灵性;朱老二,朱老三为什么没选上,也是没灵性。” 小裴爷已经怒发冲冠。 “没灵性的学死了,只能学个皮毛,小事还能凑和,真要到人命关天的大事……” “钦天监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吗?”李不言不懂就问。 “怎么没有?出兵打仗要选吉日,祭祀祭祖要选吉时,夜观天象哪里凶,哪里吉……这些可都是比人命关天还要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的娘咧。 小裴爷按着自个的太阳穴,跟搅屎棍说话真是累死了! 李不言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得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我觉得吧,这个心魔前所未有的凶险,我跟着晏三合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炸了三个棺材,还一下子死这么多人的。” 赵亦时温柔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为了以防万一,得让朱老大把一些要紧的事情先写下来,万一真的赶不上三合他们回来,还能稍稍弥补一下。” 赵亦时两条眉毛蹙在一起。 这一趟江南之行,整个浙江府的官场他彻彻底底地肃清了一遍,重要的位置,都换上了太子的人。 但有得必有失。 汉王党凭着陛下的宠爱,力压一众老臣,把御史台的袁平提拔到左都御史一位上,生生压了右都御史秦德书一头。 秦德书,恰恰是太子的人; 而袁平,则是汉王的一条狗,以后主人要想咬谁,这条狗就会冲锋陷阵。 杜家虽然没和武安侯府做成亲家,但杜建学还是保住了他的官位。 一来,杜建学的确没有徇私枉法的地方; 二来,杜依云不知为何入了汉王嫡子赵亦显的法眼。 汉王妃拿了两人的八字找人一算,说是天作之合,婚事定在来年的三月三,据说两家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如此一来,一个礼部,一个御史台,都为汉王所用,两边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钦天监看着虽然不起眼,但在某些关键的事情上,却能左右一二。 也正因为如此,朱家人从不站队,和锦衣卫一样只忠于皇帝一人。 这次朱家出事,求到谢知非头上,其实是件千载难逢的好事。 谢知非本来已经把路给他铺好了,只要请到晏三合,把朱老爷的心魔化解,朱家就算不能为他所用,但在关键时候也一定能起到作用。 所以无论如何,朱老大都不能有事。 “沈老那边呢?”赵亦时问。 小裴爷摇头:“鬼门十三针是要到生死一线才能用,朱老大还没到那一步。” 赵亦时的眉头渐渐蹙起,李不言瞧见了,有种想替他把眉头抚平的冲动。 想归想,到底还是不敢。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我家小姐速速进京,只要小姐进京,就能知道朱老爷的心魔是什么。” 小裴爷:“然后呢?” “晏三合探出心魔,那么死去的朱老爷的魂魄就会有所期待。” 李不言:“这时他身上的怨气会暂时的缓一点下去,毕竟解心魔也要时间的,这就能给朱老大争取时间。” 小裴爷听愣了,“还能这样?” 李不言:“能!” 赵亦时立刻朝身后的沈冲看一眼。 “沿路的每个驿站都派人驻守,每个驿站备一辆最好的马车,找最好的驾车人,去接应晏姑娘和三爷。” “是!” “从库房里挑两根百年的老参,给朱府送去。” 赵亦时想了想,又道:“京里的太医也好,游医郎中也好,但凡有名的,都请去朱府瞧一瞧。” “是!” “明亭。” “怎么,我还有事?” “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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