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 妲己恨不得把头埋进自己的的怀里，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那人站起身来，说：“我要走了。” 妲己愣了一下，忙道：“你要去哪里？我听阿爹说，帝辛的军队就要到了，现在外面很危险，随时可能会打仗。” 那人笑道：“我已经见过有苏氏所有的美，我要该走了，这世上还有更多的美等着我去看呢。” 妲己眼眶一红，三千年后的月亮都为之动容，舍不得看她流泪，只好在她的眼里点上几滴月光，充作她的泪光。 妲己伸出手指，勾住那人的衣角，攥得指节苍白，怯弱又勇敢地问：“你到底要找什么美……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我美吗？” 世人都说海棠绝色，比海棠更绝的是雨后海棠，半数零落成泥碾作尘，半数抱香枝头，如此美艳，如此骄傲，又如此脆弱，怎么能不让爱美之人心动。现在的妲己就是这么一朵雨后海棠，我和江月看了都心头一动，可那人偏偏木然道：“你自然是美的。” 他这么客观平淡地阐述着妲己的美，好像妲己的美和眼前的妲己本人没什么关系，他的心为那美动容，却不为妲己泛起一丝波澜。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外面不太平，阿爹说帝辛会杀人，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饿死，很可怕的。你别走，会出事的……” 那人歪了歪头，说：“怎么会可怕呢？成山的尸体堆积出人族的死亡与英勇，残破的屋舍展露着人族的残缺与脆弱，刀剑相交的嘶喊让山峦都颤抖……这些难道不美吗？” 妲己，这朵被自己阿爹呵护着长大的小海棠，被那人黑白不分的残忍言论吓到，错愕地松开了攥住他衣角的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人浑然不觉，与妲己擦肩而过，渐行渐远，始终没有回头望痴痴的妲己一眼。 “后来呢？”江月再一次磕CP上头，眼眶都跟着妲己一起红了。 墨镜男说道：“后来我在路上遇到了帝辛的军队，他们收了我的木像，放我离开，还给了我干粮。我随便选了个方向前进，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到了朝歌。妲己知道后，派人给我传话，说帝辛待她不薄，请我安心，还送了我一缕她的头发。” 江月瞪了墨镜男一眼，质问道：“你就收下了？” 墨镜男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啊。” 我忍不住插嘴：“你不喜欢妲己，干嘛还收下她的头发？” “因为它很美啊。她的头发又柔又顺，就和她本人一样是尤物，非常适合做画笔，我为什么要拒绝？” 仗着现在天黑看不清，江月毫无顾忌地朝墨镜男翻了个白眼。 美……在云雀观初见时，他也是这么评价我的想法的。三十多年，我听过人批判思想的对错、谈论理念是伟大或是平庸，第一次听说有人用“美”来定义这个虚无的精神产物。美，这个字似乎是墨镜男所有的价值标准。在他眼里，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只分为两种：美的和不美的。什么是非对错，什么生死存亡……这些都不是值得他在乎的事情。 我问墨镜男：“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西岐的军队打进朝歌之时，帝辛已经和妲己自焚于鹿台，姬发的军队无处泄愤，得知了当年是我所刻的木像让帝辛倾慕妲己之后，便抓了我。为首的一位将领质问我为何把一个妖妇刻得如此美艳，给了她机会祸乱天下。我说，我所刻乃所见，美丑不以善恶改之，不以功过变之。那位将领听后勃然大怒，挖了我的眼睛，割下了睚眦的眼睛给我。” 睚眦，混血古兽，是龙和豺所生的后代，豺身龙首，天生凶相，总是怒目圆瞪，双眼赤红。睚眦一族嗜血好斗，逢战必出。平日里通灵族对睚眦这种凶兽避之不及，但到了战争年代，睚眦就成了大家巴结的对象。 《通灵族史》的战争卷里曾记载，睚眦族长在封神之战中与狐族结盟，制定了代号为“凤鸣岐山”[59]的离间计划。这个计划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青狐妲己色诱帝辛为代表的离间部分，一个是睚眦怂恿西周掀起战乱为代表的游说部分。 睚眦族长向周文王推荐了姜子牙，曾以刀为笔，指点江山，向周文王献言：“今纣兴兵，人声皆哀，国将有殇，周可占人和；朝歌距西歧千里有余，非朝夕可至，周可占地利；纣贪色弃臣乃逆天而行，周可占天时。”[60]正是这番言论，给姬昌心里伐纣的念头浇了最后一捧油，助长了西岐伐纣的燎原之火。 睚眦族虽然是为了挑起人族纷争来为妖族谋喘息之际，但也实打实为武王伐纣立下赫赫战功。据不完全统计，武王伐纣期间，睚眦族死亡五十只，重伤一百只。而当时的睚眦族每年的新生睚眦大概在三十只左右，顺利成年的不足十五只。这位首领却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随意挖下一只睚眦的眼睛，足见当时的妖族的处境有多难。 这位首领的愤怒也不是不能理解：帝辛铁腕害的民不聊生，我们死了那么人才推翻了他的统治，你不站在我们这边同吃帝辛的昏庸和妲己的妖媚，居然还敢冠冕堂皇地说什么美不美？美？美有老百姓的命重要？ “不能见美，那我便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可是我悲哀地发现，我怎么也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杀不了自己，别人也杀不了我……我是一个不死的幽魂，也是上天开的玩笑。直到两千多年后，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是一个很难用言语形容的人。他和神佛打赌，若是能渡化我，便得道成佛，若是不能，便永坠轮回，直至灵魂消散。” 墨镜男转过头来，望着我，那双浑浊的双眼仿若深不可测的冷潭。我感到一阵眩晕，连忙错开视线，好像再多看他一眼，我就要坠入那片深潭，化为三千年时光长河中的一片浮沫。 “他挖下了自己的眼睛给我，说，琉璃易碎，睚眦难报，不如凡人一双眼，混沌善恶，不分是非，难明善恶。” 这个描述听上去有点熟悉啊……“敢问这位高僧大名？” “我为众生，众生皆我，”墨镜男重新戴上了墨镜，“这是他装逼惯用的口头禅。” 这位皆我大师真是命里多赌，和纪忱打完赌又和神佛赌。 “那你和纪忱又是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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